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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月将手抚到头髻上,趁势将手中的银针拔了下来,稳稳篡在手心,不动声色的盯着他。

再次看了眼女子诱人的胸口处,男子轻喝一声,右手霍地朝撕开女子胸口的白纱。

与此同时,女子的银针啪的一针扎在男子百会穴处。

只听“啊”的一声,男子轻喝一声,还没看清,便觉得脑子一热,攸地晕了过去。

见沁惊羽晕倒,璃月赶紧将他抓紧,不让他沉到温泉里去。

心里好紧张,他要侵犯她,也不用来不来就抓胸部吧?

这个男人,能不能温柔一点?

哇,他好重,她吃力的咬着牙,还是拉不上岸。

璃月急得额头冒汗,偏偏男子倚靠在温泉壁上的身子就快滑下去。

突然,只听“砰”一声,他像块石头似的被栽进水里,激起一阵阵水花,溅得璃月满脸都是。

“沁惊羽,你没事吧?”璃月抹了把脸上的水花,眼看男子就要沉到水中,急忙扑通一声跟着跳了下去。

她不可否认,她是想摆脱这个男人。但,她不想杀了他。

而且,要是他在自己身边出事,整个沁阳人都会要了她的命的。

想到这里,璃月迅速栽进水中,双手扶稳男子的身子。

因为沁惊羽身材高大修长,身上肌肉结实,她根本拽不动他。

如果这个时候有内力,那就好了。

潺潺泉水中,璃月扑扑的吐出几口水,眯起眼睛看着面前双眸紧闭已经昏厥过去的男子。

她不是小心的,谁叫他想侵犯她,她只是保护自己而已。

沁惊羽,你不要有事才好。

璃月双手扶稳男子的双肩,看着面具下那双紧闭的朱唇和星眸,内心隐隐浮起一抹自责感来。

她现在是他妻子,虽然这是场政治婚姻,可他是一个有着正常需要的男人,想和她洞房也不是他的错。

“沁惊羽,你等等,我一定救你上去。”璃月猛地浮了水面,深吸几口气,又慢慢沉到水中。

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把寐生他们引进来,不然他发现他们的王这样,肯定会借此找她的茬。

找雪儿和无心,又远水救不了近火。

如果一个人在水里泡久了,没有呼吸到氧气的话,他马上就会死的。

如果才能给他氧气?

这个倒把璃月难倒了,快等不急了,她得赶紧救他才是。

攸地,她哗的一声扯下腰上的丝质腰带,用腰带将男子的双臂固定住,准备把丝带把他拖上去。

璃月一个矫健游到前边,像鱼儿一样飞冲到温泉岸边,希望能把男子拖过去。

她使劲扯了扯丝带,因为浮力的原因,水底的男子悠悠被她扯过去一些。

不行,如果一直拉不上岸,他真的会憋死的。

难道上天真要亡她,要她出去叫人进来,然后被太后定个谋杀亲夫的罪名?

不要,她还没完成好多心愿,更不想死得这么冤。

迅速游回男子身侧,璃月紧张的深吸口气,小脸变得有些微红。小手轻轻捧起男子戴着面具的脸,颤抖的移到他那张极美的银白面具上。

要不要揭开他的面具?如果现在揭开,她就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样。

不行。

第一,沁惊羽生性残暴阴戾,如果她揭了他的面具,他肯定会勃然大怒,还是不要惹这些麻烦事了。

第二,她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女人,刚才她已经问过沁惊羽了,他说他的真容只给他最爱的女人看。

