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母亲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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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才不是说，你姑那里，有几个工人名额么？”母亲问道。

“啊，是啊！”王秀军愣愣的说道。

“那就行了，到你姑那里给你六表哥也要一个名额，让他和你一块进厂子，还能互相有个照应。”母亲说道。

“啊？这，这，不太好吧，要不要先问问我姑？”被母亲这个想法给惊到了的王秀军挠了挠头发说道。

“那有啥不好的，反正你姑那里也不缺这几个名额，以前她就问过我这事，只不过我懒得操这些闲心，既然现在你想进城，那么弄个名额给你六表哥也没啥，再说了，你姐夫是领导，工作忙，没法天天看着你，你六表哥那孩子打小就实诚，有他跟在你身边照看着，我也放心。”母亲相当霸道的决定道，至于自家小姑子会不会为难，则完全没有去考虑，虽说是小姑子，没进城那会儿也和自己一家生活了好些年，和半个闺女差不多，而自己的侄子家会不会拒绝，就更不需要她去考虑了，毕竟这年头城里工人名额对于绝大多数农村家庭来说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好事。

见母亲就这样做出了决定，还想着挣扎一下的王秀军把求助的目光悄悄看向了父亲，然而却发现父亲也是一副完全同意母亲决定的表情，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没用的王秀军只得答应了下来，当然了，对于这个结果他倒也不是特别沮丧，自己这次的主要目的就是进城，多带一个六表哥也没啥，且不说进城后有的是时间去确认那件事情，单就六表哥的实诚劲，自己有的是办法糊弄过去。

第二天早上，已经收拾好行礼的王秀军被父母一路送到了村头，同行的还有六表哥大壮，六表嫂以及小舅两口子，母亲是昨天下午去通知的，今天一大早小舅一家子就过来家里了，千恩万谢的同时也没忘了隐晦的提醒母亲，以后再有这种好事的时候也多操心一下小舅以及其他几个舅舅家的那些表哥表姐们。

“大壮啊，进了城，当了工人，可别光顾着干活，还得照看好你表弟啊！”应付完小舅两口子的母亲把大壮拉到一边认真的交代道。

“壮啊，一定要听你姑的！照顾好你表弟！”小舅两口子也跟着说道。

“放心吧，爹，娘，老姑，俺一定会照看好表弟！”长得人高马大的大壮挂着满身的行礼包袱，拍着胸脯大声保证道，看上去颇有着几分气势的同时还显得有些滑稽。

“唉，那行，大壮啊，姑问问你，要是在城里遇到有那不开眼的欺负你表弟咋办？”母亲仍旧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谁敢欺负俺表弟，俺就打断他腿！”大壮牛眼一瞪，摆了摆自己粗壮的胳膊，瓮声瓮气的回答道。

母亲听的是喜笑颜开，舅舅舅妈也是连连点头，唯独一旁的王秀军听得直呲牙华子，因为他知道自己这六表哥可不只是随便说说，以前自己上小学的时候，就有隔壁村的坏小子抢自己吃的，还踹了自己几脚，正好被大壮看到了，结果当场就把那坏小子一顿暴打，连腿都打断了，后来母亲去赔了人家一头猪才了事，不过也是自那以后，母亲对自己这个实诚侄子喜欢的不得了，平日里一见面就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并吩咐王秀军去哪，都让他跟着。

“哎呀，你这孩子，那可不行，进了城和在村里可不一样了，跟人动手不能再那么没轻没重了，随便打断人腿可是犯王法的。”母亲开心的说道，不过她也知道些轻重，也知道自己这个侄子脑袋直，于是颇为郑重的嘱咐了一下。

“娘唉，不光城里，在村里打断人腿也是犯王法的。”旁边有些听不下去了的王秀军一头黑线的出声提醒道，虽然在这个时代的里打架斗殴是常事，下手重了断胳膊断脚的事情也时有发生，不过在村里基本上都是乡里乡亲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大都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赔钱了事，很少有人去认真报警追究。

“啊？犯王法？那俺该咋整啊？总不能让人白欺负俺表弟吧？那可不行！”大壮有些疑惑的说道，虽然大壮人不怎么聪明，也没读过几天的书，可是生的人高马大的，再加上家里叔伯兄弟众多，平日里只需要往那一站，眼睛一瞪就能吓跑一些胆小的了，也没什么人敢欺负他，可以说很少有机会和人动手，少有的几次打架和仅有的一次把人腿打断的经历，也都是给自己表弟王秀军出头引发的，后面的事情也都是老姑去处理的，所以大壮一直也没把打架伤人啥的太当回事，这还是他第一次知道打架伤人也犯王法，出于平头老百姓对王法的天然敬畏之心难免有些发懵。

“当然不行了！这样，大壮啊，万一遇到那不开眼的欺负你表弟，你还是得下手，不过下手的时候轻点儿，别再把人腿打断了，我估么着光拧折胳膊就差不多了！”母亲认真的琢磨了一阵后说道。

“壮啊，听你姑的准没错！”旁边的舅舅舅妈又一次附和道。

“唉！俺听姑的！下手轻点儿，就拧折胳膊！”大壮略微思考了一下把人胳膊拧折的难度，觉得也不算太难后一脸认真的回答道。

“不是，我的个娘唉，您老人家能不能别乱教了，拧折人胳膊也犯法！”被这一番对话整的目瞪口呆的王秀军又一次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了起来，结果还没等他开口就被老爹给拽到了一边。

“行了，儿啊，我知道你想啥，就让你娘交代几句吧，要不她指定不放心，你又不是小孩子了，虽然差半年没读完，好赖也算个高中生，进了城还有你姑和你姐夫照应着，只要你不乱惹事，谁会无缘无故的欺负你啊！”老爹低声说道。

“也是啊，还是老爹您想得明白。”王秀军想了想，觉的没什么毛病，一脸赞同的点了点头，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自己老爹其实还有后半段没说，在老爹朴素的道德观念里，要是真有人无缘无故的欺负自己家儿子，被大壮拧折了胳膊也是活该，只要占着理就没事，这年头村里争水争地都能闹出人命，打个架拧折条胳膊顶天了也就是赔点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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