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坏女人，赔我妈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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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娅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笑笑已经飞快挣开她的手，疾步跑到自家老爸面前，“爸爸，课室里的烟好呛，可不可以不要回去上课？”

顾北辰未作回应，俯身把笑笑抱起，继续向站在对面的‘老师’发问，“孩子们上课的地方突然出了这样的意外，老师不应该对家长有所交代吗？”

“我没想那么多，你女儿说不舒服，我就带她出来了。”黎娅似乎已经预感到了什么，但还是得不停地在心里提醒自己要冷静、镇定。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顾北辰也不打算再跟她废话，“我女儿现在已经没事了，你是不是应该回去看看其他的孩子？”

“谢谢提醒，我会的。”答完之后，黎娅飞快地绕过顾北辰，想从紧急通道离开。

“课室在往左的方向，老师这是想去那里？”顾北辰好心提醒道。

“这个老师真不是一般的笨。”小丫头也看不下去了，凑到爸爸耳畔小声嘀咕。

这会儿黎娅正心乱着，加上笑笑的声音实在小，她也没怎么听清楚，不过，有人似乎刻意想让她知道，“别这么说，她要是真笨，怎么可能被请来当老师？她可能是被吓坏了，一时慌乱。”

笨？！黎娅彻底没了脾气，她甚至有点庆幸这一次冒险没有成功。不然，要她一天到晚对着一个只知道摆冷脸的小丫头，她真会疯掉。

从她狠心抛弃笑笑的那天起，她和笑笑之间的母女缘分已经清零。无论她做出多少努力，也没办法修复这个巨大的漏洞。

“妈咪呢？怎么没和你一起过来？”不小心被爸爸‘出卖’，小丫头还是有点囧，果断转移话题。

“她去对面的书店给你买书，等一下我们直接过去找她。”顾北辰心不在焉地回应着，眼睛一直盯着前方的那个忐忑背影。

黎娅此刻的心情不是忐忑一词能形容的，在顾北辰的眼皮子底下，她根本没有逃脱的机会。硬着头皮艰难向前是她唯一的选择。可课室那边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她心里完全没底，也无法想象还有怎样的意外在等她。

才刚拐到通往课室的走廊，呛鼻的浓烟夹杂着各种嘈杂的声音便一股脑冲进了黎娅的大脑，本就不够平稳的步伐也变得越发凌乱。

去找黎娅之前，顾北辰已经和杨晋每一步计划的时间仔细确认。所以，当他抱着笑笑出现在走廊尽头时，杨晋的队友周延很快就迎了上来，“顾首长，大事不妙。”

“怎么了？”某首长的高超演技又一次派上了用场。

“嫂子刚才……”特别行动队的精英特警演技也不差，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表情极其逼真。

顾北辰不耐烦地追问，“她到底怎么了，快说！”

周延不敢怠慢，老老实实交代，“嫂子上来没看见笑笑，以为她还在里面，我们还没反应过来嫂子就冲进去了。”

顾北辰还没来得及继续追问，笑笑先急了，“妈咪在里面？”

眼看着顾首长打算把孩子放下地，周延急忙上前阻止，“消防队的同事已经进去了，应该很快就能出来，里面的状况还很危险，在没有做好防护措施的情况下最好不要擅自进入。”

顾北辰没有一意孤行继续往前，被她放下地的笑笑却已经急得哭了起来，“叔叔，消防队的叔叔什么时候才能把我妈咪救出来呀？”

“笑笑乖，消防队的叔叔们都受过专业训练，妈咪一定会没事的。”顾北辰故意抬高了声音，严格来说，这番话应该是说给黎娅听的。

在知道自己的孩子可能遭遇危险时，第一反应就是进去救她，即便眼前是刀山火海，也阻止不了她，这才是真正的母爱！

而她黎娅，穷其一生也不可能领悟到个中真谛！

笑笑这个时候什么都听不进去，迟迟见不到妈咪出来，只能将矛头对准本来就不怎么喜欢的老师，“都怪你，谁让你把我带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如果妈咪回来能看到我，她就不会冲进去，也不会有危险。”

“对不起，我……我没想到这一点。”事情的发展已经严重超出了黎娅的预计，现在，她的心里也是一团乱。

笑笑既担心又生气，一边哭一边骂，“我在这里上了一年多的课，从来没出过事，你一来就出意外，你就是个扫把星，一定是你把霉运带来的！”