那个女人明显不是她,所以,她不想趁机偷看人家的秘密。别人不以真容示人,故意戴着面具,肯定有他的原因。

所以,无论如何,她也不会偷看他长得什么样。除非有一天他主动给她看,她才会看。

做人就像做生意那样,一定要有道德,有诚信,这样才会问心无愧。

第三,这个原因她不想说。

因为她害怕沁惊羽那布满汗管瘤一样的脸,还有眼角到眉梢肆意纵横的血红蜘蛛网,如此丑陋的面容,要让她给他做人工呼吸,她一定会忍不住吐出来。

是的,要想给他灌输氧气,她就得在水底给他做人工呼吸坚持一会,再慢慢用丝带将他一点点挪过去。

男子面具下原本殷红漂亮的朱唇已经渐渐变成淡粉色,如果一会儿变成白他,那他就没救了。

想到这里,璃月再次深吸口气,猛地捂紧鼻子,双手紧紧抱着水中的男子,漂亮乌黑的大眼睛缓缓闭上,她朝他的朱唇缓缓亲吻下去。

璃月闭紧双眸,柔软的唇一接触到男子,她便惊鸿的睁大眼睛,因为他的唇好冰,好凉,好冷,没有一丝温度。

沁惊羽,你不要出事。

璃月急了,嘴唇再次覆上男子漂亮的唇瓣,一口口往他嘴里输送空气。

两人唇瓣相触,他的唇瓣好软,好香,让她初尝与人接吻的滋味。

以前的向南,从来没碰过她,因为她不让。

她如果不让,向南是万万不敢碰她的。

看着面前双眸紧闭的男子,璃月再朝他口里输送些空气。

输送完空气,她迅速游到丝带前方,猛地用尽一拉,将男子往前拉一些。

等拉了几步,她再将丝带绑到岸上的柱子上,又迅速游回来,和刚才一样朝他嘴里输空气。

紧紧吃了吃他柔软的双唇,璃月脸上早已没了羞涩,她现在很紧张,好怕他就这样一命呜呼。

接着,她在拉丝带和朝男子嘴里输空气之间一直来回三次,才将男子拉到泉壁边缘。

到了边缘,璃月咬牙用劲,她身体瘦弱,本身力气就小,也不知哪来的毅力,平时根本抱不起的重量,她竟然咬牙抱了起来。

待沁惊羽的头冒出水面,璃月又是一个咬牙,将他一点点拖上岸去。

一将男子拖上岸,璃月迅速半跪到他身边,用手轻轻拍打着他的脸。

他中了银针,要明天一早才会醒来。她现在只需要清除他肺部的积水即可。

想到这里,璃月双手平放,轻轻放在他胸前挤压一下。

一下、两下、三下……

大约挤压十几下,他嘴角才溢出些清幽的水来,打湿了他的脖颈。

再次覆上他的唇,她对他进行人工呼吸。

终于在她的努力下,他体内大多积水全被挤压出来,不过因为中了银针,他仍然昏迷着。

好不容易把沁惊羽扶上大床,璃月早已累得支不起身子。

捶了捶酸疼的腰,透着窗外的月光,璃月看了看身上湿塔塔的衣物,再看了看床上一身湿衣的男子。

算了,先别管自己,先帮他换下衣裳再说,不然让他着了凉,他又会逼自己给他诊病。

璃月走到沁惊羽面前,看着他衣襟半敞,露出结实性感且线条漂亮的胸膛,喉咙立即干涩起来。

再看看他漂亮白白的玉手,完美的下巴及殷红的朱唇,璃月无法把他想象成一个丑八怪。

随手在衣柜里翻了翻,璃月找了件和沁惊羽身上一模一样的月华白衫,她可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替他换了衣裳,不然,他一定会嘲笑她。

慢慢闭上眼睛,璃月像盲人似的轻轻剥开沁惊羽身上的湿衣裳。

沁惊羽身子太重,璃月只好一个咬牙,把他手臂处的脱掉之后,慢慢脱他背上的。

突然,一个不小心,璃月把沁惊羽的腰带给拉开了。

当她瞪大眼睛,看到沁惊羽身上的……XX@@##¥¥%%时,迅速合上双眼。

好脸红。

鼓起勇气,她哗的一声撕掉沁惊羽身上的衣物,又拿干净的新衣裳,慢慢套在沁惊羽身上。

做完这一切,她的脸早红得跟熟透了的苹果似的,而且也累得筋疲力尽。

帮沁惊羽盖好被子,璃月找来一件鹅黄色的柳裙,走到闭封的窗台前,看了看窗外隐隐仍皎洁的月光,慢慢将身上的湿衣裳褪下。

她面朝窗户,将身上最后一件束胸褪下,露出完美修长、白玉无暇的美背,右手挑起柳裙,慢慢朝身上套去。

等套好衣裳,璃月才走到床榻前。

床榻很大,四周垂挂着朱红色的帷幔,帷幔轻轻飘舞,如同飘落的秋叶,看得璃月有些呆住,真美。

沁惊羽占了左边那大半,她只好爬到右边去,独自睡到角落里,尽量不和他靠近。

清晨,一缕微光慢慢射进寝殿,照在女子姣美若月的脸上。

好重,什么东西一直压在她身上?

璃月无奈的睁开双眼,等她睁开迷蒙的双眼时,发现一簇乌黑的头发正盖到她胸上。

天哪,沁惊羽竟然压在自己身上。

璃月轻轻喘了口气,看着上面正睡得香的男子,轻喊一声:“喂!沁惊羽,你起来,你压着我了。”

“唔?”睡梦中的男子发出好听的呓语声,声音懒懒的,软软的,双手软软抱着身下的璃月。

昨天拖沁惊羽拖得太累,她一倒下就睡着了,可没想到,她会睡这么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压住的。

“沁惊羽,你给我起来。”璃月被压得手脚麻木,这时,她才迅速瞧了下两人的衣裳。

当她发现两人衣裳完好时,才攸地松了口气。

此时,身上的沁惊羽已经微微睁开眼,当他看到身下的璃月,忙弹跳起身,一下子跳到地上。

男子看了看身上完好无损的衣物,一双俊眸阴冷眯起,看向床榻上起身的璃月,“昨晚你把我扎晕了?”

璃月不平不稳的穿好外衣,目光微转,神情淡漠冷静,“不是我。”

她说得很平静,无论他怎么说,她都一口咬定不是她。

“不是你?”沁惊羽星眸里透着冷冷的幽光,难道他记性有那么差,连这事都忘了?

“我记得,昨晚我撕了你的衣裳,你就一针把我扎晕了。”沁惊羽一想到这里,双眸犹如喷出浓浓的火光,面前的女人胆大包天,竟然敢用针扎他。

“王,你记性未免太差了。昨晚在你自己边泡温泉边睡着,还是我扶你上的床。”璃月没好气的睨了沁惊羽一眼,坐到铜镜前用木梳开始梳头发。

看璃月说得如此笃定,沁惊羽眼底突然闪过一抹惊愕,再看了看自己完好的衣裳,他阴色攸地变得冰冷起来:“王后,昨晚你让我穿着这身湿衣裳睡了一晚?”

璃月眉眼微抬,眼底闪过一抹冰冷的暗芒,早知道不救他了,“怎么?”

沁惊羽缓缓点了点头,右手紧紧捏成拳头,目光森寒阴邪,身上隐隐透出一股浓浓的杀气。

无论他是被针扎晕的,还是泡温泉泡晕的,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当时全身湿辘辘的,她竟然让他穿着凉飕飕的湿衣裳睡了一晚,这样的夜晚还有些寒冷,她竟然不怕他冻着,她太无情。

她果然是风麟派来的奸细,根本猜都不用猜,事实明摆在眼前,她想害死他。

先用银针扎晕她,接着让他这么睡了一夜,他知道,她当然不敢明目张胆的害死自己,这样她也脱不了干系。

可她用阴招,让自己身体受损,等自己身体一天天挎下去,她就可以向风麟交差了。

阴险的女人!

半晌,他嘴角绽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冷意,稳稳坐在床榻上,指着玉案上的锦裳道:“过来,给孤王更衣。”

凭什么要她伺侯他?

