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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老板的确很有信誉,说了半个时辰,果然就用了半个时辰,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半个时辰之后,近百号人被兜头丢出夜店大门,衣衫破碎,鼻青脸肿,躺在红灯闪烁的雪地里哀嚎不断。
清场、打扫、重新摆放桌椅酒水,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一切就已经收拾妥当。乐师们各就各位,这些平日里以清雅恬淡自居的乐者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竟然份外享受这样的氛围,当下几曲激昂的音乐响起,十多名火辣的舞姬跳上舞台,灯火闪烁,鼓乐沸腾。本就情绪高涨的人们继续寻欢作乐,该喝的喝,该跳的跳,该摸的摸,就好像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宋小舟穿着一身湖绿色锦缎长衫,上面以朱线绣着大片血一样的蔷薇,色泽鲜艳,面容秀美,一双眼睛像是琥珀色的宝石,坐在二楼的一间画阁里,和几位高门子弟饮酒作乐。
喧哗笑闹声不断传来,晏七坐在雅间里,透过珠帘看过去,只见那少年正在抚掌大笑,弯着腰锤着胸,一双眼睛眯成了两弯月牙,一幅乐不可支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什么事这么高兴。
钱掌柜在一旁战战兢兢,为了这次的事,他动用了自己这些年积攒下的一切人脉,费了天大的力气,才将这尊菩萨从北越搬到这来。若是就这么算了,他真是死也不甘心。
夜已经深了,可是这间夜店里的人却没有丝毫睡意。乐声仍旧激昂,人声依旧鼎沸,三楼的包厢依次亮灯,暖红色的灯光照下来,在一片喧嚣之中别有一番诱人的情怀。每当乐曲一曲终了,下一曲还未响起的时候,就能听到四楼赌客们的叫嚣声和三楼雅客们的呻*吟声,更是越发的刺激了一楼二楼里那些仍旧在拼酒吸烟玩闹的少爷们。
晏七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在钱掌柜愁闷的目光中走了出来,大厅里实在太过吵闹,纵然他也是个风流不羁,浪荡磊落的人,也觉得头脑发晕。问了几个侍者,才从那间七扭八绕的盘丝洞走了出来。夜店的后院很大,停满了各家各府的马车,风雪已经停了,可是天气仍旧寒冷,那些车夫下人们早就找了暖和的地方斗酒赌钱,就越发显得这一块寂静无声。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下雪,少年时,大越内乱,诸龙夺嫡,晏家也曾一度被排挤暗害,几度走到生死存亡的边缘。那时候,国家飘摇,家族不稳,爷爷带着父亲和几位叔伯在外筹谋奔走。家中的几位主母却仍旧不改暗斗谋算的秉性,内斗不已。
他的母亲本是父亲最宠爱的女人,母族势力背景也雄厚,却因为这个遭了别人的妒忌。其他几房趁着父亲不在的时候,中了圈套,母亲垂死之际,将他和妹妹托付给六叔。六叔当年也不过才十七岁,却带着他和妹妹万里迢迢的逃出大越,进入大华,一直走到西陵雪山,一住就是两年,直到父亲重回家中,才将他们接了回去。
那两年,是他人生中最艰难的两年,却也让他学会了最多的东西。
雪花窸窸窣窣的往下落,落在他指间的酒盏里,他唇角溢出一丝笑,一手持壶,一手持杯,靠坐在回廊的栏杆上,自饮自酌。几片雪花落下,落在他的眉毛上,竟是丝毫不化,天气寒冷,他一身白色长裘,越发显得面白如玉,眼若寒星。
就在这时,后门突然被人一把推开,一个身影从里面迅速跑出,那人速度极快,身手也灵活,抱住一根柱子几下就攀了上去,蹲在柱顶,像是一只猴子一样。紧随其后的,有人踉跄着追出门来,一身粉色罗裙,外面披着紫貂披风,一边追还一边喊道:“你给我站住!”
