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绿色的枫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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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朦朦而将暗时，韩生才返回自己在杨家的居所。

刚回来没多久，就听见有人敲门求见，韩生出去开门，见到原来是之前见过面的一名护卫。韩生有些疑惑的问道：

“这么晚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韩公子，杨小姐特意嘱咐我，让我给您送来一柄精铁打造的长刀，还有一套华服。说是先略微酬谢一二，待过些时日她处理完手头的事务后，会亲自为你送来杨家的任命。”

这名护卫说着拱手呈上手中的一套红色的华服，还有压在上面的一柄精铁长刀，以及三十块灵石。

但在打量来人时，韩生却注意到这名护卫此时衣角处有明显的血渍，心中不由活络了起来。

一边伸手接过长刀和衣物这些，一边故意低头看了护卫袖口的血迹一眼，佯装不解的随口问道：

“你今天刚从万妖山脉回来，怎么没有去好好休息一下，我看你衣服好像都是没来得及换的。”

“唉，谁说不是呢，但没办法，有人闹事，我们几个也只好前去镇压了。毕竟是拿了杨家好处的，只要不死，总得听人家的嘛。”

护卫有些不忿，也有些无奈的摊手说道。

韩生眼睛微微一眯，没有再追问，转而开口说道：“我这也是头一遭来朔枫镇，如果明天有时间的话，可否带我转一转？”

“有空有空，在下朱英，打小在朔枫镇长大，这里熟得很。那我明儿上午过来找您，陪您转转？”

韩生是即将上任的杨家护卫队长之一，这护卫朱英自然愿意轻松落得一个人情，于是当即开口应允。

“嗯，好，那就麻烦你了。我明天上午在这里等你。”韩生点头确认道

这护卫朱英喜上眉梢，但也很知趣的没有多留，拱手告辞。

韩生则关门走了回去，随手将送来的华服和长刀放在桌上，没有理会，而是落坐在椅子上，内心想到：

那么多，且明显的血渍，镇压？镇压什么？怎么我白天转了一天也没听到有人，或者有妖兽的消息，难不成他们是去朔枫镇外镇压？

杨家是朔枫镇最强的家族势力，而朔枫镇又是离万妖山脉最近的城镇，也许就是杨家屠我韩家村？

可当年带队的是一少年公子，杨怡露是杨家长女，难不成是其他嫡系公子，或者是朔枫镇其他家族？

看来明天要想办法让他带我去外面看看，也得想办法更加接近朔枫镇势力的高层才行。

没再多想，韩生坐在床上，开始打坐修炼，吞吐天地灵气。

翌日，天色微微而既明。

韩生睁开双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起身来到外间活动筋骨。

过了两三刻，外间响起护卫朱英的声音：“韩公子，起来了吗？”

“来了，稍等。”

韩生停下锻炼，出门和朱英打过招呼，便一起向外边走去。

路上朱英十分热情，见到什么便说什么。

大到关于朔枫镇杨、姜、刘三家的一些情况，小到朔枫镇建立之初就是为了方便猎杀万妖山脉的妖兽，这才逐步建设，扩张到今日这般规模。

从大到小，从远到近，这朱英真是知道不少，乃至于说多了，显得有些嘴碎。

韩生也不嫌烦，乐的有人能详尽的介绍朔枫镇的种种情况，时不时的还出声询问一二，挑起朱英继续说下去的兴头。

一直到了晌午，朱英在韩生的有意引导下，来到朔枫镇靠近城门的一处茶馆歇脚。

招来小二送上茶水后，韩生似随意闲聊一般的主动开口问道：

“如今朔枫镇的大体局势情况我也知道了，倒是关于杨家护卫需要做些什么，我还真不清楚，你给我说道说道，我也好有个准备。”

朱英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道：

“说是护卫，其实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护卫，或者说，只在必要的时候守护一些人，处理一些事而已。平时挺闲的，就像今天，我都不用向上面请假，就能自由安排时间。”

