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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间寒意更浓。

月色更加明亮,龙花跟的更近。

躯体上血痕已干,鲜血不在流淌,毒蛇也渐渐消失。

无边无际的大地,无边无际的江湖,永无休止的流血,永无休止的血路。

血淋淋的江湖路片刻间已干透,不用多久又被鲜血染红,干透、染红,染红、干透,永无休止的重复着,不死不休的轮回着。

冰冷、无情的大地,温暖、柔和的鲜血。

大地,鲜血,他们仿佛随时都在一起,无法摆脱,无法离别。

仿佛是已被诸神、诸魔降下诅咒、祝福,已形成规则,一个无法改变的江湖规则。

江湖路漫漫,鲜血落萧萧。

无生就这样向前走着,没有停下,没有回头。

龙花就这样跟着,更没有停下,更没有回头。

就这样无边无际的向前走着,就这样永无休止的后面跟着。

既没有问跟到什么时候?也没有问到什么地方去?

没有风,没有枯叶,没有声音。

只有路,也是血路,他们这一代江湖人无法避免、无法逃避的人生路。

路上的枯叶已潮湿,天地间渐渐已升起了雾,夜色渐渐暗淡,光明悄悄飘起。

冰冷、昏暗的月色已渐渐朦胧,渐渐暗淡。

龙花走的越来越慢,距离越来越远,渐渐朦胧,渐渐消失,消失于无形。

他仿佛是潜伏在月色下的精灵,神秘、诡异的精灵。

无生没有回头看他,他也没有诉说离别的话。

他们仿佛是一对仇深似海的对头,不愿多说半句话。又仿佛是一对亲如手足的兄弟,不必多说半句话。

他们离别,一个没说,一个没问,静悄悄的,仿佛是夜色离别大地,不愿、不必发出任何话语,也能表达内心的情感与想法。

夜色消失于无形,寒月也消失不见,雾色却更浓,浓如乳汁,说不出的神秘、诡异。

杨晴脸上依然是飘着笑意,极为甜蜜、极为欢快的笑意,躯体却在抽动着。

她身体已潮湿,紧紧的贴着无生,就像是已潮湿的枯叶,紧紧的贴着大地。

夜色里的寒意渐消,冷意却残留着。

她的脸明明已被雾色淹没,滴滴雾珠胡乱滚落着,但却决没有惊醒,依然紧紧的、牢牢的沉迷于梦里,一个甜蜜、欢快的梦。

但是梦迟早要醒的,现实始终要到来,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这也许是人类的一个苦恼、不快。

无生将披风盖在她躯体上,躯体已渐渐不再抽动,脸上的雾珠已消失,笑意已更浓。

一个人活着若是开心的事不多,就不要剥夺甜蜜、欢快的梦,极为难得的梦。

无生已在叹息。

街道冷冷轻轻,一个打更的老头,垂下头在雾色里摇晃着走着,说不出的疲倦、无力。

酒楼没有客人,店小二依然在勤奋的擦抹着桌子,屋里的炉火刚燃起。

夜色里的寒意犹在,说不出的森冷、寂寞。

他微笑着点头问好。

无生点头,石像般走向楼上,关上门。

将冰冷、晨雾......,一切都关在门外。

他拨了拨还未熄灭的炉火,暖意就渐渐飘了出来。

她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梦始终要醒的,就像是吃饭,迟早会饱的,饱了就不愿再睡了。

一个少女睁开眼的那一刻最想见是什么?

也许不是自己亲爱的情郎,就是银票了。

她睁开眼就在摸索着,摸索着无生。

无生已在水缸里,显得极为安静、祥和。

然后她又笑了,她伸了伸懒腰,悄悄的靠近他,想要吓吓她。

可是水缸里渐渐已有了变化,一种极为奇妙、怪异的变化。

水竟然渐渐升起,缓缓包裹住无生。

杨晴咬牙,娇笑着。

“你在洗澡吗?”

无生不语。

“你是不是脱光了?”

无生不语,水已渐渐结成冰膜,他的躯体已变得极为模糊、朦胧。

“让我看看你的屁股,是不是白的。”

无生不语,他已在有喘息。

杨晴不语,呆呆的看着,看着这口缸。

他仿佛在挣扎、痛快。

缸里已发出水滚动的声音,越滚越响。

她痴痴的呆着,看着,她已知道自己不该说话了,也不能在说什么话了。

这时门忽然打开。

一个人走了进来,脸上满带恶狠狠的笑意。

手里一柄超级鬼头大砍刀森森发寒。

“来的正是时候,枪神无生是病神无生。”

杨晴咬牙,冷冷的盯着他。

“你真的是这么认为的。”

“是的。”

“你看错了,他在洗澡,洗好就会出来。”

“你还是骗骗吃奶的孩子吧,这对我没用。”

“你最好还是早点走,晚了真的会倒霉。”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你不是人,是花。”

“是的,是斩鬼恶花。”

“你真的不怕他?”

