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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呢这样的疑虑刚在司徒夜深的脑海里闪现而过,他就忽而听到了一声有些刺耳的声鸣。
他立刻寻声回头去望那被虚掩着只留露了一道不大缝隙的会厅侧门内部,这一望却没能立刻收回目光。
因为他从那道说不上大的缝隙里发现了会厅中人们的异样,会厅里的人们不再像之前那样从容的载歌载舞,而是一个两个神色徒然就变得有些僵硬甚至痛苦,甚至有人直接宛如被抽空了气力一般跌倒在地,或是抱着头颅蜷缩在一团不断发抖。
那些装载着高昂红酒的酒杯尽数从人们的手中掉落,会厅之中不少物品的撞击破碎声响起,夹杂在那些徒然变得刺耳的杂乱乐声中变成了可怖的合鸣。
夜深神色不由为之一凝,立刻猜测到了那些现象出现的缘由,他回头去看在自己身后横栏上还在提裙跳跃的希娜莉,却看见对方脸上还是挂着那副笑意,欢快的歌声还在唱,她像是沉浸进了自己的欢乐里。
她好像听不见金色大厅之中的哀鸣,目光也从不扫落在那些因她而痛苦的人们身上,只是自顾演奏着自己的乐章。
此刻间夜深终于从这个女孩身上看到了旧王的影子,即使足迹之下尸骨成堆,她也依旧可以踩踏在那些尸骨之上欢唱自己的歌谣。
此时此刻夜深也终于听出了她口中那首曲调吟唱着什么言语,那是独属于古王之间的特殊语言,似乎天然就带着诅咒与撬动魔质咒法的力量。
而这首曲调的歌词里,夹带着名为“王威”的咒术。
起源于古王的古老咒法吟唱被混杂在了女孩的歌声里,向这片区域的所有生灵都下达了臣服的命令,会厅中的人们因为这样的咒法和她的歌声而受到了宛若诅咒一般的痛苦折磨。
明明女孩的歌声并不算大,但却带着无比诡异的穿透力,轻松掩盖了人潮和乐声,以语言灌注魔力的乐声传到了所有人的耳中,大部分人都因此痛苦无比难以动弹,而唯一不受这样力量影响的反倒是距离她最近的司徒夜深。
他也听得见女孩的曲调,但却没有因此受到任何影响,甚至没有感到半分异样,她口中的歌谣在他耳里其实还是那首欢快的歌谣。
但他不能放任这样的影响如此继续下去,于是他出声开口制止女孩的歌声。
“希娜莉,停下。”
夜深看着在横栏上跳跃的女孩皱起眉头,眸光阴沉了几分,可希娜莉却只回头扫了他一眼,接着若无其事的冲他吐了吐舌头,随后又一次转身抬头望向夜空,没有停下口中的曲调。
她似乎是执意要把这首歌唱完,好像一定要把这份“礼物”送出去一样。
她这般对他的制止视若无睹的举动令夜深很不舒适,他知晓自己的劝说不会有效果,于是最终决定出手制止希娜莉的行为。
“停下。”
他冷言又重复了一遍自己之前的话,抬手在空中挥写咒文打算直接封住对方的行动,而那随着魔质光束飞带而出的半透明咒文还未接近女孩的身侧,就被凭空涌冒而出的水纹截拦而下。
希娜莉终于停下了她口中一直在吟唱的歌谣和脚下的步子,转过了头来重新与司徒夜深对上目光,她那头金色的长发边缘还是被阳台之下的城市夜光所照亮,但是她那双漂亮的紫色眸子却不知何时染上了透亮的猩红色。
“为什么连你也要阻止我”
女孩站在大理石制的横栏上开口发问,声音里却再没了之前那样的情感丰富的灵动感,而是透着混杂着诡异双重音道的沉音和冷意,好像与他之前在一起欢笑聊天的女孩不是同一个人。
“连你也要为他们求饶吗为了那些夺去了我们立足之地的卑劣生命”
“你和我不是同类吗明明你在他们之间也没有立足之地,为什么还要选择袒护他们”
希娜莉望着他的眼睛问出这样的问题,那双猩红色的眼眸里藏着嘲讽与怒意,夜深一时竟然不知道她口中那样的话到底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透过他询问被封印在自己体内的索托尔斯。
“我还以为你和那些古王会不太一样。”
夜深看着仅仅几秒就蓦然变得陌生的女孩忽然轻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接着无声的轻叹了一口气后短暂的闭了一瞬眼,随后又睁眼迈开了脚步一步步走向她。
女孩那双熟悉又陌生的猩红眸光在他面前闪烁,那双眼里不掩饰分毫的傲慢看得他心生怒意。
而对方对于他的逼近似乎也早有准备,在他将要近身希娜莉的前一秒,她的前面骤然卷刮起了一人高的雪幕,那些在夜空里原本随着风流飘落的雪花忽然仿若都听到了号召一般向着女孩身边卷聚,成为了阻挡在两人之间的雪墙,而随着雪花聚集那幕雪墙越爬越高,接着忽然宛若雪崩一般向着夜深所在的方向轰然倒塌,像是要把他立刻吞没。
