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三章 寇准的忧虑 又现遗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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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傍晚，天波府杨家。

众女将刚刚吃完饭，喝着茶说了会子闲话，正要三三两两散去，一家丁脸带喜色地跑进来道：

“老太君，八娘子的书信到了。”

众女将闻言，忙又坐回原位笑了起来：

“老太君快看看，八姐说了什么？什么时候回京？”

老太君接过书信，一边打开信封，一边无奈吐槽道：

“这丫头隔几天就写信回来，无非是去哪里游玩，又见了什么乐事，有什么可读的？”

“也不知道他们夫妻去淮东是办差的还是游玩的，来来去去都赶上军报了，真是不知道节省……”

这年月虽有官驿和行商捎带私人书信，但行动较慢，杨八姐的书信一般都是专人递送，花费还是很高的。

如此行为让一向节俭的佘太君有点看不惯。

杨家三娘带着酸意笑道：

“谁叫八姐嫁得好呢？曹家富可敌国，可比咱家有钱多了，也不知道曹斌那小子哪里来的那么多歪才。”

佘太君并没有理她，展开书信后，慢慢得读起来，待看到八姐有孕，脸上顿时绽开了笑容：

“好，好啊，这丫头没有辜负老身的谋算。”

众女将也惊喜异常，大娘却带着点担忧，忙问道：

“老太君，俊才怎么说，把孩子过继给杨家的事没有反悔吧？”

这年代，人们对子嗣十分看重，忠靖侯府自己都还没有下一代男丁，若先孕的庞燕燕没有生出儿子，难保曹斌不会耍赖。

佘太君闻言也是心中一紧，忙向下看去，顿时花眉绽放，满足地笑道：

“没有反悔，他还托老身给我那孙儿准备名字呢。”

三娘笑道：

“曹斌那小子还是有些良心的。”

佘太君白了她一眼：

“比你可有良心多了……”

三娘笑对众人道：

“你们瞧，老太君现在只疼她的宝贝女婿，我只说一句她老人家就不乐意了，咱们可都成了外人喽。”

老太君笑嗔一句，才问道：

“你们都说说，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好？”

正当众女将兴致勃勃讨论的时候，门子突然禀报道：

“老太君，寇、包二位大人求见。”

老太君愣了一下，笑容立刻消失无踪，叹了口气道：

“请两位大人进来吧。”

在曹斌离京之前，包拯就向她表达过担忧之情，还希望杨家女将凭借军中威望，帮忙稳定京中形势，只不过被她敷衍了过去。

如今朝中王潘两班人马势如水火，剧变一触即发，佘太君大概能猜到他们来做什么。

果然，寇准匆匆进来后，就铁青着脸急迫说道：

“潘仁美竟不经朝廷商议，带兵抓了王丞相等几位重臣，这分明是要把持朝廷，谋朝篡权啊。”

“老太君，事情紧急，现在只有你才能力挽狂澜了。”

佘太君连连摇头道：

“寇大人何出此言？潘仁美敢如此行为，定有太后旨意，老身又能如何？擅自动兵可是谋反之罪。”

见她不以为意，寇准急得直跺脚：

“老太君，你糊涂啊，无舍人院起草签署，太后私旨怎可作数？”

“况潘氏父女无端抓捕重臣，意在排除异己，若叫他们得逞，这大宋江山岂不危矣？”

“从古至今，多少外戚权臣颠覆社稷，篡夺江山，老太君怎会不明此理？”

包拯已沉吟了半晌，此时也补充道：

“依包某之见，老太君不必带兵入朝，如此不合法度，只上书请旨练兵表明态度即可。”

“想来这般便能威慑潘仁美等人，使他们不至于毫无顾忌，肆意妄为。”

说到这里，他不由叹息一声：

“之后包拯自当上疏直言，尽力为王相辩明清白。”

他知道自己这种想法有点理想化，可他的性格不允许自己破坏法度，跟潘仁美比烂，乱上添乱。

寇准没料到包拯的想法这么保守，也不认为他的想法会起到什么作用，已经有点后悔拉他过来了。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说服佘太君出面，具体行动时，大可以对她另行谋划引导：

