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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老三呐,听人禀报说你们宰了头肥羊,在哪呢?我可得好好看看了”
方才进了寨子,就有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传来,却见一个穿着儒衫中年人强装豪迈的说道。
“哟,是老二啊,这不手底下的兄弟们运气好,守山的时候一不小心抓到了一个人,也就一只独角兽和一些银票,小有收获,小有收获!”三当家阴阳怪气的寒暄道,平日里早就看着这家伙不爽了,仗着自己有些学识,舞文弄墨讨大当家的欢心,捞了个二当家的压了自己一头,没少拿这个身份在自己面前摆谱,这大冷的天,自己在外面奔波,这酸书生却在寨子里作威作福。
现如今,有了这份功劳,等会见了大当家的,咱俩谁是老三,可就说不准了呢。
“光是这头独角兽,大当家的见了肯定开心,要不老三你先歇着,这东西就由我转呈大当家的,咱们都是自家兄弟,定然少不了你的好处!”二当家貌似也知道这个道理,做着最后的努力。
“不必了,老二你在家里终日操劳,这点小事便不麻烦你了,大当家的在哪,我这就去见他”这三当家的也不是傻子,说道老二操劳的时候加重了语气,言语中满是不忿。
“哈哈,你这小子现下,可是越来越精明了啊,大当家的正在大殿与各位兄弟吃酒呢,快去吧”见自己的小心机没有奏效,儒衫男子立马大笑道,仿佛在和自家兄弟玩笑。
“好,那便一会再来与二当家的叙旧”三当家心里一阵腻歪,敷衍了一句,便摆了摆手,示意其他兄弟先去处理那独角兽,自己便带着杨旷和瘦猴大山三人,一并往寨子深处走去。
说是大殿,实际上也就是一座巨大的吊脚楼,看样子,这帮山贼平日里便是在这里聚会玩乐了。
进了这大殿,殿内诸人正在一起饮酒吃肉,殿上主坐大马金刀的坐着一人,这人是个老者,手捧大碗正频频举起与场中诸人对饮,不时捻起一块牛肉,并着烈酒一起下肚,快活无比。
见三当家的带人进来,这老者面上一喜,但却瞬间被他强压下去,装出一副淡定的样子,平静开口道:“老三,听说今天收成不错啊”
“大当家的,今天兄弟们上山,抓到一头肥羊,这肥羊骑着独角兽,不仅身上携带巨款,据他自己所说他还有其他秘密要当面禀告大当家,看他这怂样也不敢骗我,小弟便把他带上山来”三当家的见大当家的发话,当下也是不敢像刚才见到二当家的那般随意,一丝不苟的据实禀报道,随即便伸手入怀,掏出一沓银票。
杨旷打眼一瞟,鼻子都气歪了,原是这三当家的,也干了那偷税漏税之事,自己的这些银票,都是那李锦与自己盟约之后所赠,大概有五万两之巨,自己当初上镇子购买家中所需,后因村里乍逢变故,自己孤身行走,只购得一些必备之物和一把普通的精铁剑,总共花费不过几百两银子,其余的银票,便全部都放在身上,自己刚才把银票给了那瘦猴,这瘦猴便自己昧下万两左右,现下这三当家的,显然也昧下万两,这让杨旷如何不气?
这三当家的,与那瘦猴如出一辙,偷偷回眼瞪了杨旷三人一眼,示意三人不要多嘴。
“哦?既然三当家的这么说,那肯定不会让老夫失望了!”这三当家的说话禀报距离这大当家的有数尺距离,只见老者也不起身,伸手一招,那银票便缓缓飞向老者。
殿内气氛忽然一凝,显然大家都被大当家的这一手镇住了。
修行者!这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老者方才展露这一手,杨旷看的分明,那三当家和大当家之间有微不可查的真气激荡,这老者,分明就是个引气炼体的修行者。
这老者很满意场中诸人看自己眼神中流露出的震惊与忌惮,缓缓压住自己丹田内的躁动,面上的潮红方欲上脸,便被他强行压下,对待这帮山贼,一些必要的威慑手段,很有必要。
别人看不清楚,身为修行者又离得又近,自然发现了老者强压气血的异状,当下稍微松了一口气,这老者方才运气,并无真元激荡,只有一些真气,如此,那便可以初步判断,这老者和自己类似,也是处于这引气入体的第一阶段,如果不出意外,这老者应该是一位伪灵根拥有者。
如若不然,一个修行者,怎么可能这般年纪都没踏入筑基期,再说了,一个修士,会在这么个破烂山寨占山为王?那修士也未免太不值钱了些。
特别是这老者这一个震慑动作,如若不是引气初阶,又怎会在如此距离内隔空摄物如此费劲?
