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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急得抓耳挠腮,既是邀请而并非动手抓人,襄王卧病在床,自己带着空轿回去,却免不了挨一顿骂了。
唐廷拦在红豆面前,掏出个白白胖胖的金锭子递过去。
“奴才这就回去跟主子复命。”那人把金锭揣好,笨拙地冲唐廷躬身,拔腿就要走。
唐廷朗声道,“殿下的病容易传给旁人,需要静养,望公公如实禀报。”
等他回到内室,发现乔照已经换好了小药童的装扮,上身利落的素绢短打,胸前系着玄色围腰,脚蹬浅口布鞋。唐廷看稀奇似的绕着乔照走了一圈,才颔首笑道,“有那么副模样。”
又从药箱内取出张薄纱,覆上乔照俊雅的面容。乔照不由自主白他一眼,“这是干嘛?”
“不知道郡主疾患如何,自然不能避免是瘟疫了。”唐廷摇头晃脑,“得防止人传人才行。万一风声走漏,也好跟那王庭的贵人解释,襄王即使耐不住寂寞偷偷外出走动,也乖乖带戴了覆面。”
说着,唐廷也拿起一张雪白的薄纱蒙住脸面了。
等到了国公府,门口的侍卫看着竹音身后这举止怪异的两人,交头接耳起来。
竹音不动声色,走到他们身边,掏出一把碎银子,“大哥们明儿个下了值,去买些酒喝吧。”
轩云在府内当值的时候,从来不许这些看家护院的侍卫喝酒赌钱,一旦发现,就是严格按军法来,常常打得皮开肉绽
几人既得了好处,自然也不会声张,免得吃不了兜着走。
“你们跟我来,郡主在后院西棠厅等着呢。”
竹音带着唐廷和乔照绕开装饰华丽的主殿,穿过树影婆娑的花园。此时已是暖春,满园植物郁郁葱葱的疯长着,乔照借月色扫了几眼,大多是些胡杨、红柳之流,想必是从城外戈壁中挖来的。
两位北羯侍女正立在廊下,见竹音回来,脸上顿时轻松了不少。
“郡主心情不太好,没有留伺候的人,还吩咐我们在外头守着。刚刚小公爷差人来送点心,都被拦了回去。”一个眉清目秀的侍女怯生生地说。
“你们回去歇着吧,郡主犯了旧疾,估计身上难受的紧。”竹音镇定地打发了两位侍女,才推开门,放乔照和唐廷进去。
“你在外头候着,为师进去为郡主诊治,宣你了再进内室,不可冲撞了郡主,明白吗?”唐廷口吻傲慢道。
竹音觉得有些奇怪,自上次在营地救活了那军士,唐廷精通医术的事不胫而走,但徒弟出现还是头一次。
唐廷进入内厅,见宋宣娆端坐在梨花小几旁,一袭秀发梳成小辫,用点翠雀屏簪挽起,露出白皙纤细的脖颈。眉目清灵,粉黛未施,一双纤细玉手各执白子与黑子。
“参见郡主。”唐廷想到乔照还在前厅,心虚地行过礼。
宋宣娆盯着棋局,置若罔闻。
“郡主,唐先生来了。”竹音柔声上前,“先让他起来诊脉吧。”
“那就平身吧。唐先生喝不惯奶茶,你去沏江南的碧螺春与他。”
“不用,不用,郡主的玉体要紧,不必为在下挂怀。”唐廷到棋局边的锦凳上坐下,宋宣娆撩起衣袖,把手腕往前一送。
唐廷粗糙的指尖在雪白玉腕上搭了一炷香的功夫,才疑惑的的收受,“郡主心脉失和,焦渴内蕴,需要用些清肝明目的药。不知上次的梅子汤用的可好?”
“聊胜于无。”宋宣娆起身,若无其事的走到门边,向外虚晃一眼。
“我这病根落了许多年,吃过无数灵丹妙药都不见成效,不过自从封府别居就再未犯过了。”她倚着窗棱回身,定定地望着唐廷,“中原有句话,叫解铃还须系铃人。唐先生,您说是不是?”
冷汗如小虫般自额上细碎渗出,唐廷不敢看宋宣娆明亮如夜空星子般的眼睛,只能盯着脚尖道,“恕在下愚钝,还请郡主明示。”
竹音端着热茶进来,轻轻放在案几上,又乖巧的退了出去。
宋宣娆忽然轻笑起来。
“如今战事已然明朗,叛军节节败退,想必羯兵也即将班师回朝,想必你们在我府中留不久了。”
“一切要等铁骑归来,吾皇如约交付岁礼,羯帝金口玉言赐以官文方才可离境。”唐廷茫然地问,“质子归朝过程繁琐,郡主难道不知?”
美人步步紧逼,“如果楚帝撕毁邀约,襄王又该如何?”
