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周志刚回吉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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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经人介绍认识的。”春燕拉了一下曹德宝的胳膊，以示亲密笑着说道。

“相亲啊?”

有点出乎周秉昆的意料，但是仔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

曹德宝家距离光字片很近，同属于一个交际圈，有人介绍曹德宝和乔春燕相亲，也很正常。

“对啊，你们这一个个都结婚了，我这年龄也不算小了，相个亲怎么了?”

其他小年轻在提到感情方面可能会扭扭捏捏，但是乔春燕在这方面不一样，表现的挺大方的。

“那你们怎么发展这么快的?”赶超黑着脸问道。

“还能怎么样，我稀罕他，他也稀罕我，我们两个一见钟情了呗。”乔春燕露出几分得意，笑嘻嘻的回道。

“德宝啊，讲讲你是怎么把我们光字片一枝花乔春燕追到手的呀?”吴倩继续的问道。

“追什么追，就那么回事。”曹德宝脸色平澹，敷衍的回道。

曹德宝这反应，看上去就正常多了，有点无奈，又透着几分不情愿。

以周秉昆对曹德宝的了解，曹德宝可能会看上春燕这个人，但是肯定是看不上乔家的。

曹德宝的梦想，就是和周秉义一样，娶一个大户人家的落难小姐。

等落难小姐家里翻身，可以带着自己过好日子。

曹德宝的底气，就在于自己不错的长相和一身的才艺。

两个人相亲，曹德宝就算是看上乔春燕的人，因为乔家的条件，德宝也不会愿意和春燕处对象的。

曹德宝话里话外的不情愿，就足够说明了，两个人处对象这个事情上面，乔春燕是使了手段的。

女追男隔层纱，春燕随便使点手段，就够把曹德宝套牢的了。

“那当然是在曹德宝的再三追求之下，我才答应跟他处的。德宝，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曹德宝唯唯诺诺的应道，两个人认识刚一星期，曹德宝就已经让春燕收拾的服服帖帖了。

看到曹德宝那么勉强，春燕叉开了话题:“好了，别说我们了，说说你们吧。我们没来的时候，你们聊什么了?”

“我们在说，国庆家里起半间房子的事情。”

“我也听听。”乔春燕来了兴趣。

“就是趁着家门口一点空地，再占用过道一点地方，起上半间房子。”国庆解释道。

“这想法不错啊，我家也可以试试。”

这几个人里面，论精明，论胆大，论行动力，乔春燕都是数得着的。

“这可是属于私搭乱建。”周秉昆提醒道:“春燕，你可要想好，现在正是你评市标兵的关键时候，半间房子和市标兵，孰轻孰重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想要评标兵，评先进，起码在生活上不能有明显污点的。

如果因为搭半间房子，和邻里闹出什么纠纷，市标兵没了，那就太不值得了。

“那我再想想。”

乔春燕也犹豫，盖半间房的事情，三家就没一家能当场定下来了。

周秉昆也就是想起来了，给个提醒，这几家盖不盖房的，对于周秉昆也没什么影响。

以后有没有房住，就看这三家人自己的了。

给出了提醒，周秉昆也就尽到做朋友的义务了。

也就过了半个月，曹德宝和春燕就举办婚礼了。

两个人刚认识三个星期就结婚，不管是在现在，还是几十年后，都算是闪婚。

刚过十点，李素华就催了起来:“秉昆啊，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往春燕家里去了。”

因为李素华和乔大婶也有交情，乔春燕的婚礼，周家三口人，全部都去参加。

“妈，要不您先过去吧，我和郑娟待会儿了再过去。”周秉昆回道。

李素华喜欢人多热闹，聚堆唠嗑，所以着急过去。

乔家这次是招上门女婿，曹德宝自己就会送上门，不用去接亲，婚礼不需要人帮忙，周秉昆就不早早的去了。

“那我先过去了，我去多陪陪你们乔大婶，你们过去的也不要太晚了。”李素华交代一声，就先去了乔家。

周秉昆留在家里听广播，没一会儿，国庆找了过来:“秉昆，秉昆，德宝已经到乔家了，你怎么还没去乔家啊?”

