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出云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17章 精章必看,盗妃天下,月出云,海棠搜书),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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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春水在林子里卓然而立,白衫当风,猎猎飞舞,看上去风姿闲雅云淡风轻,只是白衫下的身子却绷得像一根弦,面具下的黑眸墨霭重重。
他的视线紧紧锁着瑟瑟,看着她从树上跃身而下,看着她纤长的黛眉轻蹙,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着迈步。
他一言不发,就那样淡淡望着她,眼神如冰封镜湖,不兴一丝波澜,薄唇紧紧抿成了“一”字。
直到瑟瑟一步一步,茫然地走到他面前,直到她的手,不小心触到了他的胸膛,他才猛然伸手,一把握住了瑟瑟的手腕,将她拽到了怀里。
瑟瑟整个人僵硬地伏在他的胸前,当鼻间那淡淡的青竹味袭来,瑟瑟便知晓眼前之人是谁。她的心骤然一缩,怎就被他追上了呢。可是,他看到了她,为何她却一点也看不见他呢?
这沉沉的泼墨般的黑,如此沉重,如此浓郁,压得她几乎窒息。
难道说,她目盲了?怎么可能?她仰首,眨了眨眼,在黑暗里搜寻着他的脸。可是,却一无所获。
明春水望着瑟瑟那双黑眸,曾经清澈如水顾盼神飞的黑眸,此时虽依然美丽清澈,只是,却沉静如同两面镜子,只是反射着火把的光辉,眼神深处,却是一片无尽的空虚和茫然。
虽然方才他已经怀疑她目盲了,如今亲自确定,他如遭雷击,心头剧震。
他伸手,修长的手指从她纤长的眼睫上划过,指尖竟是不可遏止地颤抖。
她看不到他了!
像是火折子点燃了炸药,所有的冷静和沉稳全然崩溃,他张开双臂,狠狠地抱住她,那么紧,似乎是恨不得将她揉碎在怀里。
云轻狂将一支松油火把插在地上,挥手示意所有的人都从林子里退了出来。一瞬间,林子里只余瑟瑟和明春水两人紧紧相拥。
“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明春水低沉暗哑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带着不稳的气息的颤抖。
那颤抖好像是哽咽,瑟瑟彻底被惊呆。这一瞬,她感觉到了他的真心。可是,想起那个被他抱回来的女子,他对她,也该是真心的吧。他的真心,何其多!?
“明楼主,你来,是要送我离去吗?”瑟瑟挣不开他的怀抱,便淡淡说道,清丽的容颜在火光掩映下,透着一丝冷冷的疏远,“你看我,似乎是目盲了,楼主不来,我自己还真的走不出这绵云山呢!”
听着她疏远的称呼,冷淡的话语,他一点一点放开他的怀抱,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唇角那抹冷淡的笑意,他的心好似被揉碎了一般疼痛。
当日走的太急,没顾上给她留话,害她在黑山等他,又多日不归,她这些日子一定对他失望透顶。如今又带回来一个女子,她怎能不怨。
他低低叹息一声,有些无奈地望着她,可是眼底深处,却明明有着浓浓的,挥之不去的情意,剪不断理还乱。那样的眼神,分明是又恨又恼,又爱又怜,为情所困的神色。
“你是我明春水的妻,今生今世都只能留在我身边,我不会放你走的!”明春水一字一句,霸道地宣布,每一字都掷地有声。
“是你的妻吗?”瑟瑟冷冷笑道:“我记得,我们还没有拜黑山神呢,貌似在你们昆仑奴中,这就等同于我们汉人的拜堂礼节,既然没有拜堂,你我依旧不算夫妇。”
明春水心中一痛,他柔声说道:“瑟,对不起,我让你委屈了。明日我们就去拜黑山!”
