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男人之间的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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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夫妇俩还没来得及作出回应，他们家的三个孩子连带着一向跟三个孩子站在统一战线的小儿媳妇像听了统一指示似的，齐刷刷地站在了沈延修面前，试图围成一堵墙把他挡住。

可是，他们中最高顾思恬也不过一米七，再怎么站得严丝合缝，也挡不住身高一八五的沈延修啊。

而且，刚刚已经看得清清楚楚，再怎么挡也只是掩耳盗铃吧。

知道挡不了，几个孩子的表情难免会有些窘迫，但最尴尬窘迫的还是要属沈延修，好不容易正式跟未来岳父岳母见了面，他都不知道怎么打招呼，就这么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最后还是最沉不住气的小欢欢先开了口，“爸爸妈妈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呀？”呜呜，不是说要去谈正经事么，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军装是她拿出来的，如果首长大人追究起来，第一个要罚的就是她！老天保佑，千万不要罚她写检讨书，换成洗一个星期的碗也好啊。

“事情谈完了，当然要回来了。”叶杉杉倒是很高兴，压根没把未来女婿穿着首长大人军装的事放在心上。终于见到了宝贝女儿千挑万选找到的男朋友，总是隔着几个孩子可不是回事，“你们几个，别挡在客人面前，让他出来跟我们打声招呼。”

沈延修反应飞快，急忙脱下顾首长的军装，绕过身前的人墙走到未来岳父岳母面前问好，“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沈延修。”呼，还好笑笑之前就有提醒过，不然他恐怕真的会被未来岳母的年轻吓到。她哪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看着就像是笑笑的姐姐嘛。

“总算见到真人了。”叶杉杉似乎对阿姨这个称呼很满意，忙过去招呼他坐下，“进去客厅里坐着吧，我去泡壶茶，你想喝什么？”

“您不用忙了，我是上来顺便接小悦悦回家的，也差不多该回去了。”终于见了家长，按理来说下意识应该不会急着离开才是，无奈顾首长的杀气实在太重，即便经历过无数严峻考验的他多少还是会有点紧张。

叶杉杉当然知道这孩子是被自家老公吓到了，忙走回去扯了扯他的衣角，用眼神提醒他，别对未来女婿太严肃。

刚才的意外确实有点出乎顾北辰意外，但看到老婆这么高兴，用各种暗示向他求情，他也不好做得太过分，“既然都上来了，坐下喝杯茶再走。”

“是。”听到顾首长主动跟自己说话之后，沈延修的心情这才稍稍放松了一些。应完又转向顾首长夫人道，“我对茶没什么研究，您看着准备就行。”

感觉到老爸的表情稍有缓和，顾思恬急忙走上前撒娇卖萌，“爸，您别怪他，军装是我们几个非逼着他穿的，他真的无意冒犯您。”

“量他也没这个胆。”顾北辰一向看人很准，虽然只有短短一分多钟的观察，但沈延修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心里已经大概有数，穿他的军装逞威风绝对不会是他会做的事。

见老爸的注意力稍有转移，小欢欢立马拿了军装往爸爸妈妈房间跑，这东西放在这里迟早会出事，还是赶紧放回原位吧，可不能让老爸在把注意力转回来。

小欢欢刚要转身，身后突然响起顾首长标志性的低沉声音，“拿去哪里？”

“呵呵，那什么，当然是拿回去挂好呀，我们已经见到了姐夫穿军装的样子，也满足了。”小欢欢极尽卖萌之能事，笑得那叫一个甜腻腻。

“是吗，我怎么觉得他才刚换上没来得及向你们好好展示，我跟你妈就回来了？”顾首长眼尖着呢，进门的时候看到沈延修穿好军装后还在整理领带就知道这身衣服应该是刚换上不久，小丫头想糊弄他，简直是天方夜谭。

小欢欢不敢反驳首长大人的质疑，小心翼翼地缩到姐姐身后，踮起脚尖凑近她耳畔低语道，“现在怎么办？”

最受老爸疼爱的小欢欢都没辙，顾思恬也想不出更好的招。罢了，既然老爸这么认为，乖乖坦白就是，说不定还能得个坦白从宽的处理，“确实没怎么看清，怎么，爸爸也想再看看么？”

