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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昔日的深爱,就让他连这点相信的能力都没有吗?
容恩禁不住凄然泪下。
可是,容恩,你让别人如何相信你,她缓缓将手放了下去,衣服是她自己挑选的,放在家里,别人不可能经手,而且出事的时候就她和阎越单独在一起,喷雾剂也是过了她的手,所以,换做是谁,都会那样怀疑。
半年,植物人。
容恩不敢想,那半年中,她伤心欲绝,而阎越却躺在床上,浑身被插满管子,毫无知觉。
双眼垂了下去,脚步有些虚,她只觉整个身体摇摇欲坠。
阎越上前,紧紧将她拥入怀中,“恩恩,对不起。”
他抱得太紧,以至于她完全挣不开,“你不用说对不起,既然你们都那样怀疑了,你现在又为何回来找我?”
“我后悔了,”阎越丝毫不给她挣扎的机会,“我不该有那份怀疑的心,恩恩,我应该一直都相信你。”
“说到底,还是命运捉弄了我们,”容恩任由他拥着,一双泪眼中透出空洞,“这件事是永远说不清的,你相信了,那阎伯伯阎伯母呢?他们那么恨我,是不会原谅我的。”
“恩恩,这件事我会查清楚,再说感情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就算他们反对,我也要坚持到底。”
容恩双手在他胸前轻推了下,男人渐渐松开手上的力道,“越,不管真相怎样,是我不想坚持了,我好累,我不想卷入任何一场争斗中,我只想过回平凡的日子。”
“你是不是还在因为你妈妈的事怪我?”
“我没有怪谁,”容恩抬起头,黑亮的眸子溢出平静,她太想回到那种大众生活中去,“上次南夜爵的事,你也承认了是你所为,越,我不想跟着你提心吊胆,我好不容易走过他那道坎,同样的生活,我不想再拥有,现在,我就想妈妈能尽快恢复,你明白吗?”
“那,在你心里,还有爱吗?”
容恩转过身,这个问题,换做在之前,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她垂下头去,想了下后方柔声道,“越,生活并不是只有靠爱才能支撑下去的,多少人相爱而不能在一起,适合自己的,也许,并不是曾经坚持的那个人。”
至少,她是累了,“南夜爵说你踏足了黑市,我问你,现在让你收手,还来得及吗?”
阎越眉头拧了下,一旦踏足,他就没有收手的打算,“恩恩,只有那样,我才能让阎家变得更好,才能巩固住它的地位。”
容恩拿起桌上的包,“越,想要得到什么,就会付出相应的代价,我只希望你什么都好。”说完,便要离开。
“恩恩?”阎越忙拉住她的手腕,“今天的一切,我想有你在身边。”
容恩顿住脚步,将他坚持的手拉了下去,她什么都没说便走出了包厢,阎越原以为说不了一年前的真相,容恩会谅解他当时的矛盾,却不知,她早已疲倦,连继续下去的力气都没有了。
还有些事,他并没有告诉她,现在的阎越,还没有那个坦白的勇气。
过了几天安静的日子,容恩现在满脑子就家和工作,生活充实不已。
回归过去,她依旧是那个平凡的人,没有多大作为,窝在城市的一个角落内,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
买了菜回家,打开门进去,“妈?”
将东西放在餐桌上,她来到容妈妈房前,却并未见到她的身影,在屋内找了一圈后,容恩心里咯噔一下,忙推开门跑下楼去。
那种紧张害怕刚蔓延至心口,就在看见不远处的两个身影后,消散开来。
冬天的黄昏很美,晚霞如锦缎般铺在西方的边际,五彩斑斓,小区公园内,男人背对容恩,他推着轮椅,硕长的身影挺拔有力,容妈妈回过头正和他说些什么,妈妈侧脸上的笑,容恩已经许久未见了。
这份恬静,让她一时不敢上前打扰。
男人时不时低下头,并弯腰将容妈妈腿上的毛毯遮好,动作体贴,容恩放轻了脚步上前,周边的树木全因那晚霞而染红,她来到二人身后,“妈。”
男人推着轮椅转过身,容妈妈面带微笑,“恩恩,你回来了,越见我一个人在家,怕我闷,就推我出来走走。”
“妈?”容恩急忙上前,从阎越手里推过轮椅,“我们回家。”
她生怕容妈妈见到阎越,会再次受到刺激,“你怎么会在这?”