可是即便是追出来,也已经晚了一步。女子泪眼迷蒙的站在院子里,左右瞅了一圈,哪里还有那人的影子。不由得小嘴一瘪,眼泪扑朔朔的就落了下来。
“我马上就要随父亲进京了,你就这么不愿意再看我一眼?”
这女孩不过十四五岁,唇红齿白,模样娇俏,瘪着嘴哭泣的样子,显得尤其可怜。
只见她哭了一会,突然一把将脸上的泪珠抹去,抽泣了一声,恨恨的说道:“你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我看你能躲我到几时?”
说罢,转身就跑进店里,房门被人关上,也掩去了里面震耳欲聋的声音。晏七抬起头,向回廊屋檐上的那人看去,却意外的撞进了一双恍若星辰般的眼睛。
寒风瑟瑟,雪花飞舞,回廊上的那人抱着肩膀,缩着脖子,似乎冷的要命。一身湖绿色的长袍上满是风雪,越发衬得那几朵蔷薇像血一样的红。见到房门真的关上了,他似乎放心的长喘了一口气,然后跐溜一声的滑下来,几步跑到晏七身边,自顾自的抢过晏七的酒壶,也不用杯子,对着壶口就喝了一大口。
“好冷好冷。”
他年纪不大,应该还是个少年,样貌秀美,眼神明亮,整个人透着一股机灵狡黠之气,像是一只顽皮的小猫,怕冷的搓着爪子。
竟然是他?
晏七恍然一笑,指了指他手中的酒壶,说道:“这酒很贵的。”
小舟似乎此时才注意到这个被自己抢了酒的人,借着回廊下的灯火仔细一看,似乎没想到竟是个少见的美男子,顿时来了兴趣。笑眯眯的凑上前来,很轻挑的问道:“这位大哥怎么称呼,怎么瞧着这么眼生?”
晏七天生长了一双风流眼,即便是他很正经的看着你,你都会觉得这个男人在对你发浪。于是当他真的微微挑起眉梢,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的时候,就真的很容易让人头晕目眩了。
“我瞧着你也眼生。”
“哦?”
小舟笑的更甜了,顺势就坐在他身边,扯过他的肩膀就挨了过去,似乎想要靠着取取暖。仰着小脑袋,笑着说道:“看来兄台是外地人啊。”
“何以见得?”
“这湘然城的男女老幼,除了瞎子,有几个是瞧着我眼生的?”
小舟得意洋洋的说道,一边说,一双眼睛却贼贼的上下打量着他。眼睛叽里咕噜的乱转,似乎只是淡淡的一眼,就已看出这个人身份不俗,笑容也越发亲近,拿肩膀顶了顶对方的胸膛,说道:“来湘然城干什么?做生意?访亲友?”
“来随便逛逛。”
“不老实。”小舟摇了摇头,仰天打了个哈欠,慵懒的说道:“不爱说拉倒,我可要回去睡觉了。”
说罢,摇摇晃晃的就往后院后门走去,她个子不高,脚下倒是灵活。也不走正路,两手攀住墙壁,手脚并用,几下就爬上了高高的围墙。
“宋老板!”
晏七突然举起手臂,高声问道:“何谓货币信贷的超级利益?”