顾思恬此言一出，沈延修的心再次瞬间绷紧。这是闹哪样，还嫌他不够丢脸是不是？

“既然大家都没看清，你就换上再让我们看看。”顾首长回答得很干脆，只是，这话怎么听着带了几分挑衅的意味？

沈延修最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看顾首长这表情，摆明是要看好戏的，如果不顺他的意，以后的日子恐怕会更不好过。

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试穿一次？可，不是自己的军装，而且军衔有很大的差距，即便只是穿着玩玩，也不太合适吧，“还有的是机会，下次我来穿上自己军装再来，让大家看个够。”

“你的军装和我的一样吗？兴许他们就是想看你穿我的是什么样。”完了完了，顾首长摆明是想找茬啊。难道真如叶杉杉之前担心的那样，他因为嫉妒，所以刻意未来未来女婿吗？

顾思恬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带回家的人受到如此欺负，“爸，您这是什么……”

可她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沈延修不疾不徐地打断，“确实有很大的不同，如果他们是想看我穿少将军装的样子，恐怕还要等一段时间，但我相信，总会有这一天。”

哦，这是明着告诉大家，他打算以未来岳父为目标、朝着金星的方向前进么？

气氛越来越不对劲，几个孩子都不敢喘大气，泡好茶的叶杉杉也端着茶壶和茶杯站在拐角处，不敢靠近。

“跟我到书房，有点事跟你谈。”既然目标是少将，自然要仔细考量考量他到底有没有这个潜力，以及达到这个目标最少需要多长时间。

“爸！”顾思恬不依了，急忙站起身，拦在沈延修和爸爸之间，“您要找他谈什么呀，我也要去！”

“谈男人的事，你去做什么！”顾首长毫不客气地出言拒绝，先行起身，不疾不徐地走在前面。

沈延修自然不敢怠慢，乖乖跟上。

可顾思恬还是不太放心，急忙跟上去牵着他的手，大有‘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的气概。

“别担心，没事的。”把心里话说出来之后，沈延修的心情反而淡定了。无论顾首长对他印象如何，这一关迟早要过的，出除了勇敢面对，他没有别的选择。

顾思恬丝毫没有要放弃的打算，依然紧紧地跟着他。

见状不妙，叶杉杉急忙端着盘子走过来，“茶已经泡好了，什么事这么要紧，连喝杯茶的时间都不能等么？”

“放心，不会谈很久。”无论心里有多少担心和顾虑，老婆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那好吧。”首长大人这么说，这事应该没什么转换余地。叶杉杉只能拉着笑笑坐下，好好安慰她，“你也别太担心，你爸又不是老虎，还怕他吃人不成。”

“他是不会吃人，可是……看他的表情，比会吃人的老虎还可怕。”这个时候顾思恬可听不进这些，在沈延修没有‘安然无恙’地出来之前，她的心会一直悬着。

“哪有那么严重，毕竟是将要和你生活一辈子的人，他想对这个人多一些了解也不为过啊。别胡思乱想了，他可能只是例行地问一些延修在部队里的事情。真金不怕火炼，没事的。”唉，在那小子没有出来之前，叶杉杉只能尽可能地用这些乐观的话开导笑笑了。

而其实，她心里一点底也没有。没办法啊，首长大人的心思可不是一般人能随便揣测的。天知道他把未来女婿叫进去到底是想问什么。

进了书房后，顾北辰很客气地招呼一脸淡定的沈延修坐下，“不用这么拘谨，我们现在不是首长和下属的关系。”

沈延修也不跟他客气，拉开椅子端正地坐好，开门见山地先声夺人，“您有什么想问的，尽管开口。”

这小子，倒是个干脆的人，而且应变能力确实不错，难怪目标如此远大，“那我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刚才你说总有一天会穿上少将的军装，潜台词是短期之内你没有离开部队的打算？”

“是。”顾首长会这么问，肯定有他的理由，这个时候果决的坦白是最明智的决定。若是给一些不确定的回答，反而会在他心里留下不干不脆的印象。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如果我把笑笑嫁给你，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你们都会过两地分居、聚少离多的生活？”沈延修现在顶多也就是个中校级别，越往上，越难升，要想升到少将，再怎么快也要十五二十年。显然，这个期限已经远远超出了顾北辰的预期，以及他能接受的范围。

“还没有发生的事我不敢随便下定论，但有一点我可以向您保证，即便我跟她一年可能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在一起，我也会倾尽全力，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给她最好的。”第一次见家长，而且还是一位如此厉害的家长，表现出足够的诚意和会给人家女儿幸福的决心是必须的。