夜深却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而是手中片刻凝聚起魔质汇化而成带着刺耳鸣声与光亮的雷球,雷球凝成的刹那立刻散化成无数电流冲向那道雪幕,电光直击而上,迅速击溃了倾倒的雪幕,并且立刻宛若细蛇一般蔓延爬上了整面雪墙。
原本因为突然魔质聚力而凝固的雪墙随着雷击轰然倒塌粉碎散落在地,而雪幕之后却也在同一时刻传来了一声女孩的惊呼。
夜深行动迅速的撑手从横栏上翻越起,一把抓住了从横栏上跌落的女孩的手臂。
悬在阳台之外半空中的希娜莉一愣,接着抬头怔怔地望着夜深一把把自己重新拉上了阳台,而她刚刚被拉上阳台在地上落稳,夜深就松开了她的手,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股来自魔质力量的无形压力禁锢。
“你只是以不完全状态苏醒的家伙,力量虚弱又不稳定,甚至远远比不上只剩残识的特顿瑞斯。”夜深望着那双赤红色的双眸冷笑,“我并不是索托尔斯,但以你现在的仅余的可怜力量也不足以与我抗衡。”
他说到这里微微一顿,接着继续冷声道:
“我不管你到底是意识寄居还是单纯的精神分裂,如果你来到这里不是只为了做那些多余的事情,就收敛起你的力量不要再影响任何人,不然我要做的事情就不会是禁锢你这么简单了。”
不知是否是因为夜深的话语起了什么威慑作用,还是希娜莉身体之中残缺的古王魔质失尽了气力,希娜莉那双和他对视着的眼睛逐渐褪去了那有些刺眼的猩红,慢慢变回了那双淡紫色的眼睛,而与眼睛颜色一同转变的还有女孩眼中的情绪。
希娜莉那双重新褪回紫色的眼睛里有些残余的惊恐,夜深发觉眼前的女孩有些略微发抖,于是眉间微动,没有出声放轻了对对方的魔质禁锢。
又在一阵两人间的短暂沉默之后,夜深回头去确认了一眼身后会厅之中人群的状态,会厅之中的人们似乎已经脱离了王威的影响,只是也因此陷入了不小的混乱。
不过正是因为混乱,会厅中的人应该会忙于先处理这场突发的异变没空管顾其外的事情,这对夜深而言是好事。
虽然他从来到这片阳台起就已经给这里设置了特殊的隐蔽结界,应该不会有人知道这片阳台发生的事情。
但是除去宴会里的人以外在这样帝都几乎所有地方都被魔质探测装置覆盖的地方,希娜莉利用古王魔质制造的那些异动无论如何都会被总部察觉到,所以他们能够在这里浪费的时间并不多了。
想到这里夜深不由抬眼望了一眼城市远处那片总部驻所的建筑区,随后又才重新看着似乎用了一段时间才缓过神的希娜莉,接着彻底借除了魔质的禁锢。
“清醒过来了”
他看着女孩活动活动了自己的手脚问出这句话,后者一边整理着自己变得有些凌乱的头发和衣裙一边点了点头。
两人间就此又沉默了片刻,希娜莉忽然又一把顺揽起自己额前散乱的金发来冲夜深笑了笑,接着开口声音清脆的说了一声“谢谢”。
夜深因为她这句谢谢略微有些感到意外,打量了一眼对方那不似之前那般欢快的笑脸,唇间轻动,想问什么却没能出口。
接着希娜莉又笑:“我还以为你会任由我摔下去呢。我这种状态如果真的摔下去了没准真的会摔死吧”
夜深摇头:“没有什么好谢的,你救过我一次,还人情而已。”
希娜莉撅起嘴:“人类之间的人情还真是不好算的东西。”
夜深不知道怎么接她这句话,于是又一次选择了沉默,两人就如此对视了几十秒,直到希娜莉别开了目光,微微抬头吸了吸空中寒冷的空气。
“你真的是希波塞娜吗”
夜深看着别过脸的女孩忽然问出了这个问题,望见对方那双紫色的眸子眸光微沉了几分。
但很快她就点了点头,没有流露出半分犹豫来。
“你应该已经确认了这件事。刚刚在魔质交锋的时候,你应该有感受到古王魔质的共鸣。”希娜莉说,“你正是为此才特意使用索托尔斯的力量的不是么不然刚刚那样的攻击其实你用自己的力量也能轻松化解。”
“我也见过被当成容器改造然后附体了古王魔质意识的女孩。”夜深如此说,“所以即使你身上有她的魔质和气息,你们的意识也可能是分离的。”
听到他这样的说法,希娜莉没有立刻答话,而是长叹了一口气,转过了身背对夜深安静了片刻,接着才又一次开口。
“很可惜。我就是她,她就是我。”
“因为我的存在本身,就是现在的‘希波塞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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