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树种在西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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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雪隐隐有点明白姜恒的意思,只不由担心“要是周答应狗急跳墙,想些鬼祟法子害主子怎么办?”
姜恒就让两人这段时间把永和宫的物件看牢了“别多了什么,别少了什么。”
又边磨墨边道“只有千年做贼的,也没有千年防贼的。未免周答应瞻前顾后不敢动,你们近来也好给西边儿送点言语暗示只道我心里对周答应拦皇上很不痛快,想要回敬她也行。”
只是还没等到秋雪秋霜等人对西侧屋横眉冷对,施加心理压力,皇上的神助攻就到了。
次日晌午,姜恒就收到了来自养心殿赏的临潼石榴一筐。
还是苏培盛亲自带着人来的。
姜恒嗯,老板的项目追到了家门口,不干不行了。
石榴果茶正式提上议程。
姜恒准备忘掉脑中相关的旖旎画面,专心思考几种之前喝过的美味石榴饮料。
顺便跟苏培盛这位帝国第一秘书寒暄一二“不过是送石榴的小事儿,怎么苏谙达还亲自来了?”
苏培盛笑道“也不光是送石榴,奴才还带了花匠来看看泥土,提前挖个树坑好移树过来。”
姜恒忽然有一点很不祥的预感,不会是……
果然苏培盛笑得更和气了“万岁爷金口道贵人最喜欢石榴,石榴树又是多子的好兆头,特命恒春圃的花匠移栽一株石榴树过来。”
姜恒……石榴梗过不去了是吧。
苏培盛这回照样把信贵人略有异样的神色看在眼底,但他全当看不见万岁爷跟信贵人显然有自己的石榴秘密,他全当不知道就行。
他一个眼神,身后跟着两个恒春圃太监就上前行礼。
苏培盛笑吟吟道“万岁爷还吩咐了,不能选老树,说树老了易成精,信贵人是新入紫禁城的,只怕老树种在院子里吸走地气,对贵人不利。”
姜恒笑着给皇上的封建迷信捧场“万岁爷见识万里。”不对,皇上的封建迷信怎么叫封建迷信呢,这叫上感于天!
姜恒环视了下院子选址,对花匠道“东北角上这块怎么样。”
姜恒下意识选了东边的土地,在她看来,周答应没搬出去之前,这永和宫的后殿就只有三分之二是她的,西边仍旧属于周答应。
苏培盛听她这么说倒是唏嘘这信贵人是个厚道人啊。昨儿周答应来截她的胡,皇上今日就特赐石榴树,明显是给她撑腰嘛。她借着这个机会,就算把树种到周答应屋门口,也不会有人敢多话的。花匠也只会奉承,对对对,满宫里只有那块地适合种石榴树。
这么好的机会,信贵人却都不报复。
这是苏培盛不知道,眼前温和甜美的信贵人,已然做了工作计划,策划了怎么在近期让周答应自掘坟墓,然后把她掘出去。
苏公公也有走眼的时候,还只当姜恒人如其面,是个软乎乎的甜姑娘。
苏公公内心还在感慨果然老天疼憨人啊。信贵人自己想不到敲打周答应,皇上都替她想到了。
他上前一步,对姜恒道“贵人,东北角固然好,可奴才领差事时,万岁爷吩咐了,您素日看书写字的厢房就在东边,树种在东边会挡您的光。”他往西边一指“皇上说种在西边窗前就行。”
姜恒都是一怔,然后才反应过来看来不光她嫌周答应门缝窥人烦,被当成胡截的皇上更烦。
这可是天下都要随着他心意的皇上,而且是个不折不扣工作狂。姜恒其实微有感觉,昨儿皇上似乎是想留下的,但还是带着大毅力起身走了,可见为了工作一切皆可抛。
姜恒很理解那种手里还有个大项目没完成,就不能彻底放松了出去吃喝玩乐的心思。
而周答应居然还想来安排安排皇上,指望自己让皇上放下工作,对她一见倾心。
只能说周答应的打算,是算错了领导。
这不,领导烦了,要在你窗口栽树。
姜恒对苏培盛点头“好啊,都听皇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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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很忙,不会在这里看匠人挖坑,很快就告退了。
姜恒对两位花匠道了声辛苦,给过赏银,又让小陆子给他们准备凉茶,就进屋去了——因两个花匠非常战战兢兢只是满口谢恩,她在外面显然耽误人家干活的进度。
她进门,秋雪也跟着进来,脸上表情非常像是‘望子成龙,子也终于成龙考上重点’的老母亲一样,眼睛都放光了“贵人!皇上真是心里有您,昨儿周答应出来拦圣驾,也是不把您放在眼里,这不今儿皇上就给她窗前种一株石榴树!”