饶是黎娅再狠心绝情，面对笑笑的眼泪，她也毫无反击之力。而且，笑笑也没骂错，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所幸的是，叶杉杉很快就被消防员出身的特别行动队队员带离了烟雾弥漫的课室。

“是妈咪！”眼尖的笑笑一眼就认出了妈咪的驼色靴子，然而，在她走近之后，刚刚才冒出来的小兴奋很快就被更多更多的担心彻底吞噬。瞬间，那张漂亮的小脸蛋上就淌满了泪痕，“妈咪怎么了呀，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周延反应奇快，第一时间叫了救护车（能不快吗，早就计划好的）。

顾北辰二话不说，快步走上前，从全副武装的特警队员手中把杉杉接过来，低声唤她，“杉杉，醒醒、醒醒！”

可是，任他唤得多急切、多大声，怀里的人儿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而笑笑现在已经是泣不成声，“爸爸，妈咪到底怎么了呀？”

全副武装的特警队员小邱卸下面罩和放火帽，上前解释，“应该是被燃烧产生的烟雾熏到了。”

顾北辰显然没心思听这些，吩咐周延看好笑笑，抱着杉杉快步朝消防通道走去。

周延牵着笑笑快步跟上，“这附近就有一间医院，救护车应该很快就到了。”

说话最管用的两个人已经离开，按理来说，黎娅应该找机会跑路才是，可她的双脚就像被胶水粘在地板上似的，根本迈不开步。

看着顾北辰一行四人快步走远，黎娅突然拉着旁边的工作人员问，“这附近有什么医院？”

“第二人民医院，出门往左，在第一个十字路口右转，沿着振中路直接往前就能看到，顺利的话，用不了十分钟就能到。”这位小同志也是有心人，答得足够详尽。

黎娅点头说了声谢谢，转身走了几步又倒回来，“孩子们……都没事了？”黎娅之前确实没想到一把火会带来如此可怕的连锁反应，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发虚，来这里上课的孩子们都是爸爸妈妈的心头肉，他们要是出什么事，这个祸可闯大了。

“还需要找培训班的负责人过来确认。”

最后，黎娅还是留在这里，确认孩子们都没有生命危险才离开。

不过，有一个孩子离开的时候被重物压到了腿，伤势有点严重，家长恐怕会追究到底。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现在，黎娅最担心的是还昏迷不醒的顾太太。

黎娅的一举一动依然被杨晋的密切关注着，确认上出租车之后打算去第二医院，他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报告了顾首长。

“算她还有点良心。”

虽然，这仅存的一点良心不可能改变黎娅的最终结局。

出租车一路行得通畅，过十字路口的时候正好是绿灯，几乎一秒种都没耽误，看看手表，居然只用了六分钟就到了第二医院大门口。

虽然明知道这一趟上去肯定是自取其辱，黎娅还是毫不犹豫地迈开步子往急诊室走去。

然后，她在急诊室外的走廊上看到了一脸凝重的顾北辰，和哭成泪人的笑笑。

让笑笑这么难过伤心，顾北辰也有点于心不忍，但这么做也是为了让黎娅知道，在笑笑心里，永远只认一个妈妈，压根没她什么事。从她狠心离开的那一刻起，这个孩子就已经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黎娅还没走近，笑笑就激动地挣开爸爸的怀抱快步走到她面前，“你这个扫把星，跟来这里干什么？还嫌我妈咪被你害得不够惨是不是？”

“我只是想来看……”

“不用你看，你只会给我妈咪带来霉运！走开，走开……”虽然人小力薄，但笑笑还是很努力地想要把眼前这个高出自己两个头的女人推走。

而顾北辰一直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什么也没说。

不过，黎娅还是从他深沉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些疑似警示和挑衅的讯息，他是想告诉她，这一切，还没完！

盯着他犀利的眼神看了几秒，黎娅也越发坚定自己的猜测。只是，这一切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她会有现在的结局，都是她咎由自取！要不是她先动手挖坑，顾北辰也不会将计就计地顺着她挖的坑继续。

黎娅被笑笑推得步步后退，眼看着就要被推出家属等待区，激动的笑笑突然发现不远处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沈叔叔，放火的坏人抓到了吗？”

沈慕枫快步走上前，俯身摸了摸小丫头的脸，“笑笑乖，别哭，你妈咪一定会没事的。”

笑笑听话地抹了抹脸上的泪，“沈叔叔，帮我把这个扫把星赶走，就是因为她把我带走，妈咪才会急着冲进课室。”

沈慕枫一脸凝重地点点头，“我过来就是为了找她。”

