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千万别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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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贱人……下作玩意……”他用尽浑身的力气，却最终只能从口齿里挤出几个字眼。

完颜萍看了一眼他右手，冷笑，手下按摩的力道不禁用了些力。脸上依然云淡风轻地说，“您不信？那您可要好好的活着，千万别死，负责就看不到了。”

老爷子呼吸越来越急促，激动的眼看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完颜萍停下手里的动作，走到床头，拔下氧气罩，麻利地给老爷子戴上。

“爷爷，您看看您，活了一辈子了，大小经历了多少事，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面还多。可就是学不会淡定。”完颜萍在旁边桌子前坐了下来，她低着头不看他，自顾地说，“您好好休息吧，我们明天晚上接着聊。我再写会作业，看会书。”

氧气罩下面，老爷子闭着双眼，贪婪地大口大口地吸着气。无奈，他再也拿不起他的拐杖，只恨四年前那次没打死她。

四年前的事，本来就是件小事，可最后闹到了派出所，人尽皆知。

六岁的小靓在家带双胞胎，李梅去打麻将了。双胞胎小，性子又顽劣不懂事，经常以欺负小靓为乐。

事情究竟是什么样的，谁也说不清楚。那天完颜萍中午放学后，刚到家门口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小靓嘶声裂肺地哭声，她立马往家里跑去。

一进院子，就看到小靓坐在地上，李梅拿着衣服架子，一下一下的抽着。完颜萍跑过去，将小靓搂在怀里，她问李梅为什么打她。

李梅连她完颜萍一起抽，边抽边指责小靓没照顾好双胞胎，其中的一个摔了跤，额头缝了针，那脑门上以后可是要留下疤的。

完颜萍不再吭声，就那样搂着小靓，让她打，让她骂，打累了她会停的。可偏偏小靓要说话，她哭着对姐姐说，是完颜浩推了完颜兴，他活该。

这一句活该惹怒了李梅。她像疯了一样，从完颜萍怀里拖出小靓，问她说什么。

小靓倔，害怕李梅，但姐姐在跟前，她就胆子大，对着李梅说，完颜兴对着我撒尿，他活该。

李梅一听，气不打一出来，小小丫头，嘴就这么硬，长大了还了得？她疯了似的，一巴掌扇过去，完颜萍挡都没挡住，只看到小靓被打倒在地。

那一巴掌也不知酝酿了李梅多少情绪和仇恨，打在她瘦小的脸颊上，小小的孩子哪里承受的住。

小靓晕倒在了地上。完颜萍抱起她，发现她半边脸紫青，鼻子里嘴角都是血，闭着眼不省人事。完颜色萍心里的恐慌快要把自己吞没了。

李梅也吓坏了，站在原地直发愣。

完颜萍掐着小靓人中，连哭带喊地，都唤不醒她。十五岁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又没钱去医院，她急坏了，只知道有事找警察，抱着小靓不管不顾的就跑进了派出所。

在派出所的院子里，完颜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话都说不清楚。

孙建军叫来女辅警，给她检查着。她们发现那孩子满嘴巴，鼻子里都是血，半边脸肿的不成比例。人是醒了，可目光呆滞神情涣散，怕是吓坏了。

他连忙叫了人开着车，将孩子送到镇上医院。医生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身上新新旧旧都是外伤，看着孩子那表情，估计是伤着神经了或者是心理问题，他们建议最好去县城大医院去做进一步检查。

孙建军为难了，完颜萍这孩子好不容易找到他求助，他是真心想帮好，可完颜家的情况，他比谁都清楚。说到底他是个外人，也不能就这么直接带人孩子去医院，他打电话给完颜洪涛，完颜洪涛敷衍着，说他自己会处理。

完颜萍知道他为难，也只好先带着小靓回了家。

孙建军开着警车送姐妹俩个回去。

正值傍晚时分，庄稼地里的人也都闲了下来，成群的聚集在村口。乡下无事的村民们，闲来都喜欢凑热闹，看到警察开着警车进了村子，都好奇地跟了上去，直到车子停在完颜洪涛家门口。

完颜老爷子也是看到人群，才跟了过去，却看到警车停在自己儿子家门口。这一颗心吓都吓死了，以为儿子出了什么事，赶紧冲开人群，往院子里跑去。

李梅拉着头上缝了针的完颜兴，向老爷子哭诉着。老爷一看，心爱的孙子受了伤，这还了得。当着孙建军的面他也不好发飙，但心里窝着一肚子的火，气得不得了。

他站在孙建军的面前，一副长者风范，双手撑在拐杖前，理直气壮地说，孙所长那么忙，完颜家小小家务事，当妈的教育孩子，就不劳孙所长操心了。

孙建军表面上笑着，内心不齿。完颜家有靠山，孙建没辙，不能动他，何况这些“家务事”讨不到任何说法。

看着这一院子老少妇孺，他只说了句，教育孩子心里也要有个底，人在做天在看，别真出了大事，不好收拾。

孙建军看着那姐妹俩，心里不忍，他知道自己出了这个院子，等着这两个孩子的是什么样。但他又有什么办法？还是头也不回地出了院子。

当所长这么多年。农村这地方，教育落后，思想封建。什么样的人都有，什么样的事都见过，他最怕遇到跟孩子有关的事件。买卖、虐待、童养媳、冥婚冲喜、未成年婚嫁……

孙建军打着了车，一脚油门将车子开出了村子外，在无人的土路边上，又停了下来。他坐在车里点了根烟，狠狠地抽，那一刻无力和挫败将他笼罩。

他恼怒。有时候，身上的这身皮真他妈的没什么用。

完颜家的大门关上了，还有村民三三两两地站在门外，伸长脖子仔细地听着院子里的动静。

她一言不发，弱不经风的瘦小身子骨，直直地跪在院子里、他面前。

老爷子大发雷霆。怒火冲天地瞪视着完颜萍，一棍子抡下去，她的细胳膊被打到骨裂。

叫你硬。

完颜萍搂着胳膊，钻心的疼，疼得恨不得立马就死了。可她都不曾求饶，咬着牙，闷着声，眼泪成河。

老爷子见不得她这般模样。她愈是这样他愈生气，一棍接着一棍，停不下来。

孽障，你翅膀硬了长本事了？还敢跑到派出所去告状。下贱的玩意，要脸不？还把警察招到家里来，完颜家的脸都让你丢光了。你那下作的妈跳了井，让我完颜家蒙羞，你也想跟着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