“我想过来看看阿姨。”
“你走吧。”容恩说完,便推着轮椅来到楼梯口,边上并没有看到拐杖,她回头吩咐道,“妈,你在这等会,我去拿拐杖下来。”
“好。”
容恩急忙上楼,刚拿起拐杖下去,就见阎越已经背着容妈妈一步步走了上来,他抬起头,俊脸上的汗水正顺着菱角分明的下巴淌落下去。
容恩双手握住拐杖,就那么呆呆地站在那。
这一幕,令她想起了他那次背她上山时的情景,阎越来到容恩面前,“走吧,愣掉了?”
回过神时,男人已经背着妈妈上了好几个台阶,她默默地跟在后面,回到家后,阎越让容妈妈坐下,这才下楼将轮椅搬上来。
“越,今晚留下来吃饭吧,恩恩自己动手。”
“好,我也很久没在家吃了。”
容恩在厨房内捡菜,听到这话时,动作禁不住顿了下来,阎越打开移门进去,就看见她怔怔地出神的样子。
他拿起边上的菜,将叶子摘去,容恩见状,将他手里的菜接了过去,“你出去吧,我一个人就行了。”
“恩恩,我没有别的意思,”男人脸皮似乎很厚,又从袋中拿起别的菜摘起来,“我只想多过来看看阿姨,让她能出去走走。”
容恩没有再说话,将菜洗净后下锅,“你出去吧,这儿有烟味大。”
阎越将摘好的菜放入篮中,他背靠墙壁,双目盯着荣恩瘦削的背影,她放入佐料,刚要、将炒好的菜装入盘中,男人便贴了上来,他双手交扣着放在她腰际,并随之,双臂越收越紧,俊脸就紧紧挨着容恩的脖子,“恩恩,我不会逼你,我会让你看见我的改变,我只要你别这么快拒绝我。”
容恩被抱住,动弹不得,过了许久后,她才叹了口气,“你先出去吧,菜都糊了。”
男人依言松开手臂,除去陪容妈妈看了会电视,吃饭的时候,出乎意外的融洽,阎越能说会道,哄得容妈妈心情越发好了。容恩埋头扒着碗里的饭,却始终战战兢兢,席间,阎越给她夹了几次菜,又将剥好的虾递到妈妈碗里。
一顿饭吃了大半小时,饭后,阎越倒也没有久留,坐了会便离开了。
容恩捶着肩膀回到卧室,刚坐定,容妈妈就随之跟了进来,“恩恩。”
“妈。”她走过去,蹲下身后,双手在她腿上轻捶,“今天怎么样,有没有好些?”
“好多了,”容妈妈心疼地抬起手,将她散下来的头发拨向耳后,“我没有想到,我女儿受了这么多委屈。”
“妈,你说什么呢?”
“越今天陪了我整整一个下午,也将你们之间的事告诉我了,恩恩……怪不得……阎家容不下你,妈妈想通了……这也不能怪阎越那孩子,谁遇上那样的事,会没有别的心细呢?况且,他真算是死里逃生了,再说,妈妈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我知道你一直没有忘记他,若是喜欢,就不要轻易放弃了,别因为我的事而牵绊住你,那不能怪他。”
“妈,”容恩心里乱得很,“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就希望你好好地恢复。”
“傻丫头。”容妈妈让她枕在膝盖上,没有完全灵活的手在她头顶轻梳几下,容恩闭上双眼,不想多想,这样,就已经很幸福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创新公司业绩不错,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迈步。
“恩恩,”沉默依旧火急火燎的性子,“这个e就交给你了哦,下周二要见初稿。”
“放心吧,”容恩将草图接过手去,随手翻了几下,“这样庞大的工程,怕是竞争力太强了。”
“那当然了,我可是托了熟人才拿到的,”沉默沾沾自喜,窝到容恩身边后,放低了声音故作神秘道,“还有好几家公司虎视眈眈呢,不过,对方明言,只看设计不看后台,我跟你说啊,就连爵式都插了一脚,到时候,我们就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这是几个月来,容恩第一次从别人嘴中得到同他相关的消息,她原先扬起的笑缓缓敛回去,“既然连爵式都涉足了,我们的希望就更渺茫了。”
“恩恩,你何时这么没信心了?”沉默双手压在她肩膀上,“我可是对你信心十足噢,再说乐,争取不到又怎样,人家是大公司,我们是小虾米,输了不丢脸嘛。”
容恩再度莞尔,沉默永远都是那么乐观,而且看似大大咧咧,实际上,心思慎密,很会体贴人。
下班后,容恩并没有立即回家,而是买了些水果,转乘两班车后才来到司芹家里面。
她并没有在家,司芹奶奶说她在一个赛车场上班,做的是文职工作,很轻松。
容恩问她要了地址,司芹奶奶虽然那么说,她却不信。
那样的女子,辗转奔波,不知能否有个安身之处?