姜恒摇扇子“不至于是为我,皇上只是厌烦这种没有规矩的行为。”
估计以皇上的性格,最烦人在他跟前弄手腕,何况周答应这种非常直白的想要邀宠截胡手段。
秋雪却在一旁替姜恒加油打气“主子就是太看轻了自己些。”
姜恒止住秋雪的‘鸡娃’行为,对她道“花匠在院里打土动工,西侧间肯定已经察觉了,你去加把火添点柴吧。”
秋雪“嗳”了一声“主子您就放心吧,我保管周答应听了跟坐炭炉似的,想赶紧离了咱们。”
人大约都有逆反心理,当你想赶一个人走,对方可能偏要留在这里当钉子户给你碍眼,但当你做出想强留下她攻击的姿态,对方就会发挥主观能动性,拼命往外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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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答应在屋里发抖。
其实她这屋里到了夏天,西晒蒸热的很,可搁不住她心里发寒。
她这状态也影响了身边的宫女,当然,还有昨日她那一巴掌,以及命宫人顶瓶跪了大半夜的罚处,吓得身边两个宫女颇有风声鹤唳之感,生恐哪里惹了主子,再挨一顿削。
她吓着了宫女,宫女脸上惶恐畏惧的表情又反过来让她更担忧自己处境,可以说西侧间形成了完美恐惧闭环,简直像是个鬼屋。
“小主……”
“有话就说!这样嘴里塞了马嚼子似的样儿给谁看!”周答应见到宫女小心翼翼期期艾艾开口就说不出的心慌,忍不住怒斥起来。
“小主,门外花匠们在勘地画土,准备移树。”被敲打过的宫女语速飞快。
“移树?什么树?咱们这屋子窄小,白天光线本就暗,怎么还移树过来?”周答应眉头皱着。
宫女站的离她挺远,努力想组织语言,能够不激怒这位主子。然而很快她就发现,不用自己组织语言了。
窗外响起了信贵人的宫女秋雪跟花匠说话的声音“要先培些好土,才好移栽是吧?有劳公公们了。哎,这可是皇上特意让移栽给我们贵人的石榴树,两位忙完了坐下喝口茶,也将怎么养树告诉我们学着些,日后好照料这棵御赐之树。”
周答应的宫女又后退了一步,因为答应的脸色也太难看了啊。
这回周答应的发抖除了害怕还有气恼,咬牙小声道“既然是皇上赏给信贵人的,种在我窗子根儿下算什么事!”
这还没完,等花匠们划定了移栽的区域又培了土离开后,秋雪又带着秋霜等人一起来围观这个坑“万岁爷吩咐的,苏公公亲自带来的人挖的坑就是好看啊,看看这土,多新鲜啊!”