“那你不在的十一个月呢？她要怎么办？”沈延修的诚意和决心顾北辰都听到，而且用心感觉到了，但站在一位父亲立场，这些还远远不够。一年十二个月，他只能给笑笑一个月，十二分之一的时间，怎么可能够。

“虽然我人不在，但我的心会时刻陪伴着她。”好吧，这话虽然听着很文艺，但却非常适合在此时此刻说出来。

文艺也好，真心也罢，都不足以让顾首长完全放心，“好一个心会时刻陪伴着她，你觉得她需要的仅仅只是这些？”

“您的质疑我明白，因为军人的特殊身份，很多事我都不能陪着她一起做。但，我想，在决定跟我在一起之前，她应该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而且，她是您的女儿，从小就有类似的体会，我相信她会比其他人更能理解。”既然坦荡荡地跟着顾首长进来这里，沈延修就没打算退缩，也没想过隐瞒他什么。

顾北辰突然陷入沉默，半晌才轻叹一口气，悠悠地开口道，“正是因为她从小就有这样的经历和体会，我才不希望她长大之后再过这样的生活。你说能倾尽全力对她好，我信。但，作为一个父亲，在给女儿挑女婿时，看中的不只这些。”

“您的顾虑我都明白，也能理解。将心比心，如果将来我自己的女儿到了找男朋友的年纪时，我也会跟您一样担心。但，担心归担心，我最希望的还是她自己觉得幸福、觉得开心。笑笑曾经跟我说过，您和阿姨刚结婚的时候，她也和阿姨在家里等了您一年，我相信即便是在等待的过程中，她们也是开心且幸福的。”

沈延修并不是那种巧舌如簧、能说会道的人，一口气说出这么长一段话，并不是他的强项。但，因为这些都是心里话，所以他说得格外顺畅。而且，自始至终都能保持轻松的心情和平和的语调。

往往，有心而发的话是最能打动人的。而且，让人找不到话反驳。

好一个将心比心，这个词可算是戳到了顾北辰心底的最软处。这小子洞察力非常敏锐，逻辑也不错。如果逼着他提前转业，无疑是军中的一大损失。而且，笑笑也不一定希望见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现在隶属于哪个集团军？主要职责是什么？”咳咳，顾首长终于开始做军事履历调查了。

“d集团军，第九师，雪豹突击队队长。”囧，怎么越听越有做报告的感觉了？

虽然离开部队多年，但顾北辰的工作从来一直是为各集团军输送全能型高科技人才，对各师的重要精英编制自然有相当的了解，雪豹突击队他不可能没听过。而且，他还知道雪豹突击队的队长是怎么选出来的，“你就是那个海陆空样样精通的全能兵王？”

“这个名头只是大家传出来的，其实，我并没有每项考核都得第一，只是综合成绩比较突出。”本该是在未来岳父面前张脸的时刻，沈延修却突然谦虚起来。

“你就不要太谦虚了，一项第一，两项第三，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成绩。”这小子，刚才那么坦白，这会儿该是拿出气势的时候，反而变得谦和起来。已经做出了前无古人的壮举，他绝对有骄傲自豪的资本，这个时候的谦虚只会让人误以为是虚伪。

“考核成绩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把这些技能运用到演习和训练中。”沈延修之所以会如此谦和是因为他并不在乎这些虚名。如果他愿意，完全可以现在就申请转业，调任教官之类的工作。但，他身上还背负着一项很重要的使命和责任，现在还不是离开部队的时候。

顾北辰对沈延修的专业素养表示赞赏，“像你这个年纪的青年一般很少有你这样的想法和觉悟，想必应该是从你父亲那里得到的影响。”

“确实，虽然他很早就离开了部队，但还是教会我很多。”爸爸妈妈当年的轰轰烈烈沈延修也有所耳闻，在别人看来，他父亲的做法可能很傻、很不值得，但在他看来，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

只是，因为这个理所当然，另一件在很多人看来本该是理所当然的事并没有顺利地完成。所以，现在这个责任落到了沈延修身上。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很努力，不仅是为了自己的前程和未来，更重要的还是想给父亲争一口气。

心思缜密的顾北辰已经找沈慕枫打听过沈延修父亲的状况，虽然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但听到沈淮墨这个名字，他也能大概记起当时的情形。