清翎赛车场,就在市中心,说穿了,又是有钱人寻找刺激的一个地方。
容恩赶去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她问了几个人后才找到后场,刚进屋,就听见司芹的声音,“龙哥,我今天身体真的不舒服,待会上场您找别人行吗?”
“魅,不是我说你,今天这场比赛事关重大,多少公子哥儿都候在外面,你脑子进水了是不是,这时候让我去找谁?你要走可以,明天就别来了!”被唤作龙哥的男人口气很硬,丝毫没有商量余地。
容恩站在门外,见司芹一手搁着自己的小腹,确实很难受的样子,“龙哥,您也不希望我等下将比赛搞砸了是不是,如果能坚持,我就不会开这个口了,龙哥……”
“那是你自己的事,”龙哥将被她握住的袖子甩开,“每个地方都有规矩,魅,我要不是看你长得好,我也不会留你这么久,你要不想干,可以,后面排队的人多呢。”
司芹垂下双眼,虽然隔得很远,但容恩还是看见她满脸痛苦。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待会,我要看见有人上场!”龙哥甩下句狠话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司芹弯着腰,将脸趴在梳妆台上,容恩见那龙哥走远后,这才走了进去,“司芹。”
女子抬起头,“容恩?”
满脸的难以置信,似乎没有想到她会出现在这。
“你怎么了?”容恩见她脸色煞白,“还是去医院吧。”
“不用,”司芹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我被人下药了。”
“什么?”
“我这个位子很多人争着抢着,不用奇怪,这儿就是这样,”司芹将手臂放在梳妆台上,“将我拉下台后,她们就能爬上去了。”
容恩拧起了眉头,“那你打算怎么办?”
“自认倒霉吧,”司芹疼的直呻吟,目光在容恩脸上匆匆瞥过,她眸中顿时闪亮了下,“容恩,你帮我个忙行吗?”
“什么?”
“今天,你替我上场,你学过跳舞,身段又软,哪些动作肯定一学就会。”
“这……”容恩犹豫了下,赛车宝贝于她来说,终有顾忌。
司芹见她不说话,这才想起提出这样的要求有些唐突了,“对不起,容恩。”
“你别这样说,”容恩知道她找到这样一份工作肯定是不容易,“好吧,反正就一会会时间。”
“真的?”司芹没想到她会这么快答应,“容恩,谢谢你。”
小小的休息室内,司芹找了套衣服给容恩换上,“这尺寸应该合你身。”
那些动作,说来也不难,几遍过后容恩便能熟练自如,司芹吃了两片药坐在那,脸色还是未见好,“马上就要开始了,容恩,那地方鱼龙混杂,你千万不要久留。”
“好,”容恩拿起一侧的黑白两面旗子,“司芹,你真的没事吗?”
“放心吧,”女子摆摆手,“我等你回来。”
赛车是男人的专利,享受速度的狂野时,又能体会到征服的快感,而赛车宝贝,则为这漏*点的赛车场添加了另一样魅惑的风情,更具摩登时尚感。
宽敞的赛车道,两边以灯火照亮,白色的分割线,清一色的高档跑车,容恩站在幕后,还未上前,便有些怯场。
漏*点澎湃的音乐响起,她深吸了口气,踩着十公分的漆皮长靴上场。
夜空被明亮的火焰点燃,空气中,那股子冰冷被烤灼地躲避起来,容恩身者黑色皮裤,上身是同色抹胸,尽管这样,倒并不觉得有多冷,她站在排成一列的赛车前,长到腰际的墨发随风轻舞,更衬出她脸部较小明媚。
“哟,这新来的宝贝长的真不错。”
“宝贝,叫什么名字,比赛后哥哥请你喝酒去?”
各种声音从那些披着尊贵外衣的男人们嘴中说出来,容恩始终保持着一贯的神色,并没有理睬,她站的笔直,犹如一株高傲的清莲。
比赛还未开始,男人的谈资,自然便绕到女人身上。
有人下了车直接来到容恩面前,“宝贝,比赛后在这等我。”
“哟,韩公子看上这妞了?”
