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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与丈夫第几次一同上飞机了?似是第二次而已。
墨兰忽然忆起第一次相逢的场景,恍然如梦。
见妻子望着机窗,一张清丽的脸蛋浮现出丝怔意。费镇南握了握她的手,问:“在想什么?”
“你当时和爷爷去美国做什么?”墨兰回了头,随意之间,脱口问了出来。按理讲,费老先生既已退役,一些有关国事的外交业务肯定不能明目张胆的做。
“怎么说呢?爷爷有一些友人在美国定居。他那次去拜访他们,顺便去了下墓园。”费镇南把妻子的手轻轻抚到了自己嘴唇上,轻烙一口,深眸在妻子的脸上停驻下一抹关切,“你想到什么了吗?”
“墓园?”墨兰的眼神似有天空的茫然感,“费家有亲人葬在国外吗?”
“不是费家人。爷爷说,有些友人因为某某原因不能归国行葬礼,只能葬在国外。”费镇南将她的手紧抓着。其实现在回想起来,与她那次相逢是注定,也不奇怪。他大概能猜到,爷爷去墓园献花的那两个友人,应是她的亲人。
墨兰因他的话,隐约能猜到一些,就此不再问了。把头靠在他结实的肩膀上,实在是由于太累太累了。
费镇南一边抚摸妻子的头发,一边想:回去后,又是忙碌,不能得闲。这一年到头都忙着,何时是个尽头呢。
飞机自起飞到达目的地,需要大约两个多小时的时间。空姐在起飞后一个钟头,开始发放飞机餐点。每人能得到一个三文治和一罐饮料。
“吃点东西吧。”费镇南固然舍不得打扰她睡,但更怕她和孩子饿着,只得轻轻地推醒她。
墨兰打开了眼皮,感觉身体乏困,没有接过他递来的水,说:“我包里带了水来。”
听到这话,费镇南将她的小行李袋从行李架上取下,拉开包链,发现有一个粉色和一个蓝色的保温运动水壶。
“蓝色的是你的。我给你装了柠檬茶。”墨兰边解说,边指挥他在包里继续翻找食品,“包里,还搁有八宝粥和杯面。到机场途中,我绕到西单的面包店随手挑了几样面包,应该还新鲜着。我记得你喜欢吃火腿夹三文治,应该比机上供应的三文治好吃一点。”
有个老婆照料,明显截然不同。费镇南感慨着,相较老婆的准备周全,他能想到的,便是带上几包花生和瓜子。
“怎么了?”见老公怔怔无语的模样,墨兰有些紧张,“不喜欢?”
“不。我是想,或许我以后出外的时候,都该把你带上。”费镇南认真十足地看着她回答,“这样我绝对不会饿着绝对不会冻着。”
“你以为你是三岁小孩子吗?”墨兰当然能听出丈夫的言外之意,轻笑着拧开水壶盖子,给老公斟满一杯水。
“男人娶老婆,多是想被照料的。”费镇南在此时承认自己有这个私心。
“来——”墨兰觉得自己作为妻子确实有许多做不到位,一听丈夫这话,心里酸酸浮出愧疚,将水递到老公手里,又帮老公撕开面包纸。
“你自己呢?”费镇南想着她有孩子呢,赶紧自己一口喝完水,换做自己给她倒水,又是问,“你想吃面包,还是八宝粥?若是嫌冷,我让空姐给你泡杯杯面。”
“杯面吧。”墨兰应着。
费镇南扬手招来空姐,交代几句,递上了三碗杯面。
空姐一走,墨兰像是故意地瞥一瞥他,轻哼一声:“你一人吃两碗?”
“你不是准备了三碗吗?”费镇南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唱起了对台戏。
“他坐哪里了?”
“贵宾舱。因为订票时间太迟了,经济舱的票全部卖完了。没有办法,这趟机只剩下贵宾舱的座位。”
墨兰的脸一滞,带了点愧意:“机票是我们出的钱吧?”
