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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薄西山,昏阳似血。
胭脂林里,漫天殷红枫叶飞舞,宛如一场绚烂美丽的胭脂雨。但绝美的景色下,却在进行一场惨烈的战斗!
漫山遍野的黑衣人,散发冷漠的杀意,扑向前方节节败退的千秋营战士。
最前方,几人焦急地催促眼前少年:“公子,您快走!您若死了,谁为营中兄弟们报仇啊!”
那少年身上的战甲已染成血红,苍白的脸庞满是狂怒,终于,拗不过众人,狂叫一声,飞奔而走。
剩下的千秋营战士们,面露决然死志,不知谁在怒吼,所有人举起武器,如飞蛾扑火,杀向密密麻麻的黑衣人。
“掩护公子,杀啊!”
千湖历七三三年,深秋。
胭脂林一役,宁家千秋营惨败,唯有主将宁千秋,重伤逃出生天。
……
“啊!”
宁千秋又一次从噩梦里惊醒,后背涔涔汗水濡湿了衣裳。黑暗中,他剧烈颤抖,发出“嗬嗬”的粗重喘息。
三年了,胭脂林那场打败,犹如挥之不去的梦魇,永远萦绕在他心里。
复仇!
宁千秋虎目通红,双拳紧握,凝视窗前的一尊丹炉。
“兄弟们,烦请再等等,复仇的日子,不远了……”
夜风清寒,宁千秋披了件厚厚的貂皮大衣,烛光摇曳,只见他胡子拉碴,长发散落,形貌沧桑而萧索。
噗!
宁千秋掌心,凭空浮现一团烈焰。
这团烈焰无名,自从宁千秋出生,就存在于他体内,却一直被遗忘在角落。
只因往日的宁千秋,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八岁,宁千秋便修炼出灵骸,浑身骨骼坚逾精铁,震惊整个星虹城,被誉为天才武修。十岁,宁千秋走上沙场,在人吃人的战场中,磨砺自身。十六岁,宁千秋组建属于自己的军团“千秋营”,摧城拔寨,无往不利,杀出赫赫声威。
那年,宁千秋十八岁,踌躇满志,风光无限,宁家在他的率领下,势力急速扩张。千秋营,也被誉为星虹城第一军团。
可同样是那年。在胭脂林,千秋营遭遇司徒家族伏击,宁千秋力战敌方三名主将,连丹田都战毁当场,却仍无法挽救败局。绝境中,所有人一致选择保住宁千秋,保住这个复仇的火种!
失去主将的宁家,就此停下征伐的脚步。
更惨痛的代价还在后面,侥幸生还的宁千秋,丹田损毁,不但修为丧尽,且此生无法再入武道!
宁千秋的人生,从此进入低谷。
但宁千秋没有选择沉沦,而是拾起被遗忘的无名火焰,尝试炼化。
很快,他就能召唤此火,并进行简单的驱使。
接下来,无论他怎样努力,都无法将此火彻底炼化,总感觉和火焰之间,似乎有什么阻隔。
但即便如此,宁千秋也能察觉此火的玄妙!
一方面,此火几乎无物不燃,能量极其强大,纵使当年修为盛的宁千秋,挨上一火,也要去掉半条命!
另一方面,宁千秋发现,凭借此火,他竟然无需法力,就能炼制丹药!
虽然只是最简单的丹药,但这不啻是黑暗中的曙光,宁千秋看到了希望。
丹药有市无价。
毕竟拥有炼丹资质的人极其稀少,这其中能进入天险死地,融合灵火成功,晋升为炼丹师的,更屈指可数!
宁家如果拥有炼丹师,那么源源不断的丹药,足以令无数强者、战将蜂拥而至。届时,宁家不但能一雪胭脂林惨败之耻,更能一跃成为千湖界顶尖势力!
从那时起,宁千秋决定当一名炼丹师。
这三年来,他深居简出,苦心钻研炼丹之道。
只能炼制简单的丹药,宁千秋就瞄准了一品灵丹,聚元丹。此丹适用于低阶修炼者,增加修为。
也是他天资聪颖,很快就掌握了“聚元丹”的炼制法门。
不过,聚元丹作为最常见灵丹,产出渠道较多,宁家在这方面没有优势。故而,宁千秋做了更大胆的尝试,改良聚元丹!
改良丹方何其困难,特别是聚元丹这种常用丹药!