“守护一些人，处理一些事。”

韩生点头自语，喝了口茶，看向朱英，接着问道：“就像保护杨小姐历练，还有昨天去镇压，是吗？”

“对，基本都是这样，闲的时候是真的闲，可一旦有什么行动，必定见血，不是自己的就是敌人的。”朱英肯定了韩生的询问。

“这朔枫镇昨儿个我一个人也转过了，今天你又带我转了一遍，算是转的差不多了。”

韩生放下手中的茶杯，开口引导道：“不如，下午你带我去朔枫镇外面看看。”

“外面？玉龙山的风圣庙，还是去珏城。”

朱英先是认真的问询，而后又因为这一上午陪下来，觉得韩生为人随和好相处，不由得打趣道：“万妖山脉您肯定是不想去的。”

风圣庙？珏城？那就是朔枫镇当地势力之外的事儿了，而且太远，韩生暂时没心思管这些，于是接着引导道：

“那些太远了吧，要不就去你昨天镇压的地方看看，我其实很好奇你们在镇压什么，是有妖兽，还是？”

“这，唉，一些不知死活的反抗而已，不去也罢。”朱英神情一滞，有些颓丧的说道，似乎对昨天发生的事很排斥，不愿意提及。

杨家身为朔枫镇三大势力之一，谁敢造他的反？韩生眼中精光一闪，追问道：

“什么意思，杨家在仗势欺人？横行无忌？”

朱英摇了摇头，颇为鄙夷的撇嘴笑道：“何止杨家，刘、姜两家也好不到那儿去，只不过是没有杨家这么过分而已。”

韩生看出朱英这对朔枫镇三大家毫不掩饰的不满，故意逼问道：

“既然你不满三大家如此行径，为什么还要为虎傅翼，去镇压无辜呢！”

朱英明明喝的是茶，却像喝了酒一样，以手抚面，自嘲的笑道：

“三大家族什么实力，我什么实力，我根本无法改变，不但无法改变，偏偏我还要依靠他们来养活一家老小，我能怎么办，最多想一想，抱怨几句而已。”

“带我去！”

低头抚面，看不到具体神情的朱英突然听到韩生坚定，近乎于命令式的声音，不由的一顿，然后很快的抬头看向韩生，劝慰道：

“韩公子，你年经轻轻，有实力有潜力，何必为了心中的一口气而误了自己的前程呢。杨家在朔枫镇多少年的经营，你初来乍到，仅凭一人，又如何能撼动他们的统治。”

韩生双眼紧盯着朱英的双眼，一字一句的再次说道：“带我去！”

朱英似乎是不敢面对韩生的灼灼目光，低下头，看不清他的神情，应该是在犹豫吧。

稍稍一缓后，朱英抬起头，孤注一掷似的说道：

“好，你很快就是我们的队长了，我不敢忤逆您的意愿，而且不管你到时候要做什么，我拦不住，也不会管。但韩公子您别牵扯到我，我也有我的难处，不然说什么我都不会带您去的。”

“你放心，我就是去看看。”

“你眼睛瞪得那么大，我不信。”

“好，我保证不为难你。走吧，带我去看看先。”

见韩生开口保证，朱英这才将信将疑似的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主动付了茶钱，起身带路。

韩生二人走出朔枫镇，向南走了约莫三四十里后，来到了一片枫树林。

此时正值枫树盛开的季节，入目尽是一片涌动勃勃生机的，绿色和黄绿色的枫叶，随着夏日阵阵凉爽的清风，发出簌簌的声响。

朱英带着韩生走入枫树林的小路，渐渐地遇到了一些在这里搭建屋舍生活的平民。

但此时除了一些老妇留在这里看管、照顾一些幼童外，却是看不到其他青壮年的村民，连五六十岁的都看不到。

韩生疑惑的看向朱英，问道：“就是这个村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唉！”朱英心中有愧一般，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走出这片枫树林，前面不远处就是天雷河，到了你就知道了。”

