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咫尺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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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杨仙苓依旧未醒。

第四天早晨，杨仙苓依旧未醒。

今天，杜弘毅准备去安葬好自己的父亲，让父亲落土为安。

把骨灰盒交给杨父后，杜弘毅悄悄地进了病房。

苍白的病房，苍白的床单，苍白的心。杜弘毅静静地看着脸色苍白却隐隐泛有一丝微红的杨仙苓，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杨仙苓的右手一直挂着吊瓶，昏睡中的病人不能失去营养的维持。

杜弘毅陪了杨仙苓“说”了半个小时话，便转身出去。

fx区永泰园陵。

早晨的天空依旧布满阴霾，遍地陵墓的山上，风都是那么地阴森。杜弘毅分明感到一丝阴凉，单薄的运动衫怎地他秋来风急。林立挺直的柏树在风中摇摆，似乎在哀悼者，气氛一阵压抑。

谁家新坟，又添新愁？

杜弘毅目视着父亲的骨灰落土，随着泥土一抔一抔地覆盖，杜弘毅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心里默默祈祷着：“爸，愿您在天国安好。”

杨父在旁静静地陪伴着杜弘毅，看着差点成为亲家的多年好友的骨灰安然下葬，他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一切仿佛都像是一场梦，转眼之间，物是人非，人世无常。

看着杜弘毅那坚定的背影，杨父又是一股莫名的心痛。想道：“他本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可以在明年高考考上一所名牌大学，然后飞黄腾达，和自己的女儿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惜啊，上天不公，让一个未成年的少年经历了生离死别，家破人亡！而且一切都来得那么突然，他还要努力地去承担。”

杨父是看着杜弘毅从小长大的，焉能不明白这个“女婿”的性格？他知道，杜弘毅即使内心再过痛苦，也不会明显地表现出来，而是埋在心底，让痛苦自己慢慢消散。

想到女儿至今未醒，杨父这个大男人眼圈又红，他觉得他变脆弱了。

杜弘毅转身看向杨父，见杨父眼眶湿润，知道他内心感触良多。

“伯父，不用伤心啦。人终有一死，而且我父亲的死不会白死的。至于苓儿，不用多久就会醒来啦，我们一起好好去照顾她！你不能让他看到你的眼泪啊，否则苓儿会心痛的。”微微一笑，杜弘毅反倒安慰起杨父来了。

杨父听后竟然转悲为喜，摘下眼镜，迅速的擦掉了眼角的泪水，对着杜弘毅报以微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结，只要解开了，也就风轻云淡了。

杨父觉得杜弘毅真正地成熟了，虽然杜弘毅未必想成熟，但他不得不成熟。因为，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去完成。

杨父笑道：“小毅，你成熟了。老林要是泉下有知，也会瞑目了。”

“伯父，你放心，小毅还是以前的小毅，只是他要去做以前他不能做的事情了。”杜弘毅特别用“他”称呼自己，是向杨父表明自己的心绝对不会因此而扭曲，他还是他自己，只是他有必要成为另一个他去给父亲和给杨仙苓一个交代了。

“唉，你承受的太多了！”

“在这段暗淡的日志里，我不会让冷酷的命运窃喜。既然命运如此来凌辱我，我就会以泰然处之的态度来对付它。”说道这里，杜弘毅双手负背，朝着天空以讥诮的眼神说：“我会以我自己的意志把握命运，我会成为命运的主宰！”

言语之间透露着无比的自信。

杨父突然震撼了。这气势？这语言？还是他以前认识的杜弘毅吗？他终于明白杜弘毅为什么会称自己为“他”了。

或许，杜弘毅已经决定去做一件他都想不到的事情。但是，他相信，小毅还是以前的小毅。

杜弘毅捧起一抔新土，亲自为父亲盖上。

指间的流沙，在风中飘零。

就让它带走一切烦恼，一切忧愁。

少年不再，沧海桑田。

正待两人下山之时，杨父的手机响了。

医院来电，杨仙苓醒了。

…………………………………………………..

s市fx区中心医院病房。

“苓儿，你终于醒过来啦！真是太好了。”

杜弘毅先于杨父，以最快的速度走进病房。

突然，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这位帅哥，你是？你看到我这么开心干吗？你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杨仙苓说完双手护胸，做出一副防御的架势。