恶花笑了,笑得说不出的狠毒、狞恶。

“怕是真的,但现在就不用了。”

“你最好还是小心点,小心使得万年船。”

恶花不语,刀挥动。

森寒的刀光一闪而过,然后他忽然怔住。

水缸忽然动了,动得并不大,却极为直接、简单、有效,刚好避开那一刀的锋芒。

恶花咬牙,刀光卷起,卷向水缸。

水缸破碎,水花飞溅。

刀光顿消,人已飘起,破窗惊飞,然后消失。

他竟然怕死?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盯着、戳着远方。

人影已消失,消失在远方。

他已在叹息,躯体上的水顷刻间消失于无形,炉火旁的披风缓缓飘起,飘到他的躯体上。

披风已系好,手臂已伸出。

杨晴笑了,笑着跃到他的怀里。

“你现在是枪神无生还是病神无生?”

无生不语,轻烟般掠起,穿窗而出。

“我们去做什么?”

“去采花。”

林子里枯叶飘飘,没有花。

路上的枯叶更多。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立在路上,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他轻烟般飘起,飘到树顶。

枯叶片片落下,横卧在大地上,没有一丝声音,没有一丝动作。

没有风。

一切都显得静悄悄的,一切都显得极为寂寞,没有一丝活力。

杨晴凝视着地面。

“这里没有花,只有枯叶。”

无生不语,轻烟般飘起,然后脚下的那株树骤然间被刀光淹没,淹死。

刀光闪闪,刀风森森,说不出的森寒、冰冷。

高高的大树,骤然间断成七八截,一柄森森刺骨的寒刀已缓缓缩回,缩回到大地。

没有人,刀也消失不见。

仿佛是地狱里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

天地间渐渐归于平静,平静的令人发疯、窒息。

杨晴的心已在抽搐着,呼吸已变得不稳。

“你好像不该来这里找他。”

“是的。”

“这里是他的老窝,他最熟悉了。”

“是的。”

“我们是不是要倒霉了。”

“是的。”

“我们有没有不倒霉的法子?”

“好像没有。”

这柄仿佛真的是斩鬼刀,来无踪、去无影,一刀下去,别人就很容易变成了鬼,变成七八截鬼。

刀光再次挥出,无生轻烟般飘起,飘动中。

没有人,刀光在下面闪动、飘忽着,仿佛只要一落下,就要变成七八截鬼。

下面已飘出极为凶狠、狞恶的笑声。

“死神无生?你就在上面飘着,不要下来了。”

无生不语,已在喘息。

他飘动到哪里,刀光就出现到哪里,说不出的神秘、诡异。

“你只能像个飞鸟,在上面飞着。”

无生不语。

“鸟神无生?你要坚持住,不要下来,下来就变成死神无生了。”

无生不语。

刀光越卷越快,笑声越来越大。

无生轻烟般飘忽着,已飘过重重路道,挺立在屋脊上喘息。

可是他并没有喘几口气就咬牙轻烟般飘起,屋子骤然间奔溃、倒塌,就像是顽童丢掉的泥娃娃,骤然间变成一片废墟。

没有风,天地间寒意却更浓。

滚滚浓烟惊起,森森寒光飘动。

“鸟神无生,你今天要倒霉了。”

无生不语,轻烟般飘动的更急、更快。

掠过重重屋脊,轻烟般停在河面那片船只上。

他放下杨晴,喘息着,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前方。

前方就是岸边。

恶花怀抱超级鬼头大刀,正冷冷的盯着无生。

脸上仿佛也现出些许不快、些许苦恼之色。

杨晴重重的喘息着,额角的冷汗犹在流淌。

“他太可怕了,那是什么刀?”

“斩鬼刀,自己也是鬼。”

“你打算怎么办?”

“去找他决斗。”

杨晴听到这话,脸已被吓得惨白。

“你还要去?”

“是的。”

“你身体好像还多多少少有点毛病。”

“决斗是大,生死等闲事尔,不必在意。”

“你是疯子。”

无生不语,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恶花,仿佛要活活将他戳死,戳死在大地上。

杨晴站起抱住他,喘息着。

无生挣脱她的拥抱,轻烟般飘起,飘向恶花,飘向大地。

恶花骤然间消失,鬼魅般消失于无形。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没有风。

万物静静,河水涟漪萧萧。

没有鱼,连鱼仿佛都已被这种看不见的杀机、杀气所惊动,消失于无形。

他的披风已飘去,不停的抽动、抽搐着,极为强烈、剧烈。

就在披风抽动、抽搐最强烈、最剧烈的时候,地下骤然冒出一截刀,刀光骤然卷起,卷向无生。

无生已轻烟般飘忽着。

刀光闪闪,人影飘飘,杀机纵纵,笑声荡荡。

无生轻烟般越飘越高,刀光闪闪,卷动着缓缓升起。

然后笑声骤停,刀光骤消。

“叮”的一声,刀落地,人摇曳。

脸上肌肉抽动、抽搐着,渐渐扭曲、变形。

凶狠、狞恶的笑意渐渐僵硬、硬死,说不出的怨毒、怨恨、怨恶。

他冷冷的盯着那杆枪,那杆要了他命的枪。

“你的枪......。”

无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

鲜血滴滴枪尖滚落。

漆黑的眸子已落到船上,杨晴已在欢呼,欢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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