同行的人中,三两个开始起哄。
“对,本公子看上了,看看这身段,摸摸这皮肤,啧啧……”
男人伸出的大掌没有触及到容恩身上,只是模拟着抚摸的姿势,尽管这样,还是让她全身不适,甚至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远处,一辆银灰色跑车忽然疾驰而来,顶尖的外形,一流的驾车技巧,车队中的人一眼便认出是谁,纷纷将自己的车子让道、放行。
“吱――”刹车声震破云霄,尖锐地刺激着人们脆弱的耳膜。
那车子肆无忌惮地冲过白色的起跑线,车头直对容恩,刹住脚的时候,差点就撞上二人。
副驾驶座上,长挑美女满脸乖顺,虽然吓得不轻,却还是很好的维持住那抹笑,嘴角淡淡勾起。
容恩抬眸望过去,首先入目的,便是男人那头酒红色的短发,张扬不羁。
他穿着淡粉色上衣,这般细腻柔和的色彩,更衬出几分阴魅之气,男人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打几下,右手手指上,一枚尾戒闪闪光亮。
容恩骤然止住了呼吸,双眼圆睁。
南夜爵完美的侧脸微侧过来,尖锐深邃的眸子仅是淡淡扫了她一眼后,便落在那姓韩的脸上,“韩公子,怎么?我玩腻了的女人,你也想要?”
第74她的丢人现眼
这个男人,嘴里真是永远没有好话。
姓韩的脸尴尬地拉了下来,那股子勾人的气焰一下就被压得死死的,“原来是爵少的人,见笑了。”
他态度还算客气,在经过容恩身边时,还是瞅了她一眼,目光渐渐落在她细腻的腰肢上。
姓韩的回到赛车内,漏*点动感的音乐感染了所有人的情绪,却偏偏因这突然闯入的男人而难以宣泄出来,容恩双手捏紧手里的棋子,这般逼视下,生生觉得自己如此不堪。
她想避开眼去,却又觉不该躲闪,生活在同样的天空下,难免会有碰面的时候,再说,他身边已有新的女伴,对于一个自己玩腻的人,他应该不会再有过多关注。
南夜爵睨着她,打开车门下车后,走了过去。
容恩杵在原地,男人如尊王般迈步,那种逼仄的感觉再度迎面冲击而来,气场强大,仿佛稍一不问,就会被席卷进去,她攥紧掌心,直到头顶被那团阴影遮掩住。
他站定在容恩面前,狭长的双眸微眯起,身上的古龙水香味恰到好处,酒红色碎发散出慵懒,紧抿的薄唇扬了下,他说,“容恩,我给你的钱还不够吗?让你在这丢人现眼?”
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开始窒闷了,不知为何,竟为了这句话而尝到苦涩,容恩垂下眼去,男人修长的腿包裹在名牌休闲裤中,就站在她一步之外。拉了拉嘴角,尽管僵硬,但还是如愿扯出她想要的弧度,抬起头,她嘴角勾笑,“爵少,谁会嫌钱多呢?”
他笑了笑,似乎是赞成了她这样的说法,却又觉哪里不对劲,“我给你的钱,应该够养活你几辈子了,容恩,难道你天生就喜欢这种地方?”
说出这话时,南夜爵自然没有想过这话会有多伤人。
容恩自嘲地挽起唇瓣,笑容虽然有些僵硬,但足够明媚,她将长发拨向肩后,玲珑有致的身材,自有一番风情,“那张支票我还未兑现,我得好好想想,怎么捞回我损失的这段青春,爵少向来大方,今儿不会是再想给我一笔钱吧?”
