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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风掠过。
一件件漂亮衣裳不由飘动,仿佛是地狱里孤独、凄凉而又冷艳的女鬼在诉说着自己的痛苦折磨。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枪头般盯着、戳着地上那半个老板。
杨晴已不由的呕吐。
她实在已忍受不了了,这本就不是自己所能忍受的。
炉火已倒,还没来得急扑向边上,就被水壶里流出的水彻底扑灭。
这老板就躺在炉火边,躯体已剩下一半。
杨晴努力控制住自己,握住披风,“这是什么人?”
无生不语。
“他为什么要杀我们?”
无生不语。
“这壶水是什么名堂?怎么这么歹毒?”
无生不语。
杨晴忽然摸了摸无生的胸膛,眸子里骤然现出恐惧之色,“你......。”
无生深深叹息,轻抚着杨晴的脸颊,“我没事,你也不会有事的。”
杨晴这才深深吐出一口气,刚刚仿佛似已要将她吓坏。
她实在很怕无生出什么事。
她与无生活着,本来就是过一天,赚一天,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死去。
活着很艰辛,所以就要好好珍惜,好好享受每一天带给自己的喜悦、快意。
杨晴拉了拉披风,“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无生不语。
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这半个老板,仿佛已被吸引住。
壶里的水已流完,渐渐已没有了热力,烟雾渐渐已散去,尸骨更显狰狞、拙劣而丑陋,仿佛是被饿狼撕咬剩下来的残肉。
杨晴看了看鬼魅般摇摆的衣裳,不由的将躯体贴紧无生,“我们还是......。”
这句还没有说出口,仿佛已被恐惧淹没,淹死。
无生深深叹息,轻抚着杨晴的躯体,“你是不是很怕?”
杨晴点头,眸子里已闪动着泪光。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这衣服,我现在就将不要了。”她忽然将衣裳脱掉,走向里面挑衣裳。
冷风掠过,躯体已在隐隐抖动。
一件件衣裳也在不停抖动,仿佛在替她哀伤、痛苦。
就在这时,摇晃的衣服中忽然现出了光。
刀光。
刀光骤然间飘向杨晴,杨晴惊呼着倒下。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已到了外面,也在一个人的怀里,石像般坚硬、冷静而又稳定的躯体一动不动站着。
刀光已消失,那条人影骤然间已凭空消失。
无生将杨晴放下,将那带着铃铛的衣裳披在她躯体上,“这件衣裳很好看,我很喜欢。”
杨晴笑了。
此刻的心仿佛已得到了满足,她笑着扑向无生的怀里。
“你不生气了?”
“我为什么要生气?”
杨晴不语,轻抚着他的躯体,脸颊上的笑意更浓了。
她又跳又蹦了起来,仿佛并没有影响到她。
无生石像般走向里面。
杨晴吃了一惊,“你......。”
无生拉着她的手,走了进去。“不要怕。”
杨晴点头。
她实在很怕,生怕里面会有个人出来跟自己拼命。
无生盯着、戳着那仅剩一半的老板,“你是不是想知道点什么?”
一件件漂亮衣裳鬼魅般摇晃,柔和、温暖的阳光飘进来,没有一丝暖意,墙角昏暗的角落显得极为阴森而诡异。
杨晴凝视着那昏暗的角落,嘴角已抽动着,“那里是不是有个人?”
“那里没有人。”
杨晴揉了揉眼,又看了看,“那里好像真的有个人?”
“只要他出来,就是人,不出来,就不是人。”
杨晴苦笑。
因为这石像有时说出的话不但有道理,也很风趣。
她对着那里摇了摇铃铛,又摇了摇铃铛,“看来那里真的没有人。”
肚子里跳动的心已平息。
无生不语,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那半边尸骨。
杨晴握住披风,“你看什么?”
无生轻抚着她的躯体,“他的死因。”
“你看出来了?”
无生不语,走近尸骨,将那没有烂掉的脸揭开,半张女人的脸蛋已现了出来。
杨晴吃惊,不语。
衣服店老板为什么是个女人?她为什么易容成男人的样子?
半边的尸骨犹在腐烂着,并没有一丝停下的迹象。
无生将她的头轻轻移动一下,后面赫然斜插着一根针,漆黑的针。
“这就是杀死她的毒针。”
“一针夺命?”
“是的,一针夺命。”
杨晴盯着那水壶,里面的水早已流尽,“那水壶里的热水......。”
“那不是正常的水。”
杨晴不懂,也不语,等着无生解释。
“那是化骨水。”
杨晴轻轻咬牙,已吃惊的说不出话了。
这明明是水,跟水没有什么区别,为什么会如此歹毒?
这女人又是谁?为什么要用这种法子来害人?
“刚刚我们如果喝了那杯水的话。”
“就死翘翘了。”
“你知道那是什么人?”