秋霜跟着笑道“等移了石榴树来就更好了,咱们主子喜欢清净,不喜欢被有的人啊——天天窗缝门缝的盯着瞅着,可见皇上英明再是不错的。”
周答应觉得自己血压都高了这永和宫是住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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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答应心里惶惶环顾后宫,能压住信贵人的,又有这个心思的,大概只有年贵妃了。
皇后娘娘只管规矩体统,其余几位嫔妃眼睛里则是只有儿子,对圣宠不甚在意原本嘛,年贵妃出现的五年来,她们就没有圣宠了,那如今换谁得宠都跟她们无甚关系。
周答应经过一个通宵的思来想去下定决心,还是得投靠年贵妃。
然而很快,她就发现了问题也得投靠的上,不,起码得跟贵妃搭得上话啊。
首先永和宫跟翊坤宫分在东西两宫,周答应没有在宫道上跟贵妃碰面的机会。而炎炎夏日,妃嫔们都爱容颜,也没人出去逛花园子,直接别想什么‘偶遇’。
至于请安的时候趁机凑上去说话,看似靠谱实则也很难执行。
皇后的承乾宫正殿空间有限,答应们是排着班轮换着,每几日才需要进殿一次给皇后请安的。其余人在门外行个礼就散了,并非每天都有进屋面见皇后的众妃嫔的资格。
尤其是夏天,答应们轮班次数都少了,因人多了脂粉香料味太重,皇后闻不惯,每天就排三个答应去站站岗。
这简直就是贵妃和周答应之间的银河。
好容易后日是周答应能去承乾宫的日子,可请安过程中,哪有她跟年贵妃搭话的余地?她站在门边上,跟贵妃离着一间正殿的遥远距离呢。
及至妃嫔们告退的时候,也是按着位份,贵妃头一个出门,且贵妃还有轿子可坐,等排到周答应离开承乾宫大门的时候,贵妃都走到东六宫了,周答应现长出一对翅膀都撵不上。
周答应真是着急花匠们又来培土了,还灌了些味道有些奇怪的花料在自己窗前,这日子真是一天也不想过了。
可偏就跟贵妃搭不上话啊!
周答应着急,姜恒也替她着急。从周答应去请安的时候,目光一直追随着贵妃跟‘追光者’似的,姜恒就知道了周答应要抱的大腿目标。
然后看着她望着年贵妃求而不得的眼神,特别像因为家境原因被阻拦的穷书生跟大小姐。
姜恒在心里为她鼓劲周答应,请你勇敢追爱吧,不要畏惧阶级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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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设了会考府后,依旧让怡亲王领事。连宫里太监们都知道皇上最信重的还是怡亲王。”秋雪边在旁边做针线,边跟姜恒唠嗑。
她是尚衣监出来的人,宫里各处人头熟,针线和消息一样灵。
其实作为宫女,她根本不知道啥叫会考府,都是听别的宫人太监说的。但作为‘鸡妈妈’型宫女的秋雪,觉得别的宫妃能知道的事儿,自家主子也要知道才行。所以甭管在外头听说了什么消息,理不理解的都先记下来,回来如实告诉自家贵人。
后宫跟官场并非不相干。
起码前朝有事儿让皇上生气,后宫人喘气都得小点声。
而姜恒也很愿意听这些事儿。
她对大清朝的历史大事知道的多,有时候秋雪等人只是闲唠嗑,说出来的前朝事,就足够让她推断出,现在朝廷又处于一个什么阶段了,最近会不会有大事发生。
“会考府啊。”姜恒倒是知道这个机构。这是雍正帝独创的机构,放到现代,就是审计局,算是非常天才的帝王创举。
在管理财政民生这方面,雍正帝真是宗师级人物,不但通晓朝野上下各种潜规则,还会自创机构。就像是武侠里的武学宗师,不光能将现有的武林秘籍学会,最后还能融会贯通出自己的一套绝学传世。
“那皇上近来心情应该不错。”姜恒想想,以雍正帝的性格,创立了审计办,更方便的追账审账,谁都不能从他国库平白挖钱,肯定是件快事。
秋雪听主子这么说,反而停了针线,有些迷惑道“但听小陆子听洒扫太监们说,每天都有大臣们在养心殿门口跪着请罚。”
“万岁爷要是心情好,应该不罚大臣们了吧。”秋雪又想起一事,坐的更近些悄悄道“奴婢听尚衣监的一位姑姑听她干儿子说,这两日连廉亲王都受了皇上责骂,听说顶着大太阳在养心殿外头跪着呢。”
姜恒搁笔翻页,取镇纸压住,继续提笔抄书唉,人都说无愁不成父子,到了雍正帝这儿,真是无愁不成兄弟……等等,姜恒忽然想起,雍正帝跟自己儿子好像关系也不好,弘时就被他亲自开除出了儿子名额。
在人缘上头,雍正帝似乎有点天煞孤星的命格了。
正想着,外头秋霜闪身进来“主子主子,周答应出门了,奴婢请长街上小太监帮着看了看,说她直往东六宫去啦。”语气欢快像是过大年。
姜恒精神一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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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让廉亲王起来吧。”
皇上抬头蹙眉“十三弟,连你也觉得朕对老八太严苛了?”