瑟瑟倏地一把退开,冷声道:“拜黑山,和谁呢?和我吗?那对不住了,我已经决定不再嫁你了。我看,你还是和你的心上人去吧。”
难道他以为她还愿意嫁给他么?她冷然抬眸,就算是看不到他,也依旧不输了气势。
她的冷漠和疏淡,她的洒脱和傲岸,令明春水心中顿时抓狂。他感觉到她就像是一缕风,随时都会飘远,让他,无论怎么抓也抓不住。他怀疑,他根本就没有得到她的心,不然,她何以会如此潇洒地弃他而去。
他黑眸骤缩,痛声道:“瑟,你觉得我明春水是那样一个人吗?你觉得我们这些日子的恩爱都是假的吗?”
瑟瑟静静伫立在那里,听着他的质问,思及他的柔情他的宠溺,心中一颤。只是,她脸色依旧清冷,没有说话。就算是真的,她能留下来吗?他们之间,还隔着他受重伤的意中人。
“江瑟瑟,你的目盲了,难道心也瞎了吗?”看到她良久不答话,他冷声说道,“还是,一直以来,你对我的情都是假的?”
他带回来一个女子,却在这里质疑她的感情?如果是假的,她会将自己的身心全部交给他?他以为她是那般随便的女子么?
瑟瑟感觉到自己被轻贱了,她就好似刺猬一般,迅速抖开了身上的尖刺,撇唇冷笑道:“我早就嫁过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过是睡了两夜,我又不是黄花大闺女,没什么大不了。你还真以为我爱你至深吗?”
她的话令他黑眸危险地眯起,为了离开他,她连这样自贬的话都能说的出来?
“是吗,那你是说你和璿王也曾经那样蚀骨地缠绵,是吗?”明春水咬牙恶狠狠地说道。
“不错!”瑟瑟冷声道,“明春水,既然知道了,你该放我离开了吧!”
“如若我说不呢?我偏要留下你,永不放你走!”明春水的声音从黑暗中徐徐传来,带着永不放弃的笃定。
眼前一片幽黑,瑟瑟看不到明春水,却能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凌厉气势,很显然,他是生气了。自从相识以来,她还从不曾见识到明春水生气。虽然说,她知晓,身为春水楼的楼主,必定也是身经百战,心狠手辣的。可是,他在她面前,永远是那样慵懒的,洒脱的,戏谑的,好似云朵一般纯净明朗的。
然,今夜,他终于生气了吗?
他的气息透过夜风向她身上一点一点侵来,凌厉、霸气、愤怒。
瑟瑟惨然一笑,伸手,摸到腰间的刀柄,一点,一点,轻轻地抽了出来。
明春水看到她的动作,眸光一寒,冷声道:“江瑟瑟,你要做什么?”
新月弯刀在火光映照下,闪耀着冷冷的寒芒,那冷冷的寒芒将瑟瑟的清眸映亮。
瑟瑟眯眼呵呵笑着冷声说道:“明楼主,今夜我是一定要走的,请你放了我,不然,我们只能兵戎相对了。”
“哈哈哈!”黑暗里,传来明春水的笑声,狂傲中透着深深的痛楚和浓浓的自嘲。
“好!好!江瑟瑟,既然你这么想走,那你好自为之。”他似乎是又气又恨,冷笑了几声,便听得他脚步声渐行渐远。
他走了吗?
良久,瑟瑟依旧怔怔站在那里,听着周围的动静。
静,夜好静!没有一丝声音。
瑟瑟终于舒了一口气,但是,心头犯上来的除了苦涩却还是苦涩。
他走了!走吧!
