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风王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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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狂风忽起，凌烈红衣迎风乱舞，星辰黑眸异彩大放，倒负长刀傲立的绝世身姿不由得令秦悦和几个秦国地位稍高的人士瞳孔一缩，一种熟悉的感觉让他们纷纷皱了皱眉。

瘦弱的青甲武将听出些端倪了，一把拽住气的眼睛鼻子都歪了的其秦如阳，深沉地打量风行烈：“姑娘认得我们？”

“认得？”风行烈扬眉好笑道：“秦如海将军忘性好大，才多久没见，倒真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

这话一出，连秦如阳也不由得怔住了，转眼便愤怒地瞪了自己的大哥一眼，气道：“大哥，你素来稳重，一向对嫂子极好，怎么能和这样的女人有来往！我真是看错你了！”

秦如海也傻了，脑袋里打满了问号，他和这个女人很熟吗？他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怔了半晌才恼怒道：“原来你早对我们秦王身边的人有所调查，存心挑拨离间！”他一挥手，即刻成了剑拔弩张之势，禁军潮水般地涌过来，将这个居心叵测的女人围了一圈，秦如海捏拿着分寸，既然她知道的事情这么多，绝不是普通舞姬，倒没有妄下杀手。

对周围的一切变故采取了直接无视的态度，只当他们是空气，风行烈凛冽的刀锋向前一指，悠扬潇洒好看之极，一股英豪之气破茧而出，逼得人不敢轻视，那万事尽在掌握之中的胸有成竹，不禁让人升起一种错觉，好像被包围的并不是她，而是他们这些前来拿人的人，这份狂妄便足以把秦如阳三人气到直接吐血。

风行烈把刀一振，左足霍地踏出一步，没兴趣同他们动嘴皮子，长刀已经攸然起舞，豪情傲气冲天起，清脆长笑震九州：“看清楚了，大刀是这么用的！”

蕴上足够的真气，那长长刀柄在红色纱衣之上飞快地飞舞转动，真气扫过之处撞得周围那些围住她的禁军一个个人仰马翻，惨呼后退，她骤地旋身，好似九天仙女一飞冲天，长刀也随着那飘舞起落的红色纱巾刮起一阵飓风！分明是犹如玄女般的优美凌舞，每一个动作都干脆漂亮到了极点，可一阵阵飞荡冲撞的森寒杀气与真力，就硬是那么扫得她周身所有人哼喊哀叫着躺到了地上！

一串悠悠长笑，纵性飞扬，红纱乱舞之中那绝色的人方又倒提着长锋飘然落地，冷眸一扫，君临天下的傲气不假掩饰，挑挑眉毛笑问在方才一击之中被她正面击中，此时瞠目结舌毫无形象倒地的三位将领：“我一向耐性不好，你们也是知道的，现在是否可以去禀报一下了？”

只此一变，空余惊骇，秦悦那一方聚到一起的人已成了木头人，这变化也太大了吧，方才还千娇百媚的舞姬竟然有这样高深莫测的武功和气势，前后差别之大造成了据大冲击，她究竟是什么人？禁军那一方也是议论四起，照理来说国宴上的大人物他们都探得清楚，却没听说有这么一个武功高强的不凡女子，她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魏珍被安插在秦悦身边，与风行烈接触的机会比较少，未必认得出她，不过那秦家兄弟却是秦涵的心腹，但他们二人却因为和风行烈一向交好在紫金山一变中被秦涵调离，是以对那次事情只知道个模糊的大概，并未参与，当然也不知道她是女子。

秦如阳的神经极粗，或许看不出问题，可秦如海却是精明细心的人，话说到这个怪异的份上，他还看不出问题就真的别混了。

清明的瞳孔涨得硕大，秦如海颤抖地指着她，口中喃喃似是不敢相信：“你你……你难道是……”能把长刀舞得这样漂亮，有这样凌厉的气势，又是这样的狂傲，他记忆之中只有一个人而已，可是那个人……那个人分明是……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未曾等到，却等到了数道迅如雷电的黑影，一道道身影如强风骤起般刮到青石街上，快到根本来不及阻拦。那数十个人，清一色的黑色紧身便装，外罩一件黑色长袍，迅速站成一排黝黑直线，在那红衣女子身后恭敬垂首，加上那几个随着满头白发的男子走下石阶也站至她身边的人，总共四十四人。

