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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人老奸马老滑。
夏言站在船头一直等,等到船都快沉了,水里那位还是没有现身。
夏言对此很郁闷,心想我境界都报给你了,四重初期。
这种白送的人头你都不要,你还是不是个杀手?
一点职业素养都没有。
心里腹诽了一阵,脚底下已经快没站的地儿了。
好在这时候,屠苏去而复返。
南御剑脚踏飞剑,速度极快,“歘”一下从夏言身边掠过,伸手一把就将夏言给抄走了。
夏言被拦腰抱起,然后整个人被夹在了人家姑娘腋下,头脑一片晕乎,肋骨被夹得生疼。
耳边响起屠苏的话语:“你这人怎么这样呢?等水下那人撤走也就是了,你还下去逼迫人家干什么?万一对方狗急跳墙怎么办?”
“好歹要试一试,今晚能除掉就除掉,免得以后不太平。”夏言说道。
“你就这么有把握?”屠苏反问道,“万一死的是你怎么办?”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夏言摇摇头,“我且死不了呢。”
“没你这么说自己的。”屠苏埋怨道。
两人几句话的功夫,已经来到后面那艘战舰上方,飘然落地。
战舰上的兵丁,有一半正挤在甲板上。
他们手持刀剑里三层外三层,将一老一少护在了中央。
夏言一落地,这群兵丁倒也知道这是自己人,正面几个往旁边让。
于是夏言和屠苏两人排开人群,走到了这一老一少面前。
那青年手持长剑,正护在老者身前。
夏言伸手一拨,把陈文炳这家伙拨到一旁去了。
夏云天瘫坐在甲板上,这会儿看起来是刚醒,神智还不是很清楚。
夏言蹲下身子,轻声唤道:“爹。”
夏云天晃了晃脑袋:“儿啊,我怎么看见你了?我难道是到了阴曹地府?”
夏言翻了翻白眼:“没您这么咒自己儿子的,我又不是死鬼。”
老爷子似是彻底苏醒了,一个耳光扇过来,打得夏言跟陀螺似的,原地转了一圈。
夏言人都被打懵了。
“臭小子,之前我千叮万嘱,让你赶紧回家你不回。”夏云天骂道,“现在这种情况,你还过来干什么?”
“我眼下要是不过来,还能去哪儿?”夏言问道。
“要么你就在待在学宫,论剑赛场打出来,要么就远走高飞1夏云天说道,“你现在来我这里,看似孝顺,实则感情用事,没出息1
夏言点点头。
这确实是自己亲爹没错,跟地球上那是一模一样。
否则当年父子俩怎么会反目成仇呢,不就是这臭脾气嘛。
以前老爷子这个说话风格,然后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习惯,自己一直难以接受。
现在到了这个世界,也不知道怎么了,反而觉得亲切。
夏言没吭声,旁边站着的屠苏憋不住了,说道:“伯父,您误会夏言了。他拿到了学宫论剑正赛的保送资格,这才有空过来看看您。”
“嗯?”夏云天抬头看了看屠苏。
老头儿不认识她。
屠苏见老爷子抬头看自己,赶紧也蹲下来了,冲老爷子微微一笑。
月光之下,屠苏这张脸让夏老爷子连连点头,问道:“儿啊,这姑娘是谁?”
夏言回道:“这是我结拜的二妹,屠苏?”
“我也没仨没俩的,就你一根独苗,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小子也不长点心。”夏云天骂道:“这种好姑娘,你居然只认了个妹妹,你是不是傻?”
“我说什么来着1陈文炳这下来劲了,“干爹,他这方面就是傻。”
夏言白了陈公子一眼,对自家老爷子说道:“爹,您就别操这个心了,咱家都快满门抄斩了,我生多少个那也是白搭。”
“哦。”夏云天似是这才想起来,点点头,“也对。”
屠苏说道:“伯父,您别担心,只要夏言学宫论剑打出来,夏家自然就太平无事了。”
夏元天又看了看这姑娘,越看越顺眼,问道:“你姓屠,是不是晋中屠家的闺女?”
屠苏愣了一下,点点头。
夏云天说道:“屠姑娘,我夏家此刻祸事未了,不能拖你下水。
你屠家也是家大业大,几千口人命。
你和我儿的事情,先暂缓。
可你今晚人在这里,心意我是明白的。
等夏家平了祸事,必然会给屠姑娘一个交代。
夏言这小子以后要是敢娶别人,我打断他腿。”
夏元天说完这番话,杀气腾腾地看着自己儿子。
夏言很无语,心想我招谁惹谁了?
