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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幽暗的书房中,亮着一盏昏黄的台灯,落地窗前,男人席地而坐,健硕的身体倚靠在深色的窗棂边,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外面浓稠的夜色。
他的左手被尖利的玻璃刺伤,手指中隐约还嵌着碎玻璃渣,顺着伤口渗出血迹,一滴滴溅落在原木地板上。
冷濯缓缓收回远眺的视线,他漠然的低下头,望着殷红的手指,用右手将深入皮肉中的碎玻璃剔除,却没有包扎,只是任由血液干涸。
低头,望着那枚钻石尾戒,冷濯眼底的神情阴霾,他抬手一下下轻抚着戒指,心头泛起一抹苦涩。
那一天,他们住的地方,因为年久失修,有一家失火后,连带着周围一大片的房子都烧起来。他和母亲本来已经跑出来,可就是因为这个戒指,母亲再度跑回家,却再也没有出来。
他还记得,那时候,母亲对他说:濯儿,妈妈一定要找到戒指,你等着妈妈出来!
那时候,他还很小,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跑进大火中,可是那场火的火势太大,母亲瘦小的身影很快便被大火吞噬。
后来发现母亲的尸体,她烧得面目全非,可是手里紧紧攥着的这个戒指,竟然完好无损。这是母亲留给他的,唯一的东西,是她用生命保护的东西!
妈,你可真傻,这个戒指比你的命还重要吗?难道就因为,这个戒指是那个男人送给你的,你竟然为了他,连命都不要吗?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傻?
冷濯低头凝着手指的尾戒,眼里的神情复杂难辨,他靠着窗边,呆呆的坐着,一直到很久。
虽然知道他呆在书房里,但是莫晚并不敢进去打扰他。她很清楚,方才自己的话,伤害到他,她犹豫良久,还是转身回到卧室。
一夜辗转难眠,莫晚几乎睁眼到天亮,直到天际泛白的时候,她才有了些睡意,合上眼睛睡着。睡梦中,隐约听到有什么响动,她挣扎着睁开眼睛,清醒过来后,果然听到浴室有“哗哗”的水声。
从床上坐起来,莫晚掀开被子光着脚下床,她走到衣柜前,精心挑出一套衣服,抬手放在床上,神情紧张的等着他出来。
男人很快从浴室走出来,看到她等在门外,很明显的愣了下。不过他脸上的惊讶一闪而逝,快的让人来不及捕捉。
见他迈步走到衣柜前,莫晚先他一步走过去,将她拿出来的衣服捏在手里,想要帮他穿上。她的眼睛扫过他左边的手,看到上面已经缠上纱布,这才让她紧提着的心放下。
见她一副讨好的模样,男人并不领情,他淡淡扫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却伸手推开她递过来的衣服,另外挑选一套穿好,丝毫也不顾及她的尴尬。
眼见着他换上衣服夺门而出,莫晚卡在喉咙里的话,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用力吸吸鼻子,硬是将眼里的酸涩逼回去,乌黑的翦瞳倏然暗淡下去。
清早来到公司上班,冷濯神情阴霾,即使远远地,都能感觉出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全公司的职员,每一个人都万分小心,生怕触怒到他。
助理走进办公室,见到总裁这幅表情也很紧张,不过考虑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也不敢耽搁。
“总裁,您让我追查的事情,已经查到。”助理将最近搜集到的证据摆在他的面前,一丝不苟的态度:“是霍绍南亲自编写的程序,将我们的人拉拢过去的。”
“人找到了吗?”冷濯扫了眼那些资料,沉声道。
助理点点头,机警的应答:“找到了,他一直在求饶,只看您怎么处理?”
冷濯挑了挑眉,对着助理吩咐道:“先别动他,留着还有用!证据在哪里?”
提到这个,助理面色一沉,感觉有些棘手:“在霍绍南手里。”
深邃的眼眸闪了闪,冷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神情缓缓阴鸷下来。他单手扶着下颚,沉声道:“那正好不过!”
