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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舫出现的那一瞬,时光仿佛也凝滞不前,周围再无其他声息。方才还杀气腾腾的战场,似乎因为这艘画舫的出现,血腥不再,杀意无存。刚刚发生的那场厮杀,似乎只不过是幻梦一场。

从画舫上传来的琴音,低柔婉转,好似清澈的流水,勾起人们心头无限美好的向往。盘旋在心头澎湃的斗志和杀意,似乎在这铮铮琴音里,消失无存。

瑟瑟震惊地凝视着那一抹月色身影,自从解媚药后,这是她首次见到他。其实不算首次,那日在“墨鲨号”上,从大浪中救出她的人,虽然也是他,可是他那日并未承认他的身份。

而今日,他带着无数只战船,到这里是要做什么?是要助她吗?

瑟瑟淡笑着抬眸,她的视线和他深幽的眸光相撞。她从他眸中,看到的只是宁静,宛若月光流水一般的宁静悠闲。似乎就算是泰山压顶也不会破坏他这一分宁静悠闲。

这样的他,似乎富贵权位、功名利禄、尊崇膜拜,在他眼里,都是废土一堆。这样的他,怎么可能因为她而出战。真真是可笑极了。

瑟瑟定了定神,淡若轻烟地笑了笑,为自己可笑的想法而笑。

“七星琉璃盏!”有人惊呼一声。

众人抬眸细看,只见在画舫的船头上,果然挂着一只“七星琉璃盏”。这一瞬,所有人都明白了突然出现的这些船只是来自春水楼。因为七星琉璃盏是春水楼出现的标记。

春水楼为何要来这里,无人猜的透。

众人知晓这是春水楼的船只,但,大多数人却不知这白衣公子是谁?

据闻,春水楼楼主明春水神秘莫测,极少现身。是以这些人猜测着这或许是春水楼楼主座下四大公子之一。

春水楼楼主座下有四位公子,分别是惜花公子,葬花公子,簪花公子,摧花公子。

只是不知这来的是哪一位公子。

众人正在猜测着,就见得白衣公子的画舫两侧,转过来两条战船,以保护的姿态一左一右驶在画舫两侧。那两条战船上,分别站立着一个紫衣公子和蓝衣公子,脸上皆带着五彩斑斓的面具。

这两个人一出现,众人心中猛然一惊,这紫衣公子和蓝衣公子看上去是白衣公子的下属,莫非他们才是四大公子中的两位?而那位白衣公子,难道是春水楼的楼主?

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明春水竟然出现在这里,怎能不令人惊异。城楼上的西门楼,望着乍然出现的画舫,也呆了一瞬。

“你们是什么人?”他厉声喝道。

无人理他,袅袅琴音,依旧在海面上铮铮流淌。

西门楼喊了两声,怒意便在眸中膨胀。

“你们要做什么?再不说,我放箭了。”西门楼大喊。

琴音依旧不徐不疾地流淌着,很动听,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工夫,才慢慢低缓直至消散。当最后一个尾音在空气中消散,那抚琴女子缓缓站起,向明春水屈膝行了一礼,便钻入到船舱之中。

明春水缓缓抬眸,从面前的桌案上执起一个通透的高脚酒盏,衣袖,如云般拂过桌案,那么轻柔优雅。露在面具外的薄唇勾着一丝笑意,闲雅迷人,却带着一股疏狂洒脱恣肆之态:“我来杀你!”

杀气,伴随着淡而雅的笑容,弥漫而出。

西门楼禁不住一僵,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他眯眼凝视着这个画舫上轻袍缓带的男子。

这个男子,令他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错觉,似乎他能在一瞬间夺走他的一切,令他一无所有。他的风华,他的仪态,那种闲雅的王者气象,是他一直以来苦苦追求却不曾拥有的。

可是,西门楼毕竟也是身经百战的海盗,他迅速恢复了冷静。

他有上万雄兵,而这个人,身后也不过只跟着十几艘战船而已,他没理由输掉。

“你,又凭什么能杀我?”西门楼狂放地一笑,重又恢复了自信和跋扈。

“放箭!”妖异的红眸冷冷一眯,他挥手下令。

然而,预想中的箭如雨下,并未实现。

他惊愣地发现,城楼下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爬上来无数个人影。执箭的弓弩手,在一瞬间便都被击倒在地。

