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如来，尔敢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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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三藏放弃了抵抗，他任由那些骷髅咬着自己，口中还说着“诸位大德先贤，小僧三藏也是西行取经人，我知你们惨死执念难消，若食我肉饮我血，能使你们脱离苦海，小僧愿以身承受，你们的一切痛苦就由小僧来承受吧，愿你们的灵魂能得到安息”

三藏的肩头手臂，前胸后背，腰间腿上都咬着一颗颗骷髅，他却双手合十一脸的虔诚，任由着鲜血侵染浑身。

红发妖人也是一愣，不过随即目光不屑，在他看来三藏是真的放弃了，待他血流干也就真的死了。

那九个骷髅头咬着三藏，而同时九道记忆也开始涌入三藏的脑海中，刹那间他看到了九个虔诚的苦行僧，离开南瞻部洲前往西方大雷音寺求取真经。

这九个死去的和尚中，第一个还是东汉末年的僧人，此时天下大乱民不聊生，他也是一生侍佛，认为只有更高深伟大的佛法才能救世人，于是便毅然起身西行。

只是西行一路所见所闻，让这个和尚心中也有些动摇了。

彼时的中土虽然也是战乱不断，但依然有仁人志士呕心沥血，百姓们终归还能看到希望。可越往西行百姓过得就越艰难，出了中土那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简直活的就如牛马一般，并且妖魔鬼怪也越来越多。

和尚动摇了，倒也不是向佛之心动摇，而是怀疑灵山究竟有没有真经，那真经又是否能救世？如果真有更高深更伟大的佛法，为什么佛祖不将这佛法播撒世间？

这个和尚最后来到了流沙河，也在渡河时遇到了红发妖人，高僧血肉被妖人所食，头颅取下挂在了妖人身上。

接着是第二个高僧的记忆，那是一个生活在西晋末年，经历了八王之乱的和尚，他取西经的目的也是如出一辙，甚至一路上的见闻都差不多，自然心中也产生了那个疑惑，最后同样也死在了流沙河。

第三和第四个和尚生活在五胡十六国，那时的中土更加混乱，但这却是佛门在中土最好的时代，这个时代大量的僧人西行，带回一卷卷佛经，佛门在中土得到了空前的发展。

但是这两个和尚他们也看到了不一样的地方，因为在这个时代佛门兴盛，战乱使得百姓也大多笃信佛法，可他们发现佛寺是越来越昌盛，可百姓却过着古往今来最苦难的日子，他们开始也以为是如今的佛法还不够高深不够伟大，于是两位高僧先后踏上了西行之路。

这个时期许多僧人去到了灵山，并且顺利的带回了经书，而这两位还是真正的高僧，他们对佛已经有自己的理解，是那种真正可以开宗立派的大德，可是当他们走到流沙河时，无一例外的被卷帘大将吃掉，变成了漂浮在流沙河上的尸骨。

接下来的第五个，第六个，第七个和尚，他们分别生活在南北朝隋这些时期，有佛门大兴的时候，也有佛门式微之时，有兵荒马乱的乱世，也有天下一统的盛世。

他们出于各种原因，最后都毅然的踏上了西行之路，他们都是真正的高僧，但他们信佛却并未丧失自我，他们求佛只为让自己心中的佛更圆满，而他们也无一例外的都死在了流沙河。

三藏看着这九位高僧的西行之路，仿佛也看到了自己，因为从离开碎叶城那一刻起，三藏就不确定灵山是不是有真经，但没有也无妨，他可以通过这一路西行自证大乘，书写自己的真经。

这一刻那九个记忆好像不再是单独的，而是三藏九世的记忆融合，那九世西行的好像都是他自己。

而此时三藏还隐约听到一个声音在耳畔回荡“心不诚如何取经？心有动摇如何信佛？不诚不信又怎能修成正果？”

这个声音显然就是在说那九世西行的和尚，当然也是在说三藏，说他们心有怀疑，说他们没有真正的相信佛，所以他们走不到灵山，死在流沙河是他们亵渎佛的惩罚，是他们心生动摇的果报。

三藏的灵魂深处突然涌出一段古老的记忆，那记忆中有无数的佛陀菩萨，所见皆是佛光圣景。

在这段记忆中，三藏不叫三藏而叫金蝉子，是灵山如来佛祖的高足。

他曾于大雷音寺与诸菩萨论道，曾在佛祖宣法时提出不同意见，曾否定过现有的佛法，他曾惊才绝艳，却也被佛祖视作了异端。

“金蝉子心念有杂，罚轮回十世，若还执迷不悟，便将魂飞魄散”如来一道法旨，罚金蝉子轮回十世，这十世他都还是僧人，而且都是大德高僧，并且都踏上了西行路，只是前九世都死在了流沙河。