杜弘毅当场就怔住了，苓儿还是失忆了。

看着杨仙苓一副小羊羔的模样，杜弘毅觉得很冤枉，难道自己的样子真的那么猥琐？能让美女起防备之心？

其实他不知道，杨仙苓刚刚醒来时，发现自己竟然躺在病床上，但是却想不起怎么回事。只感觉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一件很大的事情，可惜自己什么也不记得了。准备去回想的时候，却发现头痛得厉害，而且是钻心刺骨的痛。受不住尽自己最大的声音叫喊，惊动了刚好准备进来的护士。

护士小姐闻声赶来，确实吓了一跳，这个不知何时会醒的病人竟然突然醒来。安抚好病人后，立即通知医生来检查，然后通知了病人家属。一切来得突然，还好及时发现，要不然杨仙苓不知道又会出现什么麻烦。

看着护士为了自己忙得手忙脚乱，杨仙苓这丫头仰着天真的小脑袋问道：“护士姐姐，请问这是哪个医院？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护士一听就知道情况不好，回答说：“小妹妹，你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不知道，我现在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刻意去想的话就会头痛的厉害。好难受啊！”杨仙苓声音虚弱地回答。

“小妹妹，我通知了你的家人，等下他们就会过来。”

“家人？”

“嗯，你的家人啊！”护士希望杨仙苓能够想起。

“我有家人吗？啊，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啦？”

护士小姐一阵叹息，杨仙苓还是印证了医生的预测，失忆了。

此时杨仙苓正防备着杜弘毅，毕竟刚刚醒来神经还是很脆弱的，杜弘毅突然进来一连串的问题让杨仙苓不知所措，激起了自己的本能。

杨仙苓看到后面又来了一个带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气喘吁吁地对自己说：“苓儿，我是你爸爸啊，还记得吗？”

“爸爸？哦，爸爸啊！”

见到杨仙苓恍然大悟的样子，杨森开心地笑了，可是杨仙苓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的笑容凝滞了。

“我爸爸是谁啊？大伯，是你吗？”

杨仙苓歪着疑问的小脑袋，狠狠地想着。

杨森回头和杜弘毅对望了一眼，双双摇了摇头。两人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笑是杨仙苓醒过来了，哭是杨仙苓真的失去了记忆。

虽然早已做好杨仙苓会失忆的准备，但是杜弘毅心里还是很遗憾。

“苓儿，你仔细想想？我是小毅啊，你的男朋友，旁边这位是你的父亲啊。”杜弘毅还不死心。

“啊，不想了，我的头好痛。”

杨仙苓只要一想，就仿佛是孙悟空被唐僧念紧箍咒一般，痛得难以忍受。

“好了，好了，苓儿，你暂时不想，你好好养病啊。”

杨仙苓看到一个自称自己男朋友，一个自称是自己的父亲。虽然不太相信，但是她能感到两人没有恶意，不如听他们的话，好好养病，说不定能想起什么。

杨仙苓乖乖地点了点头，突然抬头凝望着杜弘毅，眼神一阵迷茫。

“怎么了？苓儿。”：“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好熟悉啊？帅哥，你真是我的男朋友？”杨仙苓小声地问道，还迅速吐了吐小香舌。

还是那样羞涩的性格，但是又有小女孩般调皮可爱的一面。

看到杨仙苓这样，杜弘毅也是一阵无奈。

“医生，她的情况怎么样？”病房外，杜弘毅小声地问着医生。

“她的情况可以说是好，也可以说是不好。”

杜弘毅听得头都大了，还有情况是好也是不好的？

看到杜弘毅微微蹙眉，医生耐心解释道：“病人是因为神经受到刺激，而病人当时自身保护，便选择了忘记一切。恐怕，恐怕病人当时受的刺激不是一般的大啊！”

想到杨仙苓应该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被人杀死，杜弘毅明白了。一个心思纯洁的女生哪能受到这么大的冲击？毕竟这种情况是她以前想都想不到的。

“那她有可能恢复记忆吗？”

“这就是我所说的不确定，这要看病人自身啦。如果她的心结被解开，她的记忆就会重新回来。如果她没有想到什么，那么、、、、、、”

医生的意思很明显了。

“那需要什么治疗吗？”

“药物治疗现在是不需要的，病人的身子很虚弱。如果留院观察几天后，病人无大碍，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但是，如果有条件，建议去m国约翰霍普金斯医院。那是世界上最著名的神经科治疗医院，或许能治疗好病人。”

“约翰霍普金斯医院！！”杜弘毅默默地念了两遍，记下了这个名词。

看着病房内，杨仙苓那天真无邪的笑容，杜弘毅感觉杨仙苓离他很近。可是，杨仙苓的却想不起他是谁，杜弘毅又觉得杨仙苓离他很遥远，脑中不禁浮现了一个词：咫尺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