这些人是何时爬上来的?西门楼大惊失色。

原来,画舫出现的一刹那,琴声拨动人心之时,那个白衣公子的进攻,就已经开始了。琴音,画舫,只不过是迷惑人的手段。

他乍然明白,这个白衣公子竟是来相助莫川的。

这样好啊,他呵呵一笑,又一挥手,几个兵士簇拥着一个妇人走上城楼,西门楼将明晃晃的剑架在那妇人纤白的玉颈上。

那个妇人,云鬟高绾,身着一袭碎花红袍,腰带宽大,背后系着方形布包。她生的温婉美丽,只是苍白的脸上却没一丝血色,美眸幽深而空洞,一行行珠泪顺着脸颊缓缓滑落,使她看上去像一朵备受摧残即将枯萎的花。

“阿姊!”站在瑟瑟身侧的莫寻欢忽然低低呼道,他脸上五官,忽然沉郁了几分。

瑟瑟记起,夜无涯向他述说莫寻欢的事情时,说是海盗之首西门楼是做了伊脉国的驸马,才趁机攻占了伊脉岛的。这个妇人,原来就是那个招赘驸马的公主,莫寻欢的姐姐。

“阿姊,别怕,我会救你的。”莫寻欢喃喃呼道。

当初他极恨姐姐引狼入室,然而,此时看到姐姐在敌人手底下挣扎,他心中,怎能不痛!她是他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西门楼,放过我阿姊!”莫寻欢脸上的恬淡和平静被打破,俊美的脸上,一派秀丽的杀气。

他的声音,比雪花还要冷,在无边无际的海上飘荡,带着森冷的杀意,传到西门楼耳畔。

西门楼闻言,哈哈冷笑道:“莫川,怎可和姐夫这般说话,身为伊脉国的皇子,难道说,你连皇室礼数都忘了吗?”

瑟瑟清楚地感受到身畔莫寻欢的愤怒,看着他如岩石般沉默着,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是那样冰冷。

但是,瑟瑟统领的海盗可是不管什么莫寻欢的姐姐的,就要趋船攻去。瑟瑟挥手制止,示意大家后撤。

战事陷入僵局。

明春水从画舫上缓缓站起身来,手中执着琉璃盏,低首品了一口美酒,他的眸光,透过杯沿,不动声色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阿川……”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叫,那妇人忽然拼了全身力气撞在了刀口上,断断续续的话音在风里飘散,“阿姊等这一天很久很久了。”

等这一天很久很久了。

这句话,如同轻烟般在海风中消散。然而,这句话,却饱含着一个女子深沉的悔恨,绵绵不绝。

“阿姊!”莫寻欢的声音,在风中嘶呼着。

这一瞬,之前对阿姊的恨意瞬间消散无踪,他只是恨自己,恨他为何没有保护好这个家这个国。

怒意,在眸中弥漫而出。肩头上刚刚止住血的伤口,此时再次迸裂,血色逸出。

西门楼一声冷喝,将妇人的身子一把从城楼上推下。

莫寻欢身影一转,不见如何动作,便御水而起,黑色的身影,如同魅影般,冲到阵前,接住了那下坠的身影。

瑟瑟清眸一冷,胸臆间涌起一股悲凉,为莫寻欢为他的姐姐。她眯眼瞧了瞧城楼,不过丈余高的样子。她忽然足尖一点,金红色人影已经跃起,霞光笼罩,整个人影宛若战神般在船只间接连纵跃。顷刻之间,便已到了城下。足尖在礁石上一顿,再次借力而起,跃上了丈余高的城楼。

城楼上,西门楼惊异地瞧着从天而降的女子。

他一向瞧不起女子。可是这一刻,他不得不说,这个江瑟瑟,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但是,他并不怕她。

方才一战中,他也已经瞧出来瑟瑟的实力,她虽然剑术精妙,只是内力尚浅。

是以,眼看着瑟瑟从天而降,他后退一步,长剑前刺,快如闪电,袭向瑟瑟的左胸。他有信心,这一剑,她必将拿刀去格,否则他的剑便会刺穿她的左胸。而她一旦拿到和他的剑相击,他必将吸尽她的内力,进而依旧刺穿她的左胸。

然而,他似乎想错了。

因为他忽略了一个人。

那在画舫上悠然品酒的白衣公子似乎是不会出手的,可是,他想错了。

那白衣公子忽然掀翻了面前的几案,在瑟瑟从船上跃起时,同时从画舫上冲天而起。他如同闲庭信步般,悠悠飘过海面,白衣飘然,如白云出岫,月华当空。

在下一瞬间,降落在城头。

人未到,白袖却扫来,如同鼓风的白帆,带着凌厉的气势,袭向他的长剑。

内力激荡之下,他的剑偏了偏。

西门楼望着一前一后跃来的人影,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

今日就要死了吗?