那是,如果要奉书恬因为他们两夫妻的关系出这个差不说,还得掏自己腰包出几千块钱买一张全价的贵宾舱机票?墨兰真心感到愧疚。这钱,无论如何都是该他们两夫妻出的。
然而,丈夫摇头:“不是。”
“他不好意思让我们出这个钱?”墨兰似有所思,“回去,你问到他账户,我直接从公司打个帐给他。你和他说,主要是帮我们公司减少税收。”
“他不会收的。”费镇南安慰老婆,“他虽然是男人,但是和舍弟一样,几千块钱,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
“四少应该是现在费家里最有钱的吧。”墨兰听到老公狮子大开口一样形容费君臣,以不是滋味的语气问。
费镇南实际上不想打击老婆。没错,一般男人,像费海楠那种,肯定是没有钱的,工薪绝对比不上公司白领。然而,费君臣和奉书恬这种高科技人才,在哪里都会被当做是宝贝供着,队伍和国家会给他们最好的待遇并不奇怪。费君臣他们一个项目拿出去得到的专利价,以及以后每年回收的市场价值,都是不可估量的。
见老公没有答话,墨兰冷哼:“我知道他的价值有多高。我也是做研究出身的。”
“墨兰,你这么讨厌君臣吗?”费镇南一直很疑惑,貌似打从一开始,妻子和四弟便有矛盾存在。他本以为,这样的矛盾,日渐相处之后,会慢慢消失的。
“我不是讨厌他。”墨兰不能在丈夫面前多说小叔子的坏话,有违家和,立马收住口。
“我理解。”费镇南大致能猜到妻子的顾虑,对妻子表示同情和理解,“不止你一人,我们家很多人都对舍弟一家抱有畏惧的念头。有病也不敢找他们。像我爷爷,要不是病得不行了,绝对不想找舍弟一家。”
墨兰听老公这么说,被挑开了口,再也按捺不住:“我不是对四少为人有意见。只是,你少听他的那些馊主意。”
费镇南听见老婆振振的警告声,摸起了下巴颌严正考虑:费君臣给自己塞的那本育儿经,是不是该扔掉?或许,自己该拿给奉书恬看一下,问个建议。好歹,奉书恬的品性比费君臣靠得住些。
空姐的杯面还没泡好。墨兰借口上洗手间,从老公身边离开,走到了贵宾舱那边。
整个贵宾舱,只有奉书恬一个人独占着,好像帝王。
而且,看奉书恬架着双腿儿,拿眼罩盖上眼睛,完全怡然自得的姿态,明显是习惯了这种奢侈的待遇。
墨兰心想:一个奉书恬都能这样,费君臣那只货,恐怕连迪拜七星级酒店也放不进眼里吧。
在墨兰走到门口时,奉书恬已经听见脚步声,取下眼罩,起身看向她:“出了什么事吗?”
墨兰走到他面前,一只手伸给他。
奉书恬微微眯一下眼,将她递来的袖口拉上一点,三指搭上她的脉搏,扣了会儿脉后,琢磨着说:“脉搏比起你以往慢了。这种情况发生多久了?”
“上机后我睡了一觉,起来后发现的。本来以为是刚睡醒的缘故,但是,过了半个小时,没有恢复。”墨兰道。
“你吃了什么药吗?在上机前后。”问这话时,他依然指头扣在她脉搏上,琢磨得愈深,眉色愈深。
“没有。我今天没有吃过药。你说过在治疗过程中以注射为主,不要吃任何药物。”墨兰答。
“吃过什么食品饮料?”奉书恬看向他,一双带有深究的眼睛不仅观察她的脸色,也细酌她的眼神。
“照平常饮食,没有任何特别的。”墨兰自己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因为自己一向再小心不过了。
“不可能是治疗过程的副作用。”奉书恬站了起来,很肯定地说,并问,“三少还在原位吗?”
墨兰听到他这么说,心知情况不大妙,面色微变,反问:“是我的问题,还是孩子的问题?”
奉书恬没有急着回答她,是牵住她的手,慢慢地让她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向她温和地笑一笑,道:“你在这里坐会儿。”
墨兰想起身。
奉书恬用力将她按住,温和却透着股冰寒的冷眸注视着她,道:“听我说。如果你不冷静,药物进入心脏的速度,会随着你血液流量的速度加快而加快。”
墨兰猛咬住唇,直咬到唇瓣出来的血流进口里,握着椅子扶手的指头逐渐停止了惊颤。
奉书恬看她比较平静下来,立马走出了贵宾舱,先是找到了费镇南。
费镇南正想老婆去了有些久,不放心要去找人,起来看见奉书恬走到自己面前,脸色一暗:“她怎么了?”
“三少。”奉书恬拉过他手臂,一直带到空姐准备餐食的地方,低声道,“你不要吓到她。现在最主要是冷静。”
费镇南连忙吸上两口大气,回答:“出了什么问题?”
奉书恬那边召来空姐,亮出自己的身份:“我是医生,陪我一个病人上机的。现在我病人病情突然发生变化,希望机上人员能配合我抢救病人。”
空姐听他这一说,并见他亮出了自己的身份证明,确信了他的话没有疑问,纷纷动作起来。
奉书恬先是检查机上备有的医疗用品,然后如他所想的,果然没有眼下最急需的中和剂。
“怎么样?”费镇南一直在旁协助他,忽然见他把急救箱盖子盖上而且脸色森森无话,心里不由一沉。
“我需要和地面通话。”奉书恬无法回答他,向空姐发出指示,“还有,问机长以最快速度抵达目的地需要多久?不然的话,可不可以先绕道到最近的机场?”
