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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他没有任何恻隐之心,那是假话。十年的恩怨纠葛,早就将那人深深嵌入了他的灵魂。
琉刖从来不心疼任何人,包括他自己。唯独对那人是个例外。就在这时,门口有人恭敬禀告“堂主,属下有重要军情。”
琉刖抬起眼,缓缓的舒了口气,“进来。”
林彦小心翼翼的闪进去,关上门,“流砂有动静了。”
“讲。”
“咱们的人发现有一支队伍正从西侧边境往这边行进,正是流砂的地盘。”
“多少人。”
“不少,至少七八千。”
“七八千!”琉刖大惊,“他一个边塞土著哪来那么多人。”
“我也不是很清楚。”林彦皱着眉,“按理说不应该。”
琉刖转了转眼睛,“装配怎么样。”
“据探子讲,相当的精良。”
“是么。”琉刖微微眯了下眼睛,“看来流砂很有子弹呐。”
“确实有点。”林彦也不知道接什么好了,“还有,堂主,据说他这支队伍的行进速度超乎寻常的快,简直就是一日千里如旋风。”
“哦?呵呵。”琉刖就笑了,“腾云驾雾?”
“那倒没有。”林彦仔细的回想了下听到的情报,“高头大马,黑铁铠甲,对,他们的人全都蒙着面,躲在盔甲里,根本看不清模样。”
“呵。”琉刖点了点头,“本堂知道了,按照这个速度,他们晚上就能到达那片林子。”
“万无一失,一定能到,堂主,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遇到个事就问我怎么办,你们的脑袋放在那里都是装饰么!”
“……”林彦又被教训了,堂主最近貌似心气浮躁,“属下这就找秦将军商量下对策;
。”
“找他商量个屁!”琉刖咬着牙关,“秦宣不行,一介武夫。”
“那属下这就去想。”
“你去,把琴重华给我找来。”
“是。”林彦领命,想了想又道“堂主,我去找他,他未必会来。”
“废物!”琉刖瞪了他一眼,径自出了房门,流砂的实力远超乎他的预料,他本以为这厮顶多就是会点巫术什么的,没想到……此番就是无尘死了,这个人着实难以应付。
琴重华刚刚吃过药,此刻正斜倚在床榻上闭目养神。正如子画说的,这药药性极强,只是一小粒,就觉得五脏六腑仿佛都被烈火灼烧般的难受。对于他自己的身体,他也是一片茫然,不清楚在内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重华。”琉刖直接推门进来,“歇着呢。”
一双细长的眸子微微撑开,“何事。”
“你先出去。”琉刖对着林彦不耐烦的道。
林彦立马识相的走了。琉刖也觉得自己的恻隐之心太重,可就是控制不下,踱到床边道“流砂来了。”
“很快么。”琴重华挑了挑眉梢,“那就待他与无尘先较量一番。”
“我是担心,他的水太深。”琉刖在床侧坐下,“据说装备相当的精良,而且日行千里,人人铁甲蒙面罩身,很是诡异。”
“怎么,打退堂鼓了?也好,那就快些将骨儿的解药交出来,本宫好走。”
“谁打退堂鼓了,我不是跟你商量么。”
“商量什么,我不认为有什么好商量的。”琴重华一手撑着头,青丝从肩侧垂散下来,从榻边一直倾洒到地面,“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你想夺,无论对方是人是鬼,都得上,有余地么。”
琉刖刚教训完林彦,到了这就被琴重华数落了一番。世间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其实琉刖这十来年也可谓身经百战,运筹帷幄,可有了琴在他身边,就好像无形之中多了一个拐棍,或者说某种程度上的精神依赖。“重华所言极是,确实没退路,只能硬拼。”
“还不是,好了,还有事么。”
“没事了,估计明晚他们就能到,重华你说我们带不带人去。”
“琉刖,我真怀疑你那些仗都是怎么打下来的。”琴重华坐起身,撩了撩衣袂,“明晚就夺了那玉玺,然后,曲终人散。”
琉刖怔怵了下,曲终人散,这一曲他还没有听够。“重华。”
“出去。”
他只好站起来,一句话没说推门离去。
见琉刖意兴阑珊的,林彦等人也没敢多话,匆匆的该干嘛干嘛去了;
琉刖出去后,琴重华深深的闭了下眼睛,身体内火烧火燎的感觉已经让他几乎撑不住,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的痛苦。尤其是他。
骨儿,再等等我,很快师父就会去找你了。想到这,他微微的勾了勾唇角,将目光落向窗外万里碧空。很快。
黄昏时候,岚风终于风尘仆仆的回来了。凌玄在门口等得心急如焚,见他下马,赶紧迎了上去“整到没?”
“唉!”岚风重重的叹气,“大师兄,这下真完了。”
“说关键的!”
