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好大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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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权裴提着一壶酒，一手拉着毛笔在宣纸上勾着什么，门外的小厮互相看了一眼，暗戳戳离开。

“你说这二殿下怎么天天往咱们这跑啊？来了就要壶酒，一桌菜然后习字。”大个子拉着同伴，小声在他耳前问道。

“这二殿下性情温和，待人友善，但却没有半点雄心抱负，我估计没几个人知道二殿下私下是这样，也就我们万户门，换其他人不知道给他传成什么样了！”一旁的小厮听了他的话，也是有些不解。

二人说着话，丝毫没注意就要撞上人，花小六一身红衣站定，眼神严肃，斥道：“不好好干活，在这扯什么淡?”

二人抬眼望去，自家掌柜双手撑腰，怒目瞪着他两，两人意识到自己多嘴，立刻低下头灰溜溜逃走。

花小六摇摇头，这才抬脚往权裴的厢房去。她到时，权裴开着窗，拿着酒壶依靠在窗前，目光望着万客楼临街，目光若有所思，她伸手敲敲门框。

“殿下，我差小厨房做了点糯米糕，解腻的，您尝尝！”花小六找找手，身后的小婢女立刻将托盘的东西放在桌子上，躬身一礼这次退下。

“你有心了！”权裴轻笑一声，从窗户边起来，走到桌前跟前坐下，冲花小六招手：“坐下吧，陪我一起用膳。”

花小六垂眸只犹豫了一下，仰头欣喜一笑：“殿下要求，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权裴提着酒壶帮花小六满上，正要给自己添的时候被人拦下，“殿下，您今天喝的有点多，不如尝尝厨房做的鲫鱼汤?这是今早刚从泸水打捞上来，保证新鲜可口！”

花小六便说着便给他舀上一碗鱼汤，摆在他面前，抬眼期待的看着他。花小六属于甜美长相的姑娘，眼睛又大又亮盯着他的时候难以让人拒绝。权裴鬼使神差的放下酒壶，点头应了声好。

花小六看着权裴舀了一勺鱼汤送进嘴边，还没来得及听他的评价，外面就有小厮上来，躬身给二人行了礼：“老板娘，七公主来了！”

花小六眉头一凝，刚说要请，身后的权裴却快她一步起身，“小七，她来做什么？”

“二哥找的好地方悠闲自在，怎么，是怕我抢了二哥的好地方。”权宜说笑着从小厮身后跳出来，笑的一脸明媚。

权裴蹙眉，花小六见气氛不对，吩咐让让小厮下去。“你怎么知道我在此?”

权宜没经过同意，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找了个没用过的酒盅给自己倒了杯酒，抬头一看：“你们都站着做什么?坐，坐坐！”

“今早我去给离母妃请安没看见二哥你人，便知道你在此处，怎么样？我还算了解二哥吧！”权宜说着给权裴倒上酒，手速快的花小六都没来得及拦住。

权裴坐下，有些愁眉，但碍于花小六和白曼清还在此处，便忍着没开口。

“不过，我竟然不知道二哥你与花老板这般熟，我看二位郎才女貌似乎还有那么一些般配。”权宜说着眼神往二人身上跳了几个来回。

花小六瞬觉得她眼神不对，立刻起身一礼：“公主，二殿下金贵玉尊不是我等能高攀的，公主莫要再说这番闲话。”

“小七，不可无礼，冒犯了……老板娘！”权裴思索半天才挤出这么三个字。

权宜看着两个人过激的反应，心中明了，来时路上白曼清跟她说过权裴那也不去，就在万客来，他们认真观察过后发现二人似乎有点一腿，只是碍于身份情面都没有捅破，就以知己相称。

她原本还不信，但这么一看的确不假，她似乎有对策了，想要让权裴转变观念或许可以从花小六身上下手。

“二哥，小六，我就是这么一说，你们紧张什么呀，小六，快来坐下！上次我受伤还要感谢你帮我治伤，我还来不及谢你呢！今天专门过来道谢，我还给你带了礼物！”