宁千秋花了近三年时间,进行了数万次试验,才堪堪将丹药的药效,增加了三成。
如此一来,也几乎耗尽他所有财产。若非早几年他率军攻城掠地,颇有积蓄,恐怕经不起这样的消耗。
“快了,只要能再改进一味辅药,药效说不定……能增加到四成!”
宁千秋眼中精光一闪,将火焰投入丹炉。
一品灵丹的药效增加四成,那可是逼近二品灵丹的属性,若是成功,绝对会在星虹城引发轩然大波!
轰!
丹炉熊熊燃烧,宁千秋有条不紊地,把各种药材丢入其中,继续试验。
天心草,失败!
冰蓝莲,失败!
百草灵汁,失败!
一连串的失败,宁千秋的表情,却不见任何波动。几万次的试验下来,他的心,早就在几万次的失败中,锤炼得比钢铁还要硬。
当宁千秋耗尽眼前的所有药材,天已大亮。
虽然一直失败,但宁千秋感觉,他隐隐抓住了些什么。
经验告诉他,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了!
这让他心情大好。
“公子,该起床咯!”
门外,传来侍女小晴的声音。接着房门推开,小晴紧捂口鼻,瞪着杏眼,道:“少爷,你又在玩火!”
宁千秋笑道:“小晴,收拾一下,陪我去买药。”
小晴一怔,迟疑道:“公子,你要出门?”
三年来,宁千秋从未踏出过阁楼半步,几乎是个活死人状态,平常买药,都是小晴代劳的。
宁千秋伸了个懒腰,道:“是时候透透气了,走吧。”
小晴深深看了眼宁千秋,低声道:“是啊,该出去了……”
宁千秋没发现小晴的异样,他心中完沉浸在聚元丹的丹方中,眨眼间又想到数种可以尝试的辅药。
二人各怀心事,很快离开宁府,来到市集。
天方蒙蒙亮,但市集已是人头攒动。
星虹城虽不是什么大城,但毗邻风景名湖之一的星虹湖,景色宜人,因此人流量不少。
当年凭借千秋营攻城掠地,宁家从城中小族,逐渐成长为星虹城顶尖势力,并拥有不小的话语权。
小晴轻车熟路,二人很快来到药坊。
“掌柜的,我家公子要买几味药。”
靠在柜台上打盹的掌柜惊醒,揉了揉眼,看见宁千秋后,不禁一愣。
只见宁千秋披着珍贵的貂皮大衣,却恍似几个月没洗澡般,浑身邋里邋遢,形象古怪又离奇。
掌柜人也世故,忙堆笑道:“公子要买什么药?”
宁千秋沉吟道:“紫元草、泰阳露、昊鱼骨粉……这些各来三份吧!”
他连续报出三十几味药名,掌柜动作麻利地将之一一打包:“公子,承惠三百四十一灵元石。”
小晴爽快地付了钱。
掌柜忽的问道:“这位公子看着眼生,不知如何称呼?”
“宁千秋。”
掌柜恍然:“原来是宁……”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跳将起来:“宁千秋?!”
这下,连店外路过的行人,亦是停下脚步,吃惊地看了过来。
小晴见状,眉心的浮现一层忧色。
“他就是宁千秋?”
“我曾经远远见过,就是此人!”
“传闻三年前在胭脂林,此人未战先怯,抛弃部众逃生,致使宁家惨败。本以为这卑鄙小人已死了,怎还会出现?”
霎时,药坊门口聚集了一大群人,对着宁千秋的身影指指点点,语气鄙夷、不屑!
宁千秋的脑子,嗡了一声。
今日出门,他败战之将,早有接受嘲讽的准备。
可没料到,这三年来,旁人口中竟将他传得如此不堪!
宁千秋浑身颤抖,心中,又惊又怒,张了张嘴想说话,最终,什么也没说。
三人成虎,人言可畏。
这个世界,本就是靠实力说话的。败战之将,无论说什么,都无用。
唯有用,实力说话!
当他为千秋营复仇之日,一切流言,都将烟消云散!
宁千秋深深呼吸,平复心境,不再理会人们的议论,拉着小晴离开。
“公子……”
小晴紧咬下唇,紧紧握着宁千秋的手。
这三年来,宁千秋一直深居简出,直至今日,方知外界,早已否定了他整个人生!
但,总要面对的!
她坚信,公子不会这么容易被打倒!
