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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那两支银针穿过李虎身侧,直奔那看台上去时,后者脸上露出一丝惊惧之色,一是不知眼前这位被江湖人称之为“圣手”的白家女子竟有这般武道手段,二则是此女一招既出,竟是向着看台杀去,似乎连与自己缠斗的想法都不曾有过。
李虎手中长刀出鞘后却再无下文,只听得身后的看台上一阵惊呼,兴许是被这破空而来的两道银针唬住,各大门派领头者纷纷起身,动用十八般武艺誓要将这两道银针拦下。
有人惊呼出声:“这位白家家主疯了不成?”
只见那道银针在其牵引下以一个诡异的弧度绕过诸多气机,竟是向着看台上一处角落飞去,众人扭过头定睛一看,只见那里站着一位灰衣中年男子,倒不像是哪个门派的弟子,更不知其人是何时站在那里,这两道银针却是要夺其性命而来。
坐在南平王身边的一位白发老头骤然起身,将那手边的扶手猛然拍碎,怒道:“念在你为一家之主,白家又曾为本宗效力多年,本要你在这广庭问剑上戴罪立功,在这交州的众门派前好生悔过,没想到你三番五次逾越宗门底线,真当我玉岚山无人不成?”
说罢一道磅礴气机如陨星一般砸入场中,将那两道银针的牵引生生切断,更是砸在那白屏胸前。后者当即倒飞出场,口吐鲜血。
那位被誉为玉岚山老祖之下第一人的大长老孙兴樘白皙的脸上涌上一阵绯红,似是气急一般,整个人也顾不得诸多仪态姿容,一脚踏入天试场地中。一旁的李虎看得呆了,只觉得周身一阵威压袭来,片刻后才在身后门人的提醒下连滚带爬下了场地。
那位交州王爷高居看台之上,盯着场中,目光玩味。
当下场上不过两人,玉岚山大长老孙兴樘站在场上,居高俯视着那倒地不起的曾经的白家家主,一手伸出道:“当时便是老夫将你白家上下灭门,今日便由老夫再将你这白家家主送去与之相见,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白月儿看着场中的白发老人,皱眉道:“这事就没人管了?”
殷子安无奈道:“能管的不想管,想管的不能管,这玉岚山的家事,虽然不宜搬上台面,可无奈这是人家的地盘,安分些怎么都好。”
说罢只见那孙兴樘大袖一挥,将那白屏整个人凭空提起,继而一手伸出虚空一握,白屏的身躯任人摆布一般便向着老人飞去。白屏空中喷出一口鲜血,孙兴樘眉头一皱,冷声道:“贼心不死?”
说罢又是一阵磅礴气机向着看台如洪水决堤一般汹涌而去,顷刻间破去各大门派的诸多防范手段,在临近看台的一处角落之时这万千气机当即收敛成线,在空中精准缠住一根微乎其微的银针,继而将其崩碎。
各大门派对此皆为之侧目,不单单是出于对这玉岚山大长老守定境界磅礴气机的敬畏,更是惊异于那被人掌掴却依旧能重整气机,见缝插针地刺杀那位灰衣中年男子的白家家主。
那凝聚成线的气机眨眼间又从那看台之上卷入场中,与那在空中悬停的白家家主正面相撞,后者当即如断线风筝一般,整个人飞出数丈之远后又重重砸下,深深嵌入那地面之中,旁观者只见其七窍流血,那双眼已是赫然两个血洞。
“你想杀他?哼。”
孙兴樘转过身看向那位灰衣的中年男子,大声说道:“公孙兄,上来吧。”
那位灰衣男子处变不惊地站起身来,缓步走到台上,立于那老人身旁。
孙兴樘转过身看向那交州一众宗门人物,拱手说道:“我玉岚山宗门叛徒现已伏法,此番白家反叛,公孙兄弟检举有功,现将其增补为我宗门二长老,望诸位知晓。”
公孙卫微微低头示意,脸上无惊无喜,仿佛一切皆是顺其自然一般。
孙兴樘转过身看向那倒在地上纹丝不动的白家家主,摇头叹道:“可惜这交州圣手,再无此人了。”
孙兴樘一手伸出,气机再度翻涌,正欲以破竹之势将那女子碾作肉泥,这时只见场中一道刺目白光闪过,在座众人皆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眨眼间,在那倒地的女子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三道人影。
其中两人戴着斗笠,皆身着黑衣,那边角处皆绣着银白色纹案。在那高个男子背后还背着一位女子,年纪看上去倒是与那小个子少年相仿。
那高个男子缓缓蹲下,放下背后背着的少女,在其胸前一道玉印光芒正盛,将整个场地笼罩其中。