把所有的温暖、所有的羁绊、所有的柔情都统统带走,把坚硬、孤单、寂寞和傲岸统统都还给我。
默立片刻,瑟瑟抓紧弯刀,向前探着,缓缓挪动着脚步。
一步,两步,目盲的人要在山里行走,是何等艰难。四周的黑暗令她心中极是焦躁,这眼睛怎地就这样无缘无故盲了呢?他着实是狠心啊,竟然都没有将云轻狂来为她治眼。是了,云轻狂应当是还留在春水楼为他的意中人治伤吧!怎么可能顾得上她。
她淡淡笑了笑,继续挥舞着弯刀前行。一不小心,脚底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身子向前倾倒。瑟瑟提起内力,身子向后一飘,总算是没有扑倒在地。只是,后背却毫无预兆地撞到了树干,一阵疼痛袭来,她如破娃娃般摔倒在地上。
耳畔一阵风声袭来,瑟瑟大惊,手中弯刀向着虚空之中划去。一招落空,手腕骤然被握住,弯刀已经脱手,到了别人手中。
四周静悄悄的,瑟瑟感觉到了面前凌厉的气势。不用猜,她也知晓是明春水又回来了。
只是一招,他便夺了她的弯刀。是了,天下无敌的明楼主,纵然她没有目盲,也不是他的对手,何况,如今,她是目盲啊。
明春水静立在瑟瑟身前,居高临下俯视着瑟瑟,冷声道:“江瑟瑟,你要胜过我,还差得远!”
他的声音,从黑暗中悠悠传来,有如魔音。
瑟瑟淡淡一笑,无论比什么,她都不是他的对手啊!
他的大手扣住她的纤腰,将她整个人揽起来。他将她抵在树干上,俯身,火热的吻便落了下来,带着他的怒意,带着他的爱恋,好似惩罚她一般,那么强势,那么霸道,那么狂野地吻着她。没有一丝温柔,好似要将她整个人生吞活剥。
她气恨交加,张口咬了他的唇,他不以为然,依旧和她继续纠缠。唇舌交缠间,血腥味弥漫。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终于放开她,在她耳畔低低说道:“江瑟瑟,这一世,你休想逃离我身边。”
一字一句,有如宣判。
一声一声,有如魔障。
腰间忽然一麻,她被他点了穴,虚弱的身子跌倒在他的怀里。耳畔一阵呼呼的风声,她感觉到他抱着她,从山间飞纵着。睡意渐渐袭来,他点住的是她的睡穴。
*
梦里依稀去过许多地方,从璇玑府的初见到翰海上血战,从临江楼畔的琴箫合奏到海上风雨同舟。最后停留在那片花海里的绝舞。他宽大的手掌托着她,她如同蝶一般翩舞。
她以为找到了那双可以托着她翩舞的手掌,可最终发现,这或许只是一个妄想。因为那双手,可能还会去环抱别的女子,不仅仅属于她。
一片鸟鸣声啾啾传来,瑟瑟缓缓睁开双眸,可是入眼处,依旧是一片沉沉的黑。这才记起,她已然目盲了。
室内静悄悄的,她身子一动,一个手臂慌忙上前扶住了她。
“夫人,你醒了?喝药吧,这是狂医配的药,用上两三个月,你的目盲就应当能治好了。”是小钗的声音,柔柔地传来。
瑟瑟轻轻颦眉,淡淡说道:“小钗,以后还是叫我江姑娘比较妥当。”
小钗怔了一下,道:“夫人……”
“小钗,我们没有拜黑山神,不算真正的夫妇。你日后不要再叫了。”瑟瑟冷冷道,她感觉到这个“夫人”的称呼,对她来说,简直就是莫大的讽刺。
话音方落,室内一阵诡异的寂静,瑟瑟听到一道沉稳轻缓的脚步声传来。是他!