助理听到他的话,满脸疑惑,可又不敢多问,只是按照他交代的吩咐,去办其他事情。
一连几天,他们之间都是这样的局面,他一直都不和她说话,晚上也都是睡在书房。周五晚上,莫晚回到家的时候,司瑶已经到了,她坐在沙发上玩,而她的身边,竟然坐着冷濯。
他很难得有心思陪着孩子玩,司瑶很开心,缠着他玩这个,玩那个,欢欢笑笑的不停歇。莫晚看到他们玩的正开心,也没有上前去打扰,只是走进厨房准备晚饭。
直到她转身离开,冷濯低垂着的视线才抬起来,怔怔望着她的背影,许久后才收回视线。
用晚饭的时候,司瑶吃的很多,因为这些日子的亲近,她对待冷濯的态度也越来越亲密,一开始的惧怕正在逐渐转淡。
晚饭后,冷濯并没有去处理公事,而是坐在客厅里陪着孩子看电视。莫晚看得出来他故意回避着自己,她也不想自讨没趣,索性转身上楼,回到卧室。
回到卧室后,她先去洗澡,将头发吹干后,她换上睡衣走出来。看了眼时间,她生怕孩子闹着睡觉,快步往客房走过去。
客房的门并没有关上,莫晚刚刚走到门外,就听到里面响起的说话声。
“爹地!”司瑶甜甜的叫了他一声,仰着小脑袋,很失落的问他:“你为什么不喜欢妈咪呢?是不是因为有阿姨,所以你就不要妈咪了?”
冷濯好看的剑眉蹙了蹙,他望着孩子纯净的眼睛,只是抬手摸摸她的头,却说不出话来。
孩子没有察觉出他的异样,见他不说话,也没有在意,依旧自顾的和他说说笑笑。
莫晚怔怔的站在原地,很久后才转身离开,黯然的走回卧室。她掀开被子躺在床上,脸色很难看,耳边回响的都是孩子的话,一句句,让她心里压抑。
也许孩子说的话,只是无心而已,可听在她的耳朵里,却异常刺耳。忽然间,她竟然感觉出,自己好像破坏了一个原本应该幸福的家庭,而她竟是可耻的小三?
脑海中闪过这样的诡异念头,让莫晚惊呆住,她烦恼的摇摇头,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一直等到凌晨三点钟,可身边的位置依旧空空的,看起来他根本就没有打算回来睡。
气恼的转过身,莫晚心口怒意翻涌,她恨恨的闭上眼睛,可还是睡意全无。也不知道折腾到几点,她实在熬不住的时候,才昏沉沉的睡去。
景氏大厦,地处市中心繁华地段,半圆形的通透建筑,笔直高耸。大厦的二十六层,基本上都已经熄灯,只有最里间的办公室还有灯光投射出。
不多时候,办公室的大灯熄灭,里面的人迈步走出来,随手将办公室的大门关上,并沿路将走廊的壁灯关闭。
霍绍南走到电梯前,伸手揉揉酸疼的眉头,在等着电梯上来。很快的功夫,电梯“叮”的一声开启大门。
眼见着电梯停下,霍绍南迈步走进去,伸手按下关门键,亲眼看着电梯明亮的大门缓缓合上。此时这个时间,公司的员工基本上都已经下班,整栋大厦里,只有他加班的身影。
站在电梯中央,霍绍南微微叹了口气,他扬起头,双眼盯着不断变化的数字,俊逸的脸庞闪过幽深的暗芒。如今他手里搜集到关于冷氏集团的往来账目,只要他找人将账目中的疏漏找出来,那么他就能顺藤摸瓜,查出那些非法资金的来源。
只有手里握紧证据,他才能一举将那个男人,逼上绝路!
霍绍南冷笑一声,温和的眼底闪过寒光,他要尽快找人将账目核查出来,以免夜长梦多。不过帮助他传递信息的宋经理,今晚却并没有和他联系。
不久前他们通过电话,对方称家中有急事,今晚不能相见,要明晚才能见面。虽然对方的说辞并无漏洞,可霍绍南还是隐约察觉出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电梯的红色数字显示10,霍绍南抬手看了看腕表,指针已经指向9点30分,他敛下思绪,静等着电梯停下,却不想电梯里忽然一暗,紧接着狭小的空间晃荡起来,随着“咣当”一声响,电梯霎时停住。
电梯里的光亮闪了闪,而后全部灭掉,原先的晃动渐渐平息下来,但是电梯依旧不动,狭小的空间陷入一片黑暗中。
霍绍南伸手摸索着扶住电梯的边沿,他伸手拍了拍电梯紧闭的大门,不禁大声吼道:“有人吗?外面有没有人?”