“你是想请我回去协助调查？”黎娅对沈慕枫并不陌生，知道他家里的背景，加上他现在穿的一身警服，要猜到他的来意并不困难。

“你倒是很有自觉！”沈慕枫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招呼跟在身后的女警过来，瞬间又换上一脸严肃，“我们怀疑你涉嫌教唆纵火，请跟我们回警队协助调查。”

“胡说！这事跟我没有……”

沈慕枫不等黎娅把话说完便急急打断，“我们有重要人证，你敢不敢和他当面对峙？”

笑笑虽然小，但犯罪、办案什么的不是很懂。但多少也从电视电影上了解了一些，她完全可以根据沈慕枫说的话做出自己的判断，“沈叔叔，是她放的火，对不对？”

毕竟还处在办案状态，沈慕枫答得很是谨慎，“她是重要嫌疑人。”

笑笑才不管什么是重要嫌疑人呢，反正她就认准了是扫把星放的火，“你这个坏女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黎娅被笑笑的激动行为吓得目瞪口呆，刚才，笑笑只是推着她走，这会儿居然干脆对准她的肚子锤了一拳，而且力度还不轻！要不是扶着旁边的墙，她可能已经摔倒在地。

黎娅还没站稳，笑笑又跟上来，轮着小拳头一顿猛砸，“坏女人，我妈咪到现在还没醒，你赔我妈咪！”

沈慕枫急忙走过来把笑笑抱到一边，“笑笑乖，别激动，如果真是她教唆别人放的火，一定会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那，你快把她抓起来关进小黑屋，最好永远别放出来！”以一个小孩子的判断，在小黑屋里关一辈子已经是最严厉的惩罚！

沈慕枫也有点跟不上笑笑的思维，对着身后的同事招呼道，“先把她带回去，录一份完整的口供。”

两位女警一左一右站在身旁，黎娅也没想过耍什么花招，“不用架着，我自己会走。”淡定地走了几步之后，她又转过身来，对着从头到尾未发一言的顾北辰喊了一句，“现在你可以安心了！”

说完之后，黎娅很快就转过身继续向前，所以，她没有看到顾北辰脸上的淡然微笑。

确实，他是真的安心了。因为他已经用行动告诉了黎娅，有他保护着，谁也别想把笑笑带走，她就是动再多心思也没用！

泪痕未干的笑笑一脸茫然，快步跑回到爸爸面前，“爸爸，坏女人刚才是在跟你说话吗？”

“别理她，就当她是在说疯话。”顾北辰淡淡地应了一句，拿出手巾帮笑笑擦脸，“别哭了，等一下妈咪醒来要是看到你这样，会更心疼。”

“嗯，我要让妈咪一睁眼就能看到我好好地站在她面前。”妈咪毕竟是因为担心自己才会弄成现在这样，小丫头心里一半是担心，一半是愧疚。

虽然眼圈还是有点红，但脸上已经完全处理干净。算算时间，吸入性麻醉剂的药效应该已经过了，也是时候该让笑笑安心，“好了，我们进去看看她。”

“可以吗？”笑笑有点不敢确定，穿白衣服的医生叔叔和护士姐姐还没出来诶，这样闯进去不好吧？

“没事。”顾北辰当然不会告诉她，医生和护士早就离开了。

顾首长的大脑果然不是盖的，哪个时间该进行到哪一步都算得分秒不差。

他带着笑笑进诊疗室不到一分钟，‘昏迷’了近半个小时的叶杉杉正好睁眼醒来。本来顾北辰不打算真的给她用麻醉剂，可她非要坚持，说什么担心自己不小心露出马脚。

虽然很激动、很兴奋，笑笑还是不敢大声嚷嚷，只是凑上前紧紧地抱着妈咪的手，“妈咪，你醒了呀，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没有。”就是麻醉效果刚散，看人还有点重影，囧。

“对不起哦，都是我不好，我应该和其他小朋友在一起……”

叶杉杉笑着打断她，“只要你没事就好了。”虽然她也是在最后一刻才知道首长大人的计划，但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一家人还在一起，而且会一直在一起。

小丫头贼精，知道妈咪肯定不想回忆刚才发生的事，果断转移话题，“对了，那个坏女人已经被沈叔叔抓走了哦，以后她再也不能出来做坏事了。”