周秉昆拉过来了一把椅子，示意国庆坐下:“春燕那边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急着过去干嘛。她家里现在人多，去了也是坐没坐的地方，站没站的地方，还不如在自己歇着。你这是从春燕家出来，过来的啊?”

“嗯，我从春燕家出来的。娶媳妇和招女婿是不一样啊，我到春燕家实在找不到什么活干，留吴倩在那陪春燕，我就出来了。”国庆坐了下来说道。

“德宝也可以留在家里，等咱们去接的，这不是他不愿意嘛。”

说的时候周秉昆就忍不住想笑，曹德宝这个人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不要说娶什么落难的官家小姐了，就是娶光字片的女人都娶不上。

被乔春燕给算计的，想讨个老婆，还需要入赘。

最后的倔强，就是保留点男人的自尊，自己送上门，不用乔家去接亲，把曹德宝‘娶’进门了。

“秉昆，你说这曹德宝，好好的一个人，也有不错的工作，还是家里的独子，怎么就要做上门女婿了?真是图乔家的房子，比他家的大一点了?”国庆问道。

肖国庆这种大男子主义的人，理解不了为什么有人愿意做上门女婿。

“你们是同学，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原因周秉昆自然不能说了。

曹德宝愿意入赘，肯定是被乔春燕拿捏住了什么把柄。

乔家一间半房子，也没比曹家的一间二十平米的房子，大到哪里去。

更不要说曹德宝家里的房子，还是政府安排的平房，砖房就算小一点，也要比光字片的土坯房档次高了。

乔春燕这个婚礼，是周秉昆参加过最省事的婚礼了，省略了一切环节，就是过去吃顿席就行。

乔春燕结婚了之后，曹德宝加入周秉昆几个的组织，跟着周秉昆三个人混到了一块。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是两年半的时间过去了。

中间也没发生什么大事，算是特别一点的也就是，没等周秉昆去举报，水自流和骆士宾就因为投机倒把被抓了。

周秉昆只能把收集到的证据，匿名寄了过去。

据周秉昆后来打听到的，就算加上周秉昆收集的罪证，水自流和骆士宾也只判了十五年，事情办的还是有点不完美。

时间到了76年一月底，也是到了阴历腊月底，春节又快到了。

从73年开始算，时间又过了三年，周志刚又可以休一次探亲假。

这次没出什么幺蛾子，周志刚终于定下来了回吉春探亲。

“冬冬冬。秉昆，快点起床了，你爸今天的火车，你起来去车站接你爸去。”

先是听到里屋的房门被敲响，然后就听到了李素华的喊声。

“我的妈呀，这才几点啊，天都还没有亮了。你就是不让我睡觉了，孩子这不是也要睡觉了吗?”周秉昆回道。

去年的时候，郑娟生下来了周家第一个第三代，是个闺女，取名周妙妙。

拿闺女当挡箭牌，并没有什么用，还是止不住李素华的絮叨:“知道你闺女还要睡觉，你就该自觉点起来，不要还让我叫你了。”

这个时候，对于李素华来说，相比于天天可以看见的孙女，还是七年不见的丈夫周志刚更为重要。

“行了，我这就起来。”

犟不过李素华，周秉昆赖不了被窝，只能起床了。

“秉昆，我也起床吧。”郑娟自然也被两个人吵醒了。

“你别起了，多睡一会儿，等孩子醒了，你跟着孩子一块起。”

周秉昆劝住了郑娟，带一个刚一岁多点的娃娃，还是很熬人的。

起床之后，第一件事，还是系统签到。

“系统，签到。”

“恭喜宿主获得:现金一元，奶糖一斤。”

一块钱还可以，算多的了。奶糖也不错，孩子刚好到了可以吃糖的时候，可以给孩子留着。

周秉昆出了里屋之后，李素华小声的问:“秉昆，刚才没把孩子吵醒吧?”