璃月心冷哼一声,面上罩着冰冷的寒霜,浑身散发出浓浓的冷意。

两人身上的冷意不相上下,冷得可以把水冻成冰。

“不更?好,孤王告诉他们,昨晚你想谋杀亲夫。”沁惊羽轻咳一声,紫瞳里映着淡淡的落寞,双眸犀利如冰,嘴角勾起一抹暗讽。

“你明知道我没有。”

璃月突然吼出这声,拽起玉案上的衣裳就冲过去披到沁惊羽身上。

看在他昨晚昏过去这么久的份上,她暂且不和他计较。

一句“你明知道我没有”,听得沁惊羽满眼雾水,他缓缓起身,自己迅速将衣裳套上,系上腰带。

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明知道她没有,意思是他潜意识里应该感觉她不是这样的人。

想到这里,沁惊羽默然瞪了璃月一眼,看她气恼的表情,应该不像装的。

难道,她真的没有一丝想害他的意思?

女人身上毒药、毒针很多,他不会轻易相信她。不过他深信,他谅她也没那个胆子敢杀他。

突然,男子慢慢走到璃月身内里,一双美目四下打量着她,身形俊削修长,身上隐隐透着那股好闻的芳草香。

璃月无畏的抬眼与他对视,目光镇定淡漠,眼眸里聚积着千年不化的寒潭,正要开口。

突然,男子右手不怀好意的伸到她脸前,趁她不备,在她脸上使劲掐了一把,她正想发作,那只白皙玉手已经攸地收回去。

“脸皮不算很厚,怎么满口谎言?”男子没来由的淡啐一声,潇洒转身,在璃月的惊愕中淡然离去。

璃月摸了摸被掐红的小脸,还好他没怎么使力,不怎么痛。

算了,她懒得和他计较,和沁惊羽这种不讲道理的人计较,她会死很多脑细胞。

璃月觉得好困,正要再去睡个回笼觉,晴姑姑已经领人走了进来。

璃月转头一看,雪儿、无心迅速跃过晴姑姑,两人一左一右站在她面前。

“奴婢给娘娘请安。”晴姑姑阴沉着脸,嘴角上是几抹淡淡的红印。

璃月冷然看了她一眼,这么轻的掌印,怎么感觉有些假?

被掌了嘴还能前来服侍的,晴姑姑可真厉害。

而且,她还闻到晴姑姑脸上浓浓的胭脂味,可她脸上根本没涂胭脂。

只有一个原因,掌她嘴的都怕她,私底下将她放了,然后涂点胭脂在嘴角处伪装掌印。

连沁惊羽的话都敢违背,看来,她们的后台不小,至少也得是太后级别的人物。

而且,沁惊羽平时素来不关心这些琐事,她们只要弄点红印在脸上,瞒过了众宫女就行。

“这么早,晴姑姑领人进殿做什么?”

璃月淡然看向众人,头上金冠垂下来的珠帘遮住她漂亮的双眸,显得清冷淡漠。

她声音刻意压得很低,所有暗芒全部蕴藏在眼底,此刻的模样看起温婉安娴,没有一国王后该有的威慑力。

晴姑姑见王后模样安娴,更加肯定她是个好欺的主,目光攸地变得愈发冰冷:

“娘娘,今天是每月一次的祭祖活动,太后规定,每月十五这天,所有家眷必须卯时前去宗庙结合,为先祖祈福上香。王后今日迟到,太后已经勃然大怒,命奴婢快传娘娘去宗庙,王宫上上下下一百多名家眷都在等你。”

既然必须卯时到,她为什么不提前通知自己?

璃月将一脸不悦暗藏心里,昨晚她根本没听到晴姑姑的提醒。

看来,太后动作颇快,她还没在这过上一天好日子,各种刁难全都来了。

她现在没什么实力,不宜和太后硬碰硬。

既然不能来硬的,那就暂时来软的吧。

“不知晴姑姑何晚何时通知的本宫?”璃月美目收紧,一脸疑惑的看着面前的女人。

晴姑姑冷冷扬头,衣着妍丽无双,和虹姑姑一样打扮花枝招展,比雪儿等宫女高了好几个等级。

王后问话,她不仅没有丝毫畏惧,还目光冰冷的与璃月对视,最后将目光移到雪儿身上,铿锵有力道:

“回王后,奴婢昨晚已经提醒宫婢雪儿,至于她有没有提醒您,这得问她了。”

雪儿一听,急忙失口否认,“昨晚晴姑姑并没有通知奴婢今天有祭祖事宜,请娘娘明鉴。”

一听雪儿极力否认,晴姑姑美目嚣张一挑,沉着脸道:“奴婢昨晚的确告知雪儿,今早有祭祖事宜,王后不信可以问虹姑姑她们,她们都可以为奴婢作主。”

“不必了。”璃月冷然起身,眼底锋芒暗藏,既然太后有心刁难她,她怎么说都没用,“带本宫去宗庙。”

看来,目前形势还真不可观,她就是不惹事,人家也会找上门来。

好,既然如此,那就休怪她无情了。

她们和她玩明的,她就和她们玩阴的,玩明的她不在行,玩阴的可是一流。

穿过几个回廊,晴姑姑指着一间硕大的宫殿,冷然道:“王后娘娘,那里就是宗庙,奴婢们领你进去。”

雪儿和无心有些焦急的守在璃月身侧,边上的酒儿、宁儿则默然跟在璃月身后,不言不语,目光深沉得可怕。

宗庙里面通体悬挂着黄色的帷幔,帷幔上写着“万福朝宗”“吉祥如意”“心静宁和”等佛家吉语。

一走进去,璃月就看到站在宗庙前黑压压的一群人。

在最前方,一身红色锦裳、打扮得十分鲜艳的太后见她进来,眼里立即蕴藏着无数冰冷,她身后的茵梦、绮玉等人也微微转身。

在场一百多个人个个皆怒视着她,她像她犯了不可饶恕的大罪似的。

“大胆!”璃月一进去,太后就凶狠的冷喝一声,“啪”的一声拍了下边上的玉桌,目光深沉可怕,一脸的威慑盛怒。

原以为这声大胆至少会把王后吓软,没想到,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女子沉稳不迫、淡然走来。

太后见她脸上毫无惧色,风眯立即不悦的冷眯,“大胆王后,你可知罪?”