周围一片静谧,只有他说话的声音回荡在耳边,霍绍南抬手摸到电梯内预设的紧急报警装置,对着那个红色按钮,狠狠按下去。
那个红色的按键被按到底,他又拿起电梯里的电话拨打,却发觉线路有问题,里面只有“刺啦”的响声。
心头霎时涌起不好的念头,霍绍南掏出兜里的手机,果然一格信号也没有,什么电话都拨不出去。
眼底幽幽闪过什么,他紧抿着唇,整个身体靠在电梯后壁上,并没有多少慌乱。如果这是有人故意为之,那么对方必然是有备而来,那他挣扎也是无用。如果不是,那么所有的应急工作,他都已经做好,剩下的事情便是等着维修队来解救。
景悦坐在餐厅的椅子上,她双手托着腮,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大门。桌上放着她加热好的饭菜,可眼见着食物逐渐变冷,还是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半个小时前,景悦和他通过电话,电话里霍绍南说他已经收拾东西离开,那么二十分钟内,他必然可以到家。可怎么时间已经过去半小时了,还是没有看到他的人影呢?
拿起桌上的手机,景悦撅着嘴又将号码回拨,她脸色发沉,心里有些不高兴。他一定又是被什么事情拖住,耽误了回家的时间。他就是个工作狂,在他心里,只有工作才是第一位的!
将号码拨回去,景悦拿着手机站起来,不过方才还接通的号码,此时却传来冰冷的机械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景悦惊诧不已,她拿起手机看了看号码,发觉并没有错误后,才狐疑的再度回拨。电话回拨,等到的声音依旧冰冷不带一丝温度。
将手机攥在手里,景悦心头开始不安,她走到窗前,焦急的往外面张望,却只能看到黑漆漆的一片,并没有什么她熟悉的车身。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淌过去,景悦双手抱胸,焦急的踱步。她反复拨打着电话,可一直都无法打通,她看着时间不敢惊动霍家人,心里急得要命,整个人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手机猛然响起来,景悦一阵欢喜,并没有看来电显示,直接接起电话:“绍南,你怎么还不回来?”
电话那端沉默不语,只有沉重的呼吸声,景悦感觉出不对劲,她拿下手机看了眼号码,这才发觉是个陌生来电,“喂?你是谁?”
电话那端传来的声音低沉,透着寒意:“霍绍南在我们手里,如果想要他平安无事,你就要按照我们说的话去做?”
景悦徒然瞪大了双眸,她手腕一抖,险些将电话摔在地上,弯腰坐在沙发里,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们?”
“呵呵……”电话那段,传来的声音充满嗤笑:“霍太太,你当然可以不信!如果你不在乎他的死活,你大可以挂断电话。”
景悦心里一阵紧揪,她皱起眉头,沉声道:“让我丈夫听电话,我要和他说话。”
“没这个必要!”对方忽然厉声,压抑的声音透着听筒传来:“只要你按照我们说的做,霍绍南很快就能回家!”
虽然并不能肯定对方的真假,不过景悦却不敢妄顾他的安慰,她叹了口气,问道:“说吧,你们想要什么?”
电话那段,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问,阴沉沉的笑起来:“霍绍南有一台银色的笔记本电脑,你带着电脑来到林南路35号,将东西放进路边的垃圾桶里,然后再等我们的电话!”
景悦紧咬着唇,沉吟半响后,才诺诺的应道:“好,不许你们伤害他!”