可这个节骨眼,也不能逆着老爷子脾气来,不然大耳帖子又过来,自己就成陀螺了。
这里还是封建社会,爹揍儿子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没处说理去。
而屠苏这女子,夏言心里确实也是喜欢的。
倒不是长相的缘故。
屠苏确实漂亮,可他之前所在的洪荒,那是虚拟世界,能捏脸。
里面的姑娘就没有不漂亮的,甚至人家未必是姑娘。
凡事都会有个审美疲劳,漂亮姑娘见多了也就那样了,夏言杀起来绝对不会手软。
而外表再漂亮,气质这东西不是说有就有的。
屠苏的气质和性子,才是逐渐吸引夏言的地方。
只是他觉得两人都要进入修行界,仙路漫漫,凡事顺其自然就好。
今晚老爷子这番话说出来,提前给两人关系定性,这就有些生硬。
太快了,屠苏未必有这个心理准备,别被吓着。
于是他看了看身边蹲着的屠苏。
只见这女子低着头,一声不吭。
天上一轮新月,船上黑灯瞎火,什么表情夏言看不清。
只是她脸上的温度,夏言感觉到了。
火辣辣的,烫人。
夏言试探道:“我爹今天喝多了,说得都是醉话。”
屠苏身子微微一震,头转过来了,抿着嘴瞪着夏言。
夏言赶紧补充:“可常言道,酒后吐真言,知子莫如父。”
屠苏这才轻声“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夏云天眼看这副场景点点头,换了个话题,指了指前方说道:“儿啊,楼船怎么沉了?”
“质量不太好,漏水。”夏言说道,“咱们换一艘也是一样的,这会儿离天亮还早,您回舱再睡一会儿。”
……
这天晚上新月如钩,运河上又恢复了平静。
水底下的钱凤凰忍住了没出手,而是等了一会儿。
这趟买卖,自己这边的阵容,贾仙途、荆飞白外加自己,强得有些离谱了。
这说明对方的护卫力量,必然也很强大。
所以别着急出手,下毒凿船就行,水上事情先不参与,等等看。
结果,她等到了贾仙途的头颅落入水中。
那还出什么手,赶紧撤。
有个小子在船头咋咋呼呼的,钱凤凰压根不上这个当。
买卖是重要,可要是命没了,无论赚多少紫河车和童男童女那都没用。
只是,买卖自有买卖的规矩,无论成与不成,最后不能一走了之。
剩下的人,得再聚一次,一是确认买卖情况,二是交付尾款。
贾仙途是死了,荆飞白下场不明,可贾仙途还有一个女弟子,负责这笔买卖的后勤接应。
钱凤凰估计,全款是拿不到的了,活儿没干成。
可这活儿没干成,不怪自己。
自己已经下毒凿船了,出了力,那就得收一点儿好处。
再说了,贾仙途一死,那女弟子就是个软柿子,随便拿捏。
钱凤凰心里打着如意算盘,在天快亮的时候,来到了大风寨。
此时,楼船早就沉没,两艘战舰也早已驶出三江口水域。
而大风寨,已经变成了一堆堆的灰烬木炭。
钱凤凰暗暗点头,心想贾仙途这女徒弟,做事确实有几分她师父的模样,心狠手辣。
就这一晚上功夫,这个寨子就被她祸祸成这样了。
人全灭口了,就连寨子也烧得干干净净。
神念一探,这女人就在旁边的树上藏着。
钱凤凰低声喝道:“出来。”
程碧落飘然下手,对钱凤凰抱拳拱手:“毒王前辈。”
“你师父死了。”钱凤凰开门见山地说道,“买卖没干成。”
程碧落似是早已知道此时,叹了口气说道:“荆飞白前辈已经来过了,说他没盯住那枚暗桩,这才导致我师父阵亡,尾款他就不要了。”
钱凤凰点点头,脸上倒也有几分哀伤:“我跟你师父也算配合多年了,真没想到……哎,节哀吧。”
“嗯。”程碧落点点头,说道,“前辈,师父跟您的交情,跟荆飞白还是不同的。
他走之前特意叮嘱过我,无论买卖结果如何,前辈的报酬,一分不能少。
现在师父去世,他的遗愿我会要替他完成的。”
钱凤凰脸上的悲伤,其实是装的。
她跟贾仙途早年间都还算年轻的时候,一笔买卖合作下来顺风顺水,一度也有男女之情的苗头。
不过大家都是专业人士,知道这种买卖不能掺杂私情,否则容易坏事,所以也就把心里的念想按下去了。
之后两人岁数越来越大,而贾仙途动不动收个女徒弟暖床的作风,让钱凤凰心生厌恶。
也就念在这人报酬方面一向可靠,这才继续合作。
所以看到贾仙途的脑袋,钱凤凰最多也就是兔死狐悲,心里确实有些难过,可不至于摆到脸上来。
现在忽然一听程碧落这么说,钱凤凰就被触动了。
年老眼窝浅,泪水一下子在眼眶里打转。
钱凤凰苦笑一声,低头抹了抹自己眼睛,叹道:“老贾碍…”
话音落下,她脑袋也落下了。
程碧落一剑得手,扭头看向运河水面。
贾仙途的头颅,昨晚她还能依稀看到,这会儿已经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
程碧落将手中长剑归入剑鞘,对着运河水面抱拳拱手:
“师父,弟子就此别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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