“病人的情况不能拖吗?”空姐与机长对话后,问他。
“一点都不能拖!”奉书恬毫不迟疑地回答,质冷的声调里透发出专业的威信。
“机长说了,绕道到其它机场并没有加快速度到目的地快。因此,以最快的速度,希望医生能帮病人病情维持到二十分钟左右时间。这边机上所有工作人员都会配合紧急降落。”空姐的回复包含了飞机人员能给予他们帮助的最大限度。
“二十分钟吗?”奉书恬磨了磨嘴唇,露出了焦急。
费镇南第一次见他这样。以自己对他的了解,他和费君臣一样,是属于那种冷静到极致的医生。
这时空姐应奉书恬的要求,将联系上地面的专用电话递给奉书恬。
“四少?”奉书恬向电话里面求证。
“是我。你说。”费君臣铿锵有力的声音在电话回道。
“我现在陪病人在飞机上。”
“我知道。是什么情况?”
“我怀疑她误食了敌人进行报复的药物。”
奉书恬这话一出口,费镇南和电话对面的费君臣两人面色哗地剧变。费镇南低下头,努力抑制自己把拳头砸下去。
费君臣是专业人士,比费镇南更清楚这里面的可怕后果。奉书恬这话指的是,对方知道了他们给吴梓阳使用了注射死刑,所以,给墨兰同样用了注射死刑的药物,让墨兰心率在短时间内下降,如果没有及时有效的中和剂排解进入心脏的钾离子,病人很快心脏会罢停。即使如此,费君臣仍是多问了一句:“她心率下降?”
“是的。飞机要二十分钟后才能到达机场。我估计她撑不到二十分钟。机上现在没有中和剂,打强心针也没有用。”奉书恬道。
“我明白了。我这边会先派出救护车,我也会随救护车到机场。你现在让我和我哥说几句。”费君臣边交代边想,好在因为兄长要举行婚礼,奶奶把他招回去帮手婚事的打理,不然他不会提前一天来到南方。所以,情况应该没有到最糟糕的时候。
奉书恬把电话交给费镇南后,拎起急救箱急急忙忙到贵宾舱去了。
费镇南接到兄弟的电话,因刚刚在旁边听见了奉书恬与兄弟的对话,即使不是专业人士也听得出情况有多严重,呼吸便是缓而深沉。
“三哥,你先好好听我说。”费君臣能想象到现在兄长的心境有多糟糕,语气也变得凝重不敢有一丝的马虎。
“我能做些什么?”
“我和书恬刚刚说的话,你应该都听见了。我长话短说。她这个情况是,因为机上缺少必要的药物,但幸好她本人发现及时,书恬也在机上,所以情况未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我希望你这话不是安慰我。”费镇南拿手擦着额眉,压着声音说。他现在不需要安慰话,需要的是考虑最坏的可能性,以便做出安排。
费君臣听出他这话的语气,也就不再一意说好话了,将所有情况告知他:“我没有安慰你。因为接下来我要和你说的,就是你和她可能面对的后果。没有药物,书恬能为她做的有限。如果她真的是撑不到机场就心脏停止,书恬只能给她做心脏按压。再不行,以书恬的技术,能给她立即做开胸心脏按压。有了这样的心脏按压,最最坏的结果也不会是立即死亡,但很有可能变成植物人。至于你们的孩子,我想不会有事。”
嘭哒!费镇南一拳砸在了准备餐台上,桌上的东西哗啦啦地响。空姐们见他这样,惊惧地看着他。知道自己失态了,他背过身,朝着电话里愤怒地喊:“你说孩子有没有事有什么用?她变成了植物人还有什么用!”
“所以现在最主要的是和时间赛跑。机长说二十分钟能到达,就得保证二十分钟内到达!”费君臣承受着兄长的责怒,但是,也没有口软。
费镇南从兄弟话里,悟出了什么。他蓦地转身,一双森冷的眼珠射向一位空姐:“今天除了机长,有几个副驾驶?”
空姐被他盯得浑身嗖冷,颤颤地答:“一个。”
“我想和机长说几句话。”费镇南道。
“可是,按照规定是不能——”空姐迟疑着。
费镇南将随身携带的证件亮出来。
几个空姐如数地倒抽气,完全没有想到大人物会微服乘坐经济舱。
罗卫换完衣服后,与罗铮安日晨罗婷婷三人,一同前往酒家用餐。
这顿午餐吃下来,由于安日晨与罗卫的能说会道,享用了一个多钟头之久仍没有结束。罗铮时时望一下表,偶尔瞟一眼坐在对面的女儿罗婷婷,想着等会儿回家一定要和女儿进行一场对话。
安日晨这时接到了一通电话,起身后离开桌席接听。不会儿回来后他一手搭上未婚妻肩膀,推着眼镜笑道:“婷婷,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罗婷婷不知道他怀了什么心思突然说这话,但或许他真是想给自己惊喜,毕竟今天自己帮了他大忙不是吗。她听他话站了起来,被他牵着手拉到酒家的一处僻角。
然后,两人停步。
罗婷婷见他始终神神秘秘的,不禁娇羞道:“有什么给我看吗?”
安日晨忽地转身,左手扬起“啪”一下打上她的右脸。
罗婷婷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捂着辣火的脸蛋,委屈地抬起头,见的却是他一双冰森无比的目光。
“我说过,在她有孩子的时候,不要动手。”安日晨的手用力地掰起她下巴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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