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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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素枫对于座位没有特别的要求，即使这会儿她的身边坐着枫行的前目标，她这个现目标也没有太大的反应……或者说毫无反应。

反正她对枫行没有感觉，只是念铃铃和神伶都上楼了，袁圆又拉着陈仔去看阳光房里的几株多肉，周虽更是一脸“有事别烦她”的表情，怕是她拒绝了，枫行便没人可以邀请。

出于礼貌，陈素枫同意了枫行的邀约，而且鉴于昨晚枫行和袁圆因为食材颜色上闹出的不愉快，今天陈素枫果断包揽了做菜的工作，这样枫行与她都皆大欢喜了。

正是因为陈素枫的“识相”，她和枫行的合作十分顺利，只是在枫行想要来些恋综常规的甜蜜互动时，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的陈素枫全都拒绝了，将制作晚饭这项任务进行得十分公事化。

这也是为什么枫行此时的脸色并不好看的原因。

枫行：我想跟你谈恋爱，你却把我当完成任务的工具！

“嗯！是素枫的手艺吧！跟昨天很不一样呢……”陈仔很捧场，在没什么人开口的时候，他永远是最先暖场的那一个，“尝得出来，素枫平时饮食一定很清淡。”

言外之意，便是陈素枫今天这顿晚饭做得太淡了些，因此才和昨天出自枫行之手的饭菜味道不一样。

“啊！”陈素枫已经吃了好几筷子菜了，但是她平时一直都是这样的盐分把控，倒是忘了自己的口味比别人更清淡些这个事实了，“不好意思，我这几年一直都往清淡了吃，下次我会注意的。”

“没事没事，我就是随口一说，这清淡口也有清淡口的美味呢。”陈仔赶紧摆手，还连吃了好几口根本没什么滋味儿的山药炖排骨，想要表明清淡口也没什么，但陈素枫却抿唇轻笑，看得出来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神伶吃了一口清炒时蔬，虽然觉得里头的蒜蓉味儿实在是大到压过了青菜的清鲜，但这也只是因为她的味觉比较灵敏，若是寻常人来吃，这滋味儿清清淡淡还是很不错的。

她不着痕迹地喝了口水，用温水来冲淡自己口中的蒜味儿，然后开口道：“龙井虾仁就是一道清淡口的名菜，吃完之后清爽开胃，还有粤菜也是偏清淡的。”

“是啊，我也很喜欢吃清淡的，昨天那顿晚饭我就吃得挺咸舌头。”袁圆突然开口附和了一句，但大家听在耳中，与其说她是在宽慰陈素枫，还不如说她是在嫌弃枫行做菜放太多盐。

陈素枫却是一笑，她不需要太多的宽慰，但是这种会叫她心情愉悦的话，不妨多来一些。正好她也不是看枫行很顺眼，能叫枫行被挤兑挤兑，她也开心。

袁圆听见身边人传来的一声轻笑，扭头见陈素枫一脸赞同地看着自己，便朝她点了点头，颇有些当场站在同一战线上的意思。

念铃铃悄悄碰了下神伶的裙摆，一番挤眉弄眼，神伶就会意地把自己的脑袋凑了过去。念铃铃凑在神伶的耳边轻声道：“咱们袁圆看来是真的瞧不上枫行了，这都把嫌弃的态度放明面儿上了。”

“好事。”当着大家的面，悄悄话不好多说，但是神伶也笑着在念铃铃的耳边回了这么两個字，然后看向袁圆的眼神就格外地欣慰。

女人嘛，干嘛要对一个男的那么纠结，不值得的男人，直接丢到脑后，大踏步向前，前方还有许多优秀青年等着呢！

周虽算是吃瓜大军的一员，更是亲身见到了枫行向陈素枫献殷勤的一幕，所以这会儿见袁圆叫枫行吃瘪，陈素枫更是偷笑着看好戏，她也顿时乐了。

虽然参加这个恋综叫她很不情愿，但是来都来的，该看的好戏也得看。

一时间，五个女嘉宾的心情都特别好，吃着这些清清淡淡的饭菜，竟然都吃得挺香。但男嘉宾们的心情就没这么轻松了，不与枫行住一起的卓文和赵光翟还好，陈仔却暗自叫苦。

都说艺术家的脑子里不知道装了些什么东西，陈仔以前还不信，但跟枫行住了一晚倒是对这个道理大彻大悟了——永远不要和一个艺术家走的太近！

从行李摆放到衣物整理，陈仔昨天收拾的时候都快被枫行强迫症般的行为逼疯了，而等晚上睡觉的时候，陈仔已经是疲惫得马上就要睡下了，枫行却精神得很，还拿出速写纸“窸窸窣窣”的不知道画着些什么。