他狰狞一笑,红眸中闪过一丝冷狠。那好吧,即使要死,也要寻个作伴的。

他不再闪避,长剑依旧是照着瑟瑟刺去。

可是,他依旧没有得逞。

他看到瑟瑟清澈的眼眸中忽然闪现了一丝悲悯。她的身姿,忽然一飘,以常人无法做到的动作,偏离开他的长剑的剑势,而她的弯刀,迅如闪电般从他后心穿过。

同时,他的前胸,被白衣公子澎湃如浪般的内力击中。

刹那间,他感觉到体内五脏六腑都被激荡的内力搅碎,后心,传来窒息的疼痛。

日光是如此明丽,他仰望着漫天闪耀的日光,闭上了猩红的眼眸。

西门楼终于结束了他沾满鲜血的生命。

两军交战,主帅阵亡,所有的攻势瞬间便被瓦解。

城楼上,瑟瑟和明春水无意间对望,一个眸光幽深淡定,一个眸光清澈冷静。

明丽的阳光下,瑟瑟忽然展颜一笑,笑容皎如朗月,艳若朝霞。

她想这个男子纵然不爱她,却是关心她的。

两次,在危难之时,他都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这份情意,是值得她欣喜的。

明春水望着瑟瑟灿烂的笑脸,微微一怔,深邃的黑眸一弯,薄唇边亦勾起一抹灼如朝阳的笑容。

两人对望一眼,都飘身从城楼上跃下,分别回到自己的船只上。方才那一瞬间的对望,似乎只是幻梦一场。

瑟瑟刚在船上立足,便听的冲天的号角声响起,心中一惊,战事已结束,哪里来的号角声?她极目远眺,只见遥遥的海平线上,又有黑点出现,密密麻麻,数不胜数。

那些黑点行的很快,瞬息之间,便驶到眼前,这次来的,依旧是战船,将瑟瑟的海盗船还有明春水的船只包围的水泄不通。

瑟瑟站在船上,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忽然出现的船只。

这又是谁的队伍?

她抬眸看去,待她看清了为首之人,瑟瑟只觉得海天在这一瞬似乎暗了暗,她压下心头的震惊,再次抬眸细看。

如若第一次明春水的出现,令她有一丝欣喜,而这一次,她却有些心痛。因为那为首的帅船上,凝立着好几道身影。其中有一道,竟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人—她的爹爹,定安侯江雁。

其实她不应当感到意外,当年,爹爹就是在收复海盗之时,和娘亲一战,才让娘亲倾心恋慕上他的。今日,他再次出战,为的也是收复海盗吗?她不过才做了一日海盗之首,便要被爹爹来收复了去么?

战船上,江雁凝眸,定定凝视着战船上那抹金红色倩影。

那副战甲,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战盔上,雕琢着一只展翅飞翔的凤凰,双肩上,雕刻着两朵祥云。

再见这副战甲,可是,当年那披着战甲的倩影,再也不会在他眼前出现了。只能成为他心头最真最美最痛的回忆了。

前尘往事,在这一瞬涌上心头,他禁不住剧烈颤抖。

江雁身侧,站立着一个身穿银甲的男子,相貌英俊,盔甲下的那双黑眸,透着一丝精明强干的幽光。那个人竟然是太子夜无尘。

瑟瑟倒是没想到,竟然会是他亲自领兵来征战。论打仗,他应当是比不过夜无烟的。或许是夜无烟的战功刺激到了他,是以他才领兵来讨伐海盗吧。

瑟瑟眯眼冷笑,夜无尘倒是精明。这一次恐怕是要坐收渔翁之利了。既收复了海盗,又替伊脉国收复了领土。

一石二鸟,着实是好计谋啊。

可是,他们又是怎么知晓这里有战事的?

从南越到伊脉岛,少说也要十几天的船程,若不是及早料到会有战事,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快赶到。瑟瑟心中一滞,夜无尘出兵,绝不是偶然。

是谁泄漏了消息?