又是下马威。

璃月朝太后拱手拂了拂礼,一双美目暗藏冷芒,面上则谦和淡然,婉约轻道:“母后,璃月不知所犯何罪。”

这个时候还能如此沉稳,太后有些搞不懂面前的女人了,她态度始终谦和,令她抓不到半点把柄。

可是,她有个活生生的把柄抓在手里,还怕南宫璃月不认罪。

想到这里,她冷眼睨了睨面前从容不迫的女人,盛怒道:“好,你不知道所犯何罪,就由哀家来告诉你。”

太后说完,美目一洌,目光森寒如刃,冷声道:

“都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进了沁家的门,你就是沁家的人,必须孝敬长辈,听夫君的话,安守媳妇规矩。这里可不是昊云,不是你想怎么就怎么的。宫里人人都知道,每月十五都要来宗庙祭拜先祖,不能迟到,不得喧哗,必须诚心诚意。你一来就迟到,已经犯了大不敬之罪。按律该打三十大板,打到见血为止。”

太后一说完,边上的茵梦等都惊呼一声,要打三十大板,还得打到见血为止,太后好狠。

太后一向阴险毒辣,手段诡谲,所有人都很是怕她。

在太后面前,整个沁阳国没有人敢多说一句,除了王。

边上的茵梦等已经吓得瑟瑟发抖,生怕此事波及到自己身上,眼里的得意也收敛不少。

不过一向得太后宠爱的东方瑾儿,则不怀好意的盯着璃月,面上虽然没什么嫉恶如仇的表情,心底却对璃月恨之入骨。

“母后明鉴,儿媳初来乍到,不知道沁阳有祭祖礼节。”璃月说到一半,微垂眼睑,继续恭顺的道:“儿媳来自昊云,承蒙皇上亲自赐婚,皇上给儿媳如此天大的福泽,儿媳竟然如此疏乎,只顾着照顾夫君,把祭祖一事给忘了。母后,此事是璃月的错,您要打要罚,璃月全都认了。”

璃月说完,重重弯下腰,情词恳切的朝太后拱身又行了个大礼。

众人看璃月诚恳的态度,不由得瞪大眼睛,本以为她会羞愧难当,或者吓得当场软到地上,亦或气冲冲的和太后顶嘴。

没想到,她竟然恭谦的向太后认错,虽然嘴上在认错,说的话却句句在理,透着淡淡不可反驳的王后威仪。

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颇有大家风范,令人不得不折服。

一看璃月这样,太后也变得满腹疑惑,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

边上的惊雅翁主见王后态度婉约,面上早就对她抱以同情,便朝璃月露出个和蔼的微笑,一溜烟跑到她身边,亲切的拉着璃月的小手,转头看向一脸疑惑的太后:

“母后,谁能无过呢!昨夜是王嫂的新婚之夜,难免和王兄太过恩爱,忘了祭祖这件事。再说,祭祖这事不是需要姑姑们提醒吗?晴姑姑、虹姑姑明知道王后会迟到,却不提前通知王后,也不知道她们安的是什么心。”

惊雅翁主瞪了晴姑姑一眼,继续道:

“做王后的奴才,事事不为王后作想,反而让王后迟到,误了正事。王嫂初来乍到,难免有好多礼仪不清楚,所谓不知者无罪,再说她孤身一人,身边没有个贴心的人提醒她,一时疏乎也属常情,说不定王兄太爱王嫂,抓着她不放她来呢?依儿臣说,没有及时提醒王嫂的晴姑姑、虹姑姑才是真正该罚的人。母后您说对吗?”

沁惊雅说完,脸上立即露出个可爱的微笑,笑意盈盈的看向太后。

璃月见她如此模样,心里也明白七、八分。

看来,这个惊雅翁主很得太后宠爱,不然也不敢在太后面前插话。

而且她说话很有分寸,温和中不失礼仪,有理有据又不失威严。

这么一说,太后脸上的神色更为复杂,而边上的晴姑姑、虹姑姑,早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太后急急磕头道:“求太后饶命,都怪奴才没按时提醒王后,还望太后责罚。”

惊雅翁主都这么说了,她们还不快求饶,一会有她们的好果子吃。

惊雅翁主为人直率单纯,是宫里朋友最多的人,她不仅深得太后喜爱,和王的关系也很好,所以大家平时都很尊敬她。

璃月万万没想到,这个王宫竟然有人肯站出来替自己解围,这个沁惊雅,小脸红扑扑的,乌黑的眼睛轻眨,很可爱,给她的初次印象不错。

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她得慢慢观察一番,再行决定。

听了沁惊雅的话,太后收起眼里的复杂神色,她是堂堂一国之后,说出去的话便再也收不回来,如果她现在饶了王后,以后如何在宫里立威?