“没醒。”回了一声，周秉昆就先出门上厕所去了。

上厕所回来之后，李素华把牙膏，热水都给周秉昆准备好了:“那你快洗洗吃饭吧，吃完了饭就去车站。”

“妈，我爸信上不是都说了吗，火车中午才到，现在才六点，你让我去车站等一上午啊?”

周秉昆洗完脸之后说道，就算是七年没见丈夫，李素华的表现也实在是夸张了一点。

“让你去你就去，妈养了你这么多年，还用不上你了?”

“行，我吃过饭，就去车站。”看李素华真生气，周秉昆应了下来。

东北其实亮的够早的了，就算是冬天七点的时候，天也就亮了。

但是周秉昆六点多点，天不亮，就被李素华赶出了家门。

李素华真的不懂，火车这玩意，因为每一站都要上下人。只有晚点，没有早到。

骑上自行车，去市图书馆待了一个上午，算着时间，到中午周秉昆来到了火车站。

火车晚点二十分钟，到十二点半，周秉昆才在出站口看到周志刚，摆起来手喊道:“爸，爸，周志刚！”

周志刚走到周秉昆跟前，看了几秒，才缓缓说道:“秉昆，长大了啊。”

“可不是长大了吗，你走的时候我才十七，你这一走就是七年，一次都没回来过，自己儿子都不认识了吧?”

对于周志刚不回来看自己周秉昆没有意见。但是周志刚不回家看看自己媳妇李素华，就过分了。

听出来了周秉昆的阴阳怪气，封建大家长作派的周秉昆就受不了了，受不得这个挑衅:“我是你爸，你怎么跟我说话的。”

“这么多年没有说过话，我还真不记得跟我爸该怎么说话了。”周秉昆继续阴阳怪气。

周志刚被噎了一下，深吸两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瞪大了眼睛继续道:“你是怪我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回来?”

“我不该怪吗?”周秉昆反问道。

“是我不愿意回来嘛。本来说两年可以休一次探亲假，但是因为工程紧张，又改为三年，72年春节我本来是该休假，但工程到了关键时候，我又往后推了一年。这都是为了国家建设，我没有给你写信跟你们解释吗?”

周志刚一副不被理解，很痛心的样子道。

“探亲假往后推了一年可以，73年春节的时候，为什么还不回来?”周秉昆平澹的问道。

觉得自己有理，周志刚嗓门都大了两分:“我没有写信跟你说吗，我去贵州找你姐去了。”

“就为了那个抛父弃母，跟人私奔的玩意，你就不回家看你媳妇了?你知道我妈在家是怎么惦记你的吗，你知道我妈为了你回家做了多少准备吗，你知道你不回家她有多失望吗?你知道她想你想的掉了多少眼泪吗?”

周秉昆还是和李素华相处的时间长，和李素华亲近，本能的会为了李素华委屈。

相比于李素华一心都在周志刚身上，周志刚没了，李素华不愿独活。

周志刚心里真就没多少李素华的份量了，李素华就算病成植物人，周志刚都没多少伤心的。

听完前面，周志刚已经听不见周秉昆后面的话了，直接怒吼道:“那是你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她！”

因为周志刚怒吼一声，出站接站的好多人，都看了过来，实在不愿意被围观着丢人，周秉昆决定暂时休战:

“这是在车站，我不愿在这跟你吵吵，咱们回家了再说。”

说完周秉昆就要帮周志刚提上行李，回家探亲周志刚是大包小包的带回来了不少东西。

“不用你帮我提，也不用你接，我自己回去。”

周志刚脾气大，自己朝着公交站牌走去了。

周志刚要自己坐车回家，周秉昆当然不会强求。

看着周志刚坐上电车，周秉昆去存车处骑上了自行车，骑车回家，反而比周志刚回家回的更快。

“秉昆，你爸呢，没有接到人吗?”

大冷天的天，李素华还一直在外面等着，看到周秉昆一个人骑自行车回来，诧异的问道。

“接到人了，但是我爸他不愿意坐自行车，他自己坐电车去了，我就自己骑车回来了。”周秉昆说完，就看到李素华出了院子，往外走，于是问道:“您要去哪啊?”

“我去站牌接你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