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如果是沈淮墨的儿子，无论是专业素养和人品应该都不会差到哪里去。经过刚才一番考察，顾北辰越发确定这一点。

其实，顾北辰哪舍得真的为难着者小子，刚才故意板着脸装严肃，也只是想试试他，看看他的应变能力。

事实证明，他家宝贝女儿挑男人的眼光真的很不错。说什么以他为参照选都是不切实际的，最重要还是能打动她、能让她觉得安心和踏实。

“你刚才叫笑笑的妈妈阿姨，谁教你的？”咳咳，这话题，转得也太让人摸不着头脑了吧？

“我自己想的，年龄是不可改变的客观事实，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合适的称呼。”虽然叫一个只比自己大六岁的女人阿姨还是有点别扭，但总好过叫伯母吧。

“如果你真的要娶我们家笑笑，以后就得跟着她一起叫妈妈，你有问题吗？”这件事很重要，非常有必要提前给他打针预防，等到真的结婚再来纠结就来不及了。

“我从来就不觉得这是问题，阿姨不是有个比笑笑还小三岁的弟弟么，笑笑跟我说过，她一直都叫他小舅舅，她可以，我为什么不行？”既来之，则安之，这个理沈延修还是知道的。

“看来笑笑已经把我们家的情况都跟你说了，希望你能一直保持这样的平和心态。”顾首长此言一出，也意味着某人第一次见家长的进程顺利完成。

但，外面的人不知道事情进行得这么顺利呀，等顾北辰打开书房的门一看，居然有人偷偷摸摸地躲在门口偷听，而且还不只一个人！

“鬼鬼祟祟躲在门口干什么呢？”顾首长又恢复了离开客厅进书房时的严肃表情。

“当然是……看爸爸有没有欺负他呀。”反正已经当场被抓，顾思恬也懒得辩解，说完之后便快随绕过老爸走到他面前仔仔细细地瞧了瞧，“怎么样，我爸没为难你吧？”

虽然猜到顾首长此刻的严肃表情是装出来的，沈延修还是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笑着回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们只是随便聊，哪来的为难之说？”

顾思恬也懒得追究他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反正他能安然无恙地离开书房就是最大的胜利，“呵呵，没有为难最好。我特地让妈妈泡了一壶宁神静气的花茶，应该差不多好了，喝完再回去吧。”

宁神静气的花茶？有没有必要这么夸张，搞得好像被拉去书房接受了严刑拷问似的。

唉，女大不中留啊，有了爱人，爸爸妈妈都得靠边站。

呵，再怎么叹气感慨也没用啊，这也算是一种另类的‘报应’，想当年，顾首长您还不是把人家的女儿连身带心都‘抢’回了家。

客厅里，顾太太已经准备好了馨香四溢的花茶，人人有份，就着点心，也别有一番团聚的意味。

沈延修刚喝了一口未来岳母精心泡制的花茶，还没来得及完全吞咽进去，某个一刻也不肯安分的小鬼灵精又扔下了一枚炸一弹，“爸爸好像没生气了耶，姐夫，要不你再把他的军装试穿一下，刚才，我们真的没看清呢。”

“咳咳……”还好沈延修对面没坐人，不然这丑可真丢大发了。

这小丫头，都过了这么半天，她怎么还在惦记这事？

某首长的军装就在沙发角落的挂衣架上挂着，闪闪的金星异常耀眼。有了小欢欢开头，一向很乖地乐乐也难得有兴致凑热闹，“爸爸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应该不会介意吧？”

还是顾思凡同学厉害，轻轻松松给老爸戴了一顶大高帽，让他没理由拒绝。

“我还有两份报告要审，你们玩吧。”没理由拒绝，消失不见总行吧。

几乎是在顾首长转身走进走廊的同时，小欢欢飞快地取下衣架上的外套递给姐夫，“再试一次吧，我爸已经默许了哦。”

默许？好吧，这个词用得可真妙。

一番折腾，沈延修终于又换上了那身威武神气的军装，然后规规正正地敬了个军礼。

“好帅哦！”顾思恬同学已经花痴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末了，还拉着妈妈问，“妈，您说这身穿在他身上是不是和穿在爸爸身上一样帅？”

“我觉得还是你爸爸更帅。”呵呵，女婿再好也是女儿的，哪能比得上自家老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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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觉得谁更帅呢，\（^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