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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派素来又是势利眼,若不是入得了眼的大门大派,压根是没有机会一尝的。
偏门小派的掌门尊长们都无幸一尝,更何况门下那些个学识浅陋的弟子了,纷纷如矮人看场般翘首咂舌以盼。
“雪松萃?1
原本迟疑不定的弟子里,立刻有人雀跃了起来。
“真的假的,?华派的雪松萃吗?那可不是凡品啊,怎么说也得一尝。”
“没想到今次栾掌门如此大方,这方是当世大家风范嘛1
栾青山听着弟子群里的话语风向逆转向好,不觉露出快意舒畅的笑容,只是心中甚是不屑,心骂那些个弟子们才蔽识浅,如同井底蛤螅
含光子冷脸瞧着一众弟子多嘴献浅,反让栾青山抓住了机会,若是人心所向,还真是无法再拦。
栾青山轩轩甚得,满意道:“先生大可放心就好,雪松萃乃今岁冬末春初是萃取,最是甘滋鲜飙,香气清远。”
看到含光子目光里的狐疑,栾青山挥手自弟子中唤来栾澈,说道:“澈儿,上前来。”
栾澈秀雅高挑的八尺之身,自人群里一眼望去,便是非同凡响、贵不可攀一艳丽公子。
听到父亲唤他,栾澈微扬下巴会心而来,任意拿捏起面前的茶盏一饮而尽,还作出一副意犹未尽之貌,引诱一众弟子们的垂涎。
果如栾青山所料,人群里面陆陆续续有了响应之声,纷纷自发上前动手,一品萃取的仙品之滋味。
不多时功夫,茶盘里面的茶盏便空了一多半。
揽月这一组里,褚锦心和姚碧桃干脆利落地仰颈痛饮,两口便已茶尽盏空,反倒是汪翰摇摆不定,手悬在茶盏上空,拿也不是,缩回去更难堪。
娄皋碧瞳微眯,寒光闪闪,用刨除掉稚气后质疑的眼光,锐利地凝视着剩下的茶盏,纹丝不动。
揽月胸口涌上一股心酸,像娄皋这样的孩子,成长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但让他这么早褪去双瞳里的清澈纯净,揽月不免有些为他担忧和心疼。
“殷小姐,陈公子,娄小公子,三位请吧。”
栾成霜见这三人都滞留在原地迟疑观望,便作出一副诚信敬意的样子,上前催劝。
“你怎么不喝?1
娄皋一双碧瞳恶狠狠地盯着面前伪善的栾成霜,像是要将她的心肝五脏统统看透。
“娄皋,来这边。”
揽月将娄皋扯拽回身边,担心他会借事雪恨。
栾成霜看见揽月三人百般提防的样子,不疾不徐地悠然一笑,像是一切皆在她的预料之中一般泰然自若。
“雪松萃乃不可多得的仙品,咱们七人掣签抽中了同组,说明冥冥之中自有缘分,若是不喝可辜负了天意,亦辜负了俾派掌门好意。”
栾成霜本就眉清目秀,现下忽闪着水漾大眼望着揽月三人,那股清纯可人又无辜诚挚的劲儿十足。
要不是揽月心里早已对?华派过去、现下所做的事情恶迹昭著,也许真的会相信面前这个亭亭玉立的女人。
“来,让我们共饮此杯。”
栾成霜索性拈起两只茶盏,将其中的一只朝向揽月递了过去。
揽月不禁不接,反而拉着娄皋向后不自觉地退了两步。
“来呀——”
栾成霜向前两步,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逼迫感。
陈朞见势一个侧身斜挡在揽月和娄皋身前,阻碍了栾成霜再逼近的脚步,冷然说道:“君子之交素来远而不疏,你等且留脚步。”
栾成霜突然“啊呀”一声,夸张自嘲道:“陈朞公子所言即是,的确是成霜考虑不周了。成霜只是见殷小姐容颜娇美,故而想多亲近些,没想竟是冒犯了。”
旁边一直未开口的姚碧桃可听不下去了,冷嗤道:“不会剑术仙法,做了一只拖油瓶也就罢了,现下请她喝一盏仙露也拖拖拉拉,生怕有人攀附她一般。也就是你有此般耐心,还能同她如此和气。”
姚碧桃说这话的时候,揽月感受到贴在自己身侧而立的娄皋身体一颤,于是立刻拉了娄皋走到远离姚碧桃的另一侧。
栾成霜倒也不急不气,她秋波一转,娇媚一笑,将手中两只茶盏放回到?华弟子的托盘之中,说道:“也对,自古以来轻信招衅,殷小姐出门在外多小心一些也是对的。但亦同样有故人训诫说,多疑招离,殷小姐总不会在百派和衷共济之时卓尔独行吧?”