“放心!”电话那端的声音阴沉,满是警告的意味:“不许报警,否则你就等着给霍绍南收尸吧!”说完这句话,对方啪的一声挂掉电话。
景悦只有片刻的失神,虽然她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不要钱财,只是要个笔记本电脑,不过她来不及深想,只能依言行事。
跑到书房里,景悦将他放在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装进包里,快步走到客厅穿上外套后,立时拿起车钥匙,开车离开别墅。
开车往林南路行驶的时候,景悦再度给霍绍南的手机打电话,但是依旧打不通。她挂断电话,此时心里的侥幸已经远去。看起来,绍南是真的被人挟持!
车子开到林南路不过五分钟,景悦沿着路边慢慢开,找到电话里所说的35号,急忙将车子停好。她打开车门走下来,手里提着那台笔记本电脑。
朝着周围看了看,她很快发觉在路边大约10米的位置,摆放着一个垃圾桶。景悦喘了口气,下意识的回头往周围看看,并没有发觉什么可疑的人后,她才快步走过去,将垃圾桶的盖子打开,将手里的笔记本电脑迅速放进去。
刚刚将东西放好,景悦包里的手机就响起来,她翻出手机慌张的接起来:“喂,我按照你们说的做了,我丈夫呢?”
对方轻轻笑起来,声音中带着满意:“你原路返回,不出半个小时,霍绍南自然就会回家!”简短的说完后,对方立刻将电话挂断。
景悦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心里的疑惑很大,她杵在原地怔了怔,最后一咬牙坐上车,将车子开回家。
困住的电梯,“轰隆”一声响,黑暗的空间瞬间大亮,霍绍南眯了眯眼睛,适应光线后,脸上的神情霎时阴霾下来。
电梯门打开,外面站着好几名穿着制服的维修队员,见到竟然是将他困住,立刻都变了脸色,一直不停的解释原因。
霍绍南抬手看了眼腕表,自己被困在这里足足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他阴沉着脸,没有多说什么,只不过眼底的神色清冷。
坐着电梯来到停车场,霍绍南阴沉着脸上车,发动引擎离开。车子开回别墅区,他一路往家的方向走,车子刚刚转过弯,他就看到家门口站着一抹熟悉的身影。
景悦脚步徘徊的站在家门口,她算计着时间,整颗心都提到嗓子眼,她正要再打电话,忽然看到开过来的车子,立刻哭着跑过去。
霍绍南将车子熄火,他推开车门走下来,就看到景悦哭着跑过来,扑进他的怀抱里:“绍南,你没事吧?”
被她忽然的动作惊呆住,霍绍南望着她眼角的泪水,不禁笑了笑:“傻瓜,哭什么?刚才公司的电梯故障,耽误了些时间!”
景悦眼角的泪痕还来不及抹去,听到他的话后,立时满脸疑惑:“真的吗?可是刚才有人给我打电话,说是你被绑架了!”
霍绍南眼角的笑意倏然僵硬住,他深邃的目光沉了沉,立刻抓住景悦的手腕,厉声道:“对方让你做了什么?”
手腕传来一股刺痛,景悦被他凶狠的模样吓到,不敢有所隐瞒,“他们要你的笔记本电脑!”
心里“咯噔”一下,霍绍南脸色大变,那张俊逸的脸庞霎时沉寂下来,渐渐褪去血色。
书房里,霍绍南坐在转椅中,他单手扶着下颚,望着空空的办公桌,额头的青筋凸起,他垂在身侧的双手狠狠收紧,扬手一拳挥在坚实的桌面上。
透过紧闭的书房门,景悦能够听到里面响起摔东西的声音,她伸手按住门把,想要推门进去,不过想起他方才那抹凶狠的眼神,却缓缓忍住。
如果她现在进去,恐怕会让他的情绪更加激动。虽然并不清楚这中间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不过景悦明白,她被人骗了,惹出祸事!
颓然的叹了口气,景悦转身走到沙发边,弯腰坐进去。虽然她不敢进去,可也不敢离开,她生怕霍绍南会做出什么事情,所以只能小心翼翼的守着他。
金灿灿的阳光升起,温暖的照耀着大地。透过落地窗挥洒进来的阳光暖融,景悦缩在沙发上睡了整晚,她揉揉眼睛,从沙发里坐起来。
抬手扶着脖颈,她慢慢晃动着脑袋,活动着酸疼的脖子。家里的门铃忽然响起,她以为是钟点佣人,便站起来走过去将大门打开。
打开大门,只见从外面走进来好几名穿着警察制服的人,他们穿着警服,脸色严肃:“这里是霍绍南的家吗?”