小舟的身影突然一愣,诧异的抬起头,深深的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番晏七,过了好一阵,突然牵起嘴角,眼睛弯弯的,可是却再也没有刚才那副吊儿郎当的嬉笑模样。
“谁能垄断一国货币的发行,谁就能实现超级利润。”
晏七低着头,默默沉思片刻,而后拱手说道:“受教。”
“不敢。”
小舟一笑,露出一口编贝般的洁白牙齿:“睡个好觉,明儿见。”
晏七淡笑点头:“明儿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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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和宋小舟接触过的人都说,这家伙说的话那是一个字都不能信,但是有些时候,她的信誉的确好的出奇。就比如现在,城南张氏的那场大火,烧红了这阴沉沉的半面天空。
一上午,过堂,审讯,城守大老爷的跟班们“威武”的直喊,张惟良和他那向来牛叉闪闪的老爹当堂大骂,都没能将宋小舟从睡梦中惊醒。直到状师推了她好几把,她才睡眼惺忪的把怀里的借据呈上大堂,眯着眼睛说道:“张家的财产早就已经抵押给我了,他们迟迟不还钱,这上面的日期早就过了,我烧我自己家的房子,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然后,她就在城守大人的默许下,大摇大摆的出了衙门的大门。
回到家里,就开始吩咐人打扫准备,各房的厨子都拿出自己的看家手艺。宋翎容奇怪的问她,是不是收回了张家的地皮所以要庆祝,她却神秘的摇了摇头,说今晚有位贵客要光临。
果然,天还没黑,晏七公子就在钱掌柜的陪同下,登了宋家的门。
小舟的父母亲年纪大了,前阵子去了甘泉过冬,至今还没回来。三哥又在军学,平日难得回家,翎容是个女子,不便见外客,席上相陪的,就只有她一人。
二百多道菜花团锦簇的摆了一长桌,色香味俱全,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晏七出自超级豪门,自然不会被小舟这点小排场吓到,当下宾主尽欢,吃吃喝喝侃大山,聊着聊着,天就黑了下来。
好不容易聊到了正题,正要进入书房好生你来我往的讨价还价,前院突然一阵喧哗。小舟眉头一皱,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就见一紫衣少女风风火火的穿堂而入,手拿着一柄长剑,见到小舟的面突然厉喝道:“宋小舟!我要你一句话!”
小舟见了她,第一个反应就是扭头就跑,奈何晏七就在旁边,怎么也不能这样没有礼貌。她可怜巴巴的躲在晏七身后,皱着眉说道:“童舒,我有客人在呢,有什么话咱们日后说不行吗?”
“我才不管什么客人!”
少女红着眼睛说道:“我就问你,你要不要我?”
某个人的心,霎时间好像盛满了黄连水。她转过头去向宋翎容求救,却见这位大小姐正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看着她,一双眼睛里写满了“你自作自受”这几个字。
她无奈的咳嗽一声:“童舒,别胡闹了。”
桄榔一声,少女手中的长剑落地,两行眼泪顿时潸然而下。她看着小舟,委屈的扭过头去,悲声说道:“看来你真的没把我放在心上。”
毕竟是从小到大的朋友,见她这样,小舟也有些心慌。她连忙跑过去,手忙脚乱的为她擦眼泪,哄着她道:“好了,别哭了。”
“小舟!”
孟童舒突然一把抱住她,大声哭道:“父亲要我嫁给刘守备的小儿子,我不想嫁。”
“不想嫁就别嫁呗。”她在一旁胡闹的出着馊主意:“你就回去跟你爹说,他要是再敢逼你,你就去上吊。”
孟童舒顿时满眼希望的看着她,问道:“我若是不嫁他,你肯娶我吗?”
“我?”
“我就知道。”
孟童舒捡起剑,看了她一眼,突然说道:“小舟,我对你的心,你真的不明白吗?”
然后扭头就跑了出去。
真是没有最乌龙,只有更乌龙。宋小舟看着这个发小悲愤而去的身影,想起她临走前的话,只觉得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如雨后春笋般一股劲的全都冒出头来。
看来找时间,真的得和她好好说说了。
小舟在心里打着草稿,筹划着该如何跟这位从小到大唯一的女性朋友解释,这边正想着,那边钱掌柜已是在一旁悄悄说道:“宋掌柜,咱们该走了。”
小舟忙醒悟过来这边还有一位财神爷,连忙笑容满面的撤了席,让管家备好了马车,带着晏七大公子夜游湘然城去了。
如今是冬天,还真是没什么地方能去,绕着梅园走了一圈,就又到了那条繁华热闹的商业街。
离得远远的,人民银行四个金光璀璨的大字就引入眼帘,纵然天色已暗,在灯火映照下,银行门前仍旧聚集了很多人。
晏七和小舟坐在马车里,隔着车窗往外看,晏七回过头来,靠在软榻上,淡淡的问道:“宋老板为何觉得,我们晏家会同意你的提议呢?”
