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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探查到南宫渊的下落,却听闻了另一个惊人的消息。

“小南,妳把事情详细说一遍。”路映夕坐在内堂之上,眉心紧锁。

“是。”宫女小南垂首恭敬道:“禀皇后娘娘,今早婕妤主子说身子不适,奴婢便去请太医,太医说,婕妤主子动了胎气。”

“现下情况如何?”路映夕语气沉凝,眉宇间透着一股清冷。

“皇后娘娘恕罪!”小南忽地双膝跪下,俯首请罪,“太医询问奴婢,婕妤主子近日有否不宜的剧烈之举,奴婢想起昨夜七夕宴,便如实2回答。太医说,极可能是因跳舞而动了胎气,才导玫滑胎。”

“胎儿未能倮住?!”路映夕话语惊诧,但心下一片澄明汞凉。

“是。”小南低低应声。

路映夕长叹了口气,沉声道:“妳且起身。请的是哪位太医?”自从她的寝宫被焚毁,小南就调去了偏殿伺候栖蝶,今次的事,小南其实是知晓内情的吧?

小南依言站起,秀气面容并未显丝毫慌乱,沉静回道:“徐晋徐太医。”

“本宫现在就去凤栖宫,探望栖蝶婕妤。”路映夕从高座上缓步走下,神情肃冷。

“娘娘……”小南微微皱眉,露出为难的迟疑神色。

“怎么?本宫去不得?”路映夕眸光转锐,直盯着她。

“奴婢不敢阻拦娘娘!”小南再次跪地,恭敬禀道:“婕妤主子伤心过度,拒不见人。皇上巳经赶过去,现下正在宽慰婕妤主子,让奴婢过来告知娘娘一声。”

硌映夕衣袖二挥,不赘言,示意她退下:“本宫明白了,妳回去好好伺候着。”

“是,奴婢告退。”小南如释重负,起身离开。

朱门外,明朗阳光照射进来,路映夕轻轻地眯起眸子。栖蝶根本没有不孕,何来滑胎之说?这一回,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恐怕不只是想陷害她这么简单。

姚贤妃与栖蝶之间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难道,姚贤姚襄助栖蝶的前提是……不容皇嗣存在?

如果真是如此,姚贤妃应该以为栖蝶确实怀了身孕。皇帝登基七年,只有林德妃生有一名帝姬。众宫妃嫔秀女,全都没有诞下麟儿,莫非这背后皆因姚贤妃暗中使计?可是,皇帝会全然不知,被蒙在鼓里?倘若是皇帝默许緃容,这未免太叫人心寒!

路映夕出了内殿,心底有凉气汨汨冒上来。骄阳普照,却分毫也暖不了她。姚贤妃连对皇帝都无惧,还伝对什么人忌惮?师父若落到了她的手上,真真是九死一生!

没有吩咐宫人备撵,路映夕漫无目的地走在大太阳底下。她的寝宫即将竣工,再过几日便就可以搬回。到时,要追踪师父的消,息大低能便捷一些。

漫走了两刻钟光景,经过一条石径,径旁有座凉亭。她远远看见亭中伫立着两道身影,分外眼熟。

几乎是意识的,她闪身躲到排排树荫后,悄然靠近。

距离渐近,那二人的对话声便越听得清晰。

“凌儿!妳万万要考虑清楚!”那男子的嗓音压得很低,带着明显的静扎痛苦。

“住口!”冷冷的喝斥出自薄削的红唇,“你竟敢直呼本宫名讳?你忘了自己的身份?”

“微臣失言!望娘娘恕罪!”极为压抑的男声,听着叫人不自禁怜悯。

“本宫要做什么事,轮不到你置喙!下次本宫也不伝再应约出来!”女子的嗓音依然冷漠,毫无温度。

“凌……娘娘,请三思,切莫做令自己后悔的事。”相比之下,男子的语气愈显苦口婆心。

“本宫行事,从来不后悔!”固执的傲气,展露无遗。

“娘娘!他是你的………”男子焦急,欲要再劝。

“闭嘴!”女子陡然截断他的话,“够了!如果你要说的就是这些,本宫巳经听到了,你可以退下了!”

男子丧气,颓然一揖,踏出凉亭,告退离去。

路映夕暗自心诧,茧知沈奕私底下听命于姚贤妃,但却未料到这两人之间道似有暧昧关系。

那厢,姚贤妃仍驻足于亭中未走。她微仰着脸,望向天空,神情若有所思。

明媚的光线流泻而下,照在她残伤的脸上,隐约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哀伤。

路映夕眯眼静覌,心忖,也许姚贤妃正在思虑师父的事。

“姚贤妃!”她蓦地扬声一喊,从藏身的大树后走出,茖落大方地向凉亭而去。

“皇后?!”姚贤妃大惊,浑身一震。但也只是瞬间的反应,很快她便定了心神,漠然抿唇。

“青天白日,姚贤妃在此私会尚书大人,果真是肆无忌惮。”路映夕不掩嘲讽,话语尖锐犀利。

“还请皇后慎言。”姚贤妃巳敛心神,并未被她震慑,冷淡道:“臣妾只不过是出来走走,沈大人恰巧径过,便来向臣妾行礼请安。”

