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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困了,那二人头一颤一颤的,麻子原还呵斥刀疤,自己比他还困,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魏识在树上蹲守了许久,见那二人看的没那么严了便寻了颗小石子丢在小姑娘裙摆上,她还眼泪汪汪的,被石子惊了下抬头看见魏识,立刻瞪圆了眼睛,惊喜至极。
她原以为自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没想到那人竟然回来救她,一时有些呆楞,很快眼睛里又蓄满了泪,一颗一颗的像散了串的珍珠一般掉落,委屈又娇气的。
魏识见这小祖宗哭成这般模样,一时心疼又好笑,不需要他的时候嫌的不行,需要的时候就这幅撒娇的样子,湿漉漉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非叫你应下才行。
他比了个手势,示意小姑娘可别哭了,别把那二人惊醒了。姜姒眼泪霎时就止住了,屏着呼吸扭头看了看那两个歹徒,见他们困的眼皮子打架,这才放下心来,不敢再动。
魏识见她这眼泪收放自如的,一时语噎,到底忍不住笑了。
小姑娘虽不再动,一双眼睛却亮晶晶的看着他,见他在笑,以为是嘲笑自己,又气又恼的剜了他一眼。魏识不仅没被她吓住,还更放肆了。
姜姒觉得受辱似的忿忿偏头再不看他,她本就不好意西魏识能来救她,可若是他好好的把她救出去,她定会好好谢谢他,把原先欠的那份儿也补上,可他这样笑话她又觉得难堪极了,还有骨气的想着不要他救死了算了,一想到死又怕的不行,小肩膀一颤一颤的。
魏识见她又哭了,暗悔自己笑的太过分了,又丢了颗小石头盼着那气恼的小姑娘回头看他,他又连着丢了几次,姜姒不胜其烦怒气冲冲的回头瞪他,魏识又是作揖又是做花脸的一通道歉。
姜姒这才不气了,警告似的睨了他一眼,跟个傲娇的小猫儿似的。
魏识见好就收,再不敢招惹这小祖宗,思索着如何把人救出去,好在这两人瞌睡的点脑袋,事情好办多了,他只要把人弄晕就行了。
便从树上跳下来,寻了块大些的石头,走近时示意姜姒闭上眼睛,她很听话的照做了。
魏识见她闭好眼睛就拿着石头狠狠砸了下去,他还收着力道没把人弄死了。
那两个歹徒连声音都没发出就被砸晕了,魏识立马过去取了塞在姜姒嘴里的破布,又将捆在她身上的绳索解开,这小姑娘似是吓坏了,一得救便抱着他的胳膊嘤嘤哭起来,脑袋埋在他怀里一抖一抖的。
他愣住了,上次这小姑娘差点死在斜坡上,被他救下还嫌的不行宁愿自己摔倒都不愿被他扶一下,这次怎的就扎进自己怀里,他一时反应不过来,一双手僵在她背后不知如何做才好,犹豫良久还是放下了。
姜姒这次是真的吓坏了,甚至暗暗发誓下次再也不出来了,想到自己每次身处险境殿下都不在身边,一时悲从中来,她自从知道自己要嫁给殿下,便时时刻刻注意着的言行举止,生怕稍有逾越坏了名声,配不上那声流乡里,名冠京邑的天家子。
到底是心灰意冷了,便将那男女之防弃置一边,痛痛快快的埋在这人怀里哭了一场,她那雨竟有越下越大之意,似是要将这些日子心里的憋闷委屈都哭出来才好。
魏识见着小姑娘跟雨打的娇花儿似的抽抽噎噎的,温声道:"小姐莫要哭了,再哭天都要黑了。"
姜姒听他这话抬起被水浸湿的眸子,恨恨的覷他一眼,她那里知道自觉凶恶的眼神,在那男人眼里跟小猫似的,娇气的不得了,魏识的心好像被羽毛挠了下,他讨好的冲这小姑娘笑了笑。
眼瞧着日薄西山,姜姒想着嬷嬷现在肯定得了消息定是着急死了,撑着要起来一下子又跌坐回去,又听见远处车夫和另一个歹人的吆喝声:"藏哪里去了?莫不是自己将人带走想着独吞了那钱财金银?"
"且放心吧,他两个带不走人的,通关文牒在我手上!再找找!"
听到这声音姜姒身子立时绷劲了,像一张拉满的弓,害怕的看着魏识。他将小姑娘扶稳后,去把那七八岁的小女孩解救出来。
姜姒见他面色沉静有条不紊便也不怕了,这小女孩也不知是从哪里掳来的,说着一口奇怪的乡话,面孔也不像是本地人,魏识问她可不可以走,小女孩泪水涟涟的摇了摇头,她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魏识无法只能将她抱起来,有问姜姒可不可以走。
她虽然很累,站都站不稳但还是笑了笑道:"我能走。"魏识见她有些勉强,便伸手牵住她,他做的突兀,姜姒有些愣怔,到也没再拒绝,跟着走了。
魏识对这山路熟悉,绕来拐去的很快就出了山林上了官道。那些歹人驾马快跑出很远,他的马又死了,若是将人送回微雨山庄也就只能走回去。
可他又带着个饿晕了的小女孩,姜姒又是个娇弱的小姑娘,还吃了苦头,要她一路走回去显然不可能,更何况着小姑娘似乎跛了脚,走一步都痛的拧着小眉毛,硬撑着没告诉他。
他停在官道旁,将那小女孩放在地上,把姜姒拉过来问:"小姐可否给我看看脚?"