“如果不同意,七少爷这样的身份,也不会万里迢迢的来到湘然,你说是吧。”
小舟一笑,舒服的换了姿势。
这辆马车极大,上好的金碧香从玛瑙香炉里团团而上,盘旋如小团龙。这种香产自西域,传闻十年出一饼,纵然有夸大的成份,但是也足见这种香料的珍贵了。
“七少爷,三越这几年内乱不断,大华境内缺盐缺的厉害。而北越依照老规矩,只用西凉叶氏的银票兑换,极大的抬高了西凉钱庄的地位。七年来,皇家内库被西凉打的一败涂地,皇家金票只在王域的少数郡县通用,朝廷也越来越仰仗叶氏的雄厚经济实力。如今皇庄已经无力同叶氏一较长短了,听说前阵子烈武侯给私军换战马的钱,都是从叶氏挪用的,现在就算是给他们机会,他们也不敢同叶氏叫板了。”
小舟喝了一口茶,继续游说道:“叶氏一家独大,垄断大华经济,对谁都没有好处。整个天下,估计除了叶家的那群老油条,没人愿意看到这个状况。而北越将来若是有大的军事动作,需要战马兵刃,粮草军需,都必将被叶氏掣肘。这个时候,如果晏家还是一味的依赖叶氏,依赖西凉银票,那么有朝一日,必定要被叶家牵着鼻子走。”
“依你的意思,我们该怎么办呢?”
说到这,小舟顿时来了精神,笑着说道:“那当然是改变合作对象,流通别的商行银票,不能再给叶氏一家独大的垄断机会。”
“哦?”晏七笑看着她,说道:“你觉得,谁有这个实力取代叶氏?谁又有这个实力能保证他们的银票不会变成一堆废纸?”
“这个嘛,我们可以讨论一下。”
某人眼睛里闪动着赤*裸裸的金币味道,说道:“要取代叶氏,必须保证几点,首先,对方的商行要有完整的经济体系和金融政策,其次,要有雄厚的经济基础和人员配置,最后,当然也是最重要的,对方不能是累世公卿的世家大族,一定要是年轻的后辈,最好是刚刚发达起来的,这样的话,可以防止他们成为第二个叶氏。”
晏七一笑,朗声说道:“你还不如就直接说你自己。”
谁知小舟脸上却没有半丝开玩笑的样子,十分无耻的扮演着捧哏的角色,夸张的赞叹道:“啊?七少爷果然天纵奇才,我还没说,你就猜出来了!”
看他这副样子,晏七更觉好笑。
另一边,宋老板已经开始滔滔不绝的介绍起自家人民币的优势起来了。
马车缓缓而行,车外的大雪仍旧不断的飘洒。本该是经过深思熟虑几番考察才能确定的计划,却就这样玩笑般的就被定了下来。
当天晚上,一只信鸽从湘然城的上空飞了出去,鸽子的翅膀划过天空,一直向着北越的方向而去。
北越家主晏乌陶坐在灯下,看着自己最宠爱的小儿子寄来的书信,缓缓的闭上眼睛。眼角皱纹深深,聚在一起,就像是一朵盛开的菊花。
西凉叶氏,七年来独霸大华,打倒了一切经济上的反对势力,终于,连这些异国的眼睛,都被吸引了来。
“老爷,我们真的要帮淳于烈做嫁衣吗?”
跟随了晏乌陶三十多年的客卿柳镜不甘心的说道,毕竟,想起当年的事,他就很难对淳于烈那个小人释怀。
“我们并没有为任何人做嫁衣。”
晏乌陶淡淡说道,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恍的他鬓发斑白,一片银光。似乎也在说着,这位老人已经不再年轻了。
“我们这是为自己铺路。”
西凉叶氏,太强大,太不正常了。
而且,不同于大华的那些顽固死硬派,对于西凉叶氏到底对大华是奸是忠,晏乌陶有自己的一番定论。
“淳于烈祸害大华这么多年,是个难得的人才,如今大越局势仍旧不稳,我怎么舍得让他这么轻易就被人扳倒?”
