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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你须得和阿娘好好说说,怎么突然想管家了?”
阮容摸着谢令姜的脸,神情中带着微微的怅惘。
“从前你不是和阿娘说,你最讨厌这些家务繁冗,而最喜欢的便是诗书礼乐吗?”
谢令姜趴在母亲的怀里哦,鼻子微酸,就是因为她谢令姜十六岁之前沉迷于琴棋书画诗酒花,才在余后的十六年里举步维艰,心酸不已。
女儿的声音软软的,带着格外的依赖。
“阿娘,我听说王家的官奴姐姐现在已经当家理事了,她年纪尚且比我小,等回了金陵,要是说不上话,可怎么办呀?”
谢令姜此时微微的抬起眼来,一双眼睛如黑玉一般的黑白分明,神情真挚。
阮容先是忍不住一笑,刮了刮女儿的小鼻头,而后就陷入了深思。
大娘所说的官奴,大名王孟姜,是琅琊王氏王右军与郗璿的独女,和大娘年纪差不多。
郗璿为高平郗氏嫡女,是自己的闺中好友。她的父亲郗鉴为她挑选夫婿,遍选琅琊王氏子侄,而后见东床坦腹吃胡饼的王右军,以此得了东床佳婿的假话,只是比及自己与郎君而言,王右军虽位高权重,身边但郗璿一人。他们如今已有三字一女。王孟姜为她的独女。倒是有些艳羡。
王谢为通家之好,她的长安自然不能差过王孟姜。
“是阿娘忽略了此事,我们的小长安果真是长大了,阿耶回来之后我会与他仔细说与此事,此时家中诸务都由你决定好了。倘若你有什么不知的地方,便可随意询问阮嬷嬷,她向来都是什么都通晓的。你怎么知道?你阿耶回来不久,我们就要启程返回谢氏了呢?”
阿娘真是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谢令姜这时只是促狭的笑了笑。
“当然是我猜的啦!”
“大妇,两位小妇都已经过来了。”
阮嬷嬷醇厚的声音响起来,谢令姜立刻收敛了神色。
“看来阿娘也要开始问问这府里头生的事情了,长安先告辞。”
谢令姜从容起身整理了身上的衣裳,阮容却是摇了摇头。
“既然大娘想要知晓府里头事情,此时就应该在阿娘身旁,也好,早些理清头绪,好对症下药。”
阮容看向女儿的目光极为温柔,仿佛暗藏深情。
谢令姜一时之间也有些动容,阿娘对自己向来都是这样疼宠,虽然因为大兄的缘故,阿娘或许对阿耶以及府里的事情丧失了些许信心。但是只要自己再努力一些,阿娘一定能够改变悲惨的命运。
柯氏和程氏此二人前来,身边都只带了一个小丫鬟,按照他们府里头的份例,大妇手下有四个大丫鬟,郎君手下是两个小厮,女郎年幼时手下是一个大丫鬟,两个小丫鬟,满了十岁后,手底下就有四个大丫鬟。而小妇是有一个大丫鬟,两个小丫鬟的。
此二小妇只各带了一个小丫鬟,愈发显得出自己对于身份的谨慎。
“妾拜见大妇。”
二人恭敬无比的行礼。
“可。”
阮容微微点了点下颌,王氏虽然轻狂无比,可在她面前也都是如此谨慎守礼的,她们世家出生的嫡女从来都不蒙求丈夫的怜悯,而是依靠身后的世族力量。所以谁也不会逾越过去,纵使这些妾室们稍稍掌握权力,也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所以她向来不曾在意过些小节,可如今不能不在意了。
“柯氏,程氏,我待你们如何?据实回答即可。”
柯氏和程氏此时都有点惊诧,程氏年岁大些,是谢奕的通房丫鬟,格外朴素,也老成了些许。
“妾承蒙大妇照料,大妇生性柔和,待三郎,三娘,四娘如大娘阿郎一般,毫无偏颇,待我二人更是宽宥无比,妾不甚感激。”
柯氏年岁尚小些,她是阮容,母亲是阮氏大丫鬟出嫁后从夫,因流病而逝,死时求到阮容面前,送做丫鬟,而后被阿耶纳为妾时是永和元年,今年才二十一岁,面上更是一派真诚。
“大妇仁慈,妾在将军府过得极好,妾父母与九泉之下必定铭感五内。”
谢令姜眼神一瞬都不停的看着眼前这两个父亲的妾侍,她们一直都是寡言少语,温顺的,看上去好似没什么主意,比起王氏的张扬来瞧上去顺眼了很多。
因着三兄如今算是他们大房长子,程氏又是谢氏家生子,所以程氏不必有什么担忧的,柯氏年纪不大,膝下有三娘和四娘两个娘子,是而只能依附大妇,都比较内敛。
阮容沉默了些许,而后微微叹了一口气。
“你们两个都是好的,只是我心里却有些亏欠,这些年来,我心思一直都在几个郎君和娘子身上,倒是忽略了你们,王氏这些年来,在府中事务上多有指教,你们想必从中很是为难吧?”
谢令姜微微有些愕然地睁大了眼,虽然迅速恢复过来,但是却仍然不能掩饰内心的惊诧。阿娘的手段果然是自己不能够小觑的,看来自己还是应当要多跟阿娘学学,阿娘也并非看上去那样不重内务之事。
四两拨千斤的手段就在于此了,她怎么就没想到这茬呢?也罢,谢令姜上辈子嫁入王门,早就心死了,于是乎从来都不在意王知音是否纳妾,又有几个通房丫鬟,那些个女子自甘为人妾室,过得好不好,与她没有什么干系,她也不曾在意过别人过的是如何日子。
看上去阿娘好像从不管这些妾室,可是这府里头的变化都在她手心,只不过她之前应该被阿耶伤透了心,所以才会不管这些事情,也因此而见,得罪了祖母孙氏。
程氏和柯氏从没料想到过大妇有一日居然会过问此事,二人心里头不知道是喜悦还是恐惧,竟然双双跪在了地上。
“大妇明鉴,妾不敢有二心。”
阮容却忽然扑哧一笑,这笑容明艳无比,又带着几分宽和。
“如何看出来我是责怪你们?你们二人为咱们谢氏诞育了子嗣,又勤恳侍奉于我,自然功不可没。只是忽然想听你们说说王氏平日里待你们如何?我只听实话。”
二人俱是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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