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家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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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事古怪的小女孩，自称骆言音。

她留的木牌，罗靖可以拿着去白虎堂找人通报、联系到她。

然后，这行事古怪的小女孩就离开了，并没有多待。

来得突兀，走得也古怪。

罗靖看着手中的木牌，上面刻着一个【音】字，应该是这小女孩的某种信物。

对方走的时候，随口说了一句。

“如果在内门有人找你麻烦，可以报我的名字。”

“但如果你拿着我的名字去惹事，我就先宰了你。”

看着手中的木牌，罗靖喃喃道。

“所以我这是抱上一条大腿了吗？”

一个亲传弟子的令牌，遇事可以报她的名字。

这意味着，罗靖在内门之中，暂时应该没人敢惹了。

但罗靖却没有喜悦，只觉得古怪。

世上哪有凭空得来的好处？

一切免费的馈赠，背后都早已标注好价格。

亲传弟子这种级别的人物，就算真的看中罗靖的潜力或者天赋什么的，也不可能亲自上门。只需吩咐一声，自有侍女和追随者来找罗靖。

作为亲传弟子，亲自上门找一个刚晋升内门的弟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很跌份的。

小女孩骆言音不惜自降身份，也要亲自来找罗靖，这让罗靖感到不安。

无论对方背后图的是什么，对于此时的罗靖而言，可能都不是好事。

真的得去山里躲躲了……

罗靖原本的计划，是去山中待两三个月、避避风头再回来。

现在却是改变了计划——如果可以，他希望在山里待上个一两年。

快步走到刘云山住所的罗靖，再次拜会了这位领他入门的老师兄。

两人见面时，刘云山正坐在屋门口、用毛笔蘸着彩色的颜料，在一种苍白发硬的纸上涂抹人形。

见罗靖好奇，刘云山笑着解释道。

“此乃绘魂纸，我从白虎堂领来的任务。”

“外门弟子捕捉活物野兽，用活物野兽的鲜血浸泡祭练出来的纸张，可以为白纸赋予了灵气。”

“而这些白纸送到内门后，便要找专门的人进行绘魂，以特殊的阵纹、虚拟出魂灵之气。”

“施术炼器之时，就可以用这些绘魂纸代替真正的魂魄了。”

炼魂宗在神魂一道上的术法，独步天下，正魔两道都罕有能比拟的。宗门内的许多秘术、炼器手法，都需要魂魄。

但合适的魂魄，却很难寻找——最起码内门弟子，大多用不起真正的魂魄。

所以绘魂纸在内门之中，需求量很大。

罗靖了解了绘魂纸的存在后，突然开始怀疑，自己那八鬼乱心阵里的八只恶鬼，是不是真的活人魂魄炼成的了……

在刘云山这里，罗靖逗留了很久，详细的探听了许多内门的事宜。

其中尤为重要的，便是那位亲传弟子骆言音。

按照刘云山的讲述，这位言音师姐，性情乖戾孤僻，在晓月峰小有名气。

与其他亲传弟子不同，这位言音师姐从不收追随者，历来独来独往，行事也百无禁忌。

即便是其他亲传弟子，对这位言音师姐也颇为忌惮。

毕竟骆言音从不讲规矩，出手又狠辣无情，惹了她，便是惹了一个麻烦。

听到罗靖被这位言音师姐“看中”，刘云山一时语塞。甚至不知道是该恭喜罗靖，还是安慰罗靖。

“但你应该是这位言音师姐，第一个招揽的追随者。”

刘云山笑着道：“过去她从不要追随者的。”

晓月峰上的亲传弟子，都会在内门之中挑选一些潜力大、修为高的弟子做随从。

这些亲传弟子，将来无论是争权、还是晋升，都需要手下效命。宗门也鼓励这些亲传弟子去争斗，毕竟这也是一种历练。

罗靖拿到了骆言音的令牌，理论上来说，就是骆言音这一派系的人了。

虽然按照刘云山说的情况来看，他们这一派，就只有骆言音和罗靖两个人。

……真是古怪了。

这从来不招随从的小女孩，怎么会突然来找自己？

难道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引起了这位乖戾小女孩的兴趣？

回到住所的罗靖，将八杆阵旗按照阵图所示、一一埋在了地下。

最后引动八鬼乱心阵后，罗靖的屋子外，空气中隐约蒙上了一层淡得几乎不可察觉的血气。

除了罗靖以外，任何人踏入这片区域，都会引来八只恶鬼的袭击。

站在阵中，罗靖叹了口气。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晓月峰上，比白天更加安静。

大多数弟子，都回到了各自的屋子，不再外出。

倒是下方的山中，外门灯火辉煌、热闹了起来。

外门弟子，白日里大多有各种杂活要做，但到了夜里，便可以放纵欢乐。

山脚下的开阔地，沿着河流开了一片坊市，是外门弟子的销金窟，有诸多欢乐场所。

许多外门弟子为宗门做杂务领的银钱，都投在了坊市之中。

而这宗门开设的坊市，赚取了外门弟子的钱后，将来又会以工钱的形式、将这些钱发放到外门弟子手中。

进入炼魂宗外门，对于凡俗之人而言，收益巨大。

且不提外门之中灵气充沛，修行远比外界快。单只是外门做杂务领的工钱，就已经称得上丰厚。

许多外门弟子，在山中熬个二三十年，哪怕年年在坊市中花销不菲，也能积攒一笔银钱、回老家做个富家翁。

炼气境三四重天的修为，在晓月峰外门很普通。但在外界的许多乡下地方，足以横行一县。

若不是外门的死亡率居高不下，这里真的称得上一个福地。

如今站在晓月峰上，俯瞰下方的灯火通明，罗靖缓缓摇头。

外门的热闹、寻常人的快乐，的确令人羡慕。

但这种快乐，不过是家畜的快乐罢了。

炼魂宗的魔道妖人，以圈养家畜的方式，圈养那些外门弟子。看似快乐，但生死皆操之人手。

罗靖不愿做家畜。

终有一日，他要挣脱这片樊笼、独自走到外界，获得真正的自由。

他穿越到了这个世界，绝不是来给炼魂宗的妖人们当狗的。

罗靖不会给任何人当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