他们一身煞气，宛如面临沙场，充满杀意的目光紧盯禁军众人，随时准备着将意欲动手的任何人撕成碎片。

这批人马一出，便把已经退到青篱身旁的那些青衣卫们也比了下去。

“烈焰骑！”秦如海倒吸一口冷气，目光转向那个满头白发的冷峻男人，苦笑道：“奚随风将军。”他们此时围宫禁军不过两千，虽也算的上精兵可比起烈焰骑来却显得远远不足了。听闻当初紫金山一站烈焰骑在秦涵十万大军之中犹能无一阵亡地顺利走脱，虽然与风行烈的拖延脱不了干系，却也足够显示出他们的能力。

以一敌百，未尝一败！

恐怖的战绩昭示着烈焰骑的强悍，这区区两千人，恐怕他们还真就没放在眼里！青石台阶之上隐隐扬起纷纷的喜悦，没想到烈焰骑竟然在这个时候赶到，只是怎么会这么及时？而且为什么又都站在那个红衣女子的身后？

“不敢当，随风早已经不是大秦将军，也从未把这什么将军的名位放在眼里过。”奚随风不冷不热地淡淡回复叫秦如海碰个钉子，不愧是风行烈调教出来的，除了面对风行烈，其它时候都狂得很。

秦如海却已经没有介意这种小事的心情了，强压心中震惊，举目打量被烈焰骑这批人簇拥在中间的红衣女子，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心情从来没这么紧张过，心脏都快跳出了胸腔。

“可否……请这位姑娘摘下面纱？”

淡淡笑着，风行烈张狂地扬声。

“有何不可？”

她颇为干脆地举起手，利落地扯下蒙面红纱，一张含笑的绝色容颜如此轻易地映入所有人的眼里。四下里一阵阵抽吸之声此起彼伏地响起，她举目一瞥，回首瞧了高台上的莲姬等人一眼，冲着秦悦挑了挑眉毛，哼笑一声。

这是怎样一张绝色的脸庞啊！

先前宴会上的人们瞪着眼睛，纷纷感叹，虽然知道这女子必定不是太丑陋，可是亲眼看见这毫不逊色于大秦第一美人莲姬的绝美还是令人忍不住从心底深处感到震撼。原来她竟是这般的美丽，加上她那股神秘和不同于莲姬的另一种出众气势，令人不由感叹，若是天下人知道有这样一位女子，那第一美人，说不定便不是莲姬了。

青篱痴痴盯着她愣愣感叹：“早知她露出容貌必定更好看，想不到竟然出众到这个地步。”

赵国使臣突然惊道：“悦王，你怎么抖得这么厉害？”

秦悦的确颤抖得很厉害，和被莲姬逼迫之时的架势都差不多了，众人疑惑，难道他被那个红衣美人的容貌迷惑住了？不会啊，悦王对莲姬情比海深，江山都可以不要，又怎会这个时候动摇，那又怎么……

“莲……莲，莲姬，她，她……她……你……你从开始就知道？”秦悦抖了半天，话都不会说了，好容易才瞪着几乎凸出来的眼睛问了这么一句。

莲姬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哼道：“你现在知道你有多么蠢了吧！”

听到莲姬不像回答的回答，秦悦的心中已然雪亮，只是这样的晴天霹雳让他差点没睁着眼睛晕过去。老天啊！他秦悦居然和一个女人争风吃醋！为了这个女人闹得他和莲姬之间势同水火，闹到今天这个地步！他真是一头猪！