说完,容恩便将手掌摊开伸到南夜爵面前,她自然知道这个动作,会令面前这个男人有多厌恶。
容恩亲手毁去了自己在他眼里仅有的那点不同,她双目含笑,只是那潭底的落寞,却无人能知,这个男人,毕竟他们也曾生死于公,交付过彼此。
南夜爵双手插在兜内,目光如尖利的刺一样剜在容恩身上,有些伤,是看不见的,实则,已经千疮百孔,他似乎在思忖她话里的意思。容恩将下巴扬的很高,眼里的笑,带着些许风尘的味道,卸去坚韧与果断,他曾经的迷恋,也已瓦解。
他应该记得,初见她时,她跪在一号会所内,也是这般接受了他的睨视。
南夜爵从兜内掏出皮夹,里面现金不多,只有几千的样子,他一分不留地取出,啪的将钱放在容恩摊开的手掌内。
轻飘飘的一叠钱,却犹如千斤重般压得她手腕差点折断,几张落到地上,充满讽刺地躺在容恩脚边。
她强忍住屈辱,弯腰,一张张捡起,尔后,便面向南夜爵,嘴角绽放,“多谢爵少的阔绰。”
“爵,比赛就要开始了,”身后,车内的美女娇滴滴上前,画着彩色眼影的双眸不满地睇了容恩一眼,她挽住南夜爵的手臂,“人家都等着呢。”
男人好看的手指在女子手背上轻拍下,目光从容恩身上收回,轻飘飘吐出一字,“走”。
转身的瞬间,他若能回头看一眼,就能发现容恩眸底的那抹异样,但是,他偏偏没有。容恩将那叠钱紧紧攥在手心里,指甲甚至戳破了纸币,这才微微松开力道,将钱放入兜中。
南夜爵将车倒回赛车跑到内,振奋人心的音乐下,前来找乐子的公子哥们发动引擎,瞬时,空旷的场上便只有蓄势待发的隆隆声。
容恩站在场中央,身后,是两个高架起的篝火,她双手扬起,左手持平,右手在头顶轻挥几下,白色的旗帜迎风摇曳,这些动作,她在休息室练了几次,如今做来,竟显得那般娴熟。
南夜爵左手手肘撑在车窗外,利眸睨着她手里的动作,在容恩双手交叉过头顶,一挥而下时,他收回视线,油门踩到底,车子便如疾风般飞窜出去!
十几辆跑车同场竞技,每个人的副驾驶座上,都坐着香艳的美女,这也是昭显身份的另一种体现。
强大的风势扬起容恩披在肩后的长发,南夜爵的车子首当其冲,越过她身边时,男人目不斜视,与她形同陌路。
容恩转过身去,只来得及看见那银色的车尾,手中的旗帜慢慢垂下去,最终掉到了地上。
回到休息室,司芹已经换好衣服,吃完药后人觉得好多了,正趴在一侧的梳妆镜前休息,“容恩,你回来了。”
容恩换下衣服,将兜内的钱掏出来塞给司芹。
“我不能要,”司芹忙烫手地推开,“这是给你的。”
“司芹,这钱我是不会要的,”容恩将钱放入她掌心内,“再说,今晚我只是帮你而已,这钱本来就该你拿着。”
听她这么说,司芹垂下了头,“容恩,你和南夜爵是什么关系?”
“就算以前有,以后也不会再有什么关系了。”
“刚才在赛车场发生的事我看见了,容恩,对不起,”司芹自责不已,脸上满是愧色,“要不是我,你也不会被那样羞辱。”
容恩装作不介意般靠在边上,“司芹,我早就想通了,要想赚钱,有时候,顾得了尊严便顾不了生存,下班了吗?我们走吧。”
“好,”司芹将整理好的东西拿在手里,她和容恩相识于欲诱那样的场所,她们的际遇,也只有真正在那生存过的才会懂,“我知道那十万块钱是你留下的,容恩,那钱我收下了,等我有钱后我一定还给你。”
“司芹,不必的。”
“容恩,我收下了,是因为我真的没有钱维持下去,但是那钱我是不会白要的,你就别和我争了。”司芹也是真性情,她没有假意推脱,说的也坦荡。
容恩和她走出休息室,赛车场上,男人们热衷于速度的极限,南夜爵率先到达终点时,身边的女伴飞快扑入他怀中,送上香吻,“爵你真棒,将他们一个个都甩开了。”
他一手揽住女人的腰,目光不由瞟向一侧,容恩先前站的那个位子空空如也,早就没有了她的身影。他慵懒地收回实现,薄唇在怀中女子面颊上轻吻下,“爽不爽?”
女人脸部通红,那般暧昧的问话一时让她难以招架,她整个人埋入南夜爵胸前,男人只是轻笑,大掌温柔的在她脑后轻抚,只是那笑却并未达眼底,眸中,明显倦意已生。
若是以前的容恩,她定会四两拨千斤,也可能,便直接回答了,不会矫揉造作。
接下来的几天,容恩全身心都投入到工作中,沈默先前给她的方案是创新公司目前的奋斗目标,再加上工程量大,时间短促,有时候晚上便只能加班。
“恩恩,这回全靠你了哦,要是能拿下这单子,我们公司就要挪地方了,我连办公楼都找好了。”
“挪去哪?”
