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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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霞山事件发生后两天，我便坐高铁从蜀地赶到了金陵。”比邻“唐琴”最热闹的购物街的一条四下无人的小巷里，冯小岚与任子华缄默的目光相互交错着，“赶到那里后，虽然现场已经被警方封锁得死死的，但即便站在山脚处很远的位置，我还是嗅到了那家伙残留的魔气，那布满血腥味的恶臭气味是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认错的。”

“等等......你刚刚说那家伙是你父亲？”一抹惊恐的神色掠过了任子华的脸庞，他用无法相信的语气说道，“这是真的吗？可是究竟为什么......那个滥杀无辜的恶魔居然会跟人类的女性相爱？这太荒谬了！”

“我也不知道，但是这就是事实，总有一天我要跟他当面问清楚这些事情。”冯小岚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一定会跟那个混蛋问问清楚的，用我手中的剑叫他吐出全部的真相。”

“你难道想杀了他吗？他再怎么说也是你的亲生父亲呀，到时候你真的下得去手吗？”

“他走后的第二天，母亲便因为服用过量的安眠药死在了床上。”冯小岚说这话时，任子华很明显地感受到了他平静语气之下掩不住的伤感，“那种没有责任心，视人命如草芥的男人我早就没把他当作自己的家人了。”

冯小岚的话让任子华又回想起了那天在栖霞山看到的尸横遍野的场景，还有李琴的胸膛被魔剑刺穿后鲜血四溢的瞬间，他于是用一种满是戾气的口吻说道：“听好了冯小岚，我无条件地相信你刚刚所说的，因为我也知道那家伙并不是魔王的事实，而你刚刚说的话在旁人看来也许难以置信，但在我看来逻辑上的确是说得通的，我信任你所说的一切也相信你对那个曾是生父的魔王之子的仇念，但如果说你真的想对他动手的话，我是绝对不会让你那么做的，即便我现在已经把你当作真正的朋友来看待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已经倒戈站在他那边了吗？”紧张的气氛突然挡在了两人之间，冯小岚浑身的青色剑气似乎已经要按捺不住地喷涌而出，此刻的他身上已经完全不见了平日里安静腼腆的模样。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冯小岚，我是想说——”任子华从身旁浮现的魔法空间里拔出了在阴暗的小巷中闪着白光的雪夜，他将其横亘在胸前，无比坚定地说道，“那个畜牲只能死在我的剑下！”

“说起来，既然我已经把自己知道的秘密全告诉你了，你也该跟我解释一下了吧。”冯小岚又有些诡秘地说道，先前将要爆发的剑气这才消失不见了，“凭你那种程度的剑气究竟是怎么做到能击退那家伙的？还是说那根本就是谁有意控制媒体编造出的谎话？即便你还擅长几个厉害的高阶魔法，但在我看来这还不足以与那个怪物抗衡。”

“击退魔王一事的确是他们编造的。”任子华虽然很想告诉冯小岚婉儿的事，但想到婉儿先前提到的契约，不能让其他任何人知道她作为精灵的存在，于是只能继续隐瞒下去，“那时候的我在那家伙面前毫无还手之力，甚至......连自己喜欢的女孩都没能保护得了。”

“原来......既然如此，那家伙的强大你那天已经深深体会到了吧？那事到如今为什么又说出这么幼稚的话？就凭你是无论如何也击败不了那家伙的，你可能还不够清楚，那人的实力经过千年的沉淀与成长现在已经开始接近当初的灭世魔王永夜了，要我说即便是有着剑圣之称的慕容筱筱也未必能和他过上几招。”冯小岚直言不会地说道，“我劝你还是放弃复仇吧，那并不是一条有多明智的道路。”

“等等。”任子华忍俊不禁地笑道，“你说这话的意思是说我比不上你吗？你难道是想自己一个人去所以才说出这种话想要我放弃吗？冯小岚，我真没想到你居然也是个这么自负的人呀。”

“你大概也误会我的意思了。”冯小岚无奈地摊了摊手，用一种格外失望的语气说道，“我其实是想说，如果真想要与他为敌，单凭一个人的实力是绝对不够的。”

“喂喂，你是想说就凭我们两个毛头小子联起手来就有戏了吗？”任子华无可奈何地笑了，但笑容并不像是真的在嘲笑冯小岚刚刚所说的，“你知道吗？在两个月前有个人跟你说过有些相似的话，那家伙也是个自视甚高的傻逼——跟你和我简直一模一样！”

“我知道你还隐藏着许多实力，但这还差得远呢。”见任子华终于与自己心意相通，冯小岚也不禁露出了微笑，“如果真的想要与那家伙有一战之力，老实说，借助整个国家乃至世界的最高战力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尽管我不想危言耸听，但那家伙就是那样恐怖的一个存在。”