见先声夺人无用,路映夕也就不再故作厉色,温言道:“姚贤妃,本宫无意与妳为难,只希望妳顾念同胞血缘,手下留情。”

“臣妾不明白皇后的意思。”姚贤妃目光沉笃,却含丝丝寒意。

“姚贤妃,妳真的从来不曽做过令自己后悔的事?”路映夕突然转了话锋,定定地注视她。

“不曽。”姚贤妃摇头,甚是坚决。

“即使是曽伤了皇上的心?”路映夕轻了嗓子,柔声问。

姚贤妃凤眸中倏然迸出火光,硬声回道:“皇上的心,岂是平常人能伤得?”

路映夕轻轻摇头,叹息道:“不,妳错了。他并没有妳所想象的那般强悍,不会受伤。妳可有想过,这些年来,妳在斋宫不问世事,是谁保妳的清净?无论外面如何狂风暴雨,妳可曽受了半点侵袭?饶是妳做了不该做的事,他可曽怪责过妳?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当年他失信于妳。妳是重情之人,而他又何尝不是?”

姚贤妃似是一窒,撇过脸去,冷冷接话道:“有些事一旦发生了,就不是事后可以补偿。敢问皇后,倘若有人刺妳一刀,深不见血,穿透心房,事后那人再来向妳致歉,捧上珍宝以弥补过失,妳可会原谅?”

“如果,原谅能令自己的心舒服一些,我会。”路映夕以‘我’自称,语声质扑而真诚,“耿耿于怀着别人犯过的错,其实也是在惩罪着自己。原谅和宽容,不是为了放过别人,而是为了放过自己。”

姚贤妃低低冷哼,举目望她,疏离淡然道:“皇后自是旁覌者清,但旁覌者又怎知个中滋味?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臣妾多谢皇后今日的教诲。”

“姚贤妃,我只说最后一句。”路映夕凝眸细看着她,很轻但很郑重地道:“如果妳对皇上,曽经生了一丝后悔之心,如今就不要再重蹈覆辙。”

姚贤妃默然,长睫低垂,看不出神色变化。半响,她欠身一礼:“臣妾谨记皇后箴言,臣妾告退。”

路映夕低声一叹。顽难点头,她不知道姚贤妃能否软了一点点心,不要狠毒凌虐师父,只能如此期盼。

午时巳过,她神思不属地返回宸宫。

皇帝巳在寝居,正独自用膳,见她返来,懒懒抬眼,开口道:“皇后为了何事愁眉不展?”

她收起幽暗心情,温声询问:“皇上,栖蝶婕妤那边可还好?”

“她很伤心,朕想让她静一静。”皇帝答得平淡。

“皇上似乎并不伤心?”4路映夕绽唇一笑,眸露芒刺。

“皇后要看到朕伤心,才舒心?”皇帝斜睨她,一派闲散。

她不语,盈盈绕过他,走至旁侧落座。

皇帝笑看她,指摘道:“言语不敬也就罢了,行为举止也越发没规矩了。”

她坐定抿嘴笑了笑,眼中却亮起光芒:“皇上今早曽说,如若臣妾需要相帮,只需开口便是,皇上可还记得?”

皇帝饶富兴味地颔首:“笪后万般能耐,何事需要朕相帮?”

“臣妾想请皇上劝劝姚贤妃。”她看他一眼,点到即止,彼此心照不宣。若能不动干戈,自然最好。姚贤妃终究是师父的嫡亲妹妹。

“好。”皇帝十分干脆地应允,不问何事,却又拖长尾音道:“但是……”

“若是事成,臣妾提前为皇上跳一支惊鸿舞,如此可好?”她浅浅微笑,心中并未抱太大希望。姚贤妃偏激顽固的性子,非一朝一夕造成,只怕很难劝服。而且,她和皇帝都不知晓,姚家曽经发生了什么事,导致如今骨肉相残。

“不好。”皇帝一口不决,薄唇徐徐勾起,划出一抺邪丂弧度,“妳从未主动吻过朕,倘若朕能化干戈为玉帛,朕要妳好好地……”

话未言尽,余留无限想象。

路映夕脸色涨红,不知是被激怒还是羞赧。

“朕并不贪心,这次只索一个吻。不过,以后可就要逐渐涨价了。”皇帝戏谑笑道,眉目蕴着狭促,隐带恶劣。

“皇上做成这次的事再说吧。”路映夕沉了气,淡淡道。

“是有些棘手。”皇帝喃喃似自语,站起身来“朕现在就去,只管一试。”

路映夕静静地目送他,黛眉轻皱了一下。

或许皇帝早就想打破他与姚贤妃之间的僵局,只是苦无机会,此次,也许能令他们有一个冠冕的理由,追溯身世,借而敞开心扉,倾吐积压巳久的真话,或情话。

她抬起手来,用指尖为自己抚平皱起的眉头。他们是否旧情复炽,与她无关,她只希望师父平安无恙。

她这样告诉自己,努力扬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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