栾成霜不愧是?华派教养出来的弟子,口齿伶俐,谈笑风生之间令人无法回绝。
殷揽月终于明白为何栾成霜会被安排在这一组里了,除了剑术高明以外,还有一幅姣好的劝人之功,可以顺非而泽,大约是栾青山早已预料揽月不会顺从的将雪松萃饮下,故而早做了布局。
如今揽月退则有后言,疑神见鬼,必遭非议。
栾成霜示意弟子将一整张托盘呈递在揽月面前,说道:“这样,若是殷小姐尚有疑惑,太过敏感,也不妨事。这托盘里面剩下的四只茶盏不妨便由你们三位先选,成霜则饮用三位择选剩下的那只,这样可好?”
素来疑心生暗鬼,揽月亦不想一步一鬼,如此多疑,但她绝不信栾青山不曾在这茶盏里面动过手脚。
可是栾成霜已言尽于此,怕是这盏雪松萃无论如何是别想逃躲过去,索性不再同她纠缠,爽利地择了靠近自己的一只,一饮而荆
“姐姐——”娄皋提高了声调,彰徨不定。
娄皋不知从何时起,对揽月就以姐姐相称,的确是更加亲近了些,但揽月明白在娄皋心里自己是娄嫄的替代,生怕失去了姐姐娄嫄,又失去了她。
揽月翻转手腕,将茶盏底部朝上,向栾成霜示意。
栾成霜喜眉笑眼,探手在剩下三只茶盏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陈朞随手捡起两只,又略微倾身将其中一只茶盏递给了身下的娄皋。
娄皋只抬头瞧了陈朞一眼,便毅然决然同饮而下。
此时的栾成霜早已笑靥如花,心满意足地端起最后一只茶盏,颔首相敬一周后引颈尽数闷下,煞是豪爽快意,倒有几分凌厉的男子之风。
远处几组尚有几分脑子、还在迟疑的弟子们本仍在对茶盏仰观俯察,瞟见连阆风、翀陵和玄霄三派的承袭之人皆已饮下,便也不再迟疑,纷纷举起茶盏交错相敬。
栾青山禹立在那辟雍殿前,将一切尽收眼底,而后称心遂意地笑了。
待此项仪式结束,便由栾成雪在前引路,引导着百派弟子们往学宫西侧薜萝林里行去。
......
藏名山位于薜萝林的更西边,必须要穿过峥嵘密林方能抵达。
百派弟子们以组区分,一前一后浩浩荡荡禹禹跟随而去,让这片静谧之地增添了沙沙脚步声和锵锵羁履声。
薜萝林里停僮葱翠,蔓蔓日茂,即使是在白日里也缭绕着薄雾,极难辨清前路。
当百派弟子们向前又深入了一段,蜿蜒绵长的队伍突然停滞不前,人人项背相望,汪翰和姚碧桃等走在队列尾部的弟子们纷纷好奇地翘首以待,不知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汪翰以一组之长自居,此时命姚碧桃等人于原地静待,自己则左右穿梭,挤过如山似海的人群,站在一个相熟的男弟子身旁附耳问道:“前面何事?为何都行出这么远了,突然于此逗留不进?”
汪翰不知,这薜萝林林深开阔,别看走了许久,实则还算是薜萝林的外围。
那个男弟子亦是好奇心作祟,刚从前方探寻而回,说道:“前面就是薜萝林大火被烧毁的那里,啧啧啧,如同魔物巢焚原燎一般,烧得鬼烂神焦,何其惨烈。”
汪翰拧着眉,难以置信道:“这么严重?难怪先生和栾掌门会如此彻查严究。”
男弟子道:“等下你等也会自前面路过,亲眼看上一看不就得了。”
“噢噢噢——谢了蔼—”
汪翰在那男弟子肩头敲了一下,点点头退回到自己那组队伍中去。
姚碧桃斜楞他一眼:“前面怎么着了?”
“前面便是薜萝林被焚之处,估摸着都在前面看光景儿呢。”
“哼——”姚碧桃吭声冷笑道:“差点儿都忘了薜萝林这茬儿了。就知道他们阆风山来的都是些丧门星,第一回赴盟,就搅得学宫里不是这儿大火,就是哪儿虐焰。”
姚碧桃的嗓音本就尖利,如今更是有意大声,生怕他人听不清楚一般。
栾成霜和褚锦心跟在姚碧桃的身后,同时发出一阵嗤笑。
“你——1
娄皋和陈朞怎能听得下去,正欲理论,却被揽月一手一人一把抓住,对他们摇了摇头,示意他们息怒停瞋。
娄皋却仍不肯罢休,冷冷道:“君山派也是第一回赴盟,一个不知从何纵横狼藉出勉强济身于江湖的旁门左派,谁知是不是将腥臭横流的污水带来了?鼓学宫。”
“你......”
这回换成褚锦心狼狈不堪,但是对方虽年幼,背后却有一个硕大的万年翀陵派做保,就算褚锦心身后还有?华派的纵容,也不敢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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