“我和他们商量了下,准备搬到经济区内,那儿房租相对便宜些,而且地方又大,只不过……离你家远了些,到时候我在边上给你和阿姨租个小公房,可以吗?”沈默说这话的时候,一脸小心翼翼的模样。
其实,住在哪不都一样呢?
“好吧,我争取将这单子拿下。”最关键的是,容恩喜欢和这些人在一起,有拼劲。
“真的?”沈默听闻,脸上难言雀跃,“哎呦喂,恩恩,你不知道我下这决心有多难,我就怕你不去了,害我白担心了几天,还这么死皮白赖地开口。”
“和我还有什么不好讲的?”容恩笑她,“活该你这么小心翼翼的。”
“恩恩,到时候谈单子的时候你和我一起去,我就不信拿不下来。”沈默作势握紧五指,并将拳头在容恩面前扬了扬。
“工作去,”容恩拿去桌上的文件在她腿上敲下,“你这老板怎么就知道偷懒。”
“哎呦,还真打,那行,我工作去,晚上一起吃饭啊。”
下班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沈默邀她一起去吃晚饭,但她向着容妈妈,并没有点头。这会儿,饿得前胸贴后背,实在难受。赶着最后一班公车回家,来到小区楼下,容恩抬头望去,就见家里的灯明亮开着,她勾起了笑,也不再觉得疲惫了。
再过几天便要过年,做完这个单子,就能陪妈妈出去玩玩了。
刚到门口,就听到容妈妈的笑声从里面传来,她走进去时,就见桌上摆着慢慢的菜,还有水饺,阎越和妈妈就坐在拥挤的沙发上。
“你怎么在这?”
“恩恩,”容妈妈想要起身,阎越见状,便将她小心地扶上轮椅,“今天保姆家里有事,正好越过来,还叫了这么些菜,就等你呢。”
容恩望向墙上挂着的钟,“妈,都九点了,等我干嘛呢。”
“我已经吃了些饺子,”容妈妈坐在桌前,一手在阎越手背上拍了下,“越,坐下吃吧,你忙了一天工作,也饿坏了。”
容恩洗了手坐回桌前,将盛好的饭放到阎越手边,容妈妈望着这最为平常的一幕,心中却感慨很深,“恩恩那,要不是一年前出了这样的事,你和越说不定已经成家了,就不会有之后那么多误会。”
“妈,”容恩止住她的话,“都过去的事了,就别再提了。”
阎越拿起筷子的手紧握了下,容妈妈不知容恩心里究竟是何想法,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这顿饭吃的很闷,席间,连说话声都很少。
阎越也不像之前那么爱讲话,性子沉稳了很多,越是相处下去,容恩就越不能在他身上找出以前阎越的影子。
吃完饭后,他陪着容妈妈在客厅内看电视,容恩洗好碗出来,便送他下楼。
楼道内很黑,容恩一手握住扶手,要小心翼翼地走才能不摔着,阎越走在她面前,空旷的间隙内,只听得到咚咚的脚步声。容恩埋首想着事情,并没有注意到前面突然顿下来的步子,等到反应过来时,人已经撞了上去,鼻子磕的生疼。
楼梯间本就狭小,她脚后跟在台阶上一绊,就在即将栽下去时,腰际被身前的男人楼主,薄唇几乎是精准地吻住她来不及溢出口的惊呼,阎越力气很大,双臂箍得她难以挣扎,菱唇被撬开,他的吻来的又快又猛,几乎是贪婪地入侵她每个角落。
就在容恩想要推开时,却觉脸上透进了凉意,一滴,两滴……她怔住,只感觉到他的吻,慢慢在恢复平静,他抵着她的唇,却并没有退开,那冰凉滑入她嘴角,令容恩尝到了苦涩。她惊愣,在他怀中半天,都不知该如何反应。
“恩恩,”过了许久后,才听到阎越的声音嘶哑响起,二人前额相抵,那种低沉的音色在黑暗的夜里,显得尤为性感,“为什么不管我怎么努力,都拉不回你的心?”
容恩但觉全身都僵硬了,这个时候已经很晚,小区内的人早早便歇息了,这逼仄的地方就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觉心里乱成一团,“越,我问你个问题,你和我说实话。”
“什么?”隐约,他能察觉到几分不祥。
“那天,我在路上看见的刘妈和阎越,是真的,还是我眼花了?”她始终怀疑,可没人会相信她,时间久了,就连她自己都不信,“我要听的是你心里的话,但若哪天我发现你骗了我,越,我们这辈子就都不可能了。”
身前的男人,忽然静谧下去。
面前漆黑一片,若不是对面传来的沉重呼吸声,容恩便会有那错觉,以为就她一人留在那。
垂在身侧的左手被男人拉过去,他用力握了下,“恩恩,是你看错了,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阎越,所以,我会让你重新接受我,”他倾上身,“不是以之前那张脸,而是接受现在的我,这个人!”
