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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大人在说什么,昨儿晚上并没有男子从我家离开。”朱寡妇脸带疑惑,倔强的看向坐在高台上的文月城。

文月城直接被她无耻的样子逗笑了,他冷哼一声,说:“昨晚我的人在你家门口打地铺,看来,你还不知情吧?!”

他看着朱寡妇瞪大的双眼,继续刺激道:“你以为,为何昨晚他一去不回?入室偷盗他人财物,你们夫妻二人还真是臭味相投啊!”

“!”朱寡妇没想到,文月城等人已经知道了丁臣的身份,毕竟在众人眼中,丁臣早在两年前就已战死沙场,连具尸骨都没能拖回昭沣县。

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据她的了解,丁臣心知自己是假死逃离军营,逃兵所受刑罚比抛尸要重的多,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不可能说出自己的身份。

朱寡妇不肯承认家中有男子,也是担心丁臣被抓,怪罪下来,她就是明晃晃的包庇逃兵,若是朝廷追究下来,她也没有好日子可过了。

与此同时,躲在明镜高悬背后的记柳并不吃惊,早在看到盛礼拿出束冠给李玉的时候,她就隐隐有些猜测,只是不敢断定。

她转头看向一起听墙角的张伯,见他同样是脸色未变,问:“您认识丁臣?”

张伯轻轻点了点头,在文月城刚带着朱寡妇回府暂押,而后去到后院换官府的时候,他就找过去,将男子的身份禀报给了文月城。

“嗯,丁臣入伍前,是这一块有名的混混。”由于昨夜天色昏暗,加上丁臣都死了两年了,躺在地上的男子身上带给人的感觉也截然不同,是以,张伯一开始并不确定。

他继续同记柳说:“起初,我并不知道他和朱寡妇有牵扯,还以为是认错人了,刚刚大人带着朱寡妇回府,我才敢上报的。”

记柳听完,将视线转回到大堂之上。

朱寡妇跪在地上,双手捏拳,本该心虚紧张的情绪,在快速判断后,瞬间冷静下来,她紧盯文月城的眼睛,道:“大人说笑了,奴家的丈夫早在两年前就战死了,名册上也有登记,不信大人翻找一下。”

“再者说,假设躲在奴家家中的真的是丁臣,又怎会容忍奴家长期辗转于各个男子身下,呵。”朱寡妇为了增加所说之话的可信度,又抛出证据,尽可能避开藏匿逃兵的罪责。

文月城有些无奈,虽说丁臣的身份已经确定了,任由朱月如何狡辩,都无济于事,但是钱庆丰的尸体是被谁扔到百花湖的,还没有定数,若是她都不肯说真话,那整个案子只能让李玉全部吞下。

钱庆丰杀害钱小丫,而李玉为女报仇杀死丈夫,虽情有可原,但法不容情。

可是如果抛尸的另有其人,能够和李玉分担罪责,记柳再给她找百姓向上呈情,或许还能保住李玉的性命,也不枉记柳这场奔波。

现在,文月城最头疼的就是丁臣不承认曾参与抛尸,他们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

朱寡妇是个女子,心智断然不如丁臣,他本想着从此女下手,案子会轻松些,谁曾想,她害怕承担包庇逃兵的罪名,索性打死不认。

真不是文月城偏袒记柳,李玉的事情任何人听了都会生出恻隐之心,如果一心为家的女子,要受到如此不公平的待遇,那这世道,女子哪里还有出头之日。

文月城想了一会,让身边装模作样的陈八把朱寡妇先关押起来,与丁臣分开看守。

随后,他带着陈八回到了朱寡妇家。

“大人想再找找证据?”陈八看着文月城来回在朱寡妇家翻找,为了盛礼,他也想一起帮忙,奈何文月城一句话都不交代,让他无从下手。

文月城边翻找,边解释道:“丁臣死讯传回至今已有两年,如果他很早就躲回这里,两年了,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

“她常年和各种男人打交道,家中留下的痕迹很多,”文月城皱起眉头,他首先选择的地方就是卧室,信心满满的以为一定会找到证据,结果却不如他所想,嘴里喃喃道:“这个朱月,卧室里男子衣物都是零零碎碎大小不一的,她也不嫌丢人?!”

陈八聪慧,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宽慰道:“说不定丁臣不想看见自己媳妇和男子厮混,躲在别的地方呢?”

