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童贯父子 商议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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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和六年(公元1124年)润三月二十三夜，京城城东童贯府邸，此时童贯正在跟三个义子童师杨、童师孔、童师闵围坐在一起。其中童师闵的父亲随童贯与西夏交战，在战斗中殉国，童贯收留了他的儿子，并养大成人。四人皆面色严肃，片刻后还是童贯先开口说到：孩儿们，据内廷内侍密报，皇上最近对太子特别关心及称赞，在后宫皇妃们面前经常提及当今太子，另外朝堂上蔡太师的表现来看，已经完全站队于太子，特别是在太清楼论大观帖的表现，对太子的支持非常明显和直白，要说之前太子在福宁殿桃花诗词让皇上和朝廷大臣刮目相看的话，而在太清楼太子的表现更是让皇上和朝廷众臣佩服至极，现在更为关键的是皇上让太子提举皇城司，这可是关键职务，这是皇宫内卫也是皇上身边最信任的人担任，而此前还有些表现的皇三子赵楷明升暗降，封了个太保，对于皇储大位已经彻底没有了任何希望，鉴于太子最近的种种优异表现也足让我感到意外和不解，不知尔等对此事有何看法？

三人也是同时面面相觑，各自大脑在飞快的转动着，面对童贯的疑惑和不解他们有着感同身受的体会，虽然他们也明显的感到朝局无形中在发生的微妙的变化，特别是蔡京这个政治投机者的明显倾向，让他们深感不好和不解，这到底是蔡京的个人意识还是背后有皇上的指点或暗示。而这一决定无非又是一个关键的命运转折点，一旦站错队后果不是他们所能承受的，更是直接决定了他们家族的政治生命和整个家族的兴衰命运。

沉默半晌后，还是童师杨首先开口说道：父翁（对父亲的尊称），孩儿以为此事关键还是皇上的态度，既然皇上在后宫经常提及太子，那就是对太子的表现非常的肯定，更何况让太子提举了皇城司，这是不是向朝堂百官及天下臣民发出了一个明确的政治信号，皇上有意让太子提前熟悉朝务和介入政务，为将来太子登基大位做准备或则提早让太子接班，加上皇上最宠幸的蔡京此刻的表现也是让人深思，这是不是皇上让蔡太师辅助太子呢，父翁，这不得不让我们引起重视啊。

经过童师杨这么一说，在座的众人也是若有所思便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童贯恍然道：还有一个情况，据内侍密报太子妃最近也很活跃，特别是最近跟皇后等妃子走的很近，经常送礼物特产跟她们拉家常，好像获得后宫妃子们的一片赞誉和肯定，另外就是目前太子东宫的侍卫明显在加强，特别是府邸周边的巡视力度在加大，这也是跟之前有着明显的差别，这也是让为父百思不得其解也？

此刻童师孔便开口说道：父翁，按大宋祖制礼法和惯例，当今太子身为嫡长子及储君，其法定继承人的位置无可撼动，未来大宋帝国的掌门人非太子莫属，而今形式进一步明朗，皇上对太子的赞扬、后宫对太子妃的态度、以及东宫加强护卫、太子爷提举皇城司、蔡京对太子的态度转变等都在证明一件事，那就是太子将逐渐进入朝廷的核心决策圈，皇上也是在逐步放手有意栽培，让太子来锻炼其朝务能力。

童师闵二眼一眨也接着说道：父翁和二位兄弟说的都有理，只是兄弟我有一点不解，太子之前的表现大家都知道，除了深居太子府邸养鱼赏花以外，好像对文化艺术也显得没有兴趣，为何最近这般表现反常呢？童贯深情的望向前方坐着的三个儿子说到：这个问题为父也深思过，无非二个原因，其一是以皇上对艺术文化修养的境界而言其皇子具备这方面的天赋也是情理之中，而之前太子深居简出是故意低调行事、暂避锋芒而已，是在等待时机，而今随着皇三子的有得宠的迹象，加上宰相王黼在其背后推波助澜，太子感觉到威胁一改往日之行事风格。其二便是皇上有意让太子提早熟悉朝务，以便以后随时可以让位给太子，特别是历史性地完成了大宋开国一百多年以来历代君主都想完成的梦想收复燕京的伟大成就，而在实现收复燕京过程中兄弟国辽国人的无能、金国人的贪婪、降将张角的反复、我国军队作战能力的低下等诸事让皇上感到身心疲惫、心力交瘁，这二者可能导致皇上萌生了退意。