但是,如果直接拖王后去打板子,一定会给自己惹些不必要的麻烦。

王后如此诚恳的认错,如果她还纠着此事不放,亦或罚她受刑什么的,一定会引人诟病。

说不定沁惊羽会因为此事找自己的茬,虽然她不知道她俩相处得如何,但是现在她是惊羽的妻子,要是真的下手打她,没有足够的理由,那是服不了众的。

她虽然狠毒,可也不想让在场众人以为自己蛮不讲理。

如果刚才王后嚣张的和她争吵,那她就有理由处置她,可是,她竟然没有,可见她城府极深,现在竟让她脸色微红,有些下不了台。

不过,凭她的手段,要惩罚一个人,要么让她死,要么让她生不如死。

只打对手几板子,对自己来说未免太小儿科了,而且这种惩罚也不狠。

她得等,等到个有利的时机,抓住王后的把柄,给她来个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又做得不动声色,这才是对付敌人最好的办法。

看来这王后心思通透,聪明机灵,是个值得用计的对手。

这样的姑娘,如果能为已用,对她来说将是最好不过。如果不能为已用,只有狠狠除掉。

想到这里,她美目微转,目光幽深的看向璃月,不紧不慢道:

“晴姑姑她们事情太多,记不住一样无可厚非,就罚她俩一月俸禄。至于王后,无论是不是疏乎,王后还是迟到了。这样吧,昭郡王妃近日碰到一个难题,不知王后能不能解答,如果王后能解答,哀家就免你这三十大板,如果不能,那哀家只有按律处置,谁求情都没用。”

太后思索一下,得意的看向璃月,如此刁钻的难题,别说璃月,就是王宫里所有人、乃至全天下都没能人解决。

难题?璃月心里有些打鼓,早就知道这老妖婆没那么好心放过她。

果然,现在又出难题刁难,摆明想给她个下马威,顺便巩固自己太后的地位,不想让自己凌驾于她之上。

璃月心底是满满的不屑,面上则温和有礼的道:“不知母后需要儿媳解答什么难题?”

见璃月态度如此,太后脸上才浮现一抹自信高傲的神采,把目光看向绮玉,淡然道:“绮玉,你来告诉她。”

绮玉朝太后盈盈下拜,走到璃月面前,又朝她拜了拜,面容安娴,不平不淡的道:

“妹妹,姐姐一向主管后宫帐房之事。每月沁阳、昊云、北齐、西凉、后周各沁家商铺都会将帐本一一呈上,由姐姐算好以作记录。王宫一向用各色的玛瑙、玉石、珍珠等放到玉盘里,以作珠算之用,本来一向严格保管,怕人将玉珠打乱。但是,前几天姐姐不小心将玉盘打翻,里面的玛瑙、玉石全部洒了一地,姐姐原本算好的帐目又乱了。这不,因为那五百本帐本,姐姐已经多天食不下咽。”

绮玉顿了顿,有些难受的看了众人一眼,自责的继续道:

“五百本帐本原本已经算好一半,可是玉盘里的玉珠被打乱,原有的帐目又化为乌有。现在还差一天就到交帐给各商铺的时候,如果重新摆好玉珠,再一本一本的将帐本上的帐目加齐算好,就算所有宫女出动帮忙,一晚上也最多能计算十来本。妹妹你说该如何办,才能将五百本帐本的帐目算好。”

璃月听得有些头晕,怎么这么复杂,难道,古代没有算帐方便的算盘吗?

想到这里,她微微看向绮玉,淡然道:“敢问姐姐是用什么计算帐目的?”

“珠盘啊。”绮玉想都没想便开口回答。

“能否让璃月看看,何谓珠盘?”璃月不解的看着绮玉,她真不知道这个东西。

众人听了璃月的话,纷纷大吃一惊的看着她,绮玉更是疑惑,“珠盘是用来计算帐目的,上至八十老人,下至三岁孩童,人人都知道,为何妹妹你不知道?”

璃月愣然,她只知道算盘和计算器,不知道什么玛瑙、玉石做的珠盘。

看到璃月惊讶的反应,太后心里终于继续澎湃起来,原来这南宫璃月真是个什么都不会的花痴小姐,连珠盘是什么都不知道,可见她以前真是个傻子。

除了是傻子之外,她想不到什么人会如此愚笨,连珠盘都没听过。

边上的青郡王妃茵梦立即得意的推了推丈夫沁满,捂嘴轻道:“连珠盘是什么都不知道,真是笑掉大牙。”

“珠盘就像生活中的紫、米、油、盐,没想到堂堂王后竟然不知道,真是丢死人了。”

“我还以为王后有好厉害,会弹琴,会跳舞,没想到竟然如此无知。”

“王后家可是银城数一数二的商户世家,天天算帐都得用珠盘,她竟然连这都不知道,该不会在撒谎?”

“可看她的模样,的确不知道,可能就像传言所说的那样。出嫁之前的王后是个傻子,后来为了抛弃她的宣王一头撞到石头上,一醒来脑子就好了。脑子好不代表立马精通珠算什么的,所以不知道珠盘也属正常。”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王后才德竟然如此拙劣,实在丢尽沁阳的脸。大家别指望她了,还是齐心协力和绮玉姐姐把帐算好,看能不能赶在明日日落之前计算出来。”

所有人你一言我一语,言语之间全是对璃月的不屑。

原以为她是个有点才学的才女,没想到骨子里仍是个狗屁不通的草包,连珠盘这么普通的东西她都哪些惊讶,也别指望她能干出什么事来。

看来,这三十板子是挨定了。

依太后的性格,不打得她皮开肉绽就不叫太后。

众人正议论得欢畅,太后突然冷咳一声,将手高举道:

“你们怎么能小瞧哀家的儿媳妇?儿媳妇来自昊云,南宫家世代经商,虽然她不知道珠盘是什么,不过骨子里肯定有商人的天赋。王后,你跟绮玉去景亲王宫,先看看什么叫珠盘。哀家只给你一天的时间,如果到明天落日之时你还没有将帐算好,哀家只好依律打你三十大板。”

说到这里,太后突然将音调变缓,阴阳怪气的安抚道:

“王后,不要怪哀家心狠,作为后宫之主,哀家必须说到做到,言出必行,以后才能更好的治理后宫。国有国法,宫有宫规,哀家也是没办法才如此,来祭拜过先王,就随绮玉下去吧!”