怡亲王连忙摇头否认“臣弟不是为了廉亲王,是为了皇兄您。”十三爷特意把称呼亲疏咬的清楚,再像皇上陈述自己的观点“廉亲王有错当罚,但他昨日已在养心殿前跪了三个时辰,今日再来跪着,朝臣们来来往往看着……而且外头都知道,廉亲王最近身体抱恙……”
皇上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装腔作势!”
雍正帝是真的气着了他都经历过生死的人了,但还是叫老八气的头晕脑胀的。
这世上有的人,偏生就是这么能惹人生气。
廉亲王是个能力很强的人,这点朝野公认,连皇上都是肯定的。但自打皇上登基以来,廉亲王就屡屡犯错,犯的还都是恰好的错——既不会大到伤筋动骨,又不会小到让人忽视。
皇上当着朝臣一问责,或者说皇上还没有责怪,只是问询,廉亲王就先跪了,低眉顺眼“臣弟有罪,万死难辞。”然后异常瑟缩畏惧,叩首请罪。
说来王爷们都是人中龙凤一样的人物,在《信妃录》里更是如此。廉亲王的容貌也没说的,生的非常斯文俊秀,观之异常可亲——不然以他的出身,也不会从青少年起就有朝臣不断向他靠拢。
故而每回他这样低头顺从,过于谦卑的认错,落在朝臣们眼里,心里都不由感慨唉,廉亲王真是可怜,皇上又在为一点小事苛责他了。
哪怕皇上还什么都没说,但皇上那种冰冷无边的炼狱气势,对照下头廉亲王惨白俊秀又可亲柔和的脸,那真是比皇上言语直接骂他还要铁证如山。
皇上自有情报来源,很快风闻,朝野上下对廉亲王都很是同情,觉得自己对待手足不宽不仁。
要是让姜恒来形容皇上的心情,那就是大女主遇上绿茶女的憋屈。
皇上是那种坚韧如松的大女主,凡事靠自己,咬定青山不放松咬碎牙齿自己吞,就算难受的不行也要背着所有人才肯暗夜中吐一口血的独立女主;但廉亲王就是那种外表柔弱可亲,明明自个儿犯了错,但只要他抢先过分指责自己,旁人就会生出同情的绿茶女配。
朝臣们就是分不清绿茶的蠢直男们。
昨儿廉亲王又犯了一错,将秋收时皇帝祭天的典仪写少了两项流程,要不是皇上看了一遍,差点就拿去礼部照办了,只怕礼部还会以为皇上主动简约。
皇上自然火了,在朝上把折子扔给廉亲王“你从十四岁大婚开始办差,内务府待过十年,礼部待过五年,这样的事儿也会办错,可见存心不敬!”
廉亲王一句不辩,近日愈发清减消瘦的脸儿变得煞白,立刻跪了“臣有罪,臣该死。但臣再不敢对主子爷不敬,请万岁爷恕臣疏忽之罪!”说的急了还似乎呛到了气儿,连连咳喘起来,憋得脸又通红。
旁边老九老十立马也跟着跪了求情,一个瞪眼睛“皇上,八哥这些日子身体不好,精神不济难免出错,请皇上恕罪。”
一个阴阳怪气跟着求情“皇上若再罚,臣弟愿替。”
给雍正帝气的,真是时隔一世,老八他们还是这么讨厌!
老九老十要替,他偏不让,朝臣们说他对廉亲王苛责,他也不准备妄担虚名,朕就苛刻了怎么着吧,你愿意装这个恭敬样,一副逆来顺受认罚的样儿,就恭敬去养心殿门口跪着去吧!