“为什么不告诉我？”秦悦痛心疾首，想到以前可笑的作为，后悔得要死，却一点儿也没有责怪莲姬的意思，只是抱憾自己的愚蠢。

“你又问了个笨问题。”见他态度不错，莲姬总算柔声笑了。

秦悦无语，也是，她这样的身份怎么可能随便公开，不过总算是和莲姬和解，他倒也放下了，心思一转又吃了一惊：“难道皇兄也知道？”这么说来，皇兄莫非是为了她所以才那样颓废了数月让他有机可乘？

莲姬只是摇了摇头，她也不太清楚风行烈和秦涵之间究竟有没有挑明，但是她却知道，不论风行烈是男是女，恐怕秦涵对她的感情都不是那么单纯。只不过她不担心，风行烈是什么样的人？既然她这样明白地选择了摊牌，就说明她已经放下，只是秦涵……

他国使臣认识风行烈的不多，这批西秦禁军认识风行烈的也不多，但随行来的不少秦涵任命的小队长却都是远远近近见过她的，秦如阳更是差点把眼珠子瞪掉了，颤抖的手指指着她半天也没吱唔出半个字。

瞧着周围的一切细微变化，风行烈自负地笑了笑，朗朗开口：“风行烈在此，有请秦王秦涵一叙，不知道故友还肯不肯赏我这个脸？”

她说什么？

化作泥塑雕像的一片片人只觉得今天真是把这辈子的惊都吃完了，这个女人说她是风行烈？大秦风王风行烈？这是开的什么国际玩笑？

禁军统领魏珍也直着眼睛，他朦朦胧胧远远见过那位大秦风王几次，似乎的确有些像，她刀法凌厉也的确如传闻，她身后是货真价实的烈焰骑，一切似乎都很吻合，可是……

可是大秦风王风行烈，怎么会是眼前这个貌若天仙的女子？

然而，最前方的秦如海却已面沉如水地拜了下去。

“末将秦如海，见过风王！”

秦如阳可没了方才的虎虎生风，乖得跟小鸡似的也当下拜倒：“末将秦如阳，见过风王！”

虽然仍然在懵懂之中，可能说话的那两位大人都拜了，小兵们还敢说什么？纷纷也丢下手头兵器一大片地就那么拜下去：“见过风王！”

青石台阶上晕倒一片，地上跪成一片，秦悦亲兵早就退回去了，嘴巴张成一片，唯余风行烈有些惊奇的声音。

“我不过是个自立为王的叛国者而已，你们居然还奉我为风王？居然还跪我？就不怕传到秦涵耳朵里造成不好的影响？”他们又不是烈焰骑，和她感情多么深厚，他们总要考虑一下自身处境，就算再崇拜也用不着这样吧。

秦如海起身急道：“风王有所不知，秦王有令，关于您……”

“你仍然是我大秦的风王，仍然是我秦涵的一字并肩王，仍然享有作为大秦风王的一切权利，他们当然必须奉你为王，当然必须见礼，因为这些都是我的命令。”温润和煦在黑夜中又显得有些清冷的声音打断了秦如海的话，大门两侧，不知何时又来了一大队举着火把的士兵，那赤红的火光映照着一个有如谪仙般白衣男子的脸颊，由远及近地缓缓而来。

秦如海等人急急又整齐划一地拜了下去：“见过秦王！”

火把渐渐逼近，分散的人流之中，他终于淡定地站在风行烈的面前。

中间一道空白之地，两个曾经那么熟悉的人，又一次，如此地接近。

秦涵仍然是个温和如玉的翩翩公子，只是那俊美的脸上，却布满了病态的苍白，宽敞的白色衣袍任由夜风吹拂，风行烈一眼便能看出，那具身体竟然已瘦弱得不成样子。幽暗深邃的眸色里绽放着强烈的光华，是因为又见到了她？一抹不忍之情缓缓升起，这一切都是为她的缘故，她曾经那样狠绝地造成了他的苦痛，纵不后悔，到底还是有了几分心软。

“你……还好吗？”

风行烈不禁苦笑，原来，再英明再聪慧的人，有些时候还是会说出傻到极点的话。

秦涵有些贪婪地瞧着她，久久说不出一个字来。

近人情怯，明明千盼万盼盼着和她相见，如今，她就在眼前，却已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