孙兴樘双眼微眯,看着眼前的黑衣男子若有所思。
黑衣男子的衣角绣有蛇形纹样,只见其缓缓弯腰半蹲在那白衣女子身边,一手伸出将那女子额前的凌乱丝发拨到一旁,声音颤抖道:“是哥来晚了,是哥来晚了……”
那倒地不起的白衣女子眼前模糊一片,但似乎隐隐听到了眼前男子的声音,身子猛地一颤,那如若两个血孔一般的眼中当即涌出两道血泪。
黑衣男子将白衣女子的上身小心托起,让其半躺在自己怀中,整张脸埋在那女子发间,嘴上不停在说“对不起”三个字。
站在一旁的黑衣少年颤声道:“白大哥,姐姐她……”
白衣女子似乎想要说话,却只觉得喉咙间涌上一口鲜血,只发出含糊不清的一些声音,最后只得颤颤巍巍伸出手来,从怀里取出一块被鲜血浸染的白布,递到眼前这位黑衣男子的面前。
男子一手撑着白衣女子,一手抹过脸颊,将那白布接下,打开后只见里面包裹着一枚玉佩,是那两尾鲤鱼如太极图般互相衔尾的图样,如今在其上密布裂纹,沾染了点点血迹。
男子才强行平复下来的双手再度剧烈颤抖起来,在一旁的少年看着眼前两人不知所措,只好站在男子身后扶着其肩膀,却不敢出声劝慰。
这时只见得一道杀机涌现,少年目光一凛,当即转身向着那道气机狂奔而去,与其正面向撞之后整个人倒飞出去,在那身躯上当即划出几道深深的伤痕。
“九合印。竟然是你……”
那位玉岚山大长老的脸上青白不定,神情说不上是亢奋还是怒急,显然是认出了眼前这黑衣男子的身份。
“白钰,本以为你几年前就死在那青云崖下,没想到你竟是大难不死,带着这宗门气运之物苟活至今。难怪老夫说白家为何胆敢私通宗门大敌,正好今日你二人一起在场,老夫一并清理了,再将这九合印重新送回隐池便是。”
那名叫白钰的黑衣男子收好手中的那枚双鱼玉佩,将白屏放下,缓缓起身,似是喃喃自语道:“前任宗主逐我出宗门,将这九合印赠我,想必就是为了这一日由我亲自来清洗这玉岚山的污垢。”
这时在那孙兴樘身后的磅礴气机顷刻之间凝聚成丝丝银线,互相交叠,向着白钰袭来。
白钰一手伸出,将那玉印握在手中,那玉印当即化作一柄长剑模样。白钰剑起落雁式,一剑将那万千白线斩去,一剑递出,竟是将这天试场地划出一道丈宽的沟壑。
孙兴樘目光一凝道:“你竟也是守定境界?”
白钰盯着面前的老人一言不发,孙兴樘片刻后大笑道:“难怪,你小子及冠之年便早早入微,当年带走九合印,窃了本宗几十年的大气运,至今能有这般成就倒也不足为奇。”
说罢孙兴樘双手再起,站在一旁的公孙卫见状要走,白钰侧身给了一旁的三两一个隐晦眼神,后者当即向着那公孙卫飞掠而去。
孙兴樘袖中银线朝着飞奔向前的三两缠去,瞬间便将那四肢包覆其中,然而就在下一刻,那被银线缠身的三两周身皮肤竟以一个极为诡异的方式层层绽开,从里面流淌出墨绿色的浓稠液体,自那银线之间缓缓渗出。孙兴樘被这诡谲手段唬住,一时间不敢妄动,只待片刻之后,那前一刻才被银线缠身的少年竟在银线之间凭空消失,化作了一滩墨绿色的浓水,并且向着公孙卫所在方向极速掠去。
公孙卫眼中的惊惧之色随着那滩绿水的逼近而极速放大,下一个瞬间,那滩绿水如跗骨之蛆般缠上公孙卫的身躯,后者的身体当即以一个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下去。一股剧烈的疼痛传来,公孙卫惨叫出声,低头看时,只见先前所见的那滩“绿水”竟是由一只只极为细小的蛆虫组成,后者凝聚在一处如同液体一般肆意涌动,无孔不入。片刻后公孙卫整个人消失在那一片由蛆虫组成的虫群之中,就连尸骨都消逝干净,无处留存。
这般手段震惊四座,就连境界超然的玉岚山大长老孙兴樘见到也不免一阵胆寒。在那看台之上的各大门派中人皆不知这般诡异手段师出何门,但唯一能肯定的是此邪术绝不该存于中原正统门派之中。
紧接着愈发匪夷所思的一幕发生,只见那墨绿色的浓水在将那公孙卫彻底了结后便向着手持玉剑的黑衣男子奔涌而去,片刻后如若甲胄一般覆盖在那黑衣男子周身上,隐隐浮现出诡异的墨绿色光泽。
白钰面色淡然的看着面前的玉岚山大长老,手中玉剑铮铮而鸣。
“三两……”黑衣男子轻声念着那已不复存在的少年名字。
交州炼尸术,以躯养虫,身解之时便注定不可复存人形。
“你我二人,剑弑广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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