“老太君，寇某知道你们对王相有不少怨气，可这次是为了保住大宋江山。”

“先帝仁厚，对杨家向来不曾薄待，你们也不想看到大宋江山被潘仁美篡夺吧……”

见佘太君现出犹豫之色，寇准正要再接再厉，加紧劝说，穆桂英却突然插言道：

“老太君，先帝把军国重事托于三位重臣，就算王丞相不在，还有忠靖侯。”

“我杨家不过武勋，位卑而薄，怎可僭越名位，擅自插手朝政？”

曹斌一向奸滑，又重视情报，她不信曹斌不知京中境况，既然对方没有对杨家作出安排，必有其他谋划，也不会让杨家受害。

这一点她还是很相信曹斌的。

而且寇准说到先帝厚待，让她有点不悦，若先帝真心厚待杨家，她们也不会起起落落，时常被敲打压制了。

相比于杨家，先帝更加厚待潘氏，否则潘仁美也没有能力遥控山西，导致宗保发生意外了。

听到穆桂英的话，佘太君也反应过来，潘太后抓人的理由再不正当，也是大宋太后，占据大义名分。

何况杨家现在托庇于曹斌，他都没有参与，杨家有什么理由替王延龄等人出头？于是摇头道：

“寇大人不必说了，老身不懂什么朝争，只知为国家效力尽忠。”

“若无朝廷明旨，老身不敢擅自行事。”

寇准眼看要说服佘太君，没想到被穆桂英一言拒绝，顿时有点急了：

“浑天侯，忠靖侯远在淮东，鞭长莫及，等他回京，恐怕为时已晚。”

“他势力单薄，如何能以一己之力抗衡潘氏父女？这对杨家也不利啊。”

此时，他已经后悔坐视王延龄等人将曹斌调出汴京，破坏先帝的制衡之法了。

他更担心，王延龄倒台后，曹斌这个没节操的，会因潘氏父女势大，投靠对方，助纣为虐。

这家伙毕竟不是什么刚直的人，虽然有才，做事底线却一塌糊涂。

穆桂英却不是那么容易说服的：

“我天波府实在无能为力，若寇大人有所谋划，何不去找狄青将军商议？”

“他乃是殿前司指挥副使，掌管京中禁军……”

听到这话，寇准颇为无奈，他早就找过狄青，只是他既无朝廷明令，又与狄青没有交情，对方更不会理他。

想到这里，寇准有些绝望道：

“大宋怕是无日将乱矣。”

待送走寇准与包拯，佘太君才忧心忡忡叹息道：

“江山不宁，我等却无能为力，难啊！”

穆桂英在一旁搀扶着她安慰道：

“老太君不必过于忧心，我等毕竟不掌朝堂，不明其中算计，此时理应相信曹斌。”

佘太君点了点头：

“明日就是大朝，看看潘氏父女打算如何吧。”

第二日大朝，大殿前方空缺不少位置，潘仁美一脸意气风发，竟越过政事堂自己押起朝班来，潘太后也杏眼含威，欲加威重。

佘太君暗自叹息一声，见潘太后指斥王延龄擅权，大封近臣，颇为忧虑。

其间虽有包拯等人直言进谏，却被殿中御史以犯上之名处罚，连说话的机会都被剥夺，再不能撼动潘太后。

正当潘太后沉浸在大权尽握的畅快时，王延龄突然举着一张圣旨闯入大殿，嘶声高喝道：

“先帝遗旨，若太后潘氏与其父无端贬斥重臣，兵戈内伐，则有篡夺之嫌，令王延龄奉请太皇太后监国。”

潘太后闻言脸色大变，娇声怒斥道：

“王延龄你好大的胆子，私自逃狱不说，竟还敢伪造先帝遗旨，快将他拿下。”

正这时，太皇太后刘氏已着凤冠霞帔走入大殿，瞥了潘太后一眼道：

“哀家可以作证，王相公所奉遗旨真实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