“坏女人？”虽然知道笑笑对黎娅没什么好感，但叶杉杉还是被这个奇怪的称呼吓了一跳。

笑笑一脸认真地解释，“就是那个讨厌的老师啊，沈叔叔说火是她放的，不知道想害谁。”这么一想，笑笑也觉得这事有点不对劲，坏女人为什么会在课室附近放火？又为什么会在刚开始冒烟的时候只带她一个人离开呢？“爸爸，你说……她到底想干什么？”

“她可能……精神有点不正常。”顾北辰毫无准备，仓促之间只能想到这个回答。

“爸爸的意思是……她是疯子？”咳咳，小孩子的思维一般人真的很难跟上。

饶是英明睿智如顾北辰，也只能勉强应付，“你不觉得她说的话一点条理也没有么？”

“是哦，好多单词都读不准，居然还敢去当老师，还总问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可能真的是脑子有问题。”

咳咳，这话要是被黎娅听到，不知道她会做何感想。

不过，笑笑也没说错，她要是脑子没问题，也不会完全不考虑后果地做出一些列疯狂举动。

黎娅纵然有千般错，笑笑总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如果没有她，笑笑根本不会降生到世上，这份联系永远无法回避，叶杉杉还是不太希望从笑笑口中听到太多大不敬的言辞，果断转移话题，“眼睛这么红，一定是刚才哭过了吧？”

“没有哭啊，是刚才被烟熏的。”小丫头反应也太快了点吧。

明知道这话没谱，叶杉杉也没拆穿，笑着附和，“有没有找医生看看？”

“看过了，医生说没事。”撒谎总是不太好，说完之后，笑笑还是不自觉地看了一眼身后的老爸，用眼神求救。

某首长收到求救，仗义出言，“有我在呢，你还不放心？”

表面上看，这句话好像是在帮笑笑解围。但在叶杉杉看来，却更像是一种另类的承诺。

对他，她从来都是深信不疑。经过这件事之后，这份坚定的信任越发牢不可破。

于她而言，他就是头顶的一片天，周全地护着她和笑笑。

纵然天有不测风云，她抬头看到的永远都是明媚的晴天。任何风雨雪雹都不可能穿破那层坚固的防护。

坐起身缓了一阵之后，叶杉杉的气色已经渐渐恢复红润，视力也完全恢复正常。但顾北辰还是不太放心，叫医生过来做了一些例行检查。

各种检查做完，已经过了九点半，叶杉杉急着想回家，“医生都说完全没事了，你还不放心？”

顾北辰一脸无奈，医生明明说的是‘保险起见，最好留院观察一晚’，怎么到她这儿就变成完全没事了？

“再休息一会儿嘛，反正明天是周六，不用上学！”这一次，笑笑也是站在老爸这边的。

还好叶杉杉反应快，想到一个足够有说服力的理由：“宥俊经常周六一大早就跑过去，要是去了我们都不在家，要怎么跟他和妈妈解释？”

这个理由确实足够充分，就算父女俩齐心协力也说不过她。最后，顾北辰只能乖乖遂她所愿。

回到家之后，叶杉杉立马被赶进浴室。按照医生的叮嘱，得通过热气熏蒸让毛孔张开，便于麻醉残留通过汗腺排出，除此之外，还要喝大量的水。

没办法，父女俩一起把医生搬出来，她不得不从。

笑笑非要跟去‘监督’，顾北辰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接沈慕枫的电话，“审讯进行得很顺利，现在已经有了结论。黎娅已经承认了教唆纵火的指控，而且拒绝了姚旭给她申请的法律援助。”

“你怎么看，是不是觉得她老实得有点不正常？”坦白说，黎娅的反应是有点让顾北辰意外，所以他想听听沈慕枫的意见。

“严格说来也不算，铁证如山，容不得她辩解。而且……我看出来了，她现在已经是心如死灰，什么追求都没有。”

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顾北辰多少也能猜到一些，便没再盯着这个问题多问，现在他更关心的是后续，“照现在的状况来看，法院会怎么判？”

“有一个孩子伤势有点严重，家长势必会追究到底，具体判决可能会参考孩子的伤势情况和家长的态度。估计不会少于五年。”

“知道了，姚旭和秦彻那边还是得盯紧点，黎娅出事，他们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秦彻现在还是警队的重点关注对象，就算顾首长不提醒，沈慕枫也不会放松警惕，至于姚旭，他似乎并不怎么担心，“照黎娅现在的态度，别人就是再有心帮忙也使不上劲。”

“明天我想找个时间过去和她谈谈，你安排一下。”

虽然现在的黎娅已经不存在任何威胁，顾北辰还是觉得有必要当面跟她把笑笑的事彻底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