仿佛霜雪湮没内厅,乔照本在外边赏玩着室内陈设,心一下子也悬了起来。看样子宋宣娆是已经知道了消息,以求医为名探探虚实。
“吾皇乃堂堂国君,自然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何况有朱批金印的白纸黑字为证。怎会临阵言而无信,冒天下之大不韪呢?”
“想必你们也知道,如今缅人大势已去,南楚太子亲赴前线收拾残局。”宋宣娆眼波流转,气定神闲,“却仍没放回我大羯铁骑的意思,众所周知,北羯地处大漠,干旱少雨。兵士驰骋疆场如履平地,却不善水战。现在南楚却要羯兵盘踞山腰协助突围,缘木求鱼,乃是兵家大忌。”
乔照闻言,心中一惊。
他原本以为宋宣娆久居府邸,早已把云州军交到钱老将军手上,过上了吟诗作画、调香饮茶的悠闲生活。只等着到了日子,便可如约嫁与北羯储君,成为太子府举足轻重的侧妃娘娘。即使平时有意钻研,也不过是些后宫中谋算君心与争宠竞逐之术。
万万没想到,宋宣娆随口谈起用兵之道,也是流畅如斯,信手拈来。
唐廷怔了半晌,回过神来,“战场千变万化,纵有军报日行千里,等国君拿到至少也得三五日了。前线情况究竟如何,除了一线将士,外人并不知晓。”
“纸上谈兵也总有出处。”宋宣娆胸有成竹,“柳营将士也曾与羯兵同训,我心中自有分寸。太子御驾亲征,能否凯旋归来尚且未知,何况正经历苦战的大羯铁骑呢?”
唐廷苦着脸,不知该如何应对。
“据我所知,南楚的成年皇子一只手也数不清,而太子不过是占了嫡出的名分,才干并不出众。若太子身陨战场,东宫之位花落谁家尚未可知。”宋宣娆话锋一转,“襄王风华正茂,胆识过人,难道就从未打过主意吗?”
“觊觎皇位是重罪,吾皇春秋鼎盛,襄王纯孝,自然不会妄想大逆不道之事。”唐廷笑容拘谨,声音却愈发微弱了。
宋宣娆眼见唐廷满头冷汗却依旧强撑的模样,觉得甚是可笑。“即使襄王安分,也难保其他皇子中没有居心叵测之人。何况,能自请孤身入羯,又巧言令色占我府邸之人,会心甘情愿任人宰割吗?”
唐廷忽然被点破心事,眼前一黑,双膝落地,“臣自知情况凶险,请郡主赐教。”
“如若南楚太子有三长两短,楚帝自然不会兑现允诺。襄王人头落地,两国兵刀相向,难免两败俱伤。”宋宣娆回到桌前,端起茶水徐徐饮下,“不如我就此将你们师徒二人打出国公府,在外散布谣言,襄王言行无状,我将择日禀明皇上,要将乔照与你治罪。”
“被治罪是死,等吾皇违约也是死。”唐廷苦笑,“看来魂断北羯乃命中注定。”
“既然横竖都得死,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如今天水郡主府的守卫被我带来大半,乔照身边有武艺高强的将军,你们几人趁夜逃出不算难事。”宋宣娆微微一笑,“之后想办法混在民众中出城,翻雪山穿大漠,一路向南,坚持走十余日就能到楚地边界,之后命运如何,就全凭你们的造化。”
唐廷目瞪口呆,一下子跪坐在地上。
宋宣娆趁热打铁,“不趁着现在守备松散逃走,难道真等被皇上派人拿下,推出城外斩首么?”
室内静谧地落针可闻,唐廷只觉得被千钧铁杵堵着喉咙,嘴唇颤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零星的掌声从前厅传来。
“本王有眼无珠,相处这么久竟没发现,郡主不但容色倾城,说起书来也不让楚都中那些名角。这么精彩的段子,观众只有唐长史一人,实在有些遗憾。”乔照踱着方步,翩然而入,随手摘去面纱掷在地上。
这下轮到宋宣娆瞠目结舌了。
“你深夜扮作药童混入国公府,是想谋害本郡主吗?”
“非也,非也。”乔照顾自走到桌前,抽过宋宣娆手中的玉杯,把里面残余的半盏茶水喝了个干净。
“唐长史有妙手回春之术,本王钦佩不已。故不耻下问,拜他为师,修习药理。万一有朝一日被废为庶人,也能有一技之长自谋生计。”他气吐如兰,“找个风景优美的小镇,开家医馆,治病救人,著书立说也不错。”
宋宣娆气急败坏,“你狡辩。”
乔照满脸坏笑,“倒是郡主,今日着实让本王大开眼界。之前还担心得罪了郡主,准备亲自登门赔礼道歉,看来姑娘家往往口是心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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