此时显然有留守的老妇认出了朱英，神情惶恐的将无知无畏的幼童或抱，或拉的带回家里，生怕这些孩子冲撞了朱英，还有韩生。

周遭就是涌动着勃勃生机的绿色枫树林。

可韩生从那几个老妇憔悴的面孔上，破碎到勉强只是有个样子的衣服上，以至于她们枯槁的发梢上，感受不到任何一个正常人对生命应有的期冀。

有的只是从空洞眼神中流露出的麻木，迷茫，和绝望。

也许，若不是为了抚育被她们护在身后的那些幼童。

她们恐怕，她们一定会一头撞死在这片绿色的枫树林里，早日从这苦难且无尽头的折磨中自我解脱吧。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也没办法。昨天我不动手，朔枫镇杨家的直系也会动手，而且会连我一起给收拾了。”

朱英察觉到了韩生的一闪而逝的杀机，下意识的单手搭在刀柄上，并极力的为自己辩解着。

好在韩生很快就强行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平淡的说道：“继续带路吧。”

“就在前面不远处。”朱英也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聊，带着韩生继续向前快步走去。

步行少许时间，就听到前方不远处有隆隆的水声传来。

复又走了数百步，走出了这片郁郁葱葱的枫树林。

没有枫树林遮挡视线，韩生清晰可见前方百米处，有为数不少，大约四五百左右的，衣衫褴褛，勉强遮蔽胯部的平民，正在河边聚在一起休息。

韩生仔细打量，发现这些人脸上，身上，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处处都透露着哀伤，苦楚，无助。

而且他们此时哪怕是坐在这里休息，手里也不得不在忙活着什么。

韩生转头看了身边的朱英一眼，也不多问，转过头来继续向前走去。

走的近了，韩生这才看清楚，这些饱受苦难的平民，手中一直捣鼓的是一些湿透了的衣物。

看样式不是平民的衣物，反倒是像一些贵族子弟，或者宗门服饰，而他们是在衣物里翻找些什么。

就在这些人旁边不远处，挖有一个深坑，其中堆积了不少被扒光了衣服的，已经被泡的发肿腐烂的尸体。

韩生和朱英二人的到来，自然也被这些村民发现。

纷纷惶恐不安的站起来，脸上满是怨恨，偏偏不敢说出一个字来，只是神情紧张的看着韩生和朱英慢慢走来。

“他们这是在打捞尸体，然后搜寻可用的资源，再上交给杨家？”韩生停下脚步，询问跟在身边的朱英。

朱英点头确认道：“除此之外，还要捕捉一些天雷河独有的鱼类，供应杨家的口腹之欲。”

韩生环顾四周，像是在找些什么。

朱英见了，主动说道：

“杨家并没有安排人监督他们，只需要定期过来收取资源，不够数就是打杀，敢不服气就是镇压。这些人，根本没有活路的。”

韩生走向天雷河边，这才得以看清天雷河。

只见天雷河有如暴戾的恶龙，横冲直撞，气势汹汹的从远方奔腾而来。

韩生眺目远望，竟望不见对岸，这天雷河之宽，少说也得有个千米以上，河水自西向东而流，也是茫茫然看不到尽头。

“哪来的那么多尸体让他们打捞。”韩生似自言自语的轻声说道。

朱英有些错愕的看了一眼韩生，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

“原先就有不少，再加上后来也说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天风大陆渐渐有了杀人抛尸天雷河的做法。于是就有一些势力盯上了打捞尸体，发死人财的生意。”

“轰——轰隆隆！！”

此时自天雷河中有闷响传来，韩生眉头一皱，问道：

“这天雷河水势如此湍急，而且只是听闻这沉闷的水声，地下河床的情况也必然复杂，这种险恶的情况，又怎么是这些平民能够应对的呢。他杨家人是死光了，没人了是吗？”

