第十一章 两两相忘(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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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罗是真的郁郁寡欢了，如果没有相识、相知、相思、相离、相望与相忘，她就没有这样难过。

如果，还能怎样？想着有那么一天，他会拉着安慕溪的手，一起走到天荒地老。

天荒地老？伽罗就有些心绞痛，她拿着祭品向家里走去。当伽罗把祭品与纸钱交给阿爷时。王老爷发现伽罗脸色煞白，关心的问：“伽罗，你脸上惨白，哪里不舒服吗？”伽罗摇摇头，轻声说道：“没什么大碍，我只是有些肚子疼，没事的，我回屋喝点热水，再敷一下肚子就好了。”

王老爷听伽罗这么说，便答应着忙活他的了。伽罗心里想：“到底是阿爷粗心啊！我只说了一点谎话，他就信以为真，倘是阿娘，非要追问我到山穷水尽，才肯罢休哪！若是那样也好，我就不用死憋着自己的秘密伤心了。”

其实王老爷也感觉到了伽罗的异样，不过，他觉得没什么严重的。所以也就任由着伽罗自己了。伽罗回了屋，喝了两杯热水，身子暖和了些，这天气真真的冻死她了。她体寒心冷，又在屋里来回的转着圈，焦虑依旧排减不掉，心里好像装了无尽的铅块，让她的心不停的下坠下坠，直到冰点。坐卧不安的伽罗从桌子上拿起一本书，随便翻开一页，尽力让自己读进去：

明月何皎皎，照我罗床纬。

忧愁不能寐，揽衣起徘徊。

客行虽云乐，不如早旋归。

出户独彷徨，愁思当告谁！

引领还入房，泪下沾裳衣。

月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伽罗打开房门，信步来到院中，只见月光满地，夜凉如水，她不禁的哆嗦了几下，寒冷使她抱不住自己的心，身体也有些瑟瑟发抖，抬头再看，离着北极星不远的织女星与牛郎星闪着清冷的光辉，那织女星正遥望着牛郎星，伽罗心中念道：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

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

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

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罢了罢了，回屋吧，她复回到了屋里。书是不想再翻，此番情意无法消除，紧锁的眉头刚刚舒展开，心里又荡漾开来，反反复复，没有办法不折磨自己。

后来连着几天，伽罗身体疲乏，因不愿意出门，便躺在床上打发时间，终于等到了十一月二十九日太夫人冥寿，王老爷打早就准备好祭品与纸钱，随后与伽罗两个人一起骑马去城西外的衣冠冢上祭拜，走在荒草掩没的土路上，愈是接近太夫人的土坟，王老爷愈是伤感的不能自己，伽罗还不能理解失去父母的心痛，但是看到阿爷如此伤心，她也有点思念那未曾谋面的奶奶了，伽罗不得不搀扶着王老爷一起走，等到了坟头，王老爷围着坟头转了几圈，把坟上的荒草认认真真的拔了去，又用随身带来的锹给坟头上填了些新土，然后喊了伽罗，挨着坟前的石碑跪下来，伽罗帮着拿出祭品，王老爷则是和太夫人唠唠叨叨的说了些家常话，伽罗点着火，烧了一大堆纸钱，随后，伽罗站了起来去扶王老爷，王老爷在伽罗的搀扶下起身，却还是打了一个趔趄，他的腿已经麻了。伽罗扶着王老爷在坟边的石头上坐下休息片刻，这才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