景悦被那些人吓坏,脸色煞白,怔怔说不出话来。
书房的大门被人打开,霍绍南迈步走出来,看到来人后,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讶,他温和的眼底平静无波:“我就是!”
警察看到他的人,立时走上前,将他扣住:“你涉嫌盗取商业机密,需要和我们回去调查!”说完后,他们立刻压着人,就要往外走。
“住手!”看到他们要抓人,景悦立时回过神来,她快步走上前,厉声质问:“什么盗取商业机密?你们胡说,放开我丈夫!”
景悦伸手紧紧拉着霍绍南的胳膊,眼里的泪水簌簌而落,她完全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满心慌乱不已,“绍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霍绍南对着警察点点头,很配合的表情,他反手搂住景悦,沉声道:“悦悦,你别怕,我没事的!你先去找王律师,知道吗?”
警察不给他们太多说话的机会,随即压着人离开,景悦诧异的功夫,霍绍南已经被他们带走。她脸上流着泪,一直追到大门口,眼见着警车开走。
回想着他刚刚说过的话,景悦抬手抹掉眼泪,急忙回到卧室换上衣服,拿起车钥匙跑出别墅,赶去找律师。
第二天早起,莫晚睡的有些过头,等她睁开眼睛,外面已经天色大亮。她穿戴整齐走下楼,客厅里空荡荡的,什么人影也没有。
莫晚转头找了找,依旧没有看到他的人影,她心里担心,可话到嘴边,又变了说辞:“瑶瑶呢?”
佣人笑了笑,只是如实回答,“一早起来,冷少就带着瑶瑶出门去了。”
闻言,莫晚眼里的神情沉了沉,她嘴角的笑容僵硬,用了很大力气才能转身,走进餐厅去吃早饭。
用过早餐后,莫晚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发呆,她双眼怔怔望着某一个点,却没有焦距,脑袋嗡嗡作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别墅的花园里开进来一辆车子,司机刚刚将车子停下,苏笑笑已经迫不及待的打开车门跑下来。她抬手将司机打发走,坏笑着跑进客厅。
“晚晚!”苏笑笑蹦蹦跳跳的跑进来,看到她在,整个人都神采飞扬:“幸好你在家,我都要闷死了!”她飞扑着跑过来,一屁股坐在莫晚身边。
莫晚看到她风风火火的身影,黯然的小脸涌起一丝笑来。这个苏笑笑,每次看到她的时候,她都在笑,可真是没有白白浪费这个名字啊!
如果她也能和笑笑一样,生活的开开心心,无忧无虑,该有多好?
“你怎么了?”苏笑笑看到莫晚双眼发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禁低声问她:“你是不是也闷坏啦?”
“嗯?”莫晚回过神来,转头愣愣的望着她,问:“你很闷吗?”
“废话!”苏笑笑叹气一声,伸着胳膊倒在沙发上,开始哭诉:“冷易哪里都不让我去,每天都让人跟着我,就连去杂志社都被他限制!天哪,这日子还能过吗?”
莫晚乌黑的翦瞳闪了闪,心头滑过一丝怀疑,最近这段时间,冷濯也是如此对她,再三告诫她不要独自出门,上下班都安排司机接送她。原以为只是他霸道的惯有方式,想要控制她的自由,却不想冷易也这样对待苏笑笑,难道这中间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喂!”苏笑笑蹭的从沙发上坐起来,伸手挽着莫晚的胳膊:“你家老公在不?”
莫晚收敛起心底的猜测,脸上的神情沉了沉,秀眉紧蹙:“不在!”
“那正好!”苏笑笑高兴的大叫,伸手搂着她的脖子:“冷易也不在!这次我们俩个就能出去玩了啊!”