声响不大，但恰到好处地叫陈仔很晚才睡着，以至于他今天回花店的路上，都是一路打着哈欠回去的。

偷偷看了一眼枫行略显阴沉的神色，陈仔无奈地摇了摇头。纵使他阅人无数，碰上过不少难缠的顾客，也还是头一回觉得棘手。

要不今晚，和他聊聊？

大家不知道陈仔心里的苦，也不想去管这会儿沉默的枫行，只是平平静静地吃完了这顿晚饭，然后依旧合作着收拾了厨房。

不过洗碗的不再是卓文和周虽了，今晚的碗由神伶与念铃铃一起洗。她们俩一边洗，还一边聊着今天白天所填的那张调查表。

“我今天刚收工，节目组就把调查表塞过来了，我是在车上填的。”念铃铃给人的最初感官便是清冷、不好接近，甚至叫人想要避而远之、不敢亵渎，神伶刚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相处久了——虽然连两天都不到——神伶反而觉得念铃铃很活泼，就像是收敛一些的袁圆一样，叫人能真切地感受到她的真诚。

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神伶看着比自己大三岁的“女孩子”，如是想到。

“我下午看电视剧的时候填的。”神伶轻轻扬起微笑，散发着一种柔和的气质，“你最后一项选了什么？我选了蹦极。”

“蹦极！你好勇，我犹豫了半天也只敢选择游泳。”念铃铃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手中的海绵擦都被她收紧的手挤压得吐出了白沫，“我想我这辈子都不敢去尝试这种刺激项目的。”

“我连吊威亚都克服了好几天。”说到这个，念铃铃就有些抱歉。她当初扮演一个武力值很高的江湖侠女，明明做足了功课，还专门找教练学习了一些简单的武术打底子，但进组后还是因为吊威亚退缩了。

幸好导演理解她，给了她几天的时间慢慢调整状态，把她吊威亚的那场戏份排在了最后，她才把这场几乎要从三层楼高的地方跳下来的武侠戏份拍摄完成。

虽然跳的时候紧紧地咬着牙，虽然跳下来后腿软得根本站不住身子……总归最后拍摄效果不错，她也没听同组小演员的建议招募替身。

“我以前经常玩蹦极，所以不怕。”神伶看出念铃铃的胆怯，但很懂的没有直接说出来，反而问道：“你会游泳吗？我只在初中的时候学过，之后就很少去游泳了。”

神伶是真的很少去游泳，就算是在小世界执行任务时有幸接近泳池或者沙滩，但她也只能按照剧情线秀秀身材。想下水？那是女主才有的待遇。

谁让女主们必须下水遇险，然后被男主或者男配救上来，再来个深情款款的人工呼吸呢？一般人工呼吸到一半，女主就该醒过来了。

想到那些叫人寒恶的剧情线，神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这个嘛……”念铃铃眼珠子转了转，把手中已经清洗干净的一个盘子放在旁边的台子上，将它与其他几个盘子摞在一起，“我上次游泳，好像就是初中的时候游泳考试。”

神伶：……

“希望和你一样选中游泳的男嘉宾，是一个可以一展英勇泳姿的人。”神伶笑着摇摇头，拧干手中抹布的水分，然后又突然挑了下眉，语气有点古怪，“我瞧着那最后一项少说也有十多个选择，咱们九个人，每个人选得不一样都有可能，也不知道节目组会怎么安排约会。”

念铃铃把碟子和碗筷放好，然后侧身回去帮神伶一起擦台子上因为洗碗而溅起的水花，语气漫不经心：“管他们怎么安排呢，最好叫我别和他们约会，一个人多自在啊。”

“米兔。”神伶赞赏地一点头，完全没有身为一个恋综女嘉宾的自觉，看得直播间里的观众又是一阵好笑。

【——真是佛了，原本还觉得神伶可能是装的不在意，但我今天闲得无聊看了一整天的直播，就待在神伶的直播间里，然后……我跟她看了一天的偶像剧，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句“学神哥哥，伱好厉害～”呕……