容恩被他紧紧拥着,他拉着容恩的手慢慢走下楼去,她紧紧跟在他身后,一步一步,走得谨慎小心。
周二,是个阳光灿烂的日子。
火急火燎的沈默大早就拉着容恩的手冲出公司,“快,爵氏抢先下手了,小道消息,廖经理被约了出去,我们得赶快过去。”
“爵氏?”容恩忙止住脚步,“沈默你自己去吧……”
“那怎么行?这e是你负责的,没有你我就歇菜了。”
“那,爵氏总裁回去吗?”
“呃,恩恩你脑子退化了?”沈默将她塞入才买的小车内,“他会为了一个单子和我们争得头破血流?不可能啦,不过我猜得没错的话,去的应该是设计部主管。”
那不就是,夏飞雨?
谈生意的地方永远离不开酒桌,沈默消息果然灵通,找到302包厢时,他敲了几下门,“请进。”
容恩跟在他身后,对于这种截单子的事,她始终放不开那个脸。
“廖经理,您好。”沈默笑的格外灿烂,拉着容恩的手来到包厢内。
“你们是……”
包厢内就只有廖经理和夏飞雨二人,桌上摊放着几本文件,分别是涉及稿以及初步预算,夏飞雨见到跟在沈默后面的容恩时,修剪整齐的秀眉立即皱了起来,“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这位就是爵氏的夏主管吧?”沈默伸出手去,“您好,我们是创新公司。”
夏飞雨姿态倨傲,瞥了眼沈默,碍于礼貌,便伸出手去轻握下。
“请问你们这样闯进来,有事吗?”说话的,是廖经理。
沈默闻言,已经越过夏飞雨来到廖经理身边,并将容恩一并拉了过去,“廖经理,您的这个方案,我们创新公司也非常感兴趣,今天我们将设计稿和预算一并带了过来,俗话说货比三家嘛,您抽空看下,可好?”
突来的竞争,一下就让夏飞雨变了脸色。
廖经理自然是求之不得,“那好,我看看。”本来,他就在嫌爵氏预算过高。
“容恩,离开了爵氏,想不到你窝在那样的小公司内。”
“每个公司的生存法则不一样,爵氏太过完美化,而我们公司力保的是经济,”容恩莞尔,嘴角的笑意恰到好处,“我们秉承的是,能节约,便不多花一分钱。”
廖经理禁不住侧首,将双眼从文件中抽出来,落在容恩的脸上,“这样吧,你们的文件我都带回去,等详谈之后,再一一给你们答复。”
“好。”
“廖经理您慢走。”
几人一起走出包厢,夏飞雨走在最前面,沈默将手里的东西交到容恩手里,“恩恩,我去下洗手间马上回来。”
“嗯。”
在沈默转身走向洗手间时,容恩三两步追了上去,“夏主管。”
夏飞雨尖细的镶钻高跟鞋顿住,转过身,两手抱在胸前,姿态依旧高傲,“什么事?”
“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不会将今天的意外告诉南夜爵,”容恩自然是知晓她的心思,“我们只是一个小公司而已,与爵氏相比,那绝对是鸡蛋碰石头,这单子若是我们输了,对你来说,是最好,但若被我们截了去,也在情理之中,相信爵氏不会放在心上。从私人感情来说,我已经同他没有什么瓜葛,你若想从中有所动作的话,说不定就又给我们牵线搭桥了。”
夏飞雨精致的妆容拧到一起,神色并没有方才那般优雅,“你管好自己便行了,再提醒你一句,他这个人是最忌讳回头的,所以,你也别抱什么希望。”
容恩笑了笑,那样,便是最好的。
“再说,就凭你们这家小公司想截爵氏的单子?想得美。”
“夏主管,很多话不必说的那么死,不然,到时候会很难看。”容恩虽有信心,但相较底气而言,总没有爵氏那么足。
“那就走着瞧吧。”夏飞雨瞥见不远处的沈默从洗手间内出来,“容恩,上次在欲诱的帐我还没有同你算呢,你等着吧。”
说完,就扭过身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爵氏,顶层。
“啪――”
厚厚的文件夹被砸在桌面上,里面的图纸预算散了一地,滑过的劲道将深蓝色的杯子也卷到了地上,“什么东西?被截单?”