“我们去商场吧,我想吃麻辣香锅!”苏笑笑提到吃的东西,双眼立刻放光,哈喇子都快要流出来的表情。
莫晚被她的样子逗笑,伸手拍拍她的脸,道:“你就知道吃!”
苏笑笑鼓鼓嘴,死皮赖脸的往她眼前凑过去,怒声道:“老娘最爱的就是吃,一顿不吃饿得慌嘛!”
“噗!”莫晚忍不住笑起来,望着她天真又可爱的表情,心里的不快散去很多。原本她心里对于冷濯嘱咐的话有所忌惮,不过想到周末他都不在家,竟然带着孩子离开,她心里有气,也就答应了苏笑笑。
上楼换好衣服,莫晚穿着依旧很简单,上身是白色的短袖T恤,下身是一条磨白的牛仔七分裤,脚下穿着一双坡跟的橘色凉拖,这样的打扮清纯靓丽。
苏笑笑看到她从楼上走下来,立时投去嫉妒的目光:“你真讨厌,随便穿穿都好像明星!莫晚啊,你知不知道和你走在一起,我要承受多少心里压力?”
莫晚笑着摇摇头,伸手挂了下她的鼻子,嗤笑道:“好啦,少卖乖!等下请你吃午饭,这样行了吧?”
苏笑笑得逞的偷笑,眼里闪烁着狡黠:“还有冰淇淋,我要吃哈根达斯!”
“行!”莫晚忍不住轻笑出声,看到她一脸的坏笑,暗暗叹了口气。这个苏笑笑啊,怎么永远都像个孩子一样?
赚了一顿午饭外加她最爱的冰淇淋,苏笑笑这次心里可高兴坏了。她挽着莫晚的胳膊,两人一起往别墅外面走。
守在外面的司机看到她们出来,立刻打开车门,恭请她们上车。不过莫晚和苏笑笑都不想做司机的车,两人却被黑衣保镖拦下。
莫晚虽然平时很少和他们说话,不过偶尔开一次口,杀伤力却是十足。她第一次在家里摆出少奶奶的谱,竟然连一向面无表情的保镖们都霎时无语,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出门,栏上出租车离开。
坐车来到商业街,苏笑笑拉着莫晚一路疯狂大采购,将要搜罗的东西买好,她又带着莫晚去吃午饭。
用过午饭后,她们两人看了看时间,都觉得应该要回家。不过苏笑笑还惦记着吃冰淇淋,莫晚只好和她去对面的店铺买。
冰淇淋店铺,开在商业街的对面,中间隔着一条马路。苏笑笑边说边笑的拉着莫晚,两人往对面走过去,前方亮起红灯,所有车辆和行人都停下。
莫晚抬头看了眼前方的指示灯,无奈的站在斑马线里等着红灯变绿。她眼角扫过走来的人群,却不想看到熟悉的一抹人影。
从前方的人群中,走过来的男人,身材颀长,俊美的脸庞迷人,吸引着众人的目光。他微微低着头,正对着抱在他怀里的孩子说些什么,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孩子扬起头,乌黑的大眼睛望着他一直笑,而跟随在他们身边的女人,此时更是扬起手,用纸巾给孩子擦掉嘴角的奶油。
原本一家三口温馨幸福的画面,此时看在莫晚眼里,竟然有种针扎一样的刺疼,她睁大了眼睛,定定望着他们一家人走过来的身影,手脚瞬间涌起一股寒意。
冷濯怀里抱着孩子,此时大步朝着人行横道线走过来,他微微抬起头,看到对面站着的人后,不禁也惊愣住。
他停下步子,立刻被司妤觉察出来,她望着对面一脸呆滞的莫晚,下意识的往男人的身边凑过去,嘴角噙着甜甜的笑意。
这样忽然对峙的尴尬,竟连一向大大咧咧的苏笑笑都警觉。她不敢置信的望着对面的三个人,后背开始冒冷汗。
完蛋了,万年冰山出来和小三女儿相会,竟然被老婆逮个正着!
可是这好死不死的,冰山的老婆竟然是她带出来的?如果这万年冰山发起火来,会不会第一个先拿自己开刀?