综合以上几点,杨旷心中已有了计较,对老者的实力也有了初步的判断。
“哈哈,果然是一笔巨款,照这样看,今天算得上是双喜临门了,老三,你干的不错,这寨子中这副寨主的职务,一直没有合适的选,我看呢,老三你能力出众,这副寨主的位置,唯有你才能胜任了,还有那瘦猴大山是吧,寨子里还有两个头目的位置,就给你俩了”老者点了点面前的银票,大喜道。
“谢大当家的,恭贺大当家的今日双喜临门,财色双收!”三人谢过大当家的,那三当家的虽然嘴上谢着,但脸色却不见多少好看。
这大当家的不厚道,我立下那么大的功劳,就给了个副寨主的虚衔,虽然说以后自己在这寨子里的地位肯定是一人之下了,但自己本来地位就不低,自己心心念念的,可是那本秘技!
大当家的怎么会看不出他的心思,想了想,自己也需要培植真正的心腹,这三当家的算是不错的苗子,值得培养,当下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小子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吗?你现在真气不足,在武夫中也算不得好手,我那秘技要是现在传授于你,对你有害无益,等你真气能够外放,真正成为一名武学高手,我再传授你不迟,我老了,这寨子以后,还得看你们这帮青壮。”
杨旷听得内心暗笑,看这老者的样子,也就花甲之年,但这老头明显是个伪灵根拥有者,一口精气不散,于体内形成小周天循环,虽无法踏足仙门,但活个一百来岁毫无问题,以前杨旷村子里的大祭司,便是最好的例子,相反眼前这三当家的,明显是走的武夫路数。
这种人的真气于修行者不同,他们的真气更形象的说,应该称作内力,属于压榨人体自身的潜能以及精血,强行催生出来的,最开始与修士的真气类似,但逐渐会走上一条完全不同的路径。
面前这三当家的习武天赋也算不得出众,这般年纪还是这般水准,能活个古稀之年都算不错,大概率,这大当家的会“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大当家的话,也就骗骗三当家这种门外汉,给普通人画画饼。
三当家听到大当家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认可自己,说寨子的未来要交托在自己手上,当下喜不自禁,连忙拍着胸脯表忠心“大当家说的哪里话,咱老三就是粗人一个,今生有幸能够得遇大当家,为大当家的鞍前马后,哪里还敢奢求其他。”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眼睛里的喜色却如何都掩饰不住,就连那瘦猴大山二人都能看出自家三当家的高兴。
看着这两人一个劲的卖弄着自己那点小聪明,作为前世那个信息爆炸年代穿越的外来人,这种狗血的桥段让杨旷听得瞌睡都要起来了,这几天赶路有点紧,有些睡眠不足,当下还要演戏,你俩赶紧的,你们演完我来演,演好了皆大欢喜。
“还有这人,他自己说自己还有秘密报予大当家的,要不然大山早给他砍了!”吃到了大当家的画的大饼,二当家欣喜之下终于想起了杨旷的存在,连忙殷勤的道。
终于提到自己了,杨旷早已昏昏欲睡,总算听到这三当家的提起自己,当下心头一震,便从几人身后走上前来,颤颤巍巍的跪倒在地,声音颤抖的说道:“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小的乃是隔壁通达镇镇长家的长工,今早得了老爷的命令偷偷出门,去往县城兑换一些东西。”杨旷自己都感叹自己的演技与日俱增,扯起谎来说的一板一眼。