晏乌陶挥笔写就一封书信,递给柳镜说道:“告诉狄儿,一切按计划行事。”
月圆星稀,信鸽飞走了,又飞了回来。
瀚阳的大雪已经停了几日,可是天气却越发的冷。小舟坐在书房里,一扫平日里的嬉笑玩闹之色。三虎坐在一旁,沉声说道:“小舟,我不明白,既然我们想要爬上北越那条船,为什么你还敢这么胡闹。”
小舟闻言静静一笑,低着头,手指随意的轻拨了两颗算珠:“不胡闹,他们怎么敢把这么大一笔生意交给我?”
三虎眉头一皱,静静沉思了起来。
她纵然本质上是个有点疯狂的人,但是对于街头霸王的行径,却并非外人想象中的那么热衷。
当天如果不是无意中看到站在人群中穿着北越朝觐缎的晏七,也许她只是带着人吓唬吓唬张惟良,吵几句嘴就了事了。当天晚上,更不会演上那么夸张的一出。
西凉要壮大,西凉钱庄要掌握大华货币,垄断一国商贸。这一点朝廷当然不同意,淳于烈手掌户部,却无钱无粮,当然也欲图翻盘。北越多年来被叶氏钳制,极大的克扣盐价,再加上这一代晏氏家主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人物,将来若是有军事图谋,自然也需要大华的支持。
这样一来,针对西凉钱庄的一场经济战,就是不可避免的了。
但是他们却不敢去找类似方氏、洛氏等世家大族,因为那样很容易会扶植起另外一个叶氏出来。
所以像她这样,在朝廷无根基,偏居一偶,家族势力单薄,却偏偏有点经济头脑的小商行,自然就成了首选对象。当然,如果这个商行的老板还是个有点缺心眼,任性冲动好控制的二百五,那事情就更完美了。
宋小舟一笑,眼睛弯起,像是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富贵险中求,在夹缝中生存,总是要动动脑子。”
她淡笑着靠在椅背上,不由得再次想起小时候发下的那个誓言。
天下首富之路,漫长且修远兮。
寒风瑟瑟,吹过湘然城,吹过瀚阳省,吹进王域关,吹进天逐城。
有人轻敲着房门,李铮抬起头来,方潜就将书信放在他的书案上,然后悄然退出。
京都的天气,远不像瀚阳那么寒冷,窗子微畅着,有淡淡的月华洒在斑驳的地上。
信很短,用词也很轻松,看来西凉那边,并没有把这个人当做一个强有力的对手。可是李铮,却从这件事中,嗅出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就连那幕后推手的力量,也隐约可见轮廓。
他微微皱眉,面上有一种疏冷的气息缓缓萦绕。
“湘然宋氏?”
他默念着这四个字,朦胧中,似乎感到几分熟悉。
同样是天逐城,烈武侯府上,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一身紫授锦袍,听了消息之后,嘴角无声的扯开,静静的笑起来。
雷霆之风,大争之世,天下最有势力的几方力量暗中推拿,将这千丝万缕的线头渐渐凝聚在那几张雪花般的银票之上。战争如雨前风雷般滚滚而来,带着腐朽的黄金之气,在另一个更高的层面进行着悄然的交锋。谁技高一筹,还待日后静观。
而这场大人物们角逐的中心之地,却是在西北的一座偏僻小城,一方二层小楼内,几张花花绿绿的票子,渐渐的陇上了一层紧张的气息。
“以一介雏鸟之薄翼就敢于在几大猛禽苍鹰中周旋,胆大包天!”
很多年后,定会有人这样形容她,只可惜,那都是拾人牙慧的东西了。大争时代的宋小舟就是一个胆大包天的疯子,很快,所有人都会知道这一点。
“人活着,就得给自己找点奋斗目标不是?”
她装模作样的轻晃着茶盏,然后仰头牛饮,一口气灌了一壶凉茶,打了个嗝说道:“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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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更得晚,但是冬儿字数还是挺足的,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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