权宜打开自己带来的小匣子，里面是一把匕首，黑色的刀鞘，摸上去有点磨砂的质感。

花小六就要起身谢，被权宜拦下，“都说了，这是谢礼，曼清说你擅用匕首，所以我特地找了宫中的师傅替你打造了一把，你就放心用吧！”

“多谢公主抬爱！”花小六行动被限制，只能口头感谢，一旁的白曼清不禁感叹道，还是公主敢，他们从来都不敢在二人面前挑明。

而权宜心里却又是另一番筹谋，能够多知道权裴的事对她成功劝说权裴就更近一步。

几人就这样吃完了一顿奇奇怪怪的饭，回宫的路上，权宜溜进权裴的马车，曼清坐在外面。

权宜也不说话，因为她看权裴捏着衣摆，嘴角蠕动，她得稳住。

果然，她刚闭上眼打算眯一会儿，权裴就开口，有些犹豫，说起话来都断断续续：“小七，今日之事……我与小六，我们就是朋友，你莫要乱想，也莫要乱说！”

权宜点点头，答应：“好啊，不过，二哥你要跟我去一个地方，我就答应了以后不开你和小六的玩笑了。”

权裴也没问她要带自己去哪，只是点点头，外面的马夫早已调转马头，往城郊去。

今天出门时，天色便有些暗沉，要下雨的样子，他们到了地方时，天灰蒙蒙的下起了小雨淅沥淅沥的，落在皮肤上无关痛痒，还有些舒服。

权裴的马车里备着伞，小厮拿出为二人打上，权裴这才有时间观察眼前。

一片空地，因为秋天的缘故，树木草坪都开始泛黄与这雨天交相辉映，离马车不远处有一处墓地。他眉头一锁，更不理解权宜带他来这是为什么呢？

权宜接过小厮手里的伞为二人打上，垮上了一早准备好的小篮子，冲身后人吩咐道：“你们便在此等着吧！”

随后才带着权裴朝那几个墓碑而去，墓碑很简单，就是一块木板，上面粗略的写着什么名字，权裴有些看不清。

权宜把伞交给他，自己走进雨里放下篮子，清扫一番落在墓碑上的树枝残叶，权裴这才看清名字，王翠翠。

是那个苦命的姑娘，原本要替李娜兰嫁与他的女子，权宜起身时正好瞧见权裴目光，顺着他的眼神也看向墓碑的名字，叹息一声。

“人没了还要让人挖出来，这地方是我帮忙选的，来年春天花开，这里就是花田一片，小姑娘应该都喜欢的！”

她说完，这才蹲下把篮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有几叠糕点摆上，拿出火铳往后一看，“二皇兄，帮我打一下伞不然点不住这纸。”

权裴呆呆的将伞往前一伸，最后干脆和权宜一顿，权宜又拿了几根香，摆出香炉插了进去。

“也帮我点上吧！”一旁的权裴突然开口。

权宜楞了一下，反应过来，“好！”

帮人点上香后，权裴将伞递给她起身拜了几下这才插进香炉，二人站定在坟前，权裴情绪低沉，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权宜看了一眼，

“她同我一般大，17了，本来还有大把好时光，却无端卷入了朝堂纷争，这世间有太多人身不由己了，二皇兄，一味的忍让置身事外并不能人别人放下对你的戒心，找准时机时就是一击而溃的时候，你我都不能在这乱世功成身退，但我不认命，所以我愿意为了那很渺茫的机会去拼一次。”

“小七，这世间保持赤子之心才是一切的基础，你从前虽胆小，但心地善良，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可如今你说话我越发听不懂了，也越发看不清你……”权裴一顿，没再往下说。

“这姑娘的事我记住了，她家若还有人，我会派人去安抚一番，雨大了，我们早写回去吧！”

他说完，便转身离开，冲进雨中，背影萧条。权宜知道对一个执拗的人来说让他改变自己的处事状态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权宜不急，她愿意给权裴时间，她也相信自今天后权裴的心思一定会有所转变。

她将手伸出伞外，雨滴落在她手里，手心一亮，她轻轻喃道：“雨好像是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