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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枉在天津卫也有眼线布置,但他也知道锦衣卫明哨暗布置的多,只能盯着那处宅院,却不敢派人太过接近。
传来的消息倒还好,宅院里外的人进出都有人跟随,但也仅此而已,行动是自由的,宅院里的人在丫鬟小厮的陪同下去城外的观音院上香,还有时间游览了下城内城外的市集,丫鬟小厮的经常去店铺之类的采买。
这些行动都是有人跟在后面,但买了什么,干了什么,根本不去检查,人倒也试不出来是软禁的。
但沈枉也明白,这样的情形看着放松,自己要真有什么举动,恐怕对方第一时间就会发觉,到时候真变成了软禁,恐怕是自己老婆孩子受罪。
沈枉不是没想过丢下就这么不管,可他这个年纪,海上这般的风险,实在是没有把握再有个孩子。
天津卫水师的实力他也看在眼中,西洋的炮舰,广东水师的战船,这结合起来的力量当真是不小,如果仅仅是协助岸防,那根本是立于不败之地。
就算是在海上海战,自家就算是能击败天津卫水师,也要大伤元气,那时候,周围虎视耽耽耽的海盗盗伙肯定会先火并了他。
更别说三水王沈枉把海上收取的银子投入天津卫的商业和贸易之中,发了大财,人贫苦时还敢搏命,富贵了只想着有命花钱,哪有什么破釜沉舟的勇气。
王通年纪不大,可却没有做过什么背信弃义的事情,沈枉心中琢磨,对方既然条应了自己,眼下还没有到刀枪相见的时候,犯不上撕破脸。
左思右想,还是舍不得自己儿芋,最后还是在山东那边上岸,乘坐车马来到了天津卫。
心情忐忑,上岸时就做好了种种布置,某要天津卫这边有什么图谋,沈枉藏入附近的民宅,躲过第一天,就有机会冲出城外,快马逃到山东上船。
不过也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毕竟在天津卫这等天罗地网的地方,王通要有心做什么,谁也躲不过去的。
沈枉带着两个随从,骑马来到了“自家的宅院”,他在海上养成的警觉让他看出来有几个探子盯上了他,沈枉神情没什么变化,可却紧张的很,但对方看出来他在也就随意瞥了一眼,再也没有理会。
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了宅子,和回香河县没有什么区别,进去之后,还是相熟的仆役迎出来,迎上来安置。
沈枉这个宅子中的下人们并不知道沈枉的身份,他们对搬来天津卫也是糊里糊涂,也不知道自家正在被监视,还都觉得自家来了个不错的地方。
倒是沈枉的婆娘也是海上豪强的出身,见过听过不少事情,倒是知道实情,奈何她一个女人又带着幼子,在这天罗地网之下,根本脱不开身。
沈枉离开,本以为再也不能相见,除夕正月,外面热热闹闹过年,宅子里却是她母子二人,倍感凄凉,很是搂着孩子哭了几次。
却没想到正月初七,沈枉居然来到,当真大大的惊喜,夫妻两人都是欢欣异常,连那孩子都咯咯笑个不停。
沈枉不缺钱,天津卫同样富庶,这母子二人的吃穿用度也是不缺的,看到自家人没有受了委屈,沈枉又是宽心不少。
小别胜新婚,这其中旖旎自然不必说,晚上屋中暖和,孩子在外面摇床上睡去,夫妻里两个在帐中却聊了起来。
“珍珠,你在这边过的如何?”
“都做了别人的阶下囚,还能说过的怎样,不过这边倒是看的松,只要不跑也就不怎么管..老爷,要不你想个法子,我们娘俩偷跑出去,也免得你受挟制。”
到底是海盗出身的女人,有几分胆色,这时候居然想着逃跑,沈枉看着床顶,却苦笑了声,开口说道:
“你看着松,里外最起码有三道岗,几十人在盯着这边,你搬到天津卫来,家中新进的丫鬟和小厮,你以为他们会不安排人,锦衣卫是干什么的,你不想想......,、
沈枉的女人听到这里也是沉默,过了一会,沈枉却叹子口气,他女人珍珠低声说道:
“老爷不必担忧,这锦衣卫要是要挟你,妾身摔死孩子,自己了断自己,决不让相公你这边为难。”
“辊帐话,要是不顾你们娘俩,我就不来了,我叹气是为了别的,黑鲨那边嫌他分的太少,几次来闹,我这边已经给他加了两次,不能再加了,可底下人传来消息,说黑鲨要领着他手下的人出去扯旗。”
“妾身记得黑鲨那边才不到二百艘船吧,直接料理了他不就是了。”
“若能这么方便,我在平户就动手了,火并了他,其他头目恐怕不服,任由他出去扯旗,在海上抢的手滑,我和那互通间又有是非,到时候苦了你们娘俩.....真是糊涂混帐,大家安心发财分钱有什么不好,非要在海上滚刀口,难道这就快活。”
听到他说这这话,边上的珍珠嗤笑了声,轻声说道:
“他们也想分大头,老爷海上收的水钱,天津卫这边买卖分红的银子,能有多少分给他们,他们馋的很,自然要闹!”
