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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稚坐回车中,只觉得如同被人抽去了筋骨,丧失了全部力气。

没有丝毫逃出樊笼,天高任鸟飞的愉悦,只有无处可安放的怅然若失。

“陛下是个男子……”庞州冷眼旁观了半晌,终于出声道“难道殿下还真的对他动情了吗?”

若没有动情,也不至于在分别时还如此难舍难飞吧。

“为何不能对他动情?!难道动情一事,只能存于男女之间吗?”楚稚压抑不住内心的激荡情感,终于出声道“若同是男子,就算是二人经历死生,心意互通,也是……为世所不容的吗?!”

楚稚的眼尾微红,凝结了一抹晶莹“可谁又能拦住自己的心?难道爱之前都要千思百量,去爱一个必须正确的人吗?”

前世今生,他总算把怨言都说了出来。

庞州怔怔望着楚稚,喉头微微起伏。

此刻的殿下仍然身着女装,双眸微红,却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决绝,声如击玉,清亮激越。

这一刻的楚稚是他从来未见过,也是他不该见的。

庞州忙移开目光。

两日之后,楚稚的车驾至楚,此次他是以宝华公主的身份返楚,便下榻到了公主府中。

深夜时分,在楚国的心腹孟守,简阔皆双双来此拜见。

孟守一进门便跪地道“臣有罪——出下策以至让殿下在雍国忍辱负重,实在难辞其咎。”

“起来。”

这两个字沉稳清越,蕴含令人安心的力量。

孟守只觉手臂一沉,已有人将自己托起。

他抬眸,和久久未曾谋面的楚稚对视。

今夜楚稚已褪下女装,只着一身青衫,月色如水,愈发显得他清雅难言,如仙山琼阁之人。

“事急从权。当时楚国有妖后祸国,和雍国的婚约又不能取消,也难为大人想出这一石二鸟的计谋——楚稚心中,格外感激大人。”

字字清晰,极为真诚。

二人皆恍惚了神色,记得殿下刚去雍国时,还是个不理朝政的惫懒之人,没曾想几个月不见,却如此气定神闲,宛如天外来客。

看来庞州说殿下恍若两人,果真不假。

二人未曾起疑,反而无比感激这段日子把他们的主公塑造成了这番模样。

三人寒暄几句,很快便进了正题。

“我在雍国几月,楚中之事,全仰仗二位先生。”楚稚的声音和措辞有几分青涩,但他的语声极为沉稳贵重,令人不由自主的臣服“楚国之内,究竟是何状况?”

孟守拱手道“之前妖后祸国,全凭殿下远程献计,才将此人除去,如今……”

“如今楚帝中风昏迷,朝政皆是右相在打理,但楚稚身为嫡子,又曾筹集粮食赈灾,在朝廷和民间的呼声也很高,大家都盼着皇子身子早些好转,能够撑起楚国江山。”

楚稚一直缄默听着。

看来楚国国内还是拥护正统的,只是“楚稚”一直缠绵病榻未曾露面,逐渐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

右相虽然如今嘴上说只是代理朝政,等“楚稚”身子一好,便归政于他,但只怕皇帝好做,若真的将实权从右相手中抢过来,也是极为不易之事。

这咸鱼还能不能当了……

楚稚只觉头疼“本王怎么觉得……回到楚国,也不像是你们之前说得那般风平浪静。”

孟守忙道“殿下切莫灰心,如今的形势利于我们,只要殿下康健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右相便无话可说,到时归政于殿下也是早晚之事。”

“不过楚国境内的确有不少势力,说是殿□□弱,不若就让右相摄政。”“摄政?”楚稚淡淡转眸道“右相为人如何?”

眼前人容颜清绝,墨发垂在皓如凝雪的脖颈间,让孟守不由得心神一震。

“右相……狼子野心,且立誓和雍国相争。”

“若是他当了楚国国君,怕是生灵涂炭,血流成河啊。”

楚稚“……”

涂曜所在的雍国是本书的天命所归,右相这么做,岂不是要以卵击石,拿楚国百姓的生命硬磕吗……

他对当不当楚国皇帝无感,但这毕竟是他身为皇子的责任,这五年若是能和雍国和睦相处,他也能吃着红利苟到顺利回现代。

毕竟如今……此地也无人无事可以牵绊他的离去了。

楚稚沉吟道“那楚国众人对公主出嫁的消息,又是怎么看?”