姜姒听他这话忙向后退了一小步,拒绝道意味很明显,魏识无奈道:"只是看看你的伤,隔着鞋袜,小姐不必如此介怀。"她还是摇了摇头道:"没事的,我可以走。"
魏识见她拒绝的坚定,就知道这小姑娘又嫌他了,甚至还跛着去路边捡了一根木棍,笑意盈盈的看着他道:"哥哥你抱着她吧,我可以走的。"
魏识没有办法了,这小姑娘又远的摸不着了,妥协道:"那便歇歇再走吧。"
月亮慢慢升起来了,倾泻着银辉,少女安静的坐在路旁的石块上,魏识只觉得她跟广寒宫里仙娥一样,飘渺不似真人,良久叹了口气,想着月亮不属于任何人。
过了一会儿,魏识将小女孩背在背上,清润的眸子看着姜姒,她便拄着树枝站起来了,他们一起在月色里走了很久,姜姒问了他的名字,只听着男人低沉的回了两个字,魏识。
便晕了,她一直硬撑着,实在走了太久,脚都磨出了血泡,鞋子上染上了血,终是撑不住了,像一片叶子落在了地上。
魏识连忙放下小女孩,抱起姜姒,看着小姑娘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和渗着血的鞋子,恼恨自己榆木脑子,听着她声音越来越微弱,就该知道她撑不住了。
许是她晕了,许是四下无人,许是气氛太合适了,许是他爱上这小姑娘了。
魏识禁忌般的将小姑娘拥挤怀里,向来顶天立地的男人眼角滑下一滴泪,滴在姜姒眼角,良久叹道:"我太贪心了。"似喂叹似自嘲。
又过了一会儿,官道上传来马蹄声,还不是一匹两匹,听声音像是十来匹,这种阵仗应该不是什么普通人家,许是恶人也说不定。
魏识只希望来人是官差或正经的行商,这样也好请求帮忙。
没过一会儿一队人马飞奔而来,来人个个身着黑衣,面带黑巾,魏识见他们骑的马是驿马便放下心遥遥挥手,走在前面的黑衣男子身姿挺拔,面戴赤金黑羽面具见有人拦路挥手叫停,其余听命拉住缰绳堪堪停在魏识面前。
"阁下拦路所谓何事?"
那人身如渊岳,丰仪无双,只露出棱角分明的下颚和一双幽邃明亮的眼睛,似是连日奔驰略显疲态,张口便如朗月清风,使人见之难忘,那等风姿就连魏识都不得不避其锋芒拱手躬身道:"多谢阁下停问之恩,鄙人携两位幼妹投奔亲友,途遇山匪,两位妹妹惊吓过度晕倒了,我那妹妹素有心悸之症,急于求医这才舔脸拦路,兄台可否借出一匹驿马,鄙人好带妹妹求医?"
晏昭闻言沉了沉黑眸道:"京城重地,天子脚下,何来山匪之说?阁下如何自证?"他视线扫过两位女子,其中一个年岁略小,约莫六七岁,衣衫破烂,面无血色的躺在路边,另一个年岁稍大一袭白衣,侧着脸只露出一小截瓷白如玉的下颚缩在那男子怀里,衣着是宫妃都难得一匹的云锦,而马下的男人一身粗布短褐做的农人打扮,这三人着实不像兄妹。
魏识惊叹于那人观察之细致入微,便也不再隐瞒便道:"兄台之敏锐令人敬佩,鄙人只是这附近的猎户,略有些拳脚,今日出门赶集打些酒肉,熟料路遇拍花子劫掠少女,便一路跟随趁歹徒停车休整救出两位姑娘,我那老马因为追这歹人还死在路上,兄台若是不信尽可派人前去查看,往南顺着官道走个七八里有一条小路,往里走一段便可见到我那老马。我若是歹徒,兄台尽可拉我见官。"话罢垂首。
这时姜姒像是醒了嘤咛一声,低低叫了句魏识。他忙低头看,便见少女蹙了蹙眉,幽幽转醒,她意识还有些模糊,见前面有一群骑着高头大马的黑衣人,以为是坏人吓的缩紧魏识怀里颤声问:"他们是谁?我们走到哪里了?"
魏识温声安抚:"别怕,他们不是坏人,我只是请求他们帮忙,向他们借马匹,你若是累了便睡吧,我带你回去。"
姜姒闻言放下心,抬起头略略看了那马上的男子一眼,微微愣怔,很快垂下头,心里涌起莫名的怪异之感,钝钝的不舒服的紧娇声道:"他们若是不愿帮,便让他们走吧,我还能走。"
那女子声若黄鹂,身如扶柳,容貌又是天姿国色,晏昭眸光微动,想起嬷嬷来信上描述的那位小姑娘,想着应该比这位好看许多。见这少女似对那男子信任的紧,便也信了魏识的说辞,道:"胥松,你与荀玉共乘一匹,给他们一匹马。"
见那男子带着两位姑娘骑马离开,晏昭本欲走不知为何突然回头看了眼,心里像是被刀剜一下,那感觉来的快去的快,好似幻觉。
荀玉见他身形不稳忙到:“殿下!”伸手欲扶。
晏昭挥手拒道:“无碍!许是最近没休息好,快些回京吧。”
魏识耳力极好,加之离得并不远那侍从声音略紧张。那声殿下便飘进他的耳朵里,握着缰绳的手微僵,一时脱力,这满天下还有哪位殿下不在京城,深受圣人爱重?
不过是那位七殿下!他垂眸看了看怀中沉睡的小姑娘,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如何争?那人如日如月,而自己不过是地上烂泥。
良久,舒了一口气,魏识揽住那不堪一握的纤腰,驾马疾驰。
罢了,至少今晚月亮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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