所有人都知道王后完成不了,她当然亦如是。

不过,直接承认王后办不了这事,自己又叫她去办,最后如果王后被罚,她一样不能服众。

唯一的办法就是明面上对她态度缓和,再夸她两句,认为她有机会办成此事。

这样的话,如果她办不到,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处置她。

不给王后点板子尝尝,以后说不定会窜到自己头上去。

“是,母后。”璃月这声母后叫得是咬牙切齿,她将内心的不满拂平,眼底暗藏锋芒,站到太后身侧。

祭祖仪式非常严瑾,所有人都得诚心跪拜,双眸紧闭,以示虔诚。

这时,晴姑姑、虹姑姑立即跑过来教璃月如何祭祖,在众人合手祭祖上香之后,璃月才跟着她们从蒲团上起来。

好不容易祭完祖先,众人才松了口气。

璃月心底冷冷思忖,祭祖只是个仪式,每年有两、三次足矣,何须月月都要参加。

这样不仅耗费人才、物力、财力,还会使参加祭祖的人心生怨怼和不满。

试想,谁愿意大清早的爬起来在这里磕磕拜拜,烧香念经,眯着眼睛来祭祖,祭得进去才怪。

如果王宫由她当家,她一定废除这些封建无用的规矩。

不,如果王宫由她当家,她一定让太后领头,每天领着敌对自己的王妃们来祭祖,由她的人进行监管,她自己则呆在广离宫睡大觉。

祭完祖,璃月拜别太后之后,跟着绮玉去了景亲王宫。

一脸纯真的沁惊雅也要跟着去,绮玉也不阻拦。

一路上,沁惊雅抱着璃月的手,和她聊东聊西,一脸的好客欢乐。

璃月则不平不淡回之,如果没了解清楚,她断然不会和她深交。

沁惊雅不时摸摸璃月鹅黄色的纱裙,不时又直朝她眨眼睛,而身侧的绮玉,则摆着一副大家闺秀的贵阁王妃模样。

绮玉走路不急不徐,模样淡漠冷清,神情中隐隐还有些不可攀的高傲。

她是王宫管帐簿的人,又是太后的得力助手,平素就算再温婉娴雅,被那么多人如此追捧,肯定也少不了骄傲自大。

带着璃月走到景亲王府,景亲王和亲王妃和璃月互拜礼后,便站在一旁看好戏。

按理说,璃月是王后,她不用给他们拜礼。

但是,她作为王后的同时,也是小辈,小辈给长辈行礼也是必须的。

走到一间由二十名宫女、二十名侍卫把守的金贵大殿前,绮玉将璃月、惊雅翁主领了进去。

一走进去,璃月便看到里面金光闪闪的金子和珠宝,还有许多叠得老高的帐本,里面有十名宫女在整理那些帐册,个个神情肃穆,模样清俊,皆是沁阳一等一的才女。

绮玉指了指中间一张大玉盘散乱的翡翠玉珠等,叹口气道:“这就是珠盘。里面摆着用线串起来的玉珠,每十个数中间穿插着一只不同颜色的玉珠,这样计算起来方便很多。但是……”

见绮玉说得这么复杂,璃月头都听大了,直接插话道:“郡王妃不必再说,璃月虽然不太懂计算之法,但这是太后之命,无论如何璃月都得试一试。”

“既然如此,姐姐明日等你的好消息。”绮玉眼角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算计,慢慢退出房间。

现在,这间厢房里只剩下璃月、雪儿、无心、酒儿、宁儿、惊雅郡主和十名才女。

璃月一一扫了扫那些蓝色的帐本,见里面每一页结尾都有那一页的总数目。

而一本帐册约有五十页,如此这样的话,五百本一共有二万五千页。

只要把这二万五千页上的数目加起来,不就是总数了吗?

如果真这么简单的话,绮玉也不用找她了。

听才女说,最后还得将里面不同商品的价格盈亏各算出来,沁阳国五百间商铺,里面经营得有丝绸、大米、玉米、珠宝等物,而每一页记录的都不一样。

要不这一页是玉米,另一页是大米,这样算起来难度颇大。

这里只有十进位制值,计算方法复杂且落后,而且太大的数字计算不了。

但是,这一切都难不倒商业天才璃月。

这珠盘的摆放模式,不就是后来的算盘吗?只是她们不懂六十进位制的算法,只能局限于小数目的计算。

璃月悄悄凑近雪儿,朝她小声耳语几句,雪儿立即懂事的跑出房间,去寻璃月需要的材料。

璃月一边埋头思索,一边和沁惊雅聊天,而窗外,经常有各个宫派来看好戏的人,那些宫女偷偷摸摸的,在外边笑一阵后就悄悄离开。

过了两个时辰,时辰已经到午时,才女们见璃月坐在榻上睡觉,而不开始计算帐册,个个立即心急如焚起来。

如果王后不开始计算,明天要是完不成太后的意旨,她们也会跟着受累的。

都火烧眉毛了,王后怎么还睡得着。

美人榻上的女子将头仰起,漂亮精致的小脸微微泛红,昨夜拖沁惊羽累死她了,她好想美美的睡一觉。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看守的侍卫正要高呼,男子玉手轻抬,示意他们别闹。

男子一双美目清冷逼人,俊削英挺的走进大殿,后面跟着寐生、残红等贴身护卫。

“王……”无心看着进来的高大男子,准备跪下行礼。

沁惊羽忙冷挥大手,所有人立即噤声。

待他提起玉靴走到睡得正香的璃月面前,眼眸间立即荡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睡得这么香,难道她不怕那三十大板?

睡梦中,璃月发现自己正在床上睡得香,突然,一张丑陋无比的脸浮在面前,吓得她啊的一声惊叫起来。

梦中一惊叫,现实中的璃月也陡地弹了起来。

当她看清面前满眼惊愕的沁惊羽后,立即沉稳的在心底顺气。

怪不得梦里面都梦见了丑八怪,原来是沁惊羽在捣乱。

如果不是他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自己美美的梦会被打断吗?

