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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个舒坦觉,有些光亮,谢温良就起身准备跟师父打打养生拳。

马上要去东都了,总想道个别。

师傅不是薄情人。

可是师傅是没看到,一准是出去遛弯了。

只看见少女背对着大厅,孤零零捧着小脸蹲坐在檐下,傻傻地看着桃树。

一人一树,何犹如此?

二楼本是谢温良的住处,可姑娘来后,免不得有人要腾出房间,怎能让姑娘家在大厅打地铺呢,不合待客之道。

谢温良屏住呼吸,猫步,鬼鬼祟祟挪到许南禅背后,神色想笑偏忍。

总想淘气一下。

许南禅早已知晓后面少年溜过来了,任他也不敢动手动脚,可好像又有些期待他想干嘛。

尽管同是朝露境,两人的差距不是一点两点,剑仙和剑仙还不一样呢。

一个入境,一个压境。

人与人啊,最忌讳一个比字。

谢温良看不见许南禅调笑的表情,几近贴身,自洋洋得意,不等其反应,双手飞快地罩住姑娘双眼,还不忘淫笑道:“哪家的小娇娘在这等大爷,猜猜大爷是哪个?”

绝对本色出演,八分的奸诈被演出十二分的放荡。

天下少年都一样,至少在十七岁时逗女孩方法都一样。

傻乎乎的纯真都有点感人。

许南禅早已忍不住笑意,梨涡浅浅,笑声回荡在院里,十分动人,尚且捏着嗓子装出良家妇女害怕样回应道:“妾身可担待不起温大爷呀,免不得吃上两鞭子。”

说完,少女还拍拍胸口,可惜目前还波澜不惊。

若换了大婶们,恐怕倒有一番波涛汹涌的韵味。

何况吃什么鞭子,都是两说,那得慢慢谈,急不得。

又是两人大笑声。

谢温良撤去双手,笼袖,也蹲坐在她旁边,目光温柔道:“怎么今天起这么早,可不像咱南禅姐姐呀。”

自从楚南渡逼剑那件事后,两人之间的感情迅速升温。

毕竟一同走过鬼门关,任谁都会顺心两分。

可谁曾想,一切仿佛都只是大梦初醒。

醒来也看不见楚南渡身影,唯一能证明那件事发生过的,只有谢温良的一袭血衣,两人嘴上不说,心知肚明,属实古怪。

许南禅低下头,神色有些黯然,左手在地上画圈圈道:“这不是有点想我爹娘吗,毕竟第一次在外面待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他们会伤心成什么样。”

可惜,少女不知晓许洛山和何故溪正在感叹,那种没有女儿缠身的快乐。

蜜月生活过的好不惬意,天上人间,不然姑娘心思,恐怕又得雪上加霜。

“不是还没吃过饭吗?”谁知谢温良一下子跃起,拉住少女捧脸的右手说:“等吃过饭,我再给你买串冰糖葫芦吃,你不是早就想吃吗。至于爹娘什么的,终究是会来的。”

少年的嘴要甜一些,甜如蜜,可至少要抹到姑娘心里,才不至于在心外招蜂引蝶。

姑娘抬头,少年笑如春花,大好阳光扑面而来。

一个人的好,就连你在做梦时说的话都记得清清楚楚,大大方方地叙述,比如一串冰糖葫芦,比如一个家,相当相当难得。

姑娘开心就好,银子若不够,少年春宵一刻值千金嘛,自古少不了。

十七岁的少年少女疯疯癫癫地多摸些银两,咱下山吃早茶去。

……

……

离北扬州城还有三里路。

尽管没到长河落日圆的时辰,却已是大漠孤烟直的边塞。

波澜气派。

怪不得少年郎总想学那拍栏事,提刀北望山河。

青山毕竟遮不住,三十年前金陵烽火。

够满上二两黄梁,问眼前楚剑吴钩何处?尚且醉卧沙场君莫笑。

许洛山和何故溪走的不急不缓,牵手而行,颇有些闲庭信步的从容,偶尔调笑,怡然自乐。

就这样沉醉于莽莽黄沙之中,丝毫不担心边地苦寒,一将功成万骨枯的落寞事。

许洛山先扭头贴着娘子晶莹耳朵,似笑非笑道:“媳妇儿,真不想知道我、散人和剑老谈的事情?”