韩生左手搭在刀柄上，愤慨的说道。

朱英摇头叹息了一声，道：

“左右死的不是他杨家人，无非是死完了，就再从其他地方抓一批，接着打捞尸体。反正也没人会为这些村民撑腰，没人会在意他们死活的。”

“那这整个村子的劳动力都用来打捞尸体，没有人耕种，那他们吃些什么，只吃鱼，还是全凭拿命换？”

韩生转回身，看向这些衣不蔽体，满脸怨恨，但直到现在，都不敢说出一个字来，也不敢再有其他任何动作的苦难村民们。

“杨家对鱼的需求量很大，这些人能凑够上交的数量就极为不易了，他们怎么可能吃得到鱼。且但凡上交的数量不够，必然是一顿残忍的打杀。只能是吃杨家赏赐下的一些糟糠剩饭，勉强吊住命而已。”

朱英看着这些村民，面露不忍，开口对韩生劝慰道：

“韩公子，看也看过了，我们该走了，不然这些人不敢动的。耽误了他们打捞尸体，尤其是捕捉河鱼，会连累他们遭受杨家的惩罚的。”

“嗯，知道了。”

韩生转过身来，但却并没有向来路走去，而是径直走向那些惶恐不安，身体紧绷着的苦难村民。

“韩公子，慎重啊！”

朱英看着韩生朝着那些平民走去，下意识的伸手想要劝阻韩生，但又很快的收回，脸上竟隐隐有一些期待的神色。

韩生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向前，来到了这些村民面前。韩生想要张口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竟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惊恐与不忍的目光交织中，韩生留意到一个十六七岁，和他一般大的少年，此时正依靠着身边大人的身体，勉力支撑的站着。

目光下移，韩生留意到少年左腿小腿处有潦草的包扎，显然是此前受了伤，还没有康复。

想来也是很难康复的。

韩生蹲下身，伸出手，示意少年将腿伸出来。

少年害怕，不敢，但可悲至极的是更不敢违逆韩生的意愿。

因为此时在他们看来，韩生是和朱英一起的，而且看朱英恭敬的样子，尤其是那一声‘韩公子’，身份明显比朱英还要高。

再想到昨天的血腥，少年颤颤巍巍的，缓缓伸出了自己的左腿。

朔风杨家不是人啊。韩生内心愤慨道。

轻轻拆开少年潦草的包扎，露出里面已然化脓，恶化的伤口。

用水冲洗了一下，抽出长刀精准的割去坏死的血肉，然后取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疗伤药粉，轻轻的洒在少年的伤口上。

割肉，然后再上药，这感觉，自然是极为痛苦的。

但少年即便是憋得额头冒汗，一口咬在旁边大人的枯瘦的臂膀上，也不敢发出声响。

撒完药粉，韩生看见之前包扎伤口的布条太过破烂了，于是直接扯下自己红色华服上的一角，要为少年包扎伤口。

却见一直不敢有所动作的少年居然强忍着剧痛，抽回了左腿。

韩生一愣神，抬头不解的看向少年，发现少年的眼睛惊恐的盯着自己手中，刚刚从自己衣服上撕下来的红色布条。

低头看向自己手中，韩生这才明白，这是上好的布料，是杨家大小姐昨日才送给自己的，杨家的东西，这些人不敢用。

“伸出来！”韩生故作强硬的对少年低喝一声。

那少年再是害怕，终是不敢违逆了韩生，面如死灰，认命一般的伸出自己的左腿。

韩生熟练的为其包扎了伤口，然后捡起地上的旧布条，在外面又薄薄的包扎了一圈，遮掩住了里面的布料。

处理完伤口，站起身来，韩生发现这些村民仍旧是不敢直视自己，心知这是被杨家人活生生给杀破胆了。

瞥了一眼身旁的朱英，韩生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取出自己带着的一些干粮，强行塞在这些人手里。然后又取出自己所有的疗伤药，再次强塞给这些胆战心惊，饱受苦难的村民。