“公主出嫁雍国,两国便是姻亲,如今雍国强盛,全国上下皆是盛赞这婚事,说是天赐良缘。”

“天赐良缘……”

一样的身份,一样的经历。

若是女子,便是天赐良缘,若是男子,便是世所不容。

楚稚一时恍惚,轻声念着这四个字,许久未曾言语。

孟守以为楚稚在担心,便道“殿下放心,大婚时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在长乐川已布置好山石和火药,到时会布置成山石震落,引发山火的情景……大火会将一切付之一炬,没有人会晓得究竟发生了什么。”

孟守低声道“而且喜轿出了楚国,也不是我们的过错。我们的公主一去不归,我们还要向雍国讨人呢!”

楚稚久久未出一言,他仰眸望着窗外圆月,月色清辉倒映进他的眸间,说不出的寂寥孤独。

“先生安排得很好,就按先生所说的办吧。”楚稚静了片刻,才低声道“那些送嫁的人……”

“那些送嫁的人定然回不来了……”孟守眸光一黯“其中有死士,也有不知情的人……但这也是在所难免的,若事情败露,雍国挥师伐楚,到时我们定会伤亡更多无辜百姓。”

楚稚默然“厚恤……这些人的家人吧。”

孟守点头“还有一事——臣想右相既然想要和您相争,那定然不愿代表楚国皇室的楚宝华和雍国结亲——只是属下观察了很多天,发现右相一直未有动作,怕是也听天由命了。”

右相既然想篡权,自然不愿让楚国王室和雍帝结亲,但这婚事是早已定下的,楚宝华在雍几月,参与到了涂曜的夺位之争中,且深得雍国君臣的钦慕。

既然事已至此,右相为了楚国的安稳,也不能在明面上说什么反对。

“还有……大婚之时,是殿下亲自出面,还是找个容貌相似之人……”

找个人自然是最为稳妥的方法,但楚稚以楚宝华身份示人许久,怕是不少人都认得了。大婚那日要祭祀楚国太庙,拜别国君……一系列繁琐程序,若是找旁人,很容易看出不妥来。

楚稚轻声道“在雍国,当时右相的人参加夜宴,和我碰过面。”

“那……只能再劳烦殿下一次。”孟守叹息,低声道“此次之后,殿下便是楚国国君,再也不必裙装示人了。”

三人正在商谈,忽听外头有人传告道“公主,有加急信传来……”

楚稚道了声进来,一个小内侍举着信禀道“这是雍国国君传来的信。”

孟守忙正襟危坐,警惕道“雍国国君?他有何事?”

那内侍轻咳一声“这信……是给宝华公主私人的。”

孟守一怔,忙移开眼眸“……”

楚稚接到那信,凝目看了许久,才缓缓拆开。

几行遒劲的字体跃然纸上,一撇一捺皆不在格中,如主人般恣肆不守规矩。“为夫算着你这个时候也到楚国了,为夫算得准吧?”

“楚国人,还有你那病秧子哥哥没对你放肆吧?若是胆敢欺负你,朕有的是法子替你教训他们!”

“你就是心善,凡事多为自己着想些。”

“念你千万遍夫君阿曜。”

楚稚按按眉心,不由得摇摇头。

几千里传书,就这么几句话。

此种事儿也只有涂曜能做得出。

涂曜总是这样,生怕有谁将他欺负了去。

一封信,楚稚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不知不觉,唇角就噙了笑意。

被人捧在心尖护着爱着,也许……自己本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吧。

楚稚垂眸,还是以楚宝华的口气,认认真真给涂曜回了一封信。

这封楚宝华的信,在涂曜看来,便是绝笔。

大婚之后,世上再无楚宝华。

孟守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一幕“殿下和雍国国君的感情似乎很好?”

“这也是有裨益之事。”孟守笑道,说得轻描淡写“殿下以后和雍国国君,也算是有姻亲的人了。”

婚期已近,楚稚每日做的,便是过目送嫁名单,和陪嫁之物。

看到名单上有姝儿的名字,楚稚想也没想,直接便勾去了。

谁知第二日,姝儿却跪在殿中,执意想要前去。

“你明知此行……”楚稚摁住太阳穴,无奈道“为何还要跟来?”

旁人也就罢了,毕竟不知根底,也只能为了圆谎忍痛,可姝儿却日夜跟随自己左右,小小的女孩子,不过十三四的年纪,在现代还在读中学呢,他怎么忍心让这么小的姑娘去冒险。

姝儿小小的身子跪下,一本正经道“于私来说,奴婢侍奉殿下,如今恰是死生之际,奴婢怎能独善其身?”

