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悯苍生披衣觉露滋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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蒯祥、蔡小芹、田铎三人从白玉山一路赶回。三人走进天宁寺时已近傍晚，徐妙锦正与智空长老站在院子里探讨《心经》。秋红侍立一旁。

徐妙锦道：“妙锦以为，《心经》的要旨在于，真如不起妄念，起妄念者即非真如。”

智空长老道：“姑姑说的好。真性法本净，妄念何由起？从真有妄生，此妄何所止？无初即无末，有终应有始。无始而无终，常怀懵兹理。”

蒯祥上前：“姑姑，大师。打扰了。”

妙锦转过身：“回来啦？”

智空长老道：“既然三位施主都已回来，老衲就失陪了。”

“大师请便。”妙锦道。

智空长老走开。

“怎么样，今日玩的好吗？”妙锦问蒯祥。

“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蒯祥回答。

“哈哈，接得妙！唐人李涉诗言：‘因过竹院逢僧话，偷得浮生半日闲。’你不回答我今日玩得如何，却讥我与智空长老谈禅。”

“蒯祥不敢。”

小芹道：“我二师兄最近学会敲边鼓了。”

蒯祥瞪了她一眼。“哪儿都有你。你和田铎先回房去吧，我与姑姑再说几句话。”

小芹道：“好，你们继续唠着。真也累了，田铎，我们走！”

二人转身离去。

蒯祥问妙锦：“姑姑见到常山中护卫的那个总旗了？”

“见到了。”

“打听出些什么吗？”

“我们聊得不错。王总旗是个爽快人，我俩竟一见如故。他讲到了王府护卫的一些动向，特别是他们近来在忙着打造兵器的情况。他还说到了一件特别的事：汉王的青州中护卫指挥使王斌曾来过彰德两次，两次都未投宿驿馆，而是住进了孟贤家，一住就是几天。”

蒯祥道：“王斌是汉王麾下的护卫首领。他专程跑来彰德，与并无工作交集的赵王护卫首领搅在一起，究竟想干什么？”

“蛇鼠一窝，看来难有好事。”

“你们还聊什么了？”蒯祥问。

“还聊起了当下尽人皆知的太子与两个弟弟的储位之争，妙锦表明了观点，反对为此大动干戈。仁慈君主难得有，如今的太子将来可能会是一个。”

“他如何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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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赞同妙锦的看法，民为重，社稷次之，他也认为让天下的百姓过安生日子，这最为重要。”

※

彰德城赵王府中，赵王朱高燧在燕燕的住处与燕燕一起用晚膳。

“听说今日你去白云山了？”朱高燧问。

“今日臣妾到长春观的观音殿祈福了。”燕燕回答。

“你祈了些什么福？”

“臣妾祈愿大王心想事成。”燕燕话里有话。

“孤盼的就是心想事成，”燕燕所言正对他心思。”你还祈了些别的什么吗？”

“臣妾还祈愿观音菩萨赏给臣妾一个麟儿。”

“哈哈哈！”朱高燧大笑。“麟儿好！你我都如愿！”

“那大王得为心想事成喝酒。”燕燕就势劝酒。

“喝！”朱高燧爽快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一杯哪儿成啊，好事成双嘛！”燕燕又将朱高燧的杯子满上。

“好！成双，成双！”朱高燧再次杯中酒喝干。

“大王好酒量！来，吃口鹿肉。”燕燕夹起一块鹿肉，放入他口中。“香不香？”

“香！”

“那就再来一杯？”

“满上！”在酒桌上，朱高燧一向是来者不拒逞英豪。

接连猛饮，朱高燧开始不胜酒力。

燕燕娇滴滴地倚在他身上：“大王今晚就不走了吧！”

“不走，不走！”朱高燧口齿不清地说。

燕燕朝使女使了个眼色。二人将他扶进寝室，扶上床。

使女退下。

燕燕帮朱高燧宽衣，然后一口吹熄了蜡烛，在他身边躺下。

朱高燧鼾声如雷。

过了半个时辰，燕燕轻轻推了他一下，他一动不动，像块木头。

燕燕悄悄爬起，披上一件衣服，轻轻下床。她拎起朱高燧的袍子，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钥匙，拉开抽屉，取出陈定给她的那个铜盒，然后蹑手蹑脚地向外走去。

床上的朱高燧忽然口齿不清地喊道：“燕燕！”

燕燕惊得差点儿把手中的钥匙与铜盒掉落，整个人一下子僵住了。

接下去是朱高燧响亮的鼾声。

吓死人了！还好，是在说梦话！燕燕踮着脚尖溜出寝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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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得门来的燕燕在庭院中顺着墙根潜行。

万籁俱寂，只有猫头鹰偶尔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穿过花园时，两名巡逻卫兵打着灯笼迎面走来。

她慌忙躲到假山后面，大气不敢出。

卫兵巡行了过去。

她从假山后闪出，继续潜行。

终于来到书房门口，她四下张望了一番，左右无人，便掏出钥匙，打开门锁，然后蹑手蹑脚地走进书房，拉上窗帘，用火镰点燃灯烛。

她拉开书桌的抽屉，黑色的虎符横陈在抽屉里。

她打开铜盒，放在灯上烤，盒里的蜡软了。她把虎符印在蜡上，然后翻转过来，印另一面。

当她放回虎符，关上抽屉时，不小心将案子上的一个笔筒碰落在地。寂静的深夜，笔筒落地的声音格外响亮。

外边传来巡逻卫兵的脚步声。

她一口吹熄灯烛，趴在桌上，一动不敢动。

外边的卫兵说：“我好像听见书房有动静。”

另一名卫兵说：“我们过去瞅瞅。”

脚步声。

忽然一声猫叫，一只猫扑腾一下从房顶跳下。

外边的卫兵：“是猫。”

另一名卫兵：“咳，吓一跳！继续巡逻吧。”

接着是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燕燕长舒一口气，她已满头是汗。

她扶起笔筒，拉开窗帘，然后小心翼翼地溜出书房。

当她蹑手蹑脚地返回寝室时，朱高燧仍在酣睡。

她轻轻拿起朱高燧的袍子，把钥匙放入口袋，然后爬上床，在他身边躺下。

黎明。

朱高燧睁开眼睛，把一只胳膊搭在燕燕身上。

燕燕翻过身，面对着朱高燧。

“大王醒啦？”

“夜里你去哪儿了？”他问。

燕燕一惊，但马上镇定下来。“臣妾一直在大王身边呀。”她面不改色。

朱高燧狐疑地说：“孤夜里醒来，怎么觉着身边是空的呢？”

“大王睡迷瞪了吧？”

朱高燧皱眉思索。“怎么会？”

“大王昨晚喝了那么多酒，夜里一直在说梦话。大王一定是梦里找不到臣妾了吧？”她说着，一个鹞子翻身，压在了他身上。“大王！”

朱高燧咯咯笑着和她打起了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