听童贯这么一解释，童师杨、童师孔、童师闵三人便感觉在理，仔细品味后便纷纷点头表示认同。童师杨弱弱的问道：父翁，上次您拜访东宫面见太子，不知父翁对太子感觉如何？童贯听罢便收回望向三人的目光，仔细回想了当时的情景说到：为父感觉太子城府极深，这是跟当今皇上最大的区别，特别是那凌厉有神的眼神，为父至今回想起来都感觉后脊背发凉，仿佛他的眼神让看穿一切，有种不怒自威的凌然霸气，在为父几十年从军生涯中未曾遇到。

这话听的三人都惊讶不已，童贯缓了片刻便继续说道：当晚为父在太子面前好似一个透明人，太子对为父这么多年的所作所为简直比为父自己还清楚，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连最机密的府苑内一万多护卫军这等事都一清二楚，更不用说每次我等大军出征前私扣粮草之事。但是在此后便是话锋一转，也同时肯定了为父收复四州、攻打西夏、平定方腊、收复燕京等功绩。最让为父脊背发凉的是，太子更是指出了目前我国军队的短板所在，从太祖杯酒释兵权开始到如今，禁军一步一步的弱化原因，虽然说我朝将门世家不少，但是能如此系统性的分析朝廷禁军不能战的深层次原因，就算西北种师道等老将也不及也。

童贯说完便目光呆滞若有所思的看着前方，好像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一般，其他三人也同时被童贯的话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他们没有想到连一向自信的干爹对太子是这样的惧怕，甚至带点恐惧。接着便是陷入了短暂的寂静，还是童师闵反应比较敏捷，打破了沉寂首先开口说道：父翁，以我看来这不是坏事，我们应变得当或许还是好事，也有可能是童家在未来新朝的立足之根本。童贯一听便感觉黑暗中看到一丝亮光一般，迫切说道：吾儿此意何解，详细说来听听。

童师闵沉思了一下便说道：父翁，二位兄弟请想，太子要是继位，最需要的是什么？肯定是朝廷重臣的支持和天下民意的拥护，按照父翁刚才所言，太子对父翁的一切言行都是一清二楚，那为何还要当面跟父翁说穿而不直接呈报皇上处理呢，这就是太子的高明之处，想利用父翁而已，毕竟父翁掌握着禁军这么多年，而且深得皇上的信任，几乎我朝的任何军事大事都是以父翁为重。太子也是深知目前朝廷的禁军的战斗力，加上目前北方金国人正在喘息，也是在消化占领的偌大的辽国疆土，待喘息过后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侵犯我大宋是早晚的事，到那时不管谁当这个皇上，父翁还是得受到重用。这就是点破而不说破是一种修养，以太子的文化修养，很大程度上是想利用父翁在军事方面的成就和威信为其登大位提供坚实的基础保障。既然有利用价值，那这就是我们童家的机遇，要是把握的好，童家在新朝将会再次受到皇上的恩宠，这就是刚才我所说的好事也。

听童师闵这么一说，其他三人也感觉非常的在意，那这样一切都可以解释的过去了，这是太子的胡萝卜加大棒之策，来敲打童贯来了。那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如何被利用的问题了。童贯此时心情也是慢慢平复了下来，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心结也已经逐步打开了，便缓缓说到：虽然话虽如此，但是对于我等私样护卫军、贪墨粮草之事，该如何解呢？这事解决不了，恐怕日后太子还会秋后算账，到那时我们就非常被动了。这个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在唐代府兵制完全消失的情况下，大宋一直以来采用的是募兵制，而童贯府邸私自养的一万多护卫军，这事要是被捅出去可大可小，往小了说这事看家护院，往大了说也可是悖逆造反之罪，这可是要杀头的罪。

童师孔便解释道：父翁不必忧虑，既然太子已经挑明这些事，那无非将护卫军、钱币、粮草等献于太子，太子要是接纳了，也就说明诸事都翻篇了，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何不乘此机遇向太子表达臣服之心、完全支持的态度，以便获得太子的初步信任，给将来留下充足的回旋余地呢？

听到这里，童贯也就豁然开然了便总结道：为父明白了，经过刚才孩儿们的集思广益，为父决定将本府邸的看家护卫军、之前贪墨的军饷、粮草及相关的不动产物业列一份清单，直接奉献给太子，这样一来可保我童家平安，二来也可让太子放心再次重用我们童家。尔等以为如何乎？

师杨、童师孔、童师闵皆说道：父翁此举甚妥也。见三个义子也是赞同，此时童贯便心情大好，庆幸自己身为一个内侍，自二十岁入宫跟随李宪从军，一步一个脚印到朝廷重臣，执掌禁军多年为朝廷立下赫赫战功，如今义子、妻子（名义上）、家族都受益，而今年迈之年，考虑更多的是如何将此番现状维持下去，让其子孙后代亦享荣华富贵，这便是他最大的责任和义务，此刻困扰他多日心结彻底解开，便轻松不少，接下来便是关于具体事项细节跟三个义子共同商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