她,会陪着他。
“嚯,这不是千秋哥吗……三年了,你终于出去给宁家丢人了!”一入宁府,便有一名衣着华丽的虎熊少年迎了上来,神态骄狂,讥诮般地说道。
小晴怒道:“宁虎,你说什么?!”
宁虎冷笑:“我说得不对吗?惨败胭脂林的罪魁祸首!还有你,一个下贱胚,竟敢直呼本少的大名,找死!”
宁虎扬手,一掌扇向小晴。
啪!
巴掌,在半空中停下,宁千秋拦下这掌,虎目发寒,冷冷道:“宁虎,你又何尝,敢对我如此说话?注意你的身份!”
宁虎哈了一声,收回手掌,道:“哦,差点忘了,某人还是世子呢!宁家世子是个废物,简直是奇耻大辱!”
宁虎上下打量小晴,尤其在她凹凸玲珑的身段上放肆扫视,转身离开:“世子大人,大长老叫你去议事厅,可别让大家久等了!哈哈……”
“公子……”
小晴忧色深深,宁虎临走前的大笑,让人不安。
宁千秋捏了捏小晴的粉颊,柔声安慰:“小晴,没事的。你先带药回去,我看看就来。”
说完,向议事厅走去。
宁府议事厅的装潢颇见气势,十六根合抱玉柱拔地而起,正中是一张青岗岩巨石桌。
宁千秋踏入厅内,关顾四周,只见巨石桌上,宁家长老齐聚一堂,气氛凝重。对面,则坐着一名蓄短髭的中年男子,此人叫骆青山,是城中另一大家族骆家的家主。骆青山身后,儿女骆远、骆珊珊并肩而立。
“啊,千秋贤侄来了!”中年男子对宁千秋点了点头。
宁骆两家属于世交盟友,宁千秋也与骆家兄妹交往颇深。
“见过世伯。”宁千秋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接着又对身后那两人道:“骆远兄,珊珊妹妹,好久不见。”
骆远上下打量着宁千秋,见其穿着邋遢,不修边幅,整个人乞丐也似,眼中顿时浮现轻蔑之色,冷漠地哼了声,对宁千秋的话不予理会。至于骆珊珊,从头至尾垂着脑袋,仿佛没看到宁千秋一样。
这等异象,让宁家众人表情各异。
往年宁骆两家交往亲密,甚至有联姻的想法,对象正是宁千秋和骆珊珊,所有人都认为二人金童玉女,天生一对,常常撮合。直至宁家在胭脂林惨败,宁千秋修为丧尽,联姻的声音才逐渐停息。
宁千秋暗暗皱眉,曾经的骆珊珊见了自己,莫不是小脸绯红,赖着喊千秋哥哥,何时有过这般冷漠?
骆青山笑呵呵地道:“实不相瞒,今日冒昧拜访,是来送邀请函的。”
说罢,将函置于桌面。
宁家大长老取来一看,登时惊呼:“珊珊侄女觉醒为驭灵师,被千湖学院录取了?!”
所有人心下一凛。
千湖学院可是他们需要仰望的存在,在千湖界根基无比深厚,实力超强。每年录取的学员,莫不是天赋卓绝,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星虹城历史上,被千湖学院录取的少年,屈指可数。
而这还不是最惊讶的,更让他们震惊的是,骆珊珊居然是驭灵师。
混沌万界,诸法归宗,其中尤以驭灵师为尊。
普通人,要么成为锻体武修,要么成为御法术士,真元和魔法,就像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可偏偏有天赋绝伦之辈,得上苍眷顾,于某天突然觉醒,灵力灌体,从此可兼修武技法术。
这种人,就是驭灵师。
驭灵师得天独厚,武法兼修,拥有无双战力,是普通修炼者遥不可及的梦,更是无数势力追逐的目标。
驭灵师更吸引人的地方在于,如果灵力属性为火,且能在天险死地,觅灵火炼化,就能拥有炼丹的资格!
在这个丹药奇缺的时代,炼丹师,是每个驭灵师的终极目标。
骆青山抚髭笑道:“为此我骆家决定宴请城好友,时间就定在下月中旬,还请列位不吝赏光,不吝赏光,哈哈……”
宁家所有长老脸色都有些难看。
宴请城各大势力?
恐怕不是去观喜,而是去立威吧?