——楼上，我也是……

——我去，你们还真是闲得无聊啊，我看了两个小时不到就睡着了，一觉醒来大家都要吃晚饭了。

——太好笑了，神伶消极怠工，念铃铃也消极怠工，娱乐圈的女明星就这么“不待见”恋综男嘉宾吗？

——也有可能是真的擦不起什么火花，我看着不仅仅是神伶她们不上进，男嘉宾里除了枫行，也没上进的了。

——我不喜欢枫行，移情别恋也太快了吧，别人就说了一下他的饭菜咸舌头，他就露出那样的表情，太可怕了，真的喜欢不起来。

——艺术家嘛，我们要理解他～

——楼上，我差点掏出四十米长刀误伤友军！

——但枫行真的也没什么错，恋综恋综，就是要恋起来的综艺，要不是还有枫行沉迷于培养好感，我都快以为这是一档集体同宿的慢综艺了。

——什么？这竟然是一档恋综吗？

——吃完收拾，收拾完睡，睡完上班，上完班吃……谁还敢说这是一档恋爱综艺？妥妥的生活向慢综艺啊！

——慢综艺不解释！

——估计现在总导演已经哭晕了吧？没想到啊，一档恋综，被他经营成慢综艺了。

——网传所有嘉宾都是总导演一人拍案定下的，所以他挑选的嘉宾把恋综过成了慢综，总导演也只能怪他自己的眼光不好。

——总导演呢？快出来叫我们瞧瞧是谁的眼光这么好！

——总导演要不然转频道去拍摄慢综艺吧？那儿适合您！

——噗！赌一把，总导演这会儿肯定在看弹幕，而且被气得跳脚！

……】

正如弹幕里猜测的那样，总导演这会儿确实是在看直播间里的弹幕，不过他并没有被气得跳脚，反而甩着手里的墨镜，笑得一脸得意。

“总导演，有什么好笑的吗？”助理拿着小电风扇，正在没有空调的敞篷下努力地给自己降着温。

他也是不理解了，明明总导演可以去隔壁的别墅里舒舒服服地吹空调，为什么偏要顶着大太阳来敞篷下面近距离“磕糖”——嗯，“磕糖”这个理由，是总导演自己说出来的。

然而助理到目前为止，没有磕到过一丁点儿糖。就是枫行和袁圆的那些看似像糖的“糖”，他磕着也觉得像石子儿。

也难怪观众们不愿意承认这是个恋综，连他这个内部人员都对自家综艺的真正属性产生怀疑了，更何况外人。

总导演对自家年轻的助理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看向直播间屏幕的眼神愈发火热：“这可是咱们综艺大火的契机啊！一档把恋综拍摄成慢综艺的综艺，嘿嘿……想想就得劲儿！哈哈哈……”

总导演越笑越癫狂，助理却见怪不怪地挪开了视线，转而看着小屋里那些因为空调而清清爽爽的男女嘉宾们。

耳中已经被总导演的癫狂笑声所灌满，助理深沉地在心中叹了口气。总导演开心就好，反正总投资人就只有总导演一个，他自己投钱的综艺，他想弄成什么样就什么样。

“话说回来，总导演你为什么要邀请念铃铃和神伶啊？明星和素人一起参加恋综，有些奇怪啊。”等总导演笑了一会儿，已经被这个问题困扰许久的助理突然就很想问这个问题，便嘴快问了出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助理的错觉，在他问题问完的时候，他似乎看到总导演的脸色有一些僵硬，但随即就被总导演寻常的爽朗笑容掩盖过去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觉得咱们《启爱旅程》和这两个女明星合适，加入进来能产生不同的化学反应，所以才邀请他们的。”

“这样啊……”助理直觉敏锐地察觉到总导演撒了谎，但是看着总导演难得抿紧的薄唇，还想问的话就这么被他塞回了肚子。

纵使满腹心事，也不能再追问了。早晚，总导演这么做的原因和目的会显露出来的。

助理相信着。

助理没再问，总导演就悄悄松了口气。差点，他就要忍不住说出他和念铃铃的关系了。

还好还好。

还好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