想到此,苏笑笑一阵恶寒,她伸手挽着莫晚的胳膊,整个人不禁朝着她身后躲过去。
随着人潮拥挤,冷濯停不了步子,只能随着大家往人行横道线走过来。他望着对面呆傻的莫晚,正要快步上前,眼角忽然扫过什么。
冷濯微微低下头,眼角扫到自己胸前闪烁着一个红点,那是远红外线阻击枪的瞄准标识。往前的步子顿住,他敏锐的抬起头,朝着四周围查看。
因为处在商业街,周围都是林立的高楼建筑,他一时间无法分辨出对方是在什么位置瞄准他。不过这个红点停留在他的胸前数秒,却没有开枪,这中间似乎有些不对劲。
莫晚看到他们一家人走过来,心口一阵阵发紧,她紧咬着唇,强迫自己别开视线,不想去看那么刺眼的一幕。
察觉到周围的危险,冷濯双手搂紧怀里的孩子,如今他被瞄准,不敢轻举妄动。怔忪的瞬间,从前方路口,突然开过来两辆摩托车。
两辆黑色的摩托车,是经过改装的大马力型,车上的人带着黑色的头盔,只听“嗡嗡”响,车子已然朝着他们逼近。
两辆摩托车,兵分两路开过来。一辆直接朝着冷濯他们这个方向开来,还有一辆则是朝着莫晚的方向开过去。
眼见着车子朝着莫晚的方向开过去,冷濯下意识的就要跑过去,可他脚下的步子刚刚抬起,就看到原先停留在他胸前的红点,倏然转到莫晚胸前。
精准阻击枪的红外射线红点,正中莫晚的心口,不偏不倚,并不易被人察觉。
冷濯内敛的双眸一沉,他抱着孩子的五指狠狠收紧,用力到指尖泛白。他霎时明白过来对方的意图,眼睛盯着射在她胸前的红点,迈出的步子只能退回来,不敢再移动分毫。
两辆摩托车全速前进,不过短短几秒钟的功夫。坐在摩托车上的男人,一手提着棒球棍,将车子朝着人群中开过来,车子全速前进,将众人惊吓的四处逃窜。
莫晚看到有两辆摩托出冲过来,很明显的一辆对着冷濯他们开过去,还有一辆对着她开过来,她心里一紧,下意识的转头望向对面,同时伸手将身边的苏笑笑用力推开。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摩托车已经呼啸着开到身边,莫晚抬头望过去,亲眼看到对面的男人张开双臂,将孩子和司妤紧紧护在怀里,躲开那辆袭击他们的摩托车。
心脏的位置狠狠一阵揪紧,莫晚霎时屏住呼吸,身边响起摩托车的发动声,她来不及躲闪,便感觉有什么东西对着她挥过来,后背硬生生一片剧痛,竟然让她连痛呼声都卡在喉咙里。
痛,好痛!
后背被重物狠狠击中,莫晚只感觉胸腔里一阵翻搅,好像所有内脏器官都错位,那种剧烈的疼痛,让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身体倏然倒在地上,莫晚昏倒前的那一刹那,似乎看到对面男人惊慌失措的表情,以及朝着她飞奔而来的身影。
私人医院,二楼的走廊中,响起一阵阵低泣的哭声。苏笑笑坐在椅子里,眼泪哗哗的不停滚落,她红肿着眼睛,哭的好像个泪人。
冷濯站在急救室外,脸上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阴霾,他忽然转身,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将枪口直接对上苏笑笑。
冷易看到他转身过来,立刻意识到不好,他快速闪身档了下,将苏笑笑拉到身后,紧紧护住,“不许动她!”
“让开!”冷濯伸手扣向扳机,眼里的神情暴怒,他全身紧绷,散发出来的戾气逼人。
冷易脸色也很难看,他伸手将苏笑笑搂在怀里,语气坚定:“休想!有我在,你别想动她一根手指!”
