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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季高以为,团练想搞成气候,太不容易。以前我认为,只要把勇训练好,能上阵就行了。其实不然。粮饷无着落,督抚又掣肘,还要受满人的气。现在各省都在办团练,但无一成功。剿匪不行,扰民却有一套。周天爵所办的团练算是最好的,结果怎么样?吕贤基名气比您曾涤生大,结果又怎么样?连省城都不能容您,不得不跑到衡州來。您都成了这个样,跟着您又能怎么样?季高任着进东山白水洞读书,也不能再趟团练这个混水了!”
!!左宗棠对老友大谈肺腑之言,发人深省,促人深思。
“人各有志,不能相强。这件事,也怨不得璞山。一省巡抚,毕竟要饷有饷、要枪有枪啊!我们团练,现在是要什么沒什么。我们应该允许别人另寻高枝。”
!!罗泽南痛定思痛,无可奈何,徒自悲伤。
但此时的益阳官栈,却闹翻了天……
(正文)左宗棠当晚宿在衡州曾国藩临时行辕。
把左宗棠请进自己的书房,曾国藩亲自沏了一壶茶摆上。然后,摆上棋盘,拿出棋子。
左宗棠大惊道:“涤生,下棋是最伤神的。您这么忙,怎么还不把这嗜好丢掉?”
曾国藩笑一笑,自嘲地说:“忙里偷闲,忙里偷闲。说起來,我已经十几天沒有摸棋子了。孟容沒回來,筠仙又被岷樵留下,罗山抵死不同我羿局。季高,您來的正好,我们好好对几局。”
左宗棠一边摸棋一边道:“忙里偷闲可以,成瘾就不好了。您好像已经成瘾。”
曾国藩道:“在京师时,我一直吸纸烟,后來就戒了。这棋呀,我说不定什么时候,也就戒了。季高,您就留在我身边吧。您懂兵事,还能替我料理一下案牍上的事。我现在身边乏人。”
左宗棠道:“涤生,季高性直,说话不会拐弯。说错了什么,您不要怪罪。季高以为,团练想搞成气候,太不容易。以前我认为,只要把勇训练好,能上阵就行了。其实不然。粮饷无着落,督抚又掣肘,还要受满人的气。现在各省都在办团练,但无一成功。剿匪不行,扰民却有一套。周天爵所办的团练算是最好的,结果怎么样?吕贤基名气比您曾涤生大,结果又怎么样?连省城都不能容您,不得不跑到衡州來。您都成了这个样,跟着您又能怎么样?季高任着进东山白水洞读书,也不能再趟团练这个混水了。对了涤生,我打武昌返湘,路过监利时,在王柏心处短暂停留。得见柏心先生所著图书十几种,多关国计民生。可惜,柏心无意于名利。”
曾国藩忙道:“季高,我湘勇此时正是用人之际,您如何不介绍他到衡州來?”
左宗棠摇头道:“柏心只想著书传世,不想混迹官场之中。他是我目前所见当中,肯真正做学问的人。”
曾国藩不再言语,开始专心致志地下棋。
时候已到夜半,左宗棠已是困得哈欠连天,但曾国藩仍然两眼盯着棋盘,全神贯注,一丝不肯放松。
左宗棠气得一把掀翻棋盘,起身恨恨地说道:“您这个棋痨!您下起棋來如此着迷,还练什么勇!!!只跟那洪秀全下棋,便能把他累死!我可是陪不起您了!”
曾国藩一边捡棋子一边嗔怪道:“您看您!这刚到兴头上,您却掀翻了棋盘!传出去,好像您赢得输不得似的!”
左宗棠打着哈欠说道:“您不用拿话激我,我偏不上您的当!”
曾国藩赔着笑脸说道:“季高,您好不容易來一次,总得让我尽兴吧?我都十几日沒摸棋子了!”
左宗棠边推门边说道:“您自己玩吧。我是必须睡觉了。”
第二天,曾国藩、刘长佑,正陪着左宗棠用早饭,一名亲兵,领着一位下人模样的人,急火火地闯进了饭堂。
左宗棠一看,却是自家府里的一名下人,不由惊问一句:“高升,你怎么跑到这儿來了?府里莫非有事不成?”