文月城听完没有回应,他脑海中不断回想陈八的话,不自觉想起盛礼昨日和他讲过,朱寡妇家中厨房各种需要挂起的物品放的很高,不是她轻松可以够到的。

文月城眼前一亮,心下轻快起来,不管不顾一把抱住陈八,还重重拍了两下他的背,夸赞道:“聪明啊,小八,本大人封你为县衙神兽,好样的。”

说完,便转身朝着厨房的位置走去,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曲调,恢复到盛礼常见的不着调的样子。

陈八猝不及防被抱住,没来得及反抗。

被一个男人抱,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在文月城离开后,忍不住抖了三抖,他瘪了瘪嘴:“我靠,被玷污了。”

正在他想着要不要抛弃发神经的文月城,先行回到盛礼所在的医馆时,厨房那边传来高昂且没有人性的笑声:“哈哈哈,找到了,这回你们跑不掉了。”

然后他还听到,文月城不顾形象扯着嗓子喊:“小八,快来,我们搬点东西回去。”

陈八默默将马上要啐出来的口水咽了回去,出于对厨房里被文月城找出的东西的好奇,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了出去,刚踏入厨房,就看到文月城蹲在地上,脑袋完全伸进了灶膛里,屁股撅的老高,就连他平日酷爱的青色衣裤都弄得脏兮兮的。

“......大人这是要把自己烧了吗?什么嗜好?”陈八有点不愿意靠近这傻蛋,生怕传染了疯病,被盛家退回去。

陈八的疑问隔着灶膛的土墙传到文月城耳朵里,些微有些沉闷,他不得不将头从灶膛里拔出来,顶着一张沾满锅灰的脸问道:“你说什么?”

“小的说,您有什么事吩咐小的就行,不必亲自做,难免污了衣物。”陈八见他没听清,立刻咧出一嘴大白牙,恭维道。

文月城一听,当即也不客气,直接就让陈八把灶膛上架着的铁锅取下来。

陈八想着,还好不是和文月城一样,钻灶膛,松了一口气。

谁知,他刚把铁锅抬起,就看到下面一条只够一人通行的台阶,延伸到地底,台阶蜿蜒下去,黑漆漆的一片看不真切。

他和文月城对视一眼,忍不住赞叹了一句:“大人厉害。”

文月城在任何时候,观察事物都很仔细,再配上他对人性的理解,和灵活的思维,确实对得起三思学院前三甲。

陈八想,若是换做他来朱寡妇家搜查,永远都不可能想到将灶膛的灰扒拉开,看看里面有没有物什,必然也绝对不会发现灶膛底下别有洞天。

这时,陈八也不嫌弃锅灰脏,在朱寡妇家找来蜡烛,率先一步跨进了地道里,文月城紧跟其后,他们靠着微弱的烛光摸索前进。

好在,这条地洞并没有挖的很大,没多久就走到了头,丁臣的生活痕迹完全暴露在他们眼中,里面物品堆放杂乱,显然他并不经常收拾,随便一样东西拿出去,都能直接让朱寡妇无话可说。

丁臣在地洞内挖了一条狭长的小路,成年男子需要攀爬着才能通过,这条小路也不长,有斜着向上走的趋势,他们尝试了一下,爬出去直接就到了竹林里的水井。

这条水井是朱找人挖的,平日除了住在附近的老人家,旁人不会来打水,丁臣直接把小路的出口放在水井内壁,方便他抓住牵引水桶的草绳,洞口连个遮掩都没有,也是大胆的很。

他们一路爬过来,啧啧称叹,这样子的洞口,既可以让丁臣生活在地洞内不会感觉到憋屈,又能成为一条逃命的绝佳路径,难怪躲在家里两年都没人发现。

若是丁臣不贪心,不急于拿走钱庆丰的财产,躲到寿终正寝估计都没人能够发现。

文月城和陈八身上拿了些地洞里的东西,回了县衙,重新将朱寡妇拉上堂审问,这次朱寡妇没有辩驳什么,痛快的承认了下来。

两人从她口中得知,丁臣让她从钱庆丰嘴里套出家中放置钱财的地方,然后准备趁着半夜直接去偷走,之后丁臣和她找个不认识他们的地方,重新过日子。

谁知丁臣在去偷钱的那个晚上,听到了李玉站在猪圈口,对着空荡荡的猪圈,神色萎靡,嘴里还时不时发出控诉,指责钱庆丰无情无义,残杀女儿。

也让他听到李玉已经把钱庆丰杀了。

震惊过后,丁臣决定改变计划,名正言顺的拿走,让钱家没有任何人可以追究,他和朱寡妇才能过得更加顺遂,所以,丁臣第二日迷晕了入睡的李玉,把钱庆丰的尸体挖了出来,扔进了百花湖,利用百花节的热闹将事情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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