所谓十世轮回，不过是要磨灭金蝉子的自我，让他变成一具真正的佛门傀儡。

“不，我没错我们都没错如果佛都容不得质疑，那又如何称得上佛？一个容不下世人的佛，又如何普渡世人？我金蝉子不服，我的佛不是这样的，若世上无大乘，那我便自证大乘。”忽然三藏睁开双眼大声的吼道，他在质问那个虚无缥缈的声音，而这一刻他已经不是单纯的大唐和尚三藏，而是拥有十世高僧记忆，是拥有如来高足金蝉子记忆的，一个敢质疑佛的修佛者。

随着三藏这不甘的怒吼，那九个死死咬住他的骷髅头纷纷掉落化作灰烬，而后三藏四周出现九个慈眉善目的虚影，九世高僧同时对着三藏微微点头，最后九道虚影依次与三藏融合。

每融合一道高深虚影，三藏身上的气息就为之一变，当九道虚影完全融入三藏身体，他双手合十，身上佛光大作，虽然还是僧袍破烂，可也是神圣不容亵渎。

看到眼前的三藏，红发妖人都心中惊骇，这一刻他竟然害怕了，他感觉眼前这个和尚会杀了自己。

此刻的三藏僧袍破烂血肉模糊看起来有些狰狞，而红发妖人身披袈裟，但穿着袈裟的像妖魔，而形容狰狞的却像佛。

这一次是三藏一步步的走向红发妖人，迈动脚步的时候，他的声音也随即响起“当你拿起屠刀时，便没了成佛的机会，这世上不该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对你最好的惩罚就是让你感同身受。”

三藏声音宏伟庄严，就像一位大彻大悟的佛，但是他的每一句话都与已有的佛法背道而驰。

当三藏说出这番话时，他双目之中射出两道金光，落在红发妖人身上，竟然将这妖人死死的镇压，连动弹一下都不行。

接着三藏身上佛光激荡，瞬间弥漫在整个流沙河底。

佛光所过之处，那布满河床的尸骨纷纷震动，接着一个个身躯残破浑浑噩噩的残魂出现。

这些残魂双目空洞，但是在佛光的沐浴下，渐渐开始恢复意识。

很快这数以万计残魂涌向红发妖人，他们撕咬着红发妖人，不仅是他的，还有灵魂也被不断的撕咬。

这些都是在长久的岁月中被红发妖人吃掉的普通人，他们怨气难消死后都无回，现在三藏没有超度他们，而是让他们亲手报了仇。

很快红发妖人便神形俱灭，流沙河底佛光弥漫，那一个个残魂身上怨气渐消，纷纷朝着三藏叩首。

三藏没有念任何佛经，也同样消除了这些残魂的怨气，一个个残魂消散，流沙河底怨气一扫而空，比念任何佛经效果都好。

红发妖人神形俱灭，是三藏没有借助任何外力的情况下消灭的，现在三藏处在一种很特别的状态。

要说他的境界根本没法确定，要说他是普通人那也绝对不是，总之就是战力不详，遇强则强。

三藏双手合十，也没有念什么阿弥陀佛，身躯就缓缓的向水面浮去，那件被红发妖人夺去的袈裟也好像有了意识一般，自己跟了上来披回到三藏身上。

不过那柄观音赐下的禅杖三藏没有再拿，而是永远留在和流沙河底。

三藏再次回到流沙河水面，此刻还是夜深人静，一轮明月当空，平静的流沙河水中也映照出一轮明月。

而三藏就好像站在明月上，这一次脚下也没有木筏了，就这有踏水而立也不沉底。

三藏没有立刻渡河，而是站在水中看向了下方。

忽然三藏微微躬身朝着西方一拜，接着挺直了身躯，下一刻天地间就回荡起了他神圣而庄严的声音“贫僧大唐三藏，欲自证大乘，今前往灵山大雷音寺，待我至灵山时，当与诸佛论道！如来，尔敢乎？”

三藏这一声普通人根本听不到，但凡是修为到了仙道境的都能听到，这一下动静可就太大了。

前面还好说，就当是三藏的大宏愿嘛，可最后一句‘如来，尔敢乎？’，这不明摆着挑衅如来吗？

沈行知此时距离流沙河还有数百里，也被三藏这豪言壮语给吓了一跳，他目光投向流沙河，看到了不一样的三藏，简单推算便已明白了前因后果。

“唉，看来终究还是要我这个做舅舅的抗下所有，谁让你是我外甥呢？”沈行知同样看着西方，只是喃喃自语的说道。

他感觉西游的剧情完全偏了，而三藏这句话如来肯定会有所行动，自己也是时候该亮出旗帜，与这个世界最顶尖的存在较量较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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