南夜爵火气十足,上次万达方案那么大的项目搞砸都不见他发一点火,夏飞雨蹲下身,将东西一一捡起来,“总裁,这种事情现在并不稀奇,只是损失个单子而已。”
“对方是什么公司?”
夏飞雨手里动作顿住,想起容恩先前那番话来,“我不知道。”
“不知道?”南夜爵嗓音冷硬几许,“廖经理说对方是在你们谈到一半的时候突然闯进来的,创新公司?什么破东西!”
她故作冷静得将东西整理好,原来,南夜爵一早便打听好了,夏飞雨起身将文件放回桌面上,“这件事主要责任在我,当时,我只当是家没有名头的公司,并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被他们钻了空子。”
南夜爵手指松开领带,颀长的身体窝入椅背,“这不能怪你,他们报价比我们低了不少,这次就算了,只是个小单子罢了。”
夏飞雨点下头,男人见她犹在收拾地上的狼藉,便挥下手道,“这些事有人会处理,别伤了手。”
“创新公司?”南夜爵拧起眉头,十指在桌面上轻敲了几下,“这家公司,似乎很耳熟。”
夏飞雨后背一凉,有些心虚,“只不过是才起步而已,不用花费心思在那上面。”
南夜爵一时想不起来,他忘了当初逼迫容恩就范时,曾使得沈默他们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接过单子,“你去查一下,看看是什么底细。”
“好。”
南夜爵眉宇间的犹疑舒展开,抬眸,就见夏飞雨垂着头,脸上若有所思,“出去吧,晚上一起吃饭。”
女子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走出去后,便将办公司的门带上。
他所谓的吃饭,只是纯粹吃饭而已,多了,她便不再有所期盼。
转眼,还有三天便是除夕了。
沈默顺利截到单子,这次自然是开心的直跳脚,非要拉着公司的人出去庆祝。
欲诱那样的地方消费不起,但档次也不能太低,打车来到彼岸灯火,这个地方南夜爵带容恩去过一次,消费也是不低的。
“沈默,要庆祝的话公司弄个小聚会就行了,你还跑这来砸钱,烧得慌吧?”
“容恩,这次是我们接到的第一个大单子,你功劳最大,当然要来庆祝下。”沈轩傲在她肩膀上拍了下,这么些日子以来,他们相处的融洽,彼此间早已无话不谈。
容恩拗不过他们,被沈默和苏伦一人一边架着走进去,这样灯光刺激的场合,容恩在刚进去时便觉心里压抑。同时,莫名地升腾起不安来。
而事实证明,当晚,确实出事了。
这儿的包厢很难订下来,所以几人便只能找了个位子随便挨着,反正到这儿来图的就是畅快。
酒保送上一打打啤酒,打开盖子后罗列到桌上,沈默还点了些小吃,平时沈轩傲看她看的紧,这样的地方,她并未来过几次。
中间,是圆形的舞台,不少人已经在那释放舞姿,到了这种地方,就算天生肢体僵硬也不用怕,跟着音乐,和着节拍,自然而然就会释放出自己。
“恩恩,苏伦,我们去跳舞。”沈默已经跃跃欲试,伸手就去拽二人。
容恩坐在角落里,对这样的地方始终有心结,“沈默,你们去吧,我想坐会。”
“恩恩,别扫兴嘛!”
“你们去吧,”容恩伸手将几人推出去,“我可不想做电灯泡。”
“那好,你坐在这,不要随便乱跑。”沈轩傲不放心地叮嘱道。
“放心吧。”
几人这才涌向舞池,沈默玩的很疯,拉着沈轩傲大跳热舞,容恩静静坐在沙发内,越热闹的地方好像就越不适合她,孤独沁入了骨子里头。
她喝着啤酒,还好这种酒不会醉人。
整个会所内,热浪一阵高过一阵,dj很会调动气氛,沈默跑下来的时候气喘吁吁,“热死我了,快,小酒伺候着。”
容恩笑着将桌上的啤酒递过去,沈默刚要接,就被一只手给隔开。
容恩侧首望去,就看见一名男子站在她身边,而这个人,她有过一面之缘,先前跟南夜爵到这来偶然遇上过,据说后台强硬,就连南夜爵都不敢贸然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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