“于公来说,当时为了婚约,让殿下代公主出嫁,姝儿有幸跟随,在雍国人眼中,奴婢就是您的贴身侍女。”姝儿眨眨眼“大婚之日,贴身侍女却滞留在楚国,这算不算……也是一个疑点呀……”

“于公于私,姝儿都不会留在楚国。”

姝儿抬眸道“请殿下恩准,让奴婢送您出嫁——”

楚稚凝目望她许久,终于长叹道“你要前去也可,但定要跟好我。”

孟守布置的陷阱总是有分寸的。

只要姝儿跟好了自己,保住她一条命也不难。

楚稚暗暗下定决心,这次死遁归来后,定要好好善待小丫头。

七月初三,风日情暖,恰是楚国公主出降雍国国君之日。

强国联姻,横跨千里,万众瞩目。

死遁一事只有楚稚和几个心腹知道,至于旁人,仍然是在尽心竭力的准备婚礼。

楚稚一大早便梳妆完毕,按规矩出发,去楚国太庙祭祀先祖,之后便向已经中风多时的楚王和缠绵病榻的兄长行礼后离楚。

前来相送公主的楚人结成长队,争睹公主容颜。

但别说公主其人,就是看到公主的车壁仆从,也引得万人激动难耐。

而本次极为重要的两人,公主之父楚国国君,公主孪生兄长楚稚,却皆因病不良于行,只在殿中和公主诀别,未曾出宫相送。

喜娘等人皆是满面喜色,离楚国上鸾轿之前,更是格外仔细每个细节,生怕哪里出了纰漏。

“公主在路上要有两日的行程呢,现在已辞行了父兄之后,可把发冠先取下,还能在轿子上歇息片刻。”

“只是这个喜绸可不能轻易脱手,那一边儿是要交给未来郎君牵的。”喜娘一脸笑意,耐心解释道“等公主到了雍国,直接交给新郎就好。”

楚稚沉默着接过那喜绸,而那另外一侧,却注定无人来牵了。

楚稚望着那夺目喜庆的红绸,微微垂眸“这些规矩本公主都记在心里了。”

等楚稚上了翠羽华盖的喜轿,还能听到轿外喜娘在说笑吩咐着“这次去雍成亲甚是重大,你们都要服侍好公主……”

楚稚微微叹息。

为了更为真实,这些人都是孟守请来的正经喜娘,她们不晓得此次行程上的筹谋计划。

所有的人都那么认真。

楚稚微微恍惚,只觉得这条路的尽头,一定是花好月圆的良宵之夜。

他悄悄握紧手心的地图。

那是孟守给他的,行至长乐川时,会有山间滚石滑落,引发山火,而后……他和亲信便能和前来接应的侍卫一起从隐蔽的山间小路逃脱,从此……金蝉脱壳,和这婚约再无任何关系。

楚稚低眸,望着身上如火灼热的嫁衣。

若没有算计和阴谋,那此刻的楚宝华将会是一个待嫁的忐忑新娘,而不是如同自己一般,在大婚的路上,还在筹谋明日怎么死得更真实一些。

车驾一路行进,因都是平原坦途,倒也十分迅速,第二日午时,已到了西赫山。

此山位于郑国,翻越了这座山,便是雍国地界。

楚稚从喜轿中仰望这座险峻的大山,沉默良久道“是不是……即将到长乐川了……”

“公主,前头的谷地就是长乐川了,因为周遭山路崎岖,特意从半山腰修了一条山路。”轿外已有人道“不过公主不必忧心,只要过了这谷地,前方便是雍国。”

长乐川……

孟守布置的山石滑坡,便是在此处了。

楚稚不由得在轿中握紧拳头,低声道“庞州。”

庞州立刻出现在轿旁“属下在。”

“出事后你负责救人……”楚稚声音发涩“就算是遇难,也不至于全军覆没,这些人能救多少就救多少……”

庞州道“殿下放心,孟守下手有分寸,不会太……”

话音未落,忽听山间阵阵轰鸣之声,如雨过闷雷般响彻天地,还未来得及反应,已有人高喊道“快注意躲闪,是山石要坠下了……”

滚滚山石从高空处滑落,霎时尖叫声起,马儿受惊抬蹄,一声嘶鸣后,带着喜轿在山崖间狂奔。

地动山摇在一瞬间发生,楚稚等人甚至没有意识到前后因果,已经在滚滚落石中被冲散。

山石滚落,砸出深达数尺的大坑,之后蔓延出一片火海,将送嫁的车队堵在谷底之间。

火光,山石,尖叫声。

转眼之间,此处已成人间炼狱。

喜轿前六匹挂着红花的汗血宝马在火海中驰骋,喜轿的华盖被掀起,强大的冲击力让楚稚无法看清眼前景色,只能听到车轿外众人的惨叫声。

这……是孟守事前特意布置的陷阱吗?