沈枉倒是被自己老婆这话逗笑了,侧身小声说道:
“我在外面这么折腾,还不是为了你们母子两个.......”
夫妻又是调笑一回,沈枉他老婆珍珠突然开口说道:
“老爷,左右都是现在这般,何不把这个黑鲨卖给王通做个人情,不长眼惹了官家的人,海上人也不会说什么,老爷从前不都是说,海上人都觉得王通是个大虫,都是怕的很吗?”
“荒唐,三水王买了自己兄弟给官服,事情露出去,谁还会认我的地位。”
话说了一半,却沉吟起来,珍珠在床上撑起身子,开口说道:
“顾老虎三千多人一个都没有逃出来,王通有的是狠辣手段,只要没有人回去,谁能说得明白,再说了,老爷,你在海上这等地位,可上了岸,县衙一个帮闲你还不是要客气对待,你熬了这么多年,可你想咱们儿子也这般吗?”
沈枉沉默不语,他女人连珠炮一般的说道:
“王通眼下在天津卫就有这等局面,将来肯定逼现在要强,老爷也说过他那边要船要人,可见在海上是缺人手的,老爷这样的本事若是投靠,肯定能有个功名用处,到时候也给咱们孩子赚一份出身。”
可能是说话声音太大,惊动了摇床上的孩子,那边被惊醒嚎哭了起来,珍珠也顾不得说话,连忙起身照看孩子去了。
正月初十年还没有过完,不过天津卫城内城外各家的大商号已经开始雇人扎花灯了,大家赚了钱,总要有个彩头彰显,这正月十四到十六三天的灯会,就是好时机。
海河商业区木制的建筑不少,尽管彼此留出间隔,又有水井水渠预备着灭火,可毕竟安全为先,专门在海河商业区和海边之间的大片空地上划出一片区域,称作灯场,请天津卫各处的人去看。
各家商号,本地的大户,船东船商,凡是在灯场中有灯的,则单独给出一定区域,并且在这个区域立下木牌,上面写着各家店铺的名宇,还有要在灯场东边的荒地上施放烟花等等。
已经做生意做熟的众人马上意识到了这个商机,天津卫赚钱多的人不少,正月里清闲,肯定都会来这边看灯,到时候如果自家的灯做的好,花样多,肯定会引着不少人过来看,若是顺势知道了自家商号的名字,定然对开春后的生意大有助益。
一家想到,其他家也是想到,都是争先恐后的做起灯来,正月里做花灯是个好生意,但巧手匠人此时大多在京师和保定府几个大地方,往年不怎么来天津卫的,天津卫这边没那么多关系,却有一桩好处,那就是舍得花钱,给的价钱高了,其他各处的人自然也就过来了。
一时间天津卫街头巷尾,各处地方,处处花团锦簇,到处有人扎灯做灯,这等景象,倒是让本地的孩童少年兴奋异常,整日里成群结队的到处乱跑,去这家门前看看,又去那家后院墙头瞅瞅。
这例是让天津卫地方上更增添了些喜庆和热闹,正月十二这天,各家各户的彩灯都扎的差不多了,下午就要运到灯场那边摆放,各家商户索性把彩灯摆在门前,先展示夸耀一番,也吸引人气。
过年稍微冷清的海河商业区又是热闹起来,有的是成群的孩童,有的是拖家带口的成人,各个看的兴高采烈。
众人正高兴的时候,耳边却隐约听到哭号的声音,夫家愣了愣还以为听错了,大过年那来这么凄惨的动鼻,后来这声音越来越清晰,大家才确定无错,都是转头看去。
街口的地方,一队百姓背着包袱踉跄的前行,两侧各有全副武装的兵卒押送。
崭边愕然的人群中传来几句窃窃私语:
“作孽啊,好好日子不过,去烧香信什么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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