冷濯眸色渐沉,显然被冷易的态度激怒,他抬手翻过枪把,一下子重重朝着冷易的肩膀扣下去,狠狠用了力道。
冷易没有躲闪,硬生生挨了他这一下,从那紧蹙的眉头来看,就能知道冷濯这一下用了多大的力气。
苏笑笑看到冷易隐忍的脸,心里急坏了,她挣扎着就要冲过来,却被冷易死死扣住在怀里,愣是不让她动。
看到冷易鬓角冒出的冷汗,苏笑笑急得直掉眼泪,抬起头望着冷濯,哭道:“这件事是我的错,你要杀要剐都冲着我来!”
冷濯心头的怒火原本就没有发泄出来,此时听到苏笑笑的话,更是气的脸色铁青,他反手转了抢,正要对着她指过来,却见急救室的大门咻的打开,言昊从里面走出来。
“吵什么吵?”言昊穿着白大褂,抿唇走出来,看到这样的气氛,立刻沉下脸:“人还没死呢,你们就窝里斗,嗯?”
苏笑笑看到他出来,一下子蹿过去,拉着他的胳膊问:“晚晚怎么样了?”
“死不了!”言昊挑眉瞪着冷濯,语气发沉:“软组织挫伤,不过左边肺叶伤到,需要住院治疗!”
“很严重吗?”冷濯皱了皱眉头,轻轻开口询问,语气中带着他都没有察觉到的颤抖。
言昊盯着他鲜少的失态,嘴角涌起深深的笑意,“只要好好调养,问题不大。”
亲耳听到言昊这么说,冷濯紧揪着的心,才缓缓放下。他阴沉着脸转身,大步朝着病房走进去,脚下的步子竟然慌乱无措。
苏笑笑也想要跟上去,却被冷易一把拉住,不让她再去惹事。
看到冷易发白的脸,她眼里的泪水再度泛滥起来,缩在他的怀里哭:“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晚晚,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大哥,呜呜呜……”
低头见她哭的眼泪鼻涕直流,冷易当真是哭笑不得,他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搂在怀里,哪里还舍得说什么责怪的话,只是柔声安慰她:“乖啊,我都明白,不哭了。”
言昊单腿依着墙壁,兴致盎然的欣赏着这对小夫妻柔情蜜意的模样,不禁暗暗低笑。原来拿下冷家两位少爷的奇女子,竟然都被他遇见,这可真是难得!
洁白的病房里,飘散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冷濯推门走进来,将房门轻轻关上。
走到病床前,躺在上面的小女人,面容朝下,后背的肌肤露出大片。她苍白的脸颊不带一丝血色,后背隐约可见一条长长的红痕,此时肿高起来,足有两指高。红肿落在她白皙的肌肤上,触目惊心。
望着她后背那道伤痕,冷濯内敛的双眸闪烁,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下,眼底的神情晦暗下去。回想着当时的情形,他心里的愤怒足以杀人!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受到伤害,却无能为力,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让他震怒却也让他害怕!倘若对方真的开枪,那她……
冷濯眼底晦暗下去,他伸手将她拖起来,抱住她的双臂都在微微发着抖,那双深邃的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恐慌。
“唔……”后背的伤口触动,莫晚闭着眼睛闷哼一声,因为注射过止痛药,所以她还在昏睡,并没有要苏醒的迹象。
听到她的声音,冷濯眉头动了动,将她重又放回到床上,不敢再去碰她。
莫晚昏睡着,苍白的脸颊几乎透明,她无意识的蹙起眉头,喃喃道:“痛……”
耳边想着她低低的轻吟,冷濯眼里的暴虐渐渐平复下来,他低下头,将薄唇覆在她的额头,一下下轻轻吻着,温柔缱绻,带着无尽的情意。
也许是感觉到他的气息,莫晚紧蹙的眉头慢慢舒展开,她微微咬着唇,整个人陷入昏睡中。等到她清醒后,已经是两日后。
莫晚昏睡两天,沉重的眼皮终于掀开,眼前的一切事物都是白色,让她呆愣些许。
不多时候,迟钝的大脑慢慢运作起来,她艰难的喘了口气,微微侧过头,只看到窗前背对着她,站着一抹熟悉的身影。而那抹身影让她眼底一刺,心口尖锐的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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