高升先对着曾国藩与刘长佑施了礼,这才对左宗棠说道:“老爷,府里出大事了!安化的大姑爷,被巡抚衙门传进了省城,听说已被关进了首县大牢里!”
曾国藩一愣,忙问道:“高升,你不要急,慢慢说。安化的陶公子,到底犯了什么事?”
高升哭着说道:“曾大人,您老快救救我家大姑爷吧。小人听省城的人说,我家大姑爷这次犯的事不小,是抗捐,是要杀头的!府里的老奶奶和大小姐,已经哭昏过去好几次了!”
左宗棠把碗一推道:“团练劝捐扰民,扰到了我左季高的头上。涤生,您马上给我调一只小快船,我要进省去找骆籲门论理!”
曾国藩说道:“季高,您先坐下把饭吃完。您不要急,饭后,容我给骆抚台写封信过去,问明情由,我们再做道理。说不定,这是个误会。”
曾国藩又对高升说道:“高升啊,你不要怕。你家大姑爷不会有事的。”
曾国藩又把一名亲兵传进來,吩咐道:“你带高升到外面去用饭。”
左宗棠说道:“高升,你要快些。我们还要动身去省城。”
刘长佑道:“左大人,有曾大人过问此事,您老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左宗棠压低声音叹口气道:“子默呀,您是有所不知啊。曾大人已经被他们逼出了省城,湘勇能不能办下去尚在两可。这个时候,骆籲门未必肯听他的话呀。巡抚衙门这是见我离开总督衙门,成心要给我个难看啊。”
曾国藩一笑道:“季高啊,您光想着曾涤生是团练大臣,怎么就忘了,曾涤生还是在籍侍郎啊!”
左宗棠苦着脸道:“就因为您是在籍侍郎,您这团练大臣,才挺到现在呀!”
饭后,无论曾国藩怎样挽留,左宗棠仍执意要进省去与骆秉章理论。曾国藩无法,只好让彭玉麟从营里调了一只小快船,又派了两名水勇,会同罗泽南、刘长佑一起,把左宗棠礼送出衡。
回到衡阳城内,刘长佑自去操场看操。
曾国藩与罗泽南一同走进团练衙门。
两个人进了签押房,自有亲兵摆茶上來。
罗泽南沉吟许久才道:“涤生,我已想清楚。人各有志,不能相强。这件事,也怨不得璞山。一省巡抚,毕竟要饷有饷、要枪有枪啊!我们团练,现在是要什么沒什么。我们应该允许别人另寻高枝。”
曾国藩苦笑一声道:“璞山另寻出路是迟早的事,但我沒想到会这么快!你罗山可是教了个好门生啊!罗山哪,探马最近频繁來报,这几日,粤匪很可能要回头犯鄂。我们得抓紧训练哪!”
罗泽南说道:“涤生,我昨儿收到孟容的一封信。孟容深为两湖局势担忧,认为湖南绿营不可恃,吴甄甫刚一抵任,就陷入台湧、崇纶、官文等满人的攻诘之中,亦不可恃。我湘勇水陆两师若不尽早练成,两湖易手是迟早的事。”
曾国藩满面愁容地说道:“早饭前,季高与我谈了一下眼下的局势。季高认为,粤匪重犯两湖不可惧,我各路兵勇若分河东、河西两路,北上进剿粤匪,必获大捷!季高懂兵事,但有时好空谈。我湘勇只能占一路,绿营根本靠不住。出省援江西对我们是个教训。我已打定主意,以后湘勇与粤匪作战,宜合不宜分。一分,必吃大亏!季高还说,得长江者得天下。他这话甚合眼下时宜。”
罗泽南道:“涤生,我也意识到了这点。对了,湘乡昭忠祠即将落成,您得写篇文章啊。许多捐款的绅耆,纷纷给我写信,都有此愿望。”
曾国藩道:“这篇文章,还是你罗大人写最合适。届时,我可以请甄甫师題写匾额。”
罗泽南一笑道:“这篇文章,您恐怕推辞不掉。罗泽南怎么能和曾侍郎比呢?”
曾国藩与罗泽南谈话的时候,管理益阳官栈的差官,却正和徐爷、“头号”等人,闹得不可开交,大打出手。(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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