瑟瑟眯眼,她来时,是乘坐他们的“墨鲨号”,莫不是明春水?

瑟瑟直觉又不可能,因为春水楼在江湖上,一向并不畏惧朝廷的。可是瑟瑟却没有时间再去思量这个问题,因为夜无尘的船只已经黑压压的将他们的船只团团围住。

战事,再一次一触即发。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明春水,恐怕你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今日吧。”夜无尘站在战船上,高声说道,“功高盖主,你可懂?收复海盗你们要管,治理洪灾你们要管,消除瘟疫你们也要管,朝廷的事情你们也要插手,你们春水楼已经成为朝廷的一块心病。这一次,必要铲除尔等。”

瑟瑟心中一惊,夜无尘竟然要铲除春水楼。这么说,不是一石二鸟,而是一箭三雕了,端的是好计谋。

瑟瑟抬眸向画舫上瞧去,只见明春水依旧悠然坐在榻上,唇边挂着疏狂淡然的笑意,似乎几万海兵,也不能惊动他一丝笑容。

旁边战船上的紫衣公子静静开口,声音冷冽如冰:“夜无尘,我们只是做了朝廷该做却不去做的事,何罪之有。你等既然要铲除我们,何必要说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今日,倒要看看,你这两万水师,是否有诛杀我们的本事。”

“你是哪位?”夜无尘冷笑道。

“葬花公子!”紫衣公子悠然冷笑道。

“葬花公子,倒要看看,今日你要葬谁?”夜无尘冷冷笑道。

“是吗,那就拭目以待吧。”一侧的蓝衣公子邪邪笑道。

“你又是谁?”夜无尘冷声问道。

“簪花是也。”蓝衣公子曼声答道。

葬花公子和簪花公子,夜无尘不是没听过这两个人的名头,也知晓他们被人传说的如何如何厉害,但是,今日在两万精兵环绕下,葬花和簪花的威名,在他看来,也不过是云烟淡淡,不值一提。

他望着这两个戴着五彩斑斓面具的两公子,掀了掀眉头,冷声道:“定安侯,你先去降服你的女公子。好好的王府侧妃不做,却来做什么海盗头子!”

明春水闻言,举杯的手微微一顿,有些担忧地望了一眼瑟瑟。让她和自己的父亲决战,这夜无尘是何等的残忍。

定安侯江雁神色一僵,默立着没说话。

“定安侯,还不出战。这次可是圣上亲自命你出战的,难道你要抗旨吗?”太子冷声说道。

定安侯江雁沉声答道:“是!”

他纵身跃下战船,乘坐小船,向瑟瑟的战船驶去。船越行越近,终于停了下来。

自从知悉娘亲为了爹爹,习练了有损年寿的内力,瑟瑟心中便对爹爹生了几分痛恨。此时再见,不想竟是在对阵之时。

她看着载着爹爹的小船驶近,纵身向爹爹战船上跃去。

海风浩浩,墨发飞扬,她横掠过海面的身影是那样轻巧。

帅船上夜无尘也忍不住悚然动容,他听闻定安侯的千金会武,着实有些不可思议。他对江瑟瑟的印象,还停留在那次王孙宴上的浓妆艳抹,却不料,今日,她摇身一变,竟成了海盗之王。看她飞掠而过的身影,不管武功如何,这身轻功和步法,已令他刮目相看。

瑟瑟翩然落在船头,清澈的眸光直视着爹爹江雁,她浅浅笑道:“爹爹,能和你一战,是孩儿一直以来的心愿。我很想知道,当年,爹爹是以怎样的风姿迷惑了娘亲。”

江雁心头一震,他苦涩笑道:“她终究还是背着我教了你武功。”

“爹爹,就算没有武功,我也不会如你希望的那般,甘心做你仕途上的棋子,在深深宫苑中终老。”瑟瑟凝声道,心中不无悲苦。

“我知道你恨爹爹,可是你可知,爹爹也有无奈的时候。随我回吧,爹爹求情,圣上或许会开恩,留你一命的。”江雁痛声道。

“爹爹,您不用说了,我们开始吧,孩儿对不住了。”瑟瑟曼声说道。夜无尘会给她按上什么样的罪名,她不用想也知道。那定是和春水楼勾结,意图攻占伊脉岛了。这样的罪名,有生还的机会吗?就是有,她也不会扔下水龙岛的海盗不管的。

