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太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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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菜还没完全上齐，完颜洪涛看看周围也没什么人，开始迫不及待地跟郑源摊牌。

“老郑，我也不跟你绕弯了。最近煤炭价格噌噌地往上涨，砖的价格不见涨反而降，亲家我也是压力大啊。你看能弄批低价煤不？你放心，这事要是成了，该你的好处费，绝对一分不少。”

郑源放下筷子，他叹息了声，说，“这事还真不好办。”

“怎么不好办？销售这块，你是老大，这不都你说了算吗？再说了，咱这儿女亲家的关系，求你办点事，还那么难？”

完颜洪涛放下洒杯，面带不悦地看着郑源。

郑源苦笑，摇着头，“正是这亲事给闹的。”

“什么意思？”

“萍子和小新订婚前，我也压根不知道我们矿长是萍子的舅舅啊。自从周矿长知道咱们两家成了儿女亲家后，对我是一顿臭骂。之后就爱答不理的，还处处提防着我，盯的紧啊，我动都不敢动。”

“眼下他也正气头了，我总不能往他枪口上撞吧。他要是把我架空了，对咱们谁也没有好处，你说是吧？”

郑源端起酒杯抿了口酒，瞄着完颜洪涛，心里祈祷着。这不只是一番说辞，更是事实，也是他昨晚上一夜无眠的根源。

完颜洪涛也没想到，郑源这老狐狸竟然用周华来压自己。

周华当年因为妹妹周婷的事，一直仇恨着完颜洪涛。

周婷去世后，周华煤矿上，煤炭的零销订单，他一直订的紧。他还动用自己一切力量，处处针对完颜洪涛，从不给他提供任何资源和便利。

这也是完颜洪涛一直在煤炭来源上愁眉不展的原因。

完颜洪涛表情不悦，语气酸涩，“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吧！”

“可眼下这个时候，真的是不能轻举妄动。他现在是在气头上，特殊时期，咱都得明哲保身哪。”

郑源知道，自己的这番说辞用不了多久。但眼下没别的办法，用周华压着他，能拖延一时是一时。

“哼。这个曾经的大舅哥啊，我比谁都他妈的了解他。气性大着呢，这么多年了，他就没打算放过我。”

完颜洪涛紧紧地捏着酒杯，恨地牙齿咯噔作响。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他也只能忍了下来。

好啊，他倒要看看，郑源这老狐狸还能拿这番说辞推多久。

郑源心里冷哼，但凡有点人性，你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这边气压正低。

屏风后面的李超和党小艳，两人也各怀心思，谁都再吃不下去了。

完颜洪涛卑劣真面目逐渐一一呈现在党小艳面前，要不是亲耳听到，她是万万想不到，那个一副正人君子模样的生意人会是这副德兴。

虐待自己的亲生孩子，投机倒把、见利忘义，为了利益，竟然将还在上学的女儿许给对方，简直是龌龊至极……

李超也震惊了，他握着双拳，脑海里一直想着，萍子的婚事……完颜萍被订婚了？这、这怎么还有这种事？她不是还在上学吗？她还、还小啊……

这信息量实在是大，太惊人。

李超再次看向母亲。她还那么年轻就失去了丈夫，可她看上去永远都是那样优雅美丽，自信从容。

她从不忧伤，也不悲哀，甚至在刚失去丈夫的那些日子，都不曾一蹶不振，反而表现地那么坚强。

你看此时的她，明明心里的失落的，可还表现地那么自信，那么风平浪静。可是李超看到她的手在颤抖，抖得厉害。

她该清醒了。

那一刻，李超也清醒了。这半年来他所做的一切多么可笑，多么幼稚啊！

父亲去世后，他和党小艳都失落、迷茫过。后来他们都接受了事实，彼此都想在对方面前表现得坚强一些，都想成为对方的城池堡垒。

可谁也没有跟对方交流过。

李超发现党小艳和完颜洪涛的那天是年三十早上。那一天，母亲的所有美好形象在他的心里轰然倒塌，父亲去世才不到半年啊！

他完全没办法接受这种事，他觉得自己快疯了，蹲在厕所，他差点没吐死。

在网吧的那三天三夜，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从那以后，他想尽法子地折磨自己，也折磨着党小艳。

他从来没想过和她去好好的谈一谈，她是不是也很苦也很难，她是不是也在麻醉自己，自我惩罚。

从头到尾，他只顾着自己难过。

而且，李超认为这种事情，根本就说不出口，连暗示也做不到。

一个儿子怎么去和自己的母亲去说这些不齿的男女之事。他难以启齿啊！他也想给母亲留足面子。

所以，他总想用折磨自己的方法，让党小艳自觉清醒，幡然悔悟。然后，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是多么可笑、多么傻。

就像完颜萍在学校后墙那儿说的那番话，他所做的一切，他的自甘堕落，没能改变什么。

李超和党小艳离开的时候，完颜萍还在后厨里，她完全不知道，完颜洪涛和郑源的交谈中，会提起订婚的事，更不知道，李超也知道了她的秘密。

除了李超，没人知道完颜萍也在场。后来，所有人都离开了，饭店里也安静了。

老板娘拉着完颜萍的手，硬是不让走。非要她帮着试菜，说，“好不容易来一趟，还净帮忙做事了，快帮我试试菜，唐师傅最近学了好几道新菜。”

唐师傅将提前准备的几道卤菜端了上来，老板、老板娘和完颜萍都忙了几个小时了，这会儿才有空坐下来，认真地试吃。

关中的菜以凉菜居多，基本上做法大同小异。到了秋冬天气，简单的凉菜就不那么受欢迎。镇上相继开了几家大饭店，人家都有自己的招牌菜，相互之间为了竞争，都在自己的菜品上下功夫。

老板娘说，她们想做卤味，但没有正宗的配方，于是唐师傅就自己研究。

三人吃着新菜品，味道说不上不好，总好像差些什么。唐师傅有些颓败，卤菜的关键就是卤汁的配方，学不到正宗的配方，味道就比别人家的差多了。

完颜萍问唐师傅，“那去买他的配方呢？”

唐师傅和老板娘都笑了。

这孩子天真，不懂这行，人家有的是祖传的秘方，根本不外传。有的是根据那些老字号精心复制出的配方，虽然跟老字号没法比。但也八九不离十，人家也不可能轻易地就卖给你。

唐师傅只好蔫蔫地收拾了菜碟，“哎，继续钻研吧，再整不好，就只能想别的法子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