“子画没在,上山采药去了,他的书童说也不知道他几时能回来,弄不好一去就是两三个月。”
“去那么久!他是去种草药的么。”
“我哪知道。”岚风眉头紧锁,“我给他留了封信,让他看到后赶紧带着药来找师父。”顿了下,朝院里望了望,“师父没说什么吧。”
“没有。”凌玄摇了摇头,“师父他好像不大好受。”
“真他娘的丧气!”岚风骂了句,“我去看看他老人家。”
说话间二人就去给琴重华请安,将将进去就见师父背手站在窗前,正遥望着远方的落日熔金。“你们来得正好。”说着,师父侧过身,夕阳在他身后拓出高挑消瘦的轮廓,“为师有事与你们说。”
“师父请讲。”二人道。
“风儿,你回去夜梵宫一趟,把他们三个给为师叫过来。”
“是……”岚风这刚下了马背,屁股都快颠开花了,“不知师父叫他们来,所为何事。”
“明晚,为师就夺了那盘龙玉玺,然后我们带上骨儿,一起回昆仑。”
“就在明晚?”岚风有点诧异。
师父没言语,半晌道“你们都有些准备,流砂绝非等闲。”
“师父,用不用再找点人?”凌玄建议道。
“这个。”师父犹豫了下,“我把血渊找过来,其余的就算了。”
岚风和凌玄互相看了看,原本想说的话最终给咽了回去,“那师父若没别的事,徒弟先告退了。”出去以后,他俩又区区咕咕的闪到角落,此时玉玺已经不是重点。
“你发现没,师父的气色很差。”岚风道,“就他老人家现在的状况,能行么。”
“不行也得行,没别的可选。”凌玄默默的摇了摇头,“你赶紧回去,把他们仨都叫来,苏裴来了还能照顾下师父。”
“唉,大哥,你感觉闹腾不?我怎么……啧啧,翻江倒海。”
“一样。”凌玄望着渐渐沉落的夕阳,“希望明晚能顺利得手;
。”
傍晚时候,秦宣下令调集了所有附近驻扎的兵卒,在营地后的旷野上开了个紧急会议,告诫所有人严守军纪,听从指挥。此次不同于以往,对手既不是犯境的邻国敌军,也非暴乱的逆党,而是行踪诡秘,手段毒辣的江湖中人。琉刖和琴重华等武林人士站在一旁,时不时的低声说上两句。最后琉刖定夺,只带一万精兵。
众人散去后,已是戌时。琉刖与琴重华走在最后,似乎有些话要说,但什么都没说。
直到旷野上只剩下他们两个的影子时,琴重华道“此事了断后,你务必马上给我解药。”
琉刖忽然就笑了,“什么解药。”
“琉刖,你最好不要出尔反尔。”
“他根本没中毒,何谈解药?”
一抹冷色望过去,琴重华眼底渐露杀机,“你真当本宫是傻的么!”
“岂敢。”琉刖停下脚步望着他道“可我给他服的确实不是毒药。”
“那是什么。”琴重华一字一顿。
“反正没毒就是了,充其量就是吃了不大舒服。”琉刖守口如瓶。
“呵。”琴重华冷冷一笑,“琉刖,记着你今晚与我说的话,此间若是有半点虚言,你该明白后果如何。”
“明白。我一直很明白。”
说完这些话,琴重华就没再理会他,一个人先走了。
琉刖独自站在旷野的风中,举头望着星空,然后,笑了。
营院中笼罩着大战将即的沉默。琴重华唤来鸟儿,给血渊写了字条,随后便和衣躺下了。若不是他目前的身体状况欠佳,他是不会找那个红艳艳的家伙来的。见面后,少不了又揶揄自己一番。当是时,忽然一阵敲门声,旋即便是琉刖卡碟般的声音“重华,重华,重华..”
……琴重华一蹙眉,霍下开了门,“三更半夜的你站在本宫的门前叫唤什么!”
“给你送点喝的。”琉刖捧着一个坛子,“上好的……藏域药酒。”
“不喝!”说着,他就要关门,被琉刖抬脚给挡住了,死皮赖脸的靠在门上“尝尝麽,别人送与本王的。”
“琉刖,你是阴魂不散么。”琴重华看向别处,“无休无止的纠缠本宫。”
琉刖再怎么也是有自尊心的,被他说的有些不舒服。可就算心里再怎么不是味道,也得想着法的让琴重华把这气息怪异的药汤喝下去。“明天,明晚,我们可能就要说再见了。嗯,就当是散伙酒吧。”
琴重华蓦然转眼看向他,眨了眨眼眸,静默了片刻道“进来。”
琉刖将那坛药汁放到桌上,启开纸封,瞬间一股刺鼻的味道弥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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