怎么如此威力迅猛?

倒真的……像是让他们有去无回一般。

楚稚咬牙,迎着疾风爬去车前,摸索着抓住了缰绳想要操纵马匹,可这几匹马却只是发疯般在悬崖之上奔腾,完全无法遏制。

眼看马匹要将喜轿拖入悬崖之下,千钧一发之间,姝儿竟从一侧跑出,她身子骤然腾空,主动撞向左侧发疯一般的马匹。

马匹在巨大的冲击力之下稍稍侧移,堪堪避过了悬崖,楚稚焦灼地大喊姝儿,却只能看到她侧躺在地上,也不知还有没有救。

楚稚咬咬牙,放弃了操纵马匹的路线,他站在车辕旁,提起裙摆伺机跳车。

他纵身的一瞬间,马匹嘶鸣一声,已冲向悬崖。“殿下——”

庞州嘶吼一声,拔剑砍向车辕,喜轿和马匹的连接处骤然断裂,一股大力袭来,楚稚被凌空抛出。

“殿下小心——”

庞州大喊一声,飞身掠至悬崖边,想要抓住楚稚的衣摆。

风过,寂静。

庞州并未抓住衣摆,新郎牵的喜绸,却被他牢牢抓在掌心之中。

二人四目相对,还未来得及说话,裂帛声骤然响起。

庞州脸色一变,那喜绸却未完全断裂。

皇室大婚,按照惯例,喜绸中皆缀有金线,因此即使外头的丝绸已破,金线却格外坚韧。

楚稚已在悬崖边凌空,只有一臂拉着那喜绸。

身下碎石滚落无尽深渊,楚稚仰望着庞州,缓缓闭眸“算了……你放手吧。”

挂于崖壁,命悬一线,楚稚想自己定然是活不成了。

与其担惊受怕挣扎着坠崖,还不如破罐破摔坠落悬崖,他就不信那破系统就让他这样自生自灭!

“属下不会放手,殿下也一定不要放弃。”庞州半个身子都探了出来,定定凝望着楚稚道“殿下听属下的,定然能上来——殿下,你先顺着喜绸荡起的幅度,踩到最左边,那块凸起的石头上……”

他的声音纹丝不乱,有武人特有的笃定镇静。

楚稚咬咬牙,按照他所说,将左脚踏在那凸起的石头上。

脚下便是万丈深渊,楚稚无法控制的颤抖。

庞州沉声道“莫要往下看,殿下——你俯低身子,贴在崖壁上,把这喜绸绕在腰间一圈。”

楚稚的腰身纤细,红绸紧紧系在腰间后,还尚有余留。

“无论发生什么,属下都不会放手。”庞州认真道“崖壁虽然看起来陡峭,但都有凸起的岩石——属下自小在漠北长大,能辨认出哪些可以承受殿下重量,殿下不必低头去看,只管平心静气,按属下所说踩稳就好。”

“脚往上,去踩左边凸起那一块……”

“右脚朝西北方向……对,身子荡过去……”

楚稚的求生欲一点一点被激发。

他索性横下心,就真的全然不当自己是在悬崖之上,而是如同在攀岩一般,望着岩壁上的庞州,听着他的命令,调整脚步。

楚稚集中心神,发现似乎处境也并不像自己想的那般绝望。

他一步一步,终于能攀上崖壁了,庞州沉声道“殿下,冒犯了。”

话音一落,楚稚便觉得自己腰身被人紧紧拥住,用大力提起,一阵眩晕之后,双脚已经落在了地面上。

悬崖独行的后怕,劫后余生的松懈,彼此的信任感激……此刻不必多言。

楚稚在庞州的搀扶下挣扎着,走向那燃着滚滚火焰的谷底“你快去找找姝儿……”

庞州沉默了一瞬,领命而去。

没多久他便大步走了出来,怀中躺着姝儿,安慰道“殿下莫急,姝儿只是晕了过去,稍稍歇息便能转醒。”