甚至还顺势舔上耳垂一口,大好春色

如此年纪,如此姻缘,早可羡煞旁人,只羡鸳鸯不羡仙。

冰山只为美酒碎,娘子多娇羞。

还好女儿不在,不然此事休矣。

“男人们的事,我可不想知道。”何故溪一反常态,妩媚悄笑,同样贴面抵着额头道:“我更好奇哪个动人的妹妹让你传句话,还拉你去二楼闺房聊些什么?品上两口雀舌?”

品,不是喝,雀舌茶叶都有些嚼头。

目前语气估计酿醋倒可以。

女人们总是边妩媚,边摆出鸿门宴,可偏偏就这鸿门宴,汉王从来不死,却断送过无数霸王。

女人心情,有时随意,有时认真,若是弄不明白。

大风起兮,不得不头颅落地。

许洛山如临大敌,这可不比问上剑老两剑来的爽利,当即板脸驳斥:“我可不做那老草喂嫩牛的扒灰故事,只是今天咱风流橘郎怕不得挨上两剑。”

还哼起乐曲。

和她在一起,从来不曾有往日在洛城的冰山脸。

本来就是开个玩笑,何故溪从不担心许洛山是否会有如其他男人一样的坏习惯,也不需要她担心。

若真有狂蜂浪蝶扑上来,第一个不答应的是许洛山,别脏我衣衫。

天下除她何故溪,谁人配我许白衣?

谁人不明白洛城白衣对娘子明目张胆的偏爱,无需白首,无需落雪。

当年一夜,他白头。

洛山、故溪,女儿难缠啊。

许洛山握紧她的手,接着说:“无非今日我出剑入北渚,或者剑老当真敢执手金陵,散人落子终究有些气派,不讲道理。”

又调戏起媳妇:“媳妇儿,这要一下子不小心把你们北渚佛寺给拆了,观音不得指点一下,该怎么赔啊?”

另一只手不老实地捏捏媳妇俏脸,有些舒坦。

何故溪嗔怪地看着他,赶紧拍掉爪子,却又轻遮樱唇贴在他的耳边说:“菩萨说了,让你晚上得好好赔她一场,再商量饶不饶的事。”

佛门观音?娘子便是,哪里能忍。

“何家小娘且呆着不动,夫君去去就来。”许洛山当即挑眉,气势凌跃九霄,白发纷飞,大笑道:“今日可要好好看看你夫君的剑!”

男人嘛,人前一套,人后又是一套。

床下一套,床上还不知几套。

……

……

一白衣一黑剑,瞬息北扬州城头。

何故溪浅笑。

多大的人了,小孩子气。

不过没了意气,他也不是白衣许洛山了。

当初为什么喜欢他啊?

当真奇怪又无悔。

……

……

许洛山身后是目瞪口呆,还在晒太阳的橘牧和大黄。

这是什么哪门子故事?

先前出剑不是剑老吗,这是洛城白衣?!

楚南渡你干的什么事!

许洛山却一脸严肃,挥袖已出剑,仿佛不知对手是谁。

剑山座座就从地底突兀而出,完全由剑气凝成切割,刹那足矣,挺拔耸立入云端。

黄沙飞扬四散落,全向北渚。

远方轰鸣,擂鼓声大起,如骤雨点芭蕉,一人而已。

三教规矩?

“滚出来,不然今日诸仙登云一战!”

白衣持剑,剑尖直指万里黄沙。

敢回应云上仙人的,只有剑气波澜起,万里无云。

天下无人配白衣,谁敢与我讲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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