如果说星虹城历史上,鲜有人录入千湖学院。那驭灵师,更是凤毛麟角,至少在这个时代,无一人。
骆珊珊打破了这个记录,也代表骆家未来,注定将诞生一个超级强者。小小星虹城,以后谁敢惹骆家?
大长老拱了拱手,无奈道:“请骆兄放心,届时宁家所有长老,皆到场。”
明知对方要立威,但宁家,不得不去啊!
否则将来骆家起势,翻旧账时,第一个收拾的就是宁家!
“那骆某扫榻以待了,告辞!”
骆青山起身告辞,骆远等人连忙跟上,经过宁千秋时,只听宁千秋轻声祝贺道:“珊珊妹妹,恭喜你了。”
骆珊珊的脚步,登时停了下来。
“以后,不要再跟我说话了,我不想跟你这种人有什么瓜葛。”须臾,骆珊珊偏过头,冷漠地道。
宁千秋的笑容顿时僵硬。
一旁的骆远,则露出微微的讥讽之色。
骆青山轻咳一声,皮笑肉不笑地道:“珊珊,你怎能这么跟千秋贤侄说话!”
骆远冷哼道:“爹,妹妹说得没错!她已是千金之躯,未来成就不可限量,而宁千秋一届废物,妄想高攀,简直可笑!况且,此人当年在胭脂林,为了苟活抛弃军团的行径,早已城皆知,我骆家最不屑这种人,更不想跟这种人来往!”
议事厅内,气氛凝重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骆远的每一句话,都像一道狠狠的鞭挞,打在宁千秋心里,让他如坠冰窖。
明明曾经那么要好,原来连你们,都不信我吗?
奇异的是,宁家众长老,却一句话也没说,反而像个局外人,冷眼旁观。有的,甚至露出快意。
骆青山摇头叹道:“你们!唉……千秋贤侄,小孩说话不懂分寸,你别往心里去。下月的宴会,记得……”
宁千秋冷冷打断了骆青山的话:“骆家主,在你看来,我宁千秋是个死缠烂打之人吗?”
这父子二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只为了警告自己,不要再对骆珊珊,有什么非分之想!
这般阴阳怪气,他又何须客气?
宁千秋拂袖背身,语气冷漠:“刚才的恭喜,出于曾经情谊,我不会收回。尔等贵人,宁某高攀不起。往后你我,绝不会有任何牵连!”
骆珊珊听他讥讽,神色更冷,哼道:“当年在胭脂林,千秋营也这般有尊严,就好了!”
宁千秋霍地转身:“你,说什么?!”
骆珊珊雪白娇容满是高傲之色,道:“还不明白吗?无耻之徒,我曾经太傻,居然会对你这种人有好感。现在,我只感到羞耻!”
宁千秋虎躯剧烈颤抖,星眸中满是血丝,神情狰狞无比。他气急攻心,喉间甘甜,噗的一声,鲜血霎时从嘴角溢出!
胭脂林一役,是宁千秋永远的逆鳞!
是役,千秋营三百余员战士,无不是站着死的!而今一干热血兄弟的性命,被骆珊珊亲口嘲讽,怎不让他心头滴血!
宁千秋口含血,心衔恨,目眦欲裂:“好!好!好……骆家今日之辱,我宁千秋永记在心,誓死不忘!”
骆远森然道:“宁千秋,珊妹已是天之娇女,身份与你有云泥之别。你一个废物,有什么资格,跟她这样说话?”
看到骆家父子阴沉的神色,宁家众长老的心皆是一沉。
大长老拍案而起,脸色铁青,冷喝道:“宁千秋,珊珊侄女什么身份,注意你的言辞!”
骆家若因此迁怒宁家,那宁家可要大祸临头!
骆珊珊对上宁千秋决然的双眸,心头没由来凛然。但很快,她摇了摇头,冷然道:“宁千秋,你刚才的气话,我可以当做没听见,就算是曾经情谊的补偿吧。”
“资格?身份?补偿?哈哈哈哈……”
宁千秋仰天大笑,笑声苍凉。
“当年宁某攻城拔寨之时,更狂,更狠的话也说得,怎不见尔等驳斥我?今某一朝失势,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对我吠叫,简直是笑话!驭灵师,录入千湖学院,就高人一等吗?我说了,今日之辱,宁某永记在心,他日,必将报答!”
必将报答!