楚稚默然点头,又遥遥看向那片火海。

鸾轿,锦帐,以及送亲的脸庞……

倾刻之间,化为飞灰。

京郊含谷关口。

涂曜墨色神骏脖颈间挂着喜庆的红花,涂曜未着戎装,一身大红色广袖喜袍配玄色风氅,捧花端坐在马上。

高冠束发,锦袍骏马,少年风流。

此刻,他贪婪地眺望远处的飞鸟,像是要从其中寻觅一丝爱人的踪迹。

小武宛如望妻石的陛下,大着胆子打趣道“陛下一大早就来京郊的模样,倒真像是俺门村口等媳妇儿的情郎呢。”

他含蓄了一下,没敢说像是村口的二傻子。涂曜扬眉,很是自豪“这算什么,若非公主不愿,朕还想亲自去楚国接呢——”

涂曜一大早便学着京城中男子接心上人的套路,让宫女准备了花束,之后忍不住心头的雀跃,便奔赴至京郊,绕着山巅疾驰了一圈又一圈。

正在此时,远方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行人飞马赶至,翻身跪地,瑟瑟发抖。

然而却不见公主的轿鸾。

涂曜眯眸望着,笑道“朕让你去接公主——公主未至,你就敢自己回来?”

那人瘫在地上,抖着声音禀报“属下……属下方才听闻,长乐川间山石滚落引发山火,公主车驾尽数焚……焚毁……”

一瞬间,风停,人寂。

涂曜手中捧花应声落地,凝滞在脸上的笑容还未来得及收回“你——你说什么?”

此人禀报的每个字他都能听到,可是连在一起,他怎么忽然一个字都听不懂了!?涂曜扬眉,很是自豪“这算什么,若非公主不愿,朕还想亲自去楚国接呢——”

涂曜一大早便学着京城中男子接心上人的套路,让宫女准备了花束,之后忍不住心头的雀跃,便奔赴至京郊,绕着山巅疾驰了一圈又一圈。

正在此时,远方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行人飞马赶至,翻身跪地,瑟瑟发抖。

然而却不见公主的轿鸾。

涂曜眯眸望着,笑道“朕让你去接公主——公主未至,你就敢自己回来?”

那人瘫在地上,抖着声音禀报“属下……属下方才听闻,长乐川间山石滚落引发山火,公主车驾尽数焚……焚毁……”

一瞬间,风停,人寂。

涂曜手中捧花应声落地,凝滞在脸上的笑容还未来得及收回“你——你说什么?”

此人禀报的每个字他都能听到,可是连在一起,他怎么忽然一个字都听不懂了!?涂曜扬眉,很是自豪“这算什么,若非公主不愿,朕还想亲自去楚国接呢——”

涂曜一大早便学着京城中男子接心上人的套路,让宫女准备了花束,之后忍不住心头的雀跃,便奔赴至京郊,绕着山巅疾驰了一圈又一圈。

正在此时,远方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行人飞马赶至,翻身跪地,瑟瑟发抖。

然而却不见公主的轿鸾。

涂曜眯眸望着,笑道“朕让你去接公主——公主未至,你就敢自己回来?”

那人瘫在地上,抖着声音禀报“属下……属下方才听闻,长乐川间山石滚落引发山火,公主车驾尽数焚……焚毁……”

一瞬间,风停,人寂。

涂曜手中捧花应声落地,凝滞在脸上的笑容还未来得及收回“你——你说什么?”

此人禀报的每个字他都能听到,可是连在一起,他怎么忽然一个字都听不懂了!?涂曜扬眉,很是自豪“这算什么,若非公主不愿,朕还想亲自去楚国接呢——”

涂曜一大早便学着京城中男子接心上人的套路,让宫女准备了花束,之后忍不住心头的雀跃,便奔赴至京郊,绕着山巅疾驰了一圈又一圈。

正在此时,远方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行人飞马赶至,翻身跪地,瑟瑟发抖。

然而却不见公主的轿鸾。

涂曜眯眸望着,笑道“朕让你去接公主——公主未至,你就敢自己回来?”

那人瘫在地上,抖着声音禀报“属下……属下方才听闻,长乐川间山石滚落引发山火,公主车驾尽数焚……焚毁……”

一瞬间,风停,人寂。

涂曜手中捧花应声落地,凝滞在脸上的笑容还未来得及收回“你——你说什么?”

此人禀报的每个字他都能听到,可是连在一起,他怎么忽然一个字都听不懂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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