“我明白，可能比任何人都要明白你所说的。”一阵微风袭过，将两人的道袍吹得快要飘了起来，“但是我会赶在世界解决掉他之前先去抢先出手的，实话说，我感觉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么个破事！”

那一刻，冯小岚感觉自己眼前的这个明明跟自己个头相同的男人似乎突然之间高大了许多，他甚至觉得自己那短暂的几秒钟像是在仰视着眼前这个不可一世的愣头青。

于是他也不甘心地用一种自己以前从未尝试过的桀骜不驯的口吻说道：“还真敢说啊，你这个混球！”

终于坦诚相见的二人都感觉内心舒坦了许多。

之后他们竟没有选择御剑飞行，而是又经历了半个小时的迷路，两人才又像昨天一样精疲力竭地回到了宿舍。

前脚踏刚进宿舍楼，任子华便听见有许多男生在议论说方才有个长得特别得劲的女生居然闯进了男生宿舍。

“我看那个女的长得好像大三的那个校花林雨琴。”

“什么长得像啊，那根本就是好吧？但我就是搞不懂她居然来找那个大四的臭名昭著的懒王干嘛，还为了见他硬闯男生宿舍，听说宿管阿姨都没拦住，难不成他们两人是那种关系？”

难道是琴琴学姐？不可能吧？伴着一路的流言蜚语，任子华与冯小岚来到610的门前，看宿舍门竟半掩着，二人都有些纳闷，因为早上走的时候他们明明关上了门。再走进里面一看，赵凯枫正躺在床上睡觉，整个宿舍还像昨天刚来时一样又脏又乱，特别是赵凯枫的床位周围，简直就像个小型垃圾场一样。

任子华看到床上呼呼大睡的学长，他是真的有点好奇这样一个通宵修行剑气的人作息怎么这么不规律，难道说他的时间表原本就是这样吗？白天睡觉晚上修行？大四难道就不用上课了吗？

带着诸多困惑，任子华开始和冯小岚一起收拾赵凯枫在宿舍生产的各类垃圾，将整个宿舍简单打理一遍后一股挡不住的困意突然袭上了脑门，他这才迟钝地意识到自己到现在为止还没睡过觉。

本来还想去修炼一会《万神真经》的他，只好决定先睡个午觉养养精神，等下午开完班会后再说修行的事，按照婉儿交代的，这套修炼剑气境界的功法他得每天都练上几遍才行，并且练得越多越好绝不可怠慢。

躺在床上，脑袋里却还思索着自己今后到底要不要像冯小岚说的那样，去找些得力的帮手一起去讨伐那个魔王之子。

随着睡意开始吞噬清醒的意志，他又突然想到自己的最终目的其实只是要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得到应有的审判而已，这件事情即便自己不去豁出性命，也自会有来自世界各地的强者挥举着正义的旗帜去讨伐他吧？跳出极端情绪影响下的偏激想法，难道自己非得亲手杀死他不可吗？想着这些他之前一直未曾思考过的问题，内心不断动摇着的任子华很久难以入睡。

眯上眼睛不知浅睡了有多久，他又被自己的手机铃声吵醒了，看到来电显示是自己的外婆，他这才想起到了学校过后还没跟家里人报过平安。

“嗯嗯，外婆，我在这边好得很，学校特别漂亮，昨天我还去见了皇帝，你不知道他的宫殿有多夸张！哪天要是条件允许我一定带你来学校看看......”

在电话里和外婆聊了有十来分钟，任子华挂断电话后起床到洗漱台洗脸，刚刚把毛巾打湿便听见冯小岚一下从床上蹦了起来。

“任子华，我想到了！”冯小岚激动的语气让任子华还以为他中了体彩的头等奖，“你可以创办一个公会呀，那样或许就能集结到各路强者了，虽然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但只要身为会长的你能够有朝一日成为名头足够响亮的强者的话，公会一定也会壮大的。”

还有点晕觉的任子华听到冯小岚的激情发言先是猛地一惊，而后又相当冷静地说道：“虽然这好像的确不失为一个办法，但我们并不知道那家伙几时会有所行动，要等我成为那样有号召力的人物......不知道要等多久呀。”

水龙头的水哗啦啦地淌着，任子华与冯小岚似乎都陷入了沉思。

“我虽然知道那家伙提到过六个魔眼的事，但却并不知道那六个魔眼的具体位置......更别提他行动的时间了。”冯小岚有些苦恼地喃喃道。

“魔眼？你们在说什么呀？”赵凯枫十分不情愿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很是不悦，“虽然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但吵醒别人睡觉可不是一件好事啊。”

糟糕！任子华与冯小岚在心中同时惊呼道：“忘了寝室里还有个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