“想杀我们的人。”
杨晴笑了,她看了看地上,眨了眨眼,仿佛很苦恼。
那半边脸颊上没有一丝皱纹,肌肤极为嫩滑,显然保养的很不错。
“这女的看起来很漂亮。”
无生不语,石像般转过身,盯着、戳着那片昏暗的地方,仿佛要将那里的一切都戳死。
那里骤然间飘出一个人,骤然间已消失。
杨晴吓了一跳。
“原来那里有人。”
“那不是人,而是鬼。”
杨晴苦笑,因为那明明是人,并不是鬼。
“躲着不出来,不配做人。”
杨晴苦笑。
这是歪理,却很实在。
“我们是不是应该......。”
无生叹息,拉住杨晴的手,石像般走了出去。
对面杂货店的老太婆,正往桌上涂着浆糊,将破旧的衣服平沾到上面,一层又一层的沾着,地上破旧的衣服用完,就将桌面斜倚在墙角,让阳光晒着。
自己缓缓的坐在墙根那一堆稻草上,纳着鞋底,针锥子每穿一针,都显得很用力,几乎都是咬着牙嘶叫。
做好的鞋底已在不远处框子里,堆的满满的。
生活的辛劳有时就像是一根鞭子,不想去做,却不得不去好好做。
因为人要活着,就要养活自己。
无生石像般走了过去,停在她不远处,盯着、戳着这老太婆。
老太婆没有看他一眼,正用力将针锥子往鞋底穿着,脸颊上每一根肌肉都已不停抖动着。
杨晴不明白。
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一个垂暮等死的老人,有什么值得无生去看的?
他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一动不动。
杨晴拉了拉披风。“这人是不是很辛苦?”
无生不语。
长街上人流已消失,柔和、温暖的阳光照在长街上,显得光亮而平滑。
边上那条水沟并不深,却积满了街道上的垃圾,融化的冰水已枯竭,完全已被大地吸收。
依稀可以看到里面暗灰色的残叶,已完全没有了昔日树上的风姿。
杨晴忽然从怀里取出一张银票,走向这老人,却被无生拉住。
她不懂,凝视着无生。
无生不语,将她拉到身后。
杨晴盯着这老人,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她笑了笑,摇了摇铃铛,“她好可怜,我将银票送给她,好不好?”
无生没有松手,石像般转过身,走向长街。
“你不能靠近她。”
杨晴点点头。
无生不语,深深叹息,盯着、戳着前方。
“我们去找那说书的,好不好?”
“他们已不在了。”
杨晴不信,嬉笑着摇头。
他们并没有过去,怎么会知道那里有没有人。
她摇了摇铃铛,“我不信。”
可是她不得不信,他们到这里的时候,这里已空了。
露天茶楼已没有了。
这里赫然已是一片空地,冷风掠过,凌乱而残碎的对联在不远处摇晃着。
杨晴吃惊的说不出话来了,她喘息着盯着无生。
她希望无生能给予解释。
无生不语,石像般挺立着,时刻都不愿松开她的手。
冷风中已有传来一个叫卖雪梨的小贩,喊叫的声音清脆而尖锐。
杨晴凝视着缓缓走过来的大姑娘,大大的篮子里满是雪梨,没有别人。
那双手每一个手指都修剪的很整齐,每一截手指也极为秀气、修长,“你要买雪梨吗?”
她已停在杨晴的边上,靠得并不是很近,也不是很远。
杨晴已盯着她,不语。
大姑娘脸颊上笑意更浓,“要买雪梨吗?”
杨晴凝视着无生。
无生不语,将杨晴拉到后面。
杨晴已要疯了,这也是杀手吗?为什么一点也不像?
这么可爱的大姑娘怎么会是杀手?
可是她又不敢过去,因为无生没有看错过一个人,每一个想杀他们的人,都休想逃过无生的眼睛。
无生石像般走向这人,走的并不快。
大姑娘叫卖的声音忽然已消失,瞧着无生缓缓的靠近,竟已在缓缓的后退着。
“你要买雪梨吗?”
无生不语。
大姑娘恶狠狠的凶叫了起来,“这里是大街,不买东西在这里干什么?”
无生不语,石像般走向她。
她也在缓缓后退着。
“一看你就是穷光蛋,没钱没房没用的穷光蛋。”
无生不语。
“孬种,滚回家去吧,不要出来丢人现眼。”
她的话越说越恶毒,恶毒、残酷而冷血。
杨晴忽然跳起来,扑向这大姑娘,仿佛要活活把她掐死。
这种话很难令人忍受,她已忍受不了。
就在那双手快要触及大姑娘的脖子时,大姑娘的手里忽然变出一把刀,刀光一闪,骤然间已逝去。
刀“叮”的落地。
人已倒下,软软的倒在地上,冷风掠过,她头上的发丝已卷走。
这竟是光头。
头顶上整整齐齐排列着九个血淋淋的斑点。
他狠狠的盯着无生,盯着无生手里的枪,一动不动的盯着。
枪已缓缓缩回,枪尖缓缓滴着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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