而且这一跪,皇上就要求廉亲王持之以恒,连跪三天,每到太阳落山才让他回去。
眼见皇上犯了拗,张廷玉等人面面相觑心道不好皇帝罚臣子,有罪当罚,但这样连着几天不算完的,传出去可不好听啊。
他们不敢劝,依旧推出了万能的怡亲王。
十三爷不能不来劝,他心里明镜似的,也知道八哥是在故意气人,也知道四哥是跟他拧上了,豁出去名声不要,也要廉亲王结结实实受一场罪,治治他的绿茶毛病。
可……他看不下去皇上拿自己名声去拗。
在怡亲王眼里,皇上是最好的皇上,也是最好的兄长。他可看不下去有人传皇上苛待手足。
于是怡亲王火速救场中。
其实在这儿之前,隆科多也来劝过皇上。
皇上只冷声道“难道朝臣只看到朕罚他,没看到他犯的错吗?”隆科多此时自以为是皇上的好舅舅,就直言不讳道“这朝上大概也只有臣敢这么说了,好多人都私下里道,廉亲王之所以犯错,是因为皇上动辄挑剔他,将他吓成这样的。”
皇上……
隆科多仍在絮絮“以臣看啊,皇上素日待八王是严了些个,其实八王是个老实谦和人儿,皇上和煦些,他就不至于天天怕的魂不附体,动辄做错事儿啦。”
再次领略了绿茶功力的皇上,当真险些一口血吐在隆科多脸上。
于是今日十三爷来劝,皇上就恼得很“这是什么道理?犯错的人成了个好的,朕这受害的倒成了暴君——若朕一个疏忽没看出礼仪错漏来,他们保管又在背后嬉笑嘲讽!”
十三苦笑是这样没错,但这世界上就有这么多道理说不通的事儿啊。皇上得了皇位,在旁人眼里就是至高的既得利益者,不会有人同情他,看到他的烦难委屈。
经过十三爷苦苦劝说,皇上终于松了口“叫他给朕滚!”
怡亲王很松了口气,连忙来到殿外,亲自出来伸手去扶廉亲王“八哥,皇兄消气了,您回去歇歇吧。”
廉亲王嘴唇苍白到有些透明,像是冰雕的人一般,又因顶着大太阳,两颊带着病态的红晕,显得确实分外可怜。他闻言却不肯起来,抬眼望着怡亲王“你的好意八哥领了,皇上若肯开恩恕过,必会赐下金口玉言的。没有圣旨,臣不敢自起。”
十三爷险些给他跪了咋的,这还非要等一个金口玉言。
他恨不得把廉亲王架走,但又怕他强行动手,廉亲王给他表演一个当场跪到病发,在养心殿门口倒地不起,于是只好苦口婆心“难道弟弟还敢假传圣旨不成?皇上当真消气免了你的跪。”
廉亲王眨眨眼“真的吗?我不信。”
怡亲王体会了一把皇上想吐血的感觉八哥太会调动人的情绪了,他想让人喜欢他很容易,想让人恨他那就更容易了。
好说歹说的,廉亲王终于顺着怡亲王的力道起身了。十三爷又立刻做主,叫了一顶小轿,将他‘柔弱’的八哥塞了进去。可不能让他这幅刚跪过的憔悴蹒跚形容在皇城里溜达,要知道臣子们从前门出去,还要经过登闻院、千步廊和六部等许多前朝地方。
十三爷给了苏培盛一个眼神,苏培盛立刻表示收到会让小太监抬着八爷从最隐蔽的路走,直到给他抬出宫去。
八爷当然明白,他掀开轿子的帘子,看着怡亲王笑道“十三,你真是皇上的好弟弟。”
十三爷对他灿烂一笑“八哥过奖了,咱们都是做弟弟的,却也都是做臣子的。皇阿玛教过忠君,我一日不敢忘。”
八爷闻言,也不与他继续打言语机锋,而是笑容带上几分虚弱,揉着自己的额头“我觉得有些中暑似的……”
十三立刻摆手“快快,送廉亲王出宫。”快送这位大神走吧,这种高段位病人他也招架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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