不得已,璃月礼貌的朝男子拂了拂身,温婉如玉的道:“臣妾给王请安。”

叫着硬是不顺口,“臣妾”、“王”。

如果他是大王,要稍微顺口些吧?

可惜,要是敢叫大王,风麟不趋势挥兵南下,端了沁阳才是。

沁惊羽收回眼中的笑意,目光变得冰冷犀利,他淡然睨了璃月一眼,不屑的轻啐一声,“这么晚了还在这睡觉,你等着受罚吧!”

璃月目光平淡,脸上不愠不火,轻声回道:“夫君这么希望臣妾受罚?”

沁惊羽淡淡扫了璃月一眼,突然将嘴角邪恶的勾起,淡淡笑道:“你如此精明,三十板要不了你的命。”

言下之意,她该多打几十板?璃月嘴角扯起一抹冷冷的轻讽,“你巴不得我挨打吧!”

沁惊羽闻言,又轻咧嘴角发出淡笑,笑声温文雅致,沁有心脾,极是好听。

听得在场的才女微微脸红,个个都害羞的轻瞟向他。

她们的王是如此的神秘,害得每个人都想一探究竟,看看那张漂亮面具下究竟是张怎样的脸。

她们的王样很有性格,脾气阴晴不定,暴戾阴邪,可是身形高大俊削,品味独特。

骑马是英姿飞扬,吃饭时优雅淡然,说话时简洁有力,微笑时清润好听。

这样的人中之龙,就算是个丑八怪,她们也认了。

“孤王如此和善,哪有你想的那么卑鄙。”沁惊羽轻哼一声,转头指了指身侧的一干宫女和太监,朝璃月轻笑道:“明天如果算不完,你就只有挨三十大板。不过,孤王可以派人帮你,你随便挑几个人打下手。到时候,如果你能完成三成,孤王会替你向太后求情。”

璃月眉梢微抬,转了转眼珠,眼里闪过一抹狡黠。

如果这事牵扯上沁惊羽,会不会好些?

她知道,就算明天自己计算出来,太后还会想别的法子对付她。

如果直接牵上沁惊羽,明天把帐目交到太后面前,她也无话可说。

打定主意,璃月也不推辞沁惊羽的“好意”,将目光放到寐生、残红等人身上扫了扫。

残红一脸高傲,眼里对璃月是浓浓的不屑讥讽,好像现在她要高人一等,璃月要低人一等似的。

璃月将目光掠过残红,最终停在寐生身后的几名宫女身上,“就她们吧。”

她一说完,五名宫女当场走到边上站定。

沁惊羽身边的宫女都是识得字的才女,璃月只随便挑了几个。

沁惊羽有些好奇,清洌凤眸,玉手指向后边的残红道:“你怎么不选她?残红能诗会画,精通计算之术。”

璃月轻笑一声,直接无视一脸阴沉的残红,淡然轻笑:“本宫要的是奴才,不是趾高气昂的贵夫人。”

“你……”残红立即羞愧出声,右手握紧剑柄,恨不得一剑宰了一脸轻笑的璃月。

璃月直接将她狠狠无视,目光看向身侧五名宫女,沉喝道:“你们几个过去,和她们一起清理帐册。”

“是,王后。”宫女们跟着无心走了过去,倒是挺有礼貌的。

看着残红气愤的表情,沁惊羽原本就很淡漠的瞳孔变得更加冰冷,双眸里涔出阴冷的寒光,目光直视残红。

残红见王眼眸微变,立即恭敬的将头低下,手一直按着那柄宝剑。

“寐生,走!”沁惊羽冰冷说完,极为不悦的转身离开,残红则迅速跟了上去。

等沁惊羽走后,璃月再查看了一下帐册,见雪儿裹着包东西进来。

等所有监视的人走了,璃月才和雪儿走到窗户边,两人将包裹里的黑色珠子和银钱拿出来,还有一个订好的乌木木框。

众宫女不解的看着璃月,纷纷盯着她手中奇怪的东西。

翌日

不知不觉,一夜很快便到,太后领着众王妃一一会见过各国使臣,将他们一一送走后,惬意的去荷花池边赏荷。

亲王妃、郡王妃、翁主们齐齐站在太后面前,个个都甜言蜜语的巴结太后。

最得人心的还属东方瑾儿和沁惊雅。

沁惊雅是瑞亲王的二女,因瑞亲王与太后走得近,她也一样。

她年纪太轻,没经过什么大事,为人很单纯。

无论太后王妃,她都一视同仁,对谁都好。

东方瑾儿则一脸忧郁,脸色苍白像犯了病似的,一双小手握紧白绢,不时轻咳两声,一副娇怜的模样。

太后一见东方瑾儿这副可怜的模样,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姐姐就生了这么个独苗,她不疼爱谁疼爱。

“太后,您猜猜,今天下午王后能算好帐目么?”茵梦笑餍如花的看着太后,低眉顺眼的道。

太后心底轻哼一声,明面上则淡笑道:“怎么说南宫家也是经商世家,哀家相信王后能办到。”

“是啊,如果办不到就有好戏看了。三十大板,可不是吃素的。打板子的侍卫那么狠,恐怕一、两板就得见血。”边上庶出的沁莺也跟着插话,讨好的看着太后。

太后不屑的睨了她一眼,抬高眉梢道:“哀家只是按规矩行事,身为一国之后,如果不做好表率,以后如何服众,如何领导众人?哀家只是锻炼一下王后,让她以后多注意礼节罢了。”

言下之意,她很想放了王后,可是铁钉钉的宫规在,她也没办法。

而且,她还是出于好心,要锻炼一下王后。

别人听不出,这些常年跟在她身边混的王妃还听不出?

“咦!要不咱们打个赌?如果王后完不成任务,你们都得答应我一件事。”一旁的败家子沁满朝众人扯唇轻笑,这里除了她,全是女人,当众人将目光移向他时,他脸上突然有丝愧色。

要不是妻子茵梦使劲拉着他来巴结太后,他一个大男人至于落人白眼吗?