两人一个站在船尾一个站在船头,相对而立。

此时已是日到正午,阳光很盛,海面很平静,如一面镜子,似乎能照见人的影子。

瑟瑟清澈的眼眸极是幽深,就连作为爹爹的江雁似乎也不能看到她内心的想法。

瑟瑟抽刀在手,纵身一跃,挥刀攻向江雁。

江雁知晓瑟瑟已尽得她娘亲真传,不敢小视,抽剑在手,迎上瑟瑟的凌厉一击。

风吹,船摇,水流。

江雁的剑招如行云流水,带着浑厚的剑气,袭向瑟瑟。

瑟瑟舞动新月弯刀,将娘亲教给她的“烈云刀法”施展开。剑气刀影在空中飞舞,夹杂着一丝丝冰凉的剑气。

金红色身影在阳光映照下极是绚丽,而瑟瑟的身资又是曼妙轻灵。

观战的人,忍不住沉浸在这一场决斗之中,浑然望了这是战场上的生死决斗。

两人斗了几十招,瑟瑟凝眉,爹爹不愧是征战多年的将军,不说这浑厚的内力她抵不上,还有那战场上历练出来的应战机敏,也是她所不及。

时辰一久,她只怕就要败了。

清眸流转,只见的周围的人都在观看他们这一战,夜无尘也没有号令战事开始的意思。她要如何才能救得这些海盗脱离险境。唯一的办法,只能是擒住夜无尘了。

瑟瑟暗使内力,使小船缓缓向夜无尘的帅船靠近。看到距离差不多时,她利用烈云刀法的优势,连攻几招,想要将爹爹攻退几步,纵身跃向帅船。

但是,江雁是何等机敏,好似早就瞧出来她的意图,对于他的进攻竟是没有躲闪。眼看着新月弯刀就要刺入到爹爹胸前,瑟瑟收不刀意,只好身子右倾。而爹爹的剑,便好巧不巧地直直插入到她右肋。

瑟瑟扑倒在船舷上,险些跌倒海水之中。右肋处,疼痛一**涌来。

“啊?瑟瑟!”江雁大惊,弯腰去扶瑟瑟。

“爹爹,你可知,娘亲为何这么早亡,是因为她习练了有损年寿的内力,你可知,她为何习练有损年寿的内力,只因为要助你征战。爹爹,你真的不爱娘亲吗,那夜,我在灵堂看到你痛哭,是为了娘亲吗?”瑟瑟被爹爹扶起,忍着肋部的疼痛,痛声问道。

江雁大惊,似乎根本就不知瑟瑟所说之事,黑眸中一片沉痛。

“你是说……你娘亲习练的内力是有损年寿的?”这一瞬间,他似乎又苍老了好几岁。

这一刻,他方知,功名利禄不过都是幻影,只有心头最真最暖的情感,才是最最值得珍爱的。

可惜,这一切,都已经晚了。

“爹爹,你要将我交给南越朝廷吗?”瑟瑟轻声问道。

江雁摇摇头,就在这时,一道白影从画舫上掠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俯身,从江雁怀里将瑟瑟抱了过来。

“定安侯,你可以回去交差了。”明春水淡淡说道,低沉的声音里听不出他是什么情绪,但是,莫名地,还是令人感到了他隐忍的怒意。

他抱起瑟瑟,如闲庭散步般跃回到画舫上,将瑟瑟轻轻放到船舱内的卧榻上。外面是日光明丽,船舱内光线忽而一暗,极是凉爽。

“明春水,你要做什么?我要出去,我还要救我的弟兄。”瑟瑟忍着疼痛,低低呼道。

“你这样子要怎么去救他们?”明春水凝眉说道,他的声音,清澈而动听,“放心,他们不会有事的。再来两万兵将,我明春水也不放在眼里。你乖乖躺下。”言罢,他伸指点住瑟瑟伤口周围的穴道。

就在此时,外面的号角声响起,很显然,是海盗们看到瑟瑟受伤,而夜无尘也终于发动了进攻,厮杀声响了起来。

瑟瑟眉头一凝,挣扎着又要起来,却被明春水伸手按在卧榻上。

他吩咐身侧的侍女道:“去,叫簪花和葬花速速结束战事。”

“这样你不用担心了吧!”明春水缓缓向前欠身,墨黑的长发宛若星河倾泻,披垂在他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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