“大王?哈哈,你且抬起头来,我来问你。”对大王这个称呼很是满意,没有去纠正杨旷,大当家的带着笑意的问道。
见杨旷抬起头,这大当家的细细打量起了眼前之人,这小厮五官倒也算得上是精致,当得起剑眉星目,相貌堂堂了,可惜了这么一表人才,略微黝黑的皮肤破坏了整体的美感,眼神中的惊惧和恐慌那绝对当得起奥斯卡的一座小金人。
嗯,看这手掌粗糙,皮肤黝黑,想来是常在地里劳作,看这眼神也确实充满恐惧,看起来不是装的,就这么个农夫,料想也不敢欺骗自己,大当家赵自勇心下想到。
“你有何秘密,要当面告诉老夫,说吧,要是真有价值,说不定老子心情一好就把你给放了”赵自勇询问道。
“禀告大王,小的乃是通达镇镇长家的长工,这个镇长嘛,也就是小人的老爷,有个私生子,但这老爷的老婆嘛,又是只母老虎,所以这镇长有私生子的事就一直瞒着他的老婆,偷偷寄养在隔壁的碧溪村的一户人家里,这件事是老爷亲嘱小的去办的,小的也因此成为了老爷的亲信,原本倒相安无事,但后来,这私生子小少爷忽然被查出具有灵根!”杨旷假装诚惶诚恐的说道。
“哦?这不是件好事吗。”坐上“大王”道。
“谁说不是呢,但老爷根本就不敢让夫人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孩子嘛,又决定自己培养,毕竟若是进到总督府,那以后就得服从总督府的安排,镇长老爷自己也是有些人脉,所以便不想这个私生子受总督府辖制。”杨旷回答道。
“这样啊,然后呢?”赵自勇又问。
杨旷咽了口唾沫,假装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赵自勇的脸色,接着说道:“然后老爷就派遣小的出门去县城寻找一个老爷幼时的玩伴,那人现在在县内已经是有名的仙师了,老爷让我带着银钱,去寻那仙师给小公子找寻一门老爷说的“引气入体”的功法,却不想那仙师念及与镇长的少年情谊,分毫不取,给了小人一本书籍,再辞了银票,便叫小的赶紧送回。”
“不对啊,我手底下的兄弟从未有人发现你从这个山头经过啊”这长工的话倒也说的通,若是这镇长的话,便能解释得通为何这下人都能骑一头独角兽,身上还能携带这么多银票,但忽然想到什么,当即疑惑问道。
“不瞒大王说,小的在出去的时候,没走这条道,这不任务完成的很快,所以赶着去向老爷领赏,才不小心误入了大王的领地,被几位好汉绑到这里”杨旷完全不慌,面色不变的解释道,这套说辞在刚才上山的时候就已经在铺陈,自己在远行途中曾买过地图反复观看,这通达村和碧溪村也确实存在,唯有这个故事,乃是自己捏造的,就自己一人知晓,谁能识破?
况且自己赶往总督府,确实是为了抄近道才落入这匪窝,这一番话语真真假假,虚实难辨,加上自己演技逼真,所以谅这山贼头头就算是个老狐狸,也决计看不出端倪。
“书籍何在?”赵自勇还要最后确认一番,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在此”杨旷当即从怀中掏出一本线装书,正是那本《习气总纲》。
三当家往身后瞪了一眼,这人是你们带上来的,居然没有搜身。
二人一阵委屈,这小子太识相,我二人抓到他他便直接乖乖送上银票,我们也没想到他身上还有重宝啊!