看着眼前这些战战兢兢的平民们，韩生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

“我不并是杨家的人，而且，我也憎恶杨家的所作所为，但，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请见谅。”

村民们却不为所动，只是有鉴于韩生刚才的举动，这时终于有人敢偷偷的抬头打量韩生了。

“走吧。”

韩生不再停留，带着朱英向来路走去。

可韩生尚未走出多远，身后就传来一声饱含着无尽冤屈的呼喊。

“哥哥！求求你救救我们吧，求求你了！”

韩生和朱英转过身来，看到之前那少年此时不顾撕裂刚刚包扎好的伤口，跪倒在地，声泪俱下的向韩生求救。

少年身边的其他村民也陆续有人跪倒在地，祈求韩生能够搭救他们。

“公子，求求你救救我们吧，我们……”

……

韩生何尝不想解救这些苦难的村民，但自己如今尚有血海深仇未报，以自己如今微弱的实力，在这个时候招惹了势力庞大的杨家，无异于自寻死路。

且不说其他，一旦自己因此殒命，自己又有何颜面去面对拼死护佑自己逃命的韩家村村民，那也是数百多人的冤屈啊。

“对不起，我实在是，实在是无能为力，对不起。”

韩生躬身，拱手朝着这些向他下跪的村民致歉着说道。然后强自压下心中的种种不忿，不忍，转身离开，不再回头。

看到这么多人声泪俱下的求救，朱英还是有些害怕事情闹大的，就怕韩生年轻，意气用事，不管不顾的将这些人全部带走，那他可就难逃其咎了。

好在韩生能审时度势，量力而行，能看清杨家不倒，这些人根本救不完的本质。

不觉松了一口气，朱英心里也不由的更加敬佩韩生，年纪轻轻，就有如此眼力和心性，未来一定成就斐然。

只是，朱英在回头望向身后跪倒一片的平民，尤其是在看到韩生誓不回头的背影时，脸上莫名其妙的有些惋惜，不甘心的神情。

朱英摇了摇头不再多想，连忙跟着韩生离开了这里。

二人就这么向来路走着，再次路过那些村民居住的破落房屋，再次看见了那些老妇和幼童。

韩生也没有说什么，做什么，朱英自然也不会多嘴，只是眼珠子乱转，还在算计着什么。

……

破落的房屋，畏惧的老妇，无知的幼童，一直到眼前被一片绿色，或黄绿色枫叶的勃勃生机彻底充斥、遮挡了视线。

此时的枫树远不如秋天那般红彤彤的好看，但却别有一番勃勃生机的意境，冲淡了不少笼罩在韩生心中的阴郁，让韩生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

韩生也得以全盘考量此行的所见所闻。

看着这眼前绿油油，鸡爪似的，不甚好看的枫树叶，韩生伸手轻轻拂过，倒也光滑。

停下脚步，韩生继续感受着夏季时分，枫树叶独有的勃勃生机，转过身来，神情平静的看向朱英，淡淡的说道：

“朱英，要不，这护卫队长还是你来当吧。”

朱英愣住，寻思着这是韩生上任之前对他的试探，敲打？还是说，被他发现了？

正要开口辩解，可朱英却注意到，韩生的脸上虽然平静，但那双眼睛却炯炯有神，仿佛已经洞悉了他的内心一般。

朱英很快联想到刚才韩生能强行压下少年意气一事。

心知此子绝非常人，定然是察觉到了自己想要通过这些村民的苦难遭遇，让韩生厌恶杨家，从而劝退韩生离开杨家的目的。

如此一来，整个护卫队中，自己便是最有可能接任队长的。

可他既然猜到了，既然知道了，又为什么要这么说呢？敲打？真的能容下我吗？

朱英神情不定，一时竟看不穿这个比他年纪还小几岁的少年郎了。

但朱英也不敢再装糊涂了，拱手开口，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恭敬的说道：

“韩公子请讲，但有所需，朱英必定竭力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