茵梦听了丈夫的话,立即捧场的拍手道:“好,打赌。我赌王后算不出来,她连珠盘是什么都不知道,肯定算不出来了。”

“我也赌她算不出来。”

“我赌王后一定挨三十大板。”

所有人你一言我一语,个个都赌璃月做不到。

“我赌王后算得出来!”突然,一阵娇喝声从人堆里传来,众人忙将目光移到说话的人身上。

见是沁惊雅,有的不解,有的敌视,但大多数面上是微笑着的。

太后不悦的轻眸凤眯,惊雅怎么总帮着那女人。

见太后神色有些不悦,沁惊雅忙轻笑道:“母后,你们个个都赌王嫂输,没有人赌她赢,那谁来输钱呢?”

一听此话,太后乐得轻笑起来,原来这孩子还会些小心思,真精明,有自己两成功底。

时间一晃,很快到下午,眼看落日就快西斜,太后众人在游览了一遍御花园后,终于全都坐到荷花池边歇息。

“咦!时辰快到了,王后也该来了吧?”太后不悦的看了看众人,神色冰冷森寒,一张朱唇红如鬼魅,阴冷嗜人。

“哼!她肯定不敢来了,来了也是三十大板。”茵梦不屑的冷笑一声,朝太后谄媚道:“太后,要不先把打板子的侍卫叫过来。”

太后思索一下,心里和茵梦想的一样,面上则一言不发。

茵梦见太后不说话,知道自己的建议管用,急忙招来宫女,命她去叫侍卫。

不一会儿,十名手持大板的侍卫恭敬的走了过来,纷纷立在柳树下边。

个个神情肃穆,似乎天生就是为了打人而存在。

不一会儿,远处一簇郦影迅速朝这边走来,茵梦一看,立刻得意的叫道:“太后,王后和姐姐来了。”

太后目光阴冷,看着一脸淡漠的绮玉和沉稳淡定的璃月,心底是得意的冷笑。

现在还走得如此沉稳,一会儿挨了板子,才知道什么叫沉稳,什么叫淡定。

绮玉和璃月并排上前,两人齐齐朝太后拜礼,“参见太后。”

“平身。”太后似笑非笑的看着璃月,慢悠悠的道:“绮玉,已经一天了,不知道王后有没有将帐目算清。”

璃月扫一眼身后端着一只玉盘的雪儿,神情不骄不躁,一脸淡然。

绮玉微微颔首,恭敬朝太后道:“回太后娘娘。绮玉也不清楚,这事还得问妹妹。听闻妹妹昨晚忙了一整夜,只睡了半个时辰,又起来忙到现在,这么辛苦,应该有点成就才是。”

连绮玉都不知道?

太后冷笑一声,要是她真的算出来了,肯定早就用锣鼓大肆宣扬一番。

直到现在绮玉都不知道,只能说明一个问题,王后根本没算出来。

再次冷眼看了看后边威武挺立的侍卫们,太后脸上的笑变得更加猖狂了。

茵梦也着急的吞了颗葡萄,用手绢胡乱擦了擦嘴,抓住时机道:“王后,做不到就要受罚。既然早知道做不到,昨天何必答应呢?可惜现在已经太迟了。”

“王后,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侍卫们随时准备,三十大板可不是轻松活。”景亲王妃了跟着符合。

“呵呵!”太后故作无奈的轻笑一声,为难的道:“儿媳妇,不是哀家不帮你,你看这么多人都看着,你就受点苦。你放心,哀家会嘱咐他们下手轻些。”

说完,一双原本还在笑的眼睛突然转为冰冷,脸上的笑瞬间也跟着收回,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深森,“既然王后做不到,休怪哀家无情。来人,给哀家打!依照宫规,三十大板,一板也不能少。”

太后一声令下,边上的侍卫攸地大喝一声,正要冲出来。

突然,璃月朝太后露出个淡漠的微笑,云淡风轻的道:“慢着!母后,璃月还没说话,您怎么能笃定璃月没算清帐目?”

太后不屑的轻哼一声,骄傲自恃的道:“王后别说大话,否则再加三十大板。”

“儿媳不敢。”璃月轻润说完,脸上仍旧不骄不躁。

跟太后这种易怒的女人争斗,她只需要脸上带笑即可。

她深信,一脸灿烂的微笑,比刀子似的双眸更气人。

璃月懒懒说完,当着众人的面,将雪儿后中玉盘上的红绸揭开。

红绸一揭开,所有人便看到上面有一张宣纸。

璃月将宣纸取出来,交给绮玉,淡笑道:“母后,沁家一共有五百间店铺,分别经营大米、丝绸、盐业、珠宝等物,璃月已经将各种帐目的盈亏一一写在宣纸上边,还有五百本帐册加起来的总数,也在上边,还请太后过目。”

璃月淡淡说完,后边坐着的王妃们全都瞪大眼睛,像看稀罕物似的看着她,她们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和不相信。

看了璃月一眼之后,又疑惑的将带探讨的目光移向绮玉手里的宣纸。

当绮玉打开宣纸,看到上面的帐目时,突然吓了一跳,神情也跟着惊慌起来。

接着,她把宣纸递给太后。

太后惊奇的接过宣纸,一看,眼睛也瞪得老大。

只见宣纸上写着五百本帐册的总数目:七千四百七十八点五三万两黄金。

下面,便是各种商品的盈亏计算。

每种商品的计算都算得十分精确,上面还作了图方便大家了解。

下方是一连串关于商品的数字,写事整齐清楚,看得太后大吃一惊。

“王后,你是怎么做到的?”太后将宣纸合上,双眸犀利冰冷,冷喝一声,眼里全是满满的不相信。

璃月还未回答,茵梦立即接口,“太后,别听她的,该不会是王后自己胡乱编造的数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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