“果然是引气入体的法门,你这下人确实老实,没有骗我”赵自勇满意的拍了拍杨旷的肩膀,便把这《习气总纲》直接纳入怀中,自己虽然是伪灵根,并且已经到达第一阶巅峰,再无突破之可能,但这法门乃是仙家修行之法,有价无市,转手一卖换个几万两银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那是,小的如何敢欺瞒英明神武的大王呢”杨旷拍马屁道。
“这便是你说的秘密吗?”那停留在杨旷的肩头的右手缓缓抬起,手掌间光芒隐现,嘴角挂起一抹残忍的微笑,老人问道。
“当然不是,这本书本来就是小的准备进献给大王的”杨旷假装一无所知,眼里闪过一丝寒光,连忙说道。
“哦?还有其他秘密?”手掌心的光芒瞬间暗淡下来,这眼前的小厮莫不是上天派来对自己伪灵根而不是真正灵根的补偿?简直就是一颗摇钱树嘛。
“那当然了,小的作为老爷的亲信,知晓老爷的所有积蓄容纳之所,大王只管派人与我同去,小的也豁出去了,陪大王干一票大的,便陪着大王一同落草,在山上快活,再也不去那该死的镇子上当长工了。”杨旷假装咬咬牙,像是做了决定一般豁出去的说道。
“好!既如此,那老夫便相信你一次,明天亲自陪你走一趟,如果你表现好,那老夫就封你个头目当一当,在这山上逍遥快活,但要是你敢耍什么花样的话,老夫一只手捏死你!”老人并没有生疑,在这下人的说法中,他是一个下人,没完成主人的任务,弄丢了银票和功法,回去同样是死路一条,生出豁出去干一票心思也是常事。
“来呀,把这厮,哦不,是这小兄弟带到寨牢里关起来,给些酒肉,好生看管,我明日要带他去镇里逛一逛”该问的也都问了,吩咐手下先把这黑脸小厮押下去,其他事留着明天再说,今天嘛,老夫洞房花烛,给个皇帝都不当!
站着的三当家见大当家的问完了,当下抱拳一笑大声说道:“今天,大当家的算得上是四喜临门,小弟在此恭喜大当家的了!”
“好!好!看座,副寨主就坐老夫边上,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好酒管够,大家尽管不醉不归!”大当家的豪迈一笑。
这时,一直没发话的儒衫中年人站出来说道:“今天乃是整个寨子的大喜之日,我寨主喜得佳人,又得银钱,副寨主之位得以补缺,寨内兄弟无一不欢喜,在下建议,将今日定为我寨吉庆日,以后每年,每逢今天,所有兄弟就当过年,好酒好肉,为寨子庆,为寨主副寨主庆”
这儒衫中年人把自己的位置摆的很正,以往三当家的地位不如自己,便作威作福,现在眼看人家骑在自己头上,瞬间一记马屁送上,端的是能屈能伸啊。
“哈哈,说得好,全寨同庆,全寨同庆!”寨主赵自勇大喜,大声举杯道。
“恭喜寨主,贺喜寨主,全寨同庆!”众人一同举杯道。
“寨主,这压寨夫人,你是如何寻到的啊,小的先前见过一次,那家伙,美的就跟画里走出来的一样!”一阵推杯换盏,有一个五大三粗的山贼问道,脸色涨红,看样子已有七八分醉意。
“这个嘛,也是我运气好,还得谢谢隔壁刘村的村长呢,是这样的.....”寨主自己也有了几分醉意,脸上泛起了一丝自得,缓缓说了起来。
话分两头,这另一边,杨旷被人带到一个窑洞里,洞门口有着几根木柱深深插在洞口,用以关押平日里抓回来的“肉票”。
这窑洞并不狭窄,对面也有一个木桩围住的窑洞,里面角落里蜷缩着一个身影,头埋在蜷起的双腿之间,背靠墙壁,默默啜泣,穿着一身大红的袄子,棉袄上绣满了鸳鸯和牡丹,看起来甚是鲜艳。
这是哪家的新婚妻子,被这贼人绑到了这里?那押送自己的山贼火急火燎的绑住自己双手,便赶忙回去吃酒了,待得那山贼走远,杨旷才试探性的问道:“喂!你是哪家的媳妇?为何会被这些贼人抓到这里来?”
那女子正哭泣间,忽然听见有人说话,便自顾息下声来,静待后续,见没人答话方才确信有人和自己说话,当下便缓缓抬起头来。
这一眼,杨旷便似被施了魔法,呆呆看着眼前的女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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