自从目盲后,瑟瑟的其他感官格外灵敏,只是听到他的脚步声,抑或是闻到他身上的气息,她便能感觉到来人是他。
明春水淡淡凝立在床畔,伸手从小钗手中接过药碗,一挥手,便将所有侍女都屏退了。
“一会儿我便带你去拜黑山神。”他柔柔说道,显见的心情比昨夜要好。大约是听到了她方才那句话,以为她想和他去拜黑山神吧。
瑟瑟淡淡一笑,道:“明春水,我不想和你去拜什么黑山神。如若你一定要去,我也没办法,但是,我是汉人,我不承认你们乌墨族的婚事。明春水,你叫你的侍女不要再叫我夫人了。”
明春水看着瑟瑟倔强的样子,淡笑道:“好,那我就按照汉人的风俗娶你好了。”
“来,喝药!”他坐到床畔,执着药碗,轻轻吹了吹,舀起一勺子药,送到她唇边。
瑟瑟静坐着没有动。
她的唇,因为昨晚他的肆虐,红艳艳的,映着白玉勺子,竟是说不出的媚丽。明春水心中一荡,黑眸中划过一丝潋滟的波纹。而瑟瑟,却不知眼前的危险,犹自嘟着唇,不愿去喝他送来的药。
明春水微微笑了笑,饮了一口药,俯身,缓缓地移近瑟瑟的玉脸。
瑟瑟感觉到了一丝微弱的风声,不及反应,樱唇已然被他的唇捉住,唇舌交缠间,浓浓的药汁送到了她口中。
瑟瑟气恨地举手,一把扫落了明春水手中的药碗,只听得一阵清脆的响声,药碗摔落在地上。
明春水低低叹息一声,冷声道:“来人!”
侯在外面的侍女进来将药碗收拾妥当,明春水吩咐道:“再去熬药。”
侍女得令去了。
明春水坐到床畔,声音凝重地说道:“我和你说过,我和她已经了断,你何以不信?如今她身受重伤,无处可去,待伤好后,我会送她走的。”
瑟瑟眉头一凝,倒是没料到明春水会说出这番话来,可是,他的解释,并没有令她心中有多少欢喜。
明春水望着瑟瑟沉静如水的脸,心里一慌道:“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瑟瑟苦笑道:“你不怕她会伤心吗?”
明春水闻言,苦笑道:“我们两人之间的感情,并非你相像的那般。其实,自始至终,她都没有答应我的感情,而且,她已经明确地告诉我,她不会和我在一起。”
“是这样吗?那么,你是被她拒绝了,是以才找我,是吗?”瑟瑟冷声说道,他的解释反而令她心口处闷得难受,原来,她终究还是个替补的。
瑟瑟从床畔摸了一件衣衫,披在身上便下了床榻,也不理明春水,径直向外走去。
“你要做什么?”明春水看她摸索着向外走去,心尖处一疼。
瑟瑟冷然笑道:“明春水,就是坐牢房,也有放风的时候,你管我那么多?”她实在不想和他同居一室,既然他在这里,她就出去好了。
“反了!”明春水低叹道。
“纵然你是天,也不是我的天,我就是反了。”瑟瑟冷声道。
原以为明春水会恼怒,不想却听到他失笑的声音,他缓步踱来,淡笑道:“我是说你的衣服穿反了。”
瑟瑟一愣,明春水已经剥下她的衣衫,将衣服正过来,披到了她肩上。
“我陪你去。”他说道,伸臂欲扶住瑟瑟。
瑟瑟一把甩开他的手臂,道:“不用!”
她也不去寻门,因为从长廊绕下去,还不如从窗子里跃出去快捷。她摸索到窗子的方向,抬足便从窗子里跳了下去。
置身之处是那片花海,此时似乎是午后,柔柔的阳光笼在身上,暖意袭人。瑟瑟在花海中踯躅前行,鼻端馥郁的花香缭绕,她心情渐好了些。
明春水始终伴在瑟瑟身侧,看着她在花丛间翩然走过,他心中涌起一股淡淡的欣喜。
一个侍女匆匆忙忙地朝着花丛这边奔了过来,明春水眸光一凌,问道:“何事?”
“禀楼主,那位姑娘醒过来了。”侍女扫了一眼花丛中的瑟瑟,低声说道。
明春水闻言,黑眸一亮,回身叮咛不远处的几个侍女道:“你们好生看着夫人。”言罢,走到瑟瑟身侧,低声道:“我去去看看她,你自己小心。一会儿,记得喝药。”言罢,急匆匆地去了。
瑟瑟虽然看不到,但是,从他的话音里,却可以感受到他的欣喜,是那样的浓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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