宁千秋孤高之音,在议事厅内隆隆回荡,这一刻,他仿佛又恢复了当年,千秋营主将摧城拔寨的风采!
一声令下,天地色变!
就连言语阴损的骆远,亦震得说不出话来。
宁千秋侧身,神情清冷:“我与你们已无话可说,请罢!”
“你所维护的自尊,在我看来,很可笑。”
骆姗姗讥讽着说完,漠然离去。
骆远临走前,横了眼宁家众长老,森然道:“宁家,舍妹就在骆府,等待你们所谓的报答!”
此话满是威胁意味,所有宁家长老俱都色变。
待骆家众人离开,宁家议事厅的气氛愈发沉重,有若,山雨欲来。
半晌,大长老挥挥手,道:“动手!”
宁千秋心中一惊,不及反应,旦见几名长老飞身而来,合力将他按倒在地,力透骨脉,霎时让他动弹不得!
宁千秋的心沉了下去,沉声道:“各位长老,此举何意?”
大长老走上前来,神情冷淡,道:“宁千秋,你已不配再担任宁家世子。”
宁千秋瞳孔微缩:“什么?!”
其余长老亦是冷笑不已。
“装什么蒜?一个废人,岂能担此大任!”
“看看骆姗姗,再看看你,除了一张嘴,还有什么?”
“我甚至怀疑,当年胭脂林一役,是否真如城中所传那般,是你,背弃了千秋营,背弃了宁家!”
“……”
一句句嘲讽质问,让宁千秋如遭雷亟。
原来,不止是骆姗姗不相信他……
就连,这些血脉相连的亲人,都在暗中怀疑他,如今,更要对他动手!
宁千秋自嘲一笑,笑容中满是苦涩:“所以你们,仅凭流言蜚语,便要定我的罪?”
大长老讥笑,道:“流言,总不会空穴来风!”
“大长老,早点对外公告,才能早点挽回宁家的声誉,给当年惨死在胭脂林的冤魂一个交代!”
“没错,这样骆家那边,也不会威逼太甚!”
“……”
众长老纷纷催促。
大长老起身,取出一枚卷轴,念道:“宁千秋德行不端,声名败坏,已不配担任世子。今,剥夺其世子身份,抽取灵骸之精,一并传承给宁华。从今往后,宁华,就是我宁家新任世子!”
宁千秋的心,仿佛一下子被利刃刺穿,痛到麻木。
不但要剥夺我的世子身份,还要夺取我的灵骸之精?
“我看谁敢动手,千秋营何在?!”
宁千秋怒喝。
但回应他的,却是所有人嘲弄般的笑声。
“千秋营?三年过去了,你以为千秋营,还会听你这个废物的话?”
宁千秋浑身颤抖,后脊梁发寒。
他一切都明白了。
当年他兵败归来,大长老等人没有一句斥责,他还感恩戴德,认为家族宽厚。
如今想来,是因为当初的千秋营,有小半人马留守宁家,当时这部分力量,仍握在宁千秋手中,大长老等人才不敢动手。所以,他们花了三年时间,清除宁千秋在营中亲信,只为了今日的雷霆发难!
可笑的是,三年来,宁千秋对此一无所知,一个劲地努力炼丹,想要报答家族对他的“恩情”!
谁曾想,宁家弃他,如弃敝履!
这才是现实!
令宁千秋绝望的现实!
这时,侧门进来一名华服青年,得意洋洋,一脚践踏在宁千秋脸上,笑骂道:“谁敢动手?我敢!区区废物,还大言不惭。灵骸放在你这种废物身上,根本就是浪费。列位长老,动手吧!”
宁华!
大长老的孙子!
宁千秋双眼直欲喷火。
大长老义正辞严,说白了,还是为了自己的孙子!
然而宁千秋被数位长老联手擒住,完无力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众人取出法器,发出一束红艳艳的光,笼罩在身上。
灵骸之精被抽出的剧痛,让宁千秋眼前一黑,险些当场晕死。但无论痛楚如何侵袭,宁千秋都紧咬牙关,誓死不发出任何声音。
无声,而惨痛!
“成了!”
伴随某个长老惊喜般的呼喊,宁千秋彻底熬完了最后一丝力气,意识有若败絮,飘忽落下幽深黑暗的悬崖。
复仇的火焰,却仍在心里某处,熊熊燃烧。
今日之辱,我宁千秋,必百倍、千倍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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