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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炎乍见飞鸾到来,受惊不小。
大曜待男子苛刻,侍人私逃,一旦抓回去便是杖毙,苏晴忙于安抚名炎,弘懿见状,还是只有亲自将飞鸾送回府去。
这一来一回,天色便已经亮了。原以为飞鸾心伤,加上身怀有孕,怕要将养一日,谁知道飞鸾一回府上,便独自一个进了书房,到了下午的时候,又命人去请文俢贤来见。
连着这般大半个月,跟在身边的几名影卫都看得出飞鸾自己跟自己较着劲,可是却无人能站出来说话,而这些日子里,飞鸾也相继换了几个府上手握实权的下奴,云氏不是不想干涉,甚至动用了手上有的关系对飞鸾施压,一时之间以往多由云氏打理的文书全都堆在了飞鸾书房的案上。
艾家一直都是靠着商业控制岭南,给飞鸾施压,无非也是在这上面。如今桐城内两大执事一个是明正梅,另一个是文俢贤,明正梅身后有朝廷官府,想要对桐城内艾家和亲艾家的商户有所动作并不难,而文俢贤的妻主叶家又是云氏的人,一时之间形势就放佛一面倒的压向新家主。
商户当中,自然有许多是艾家旁支,更有飞鸾的长辈,都是久经商场的人物,自家的利益受了损害,略一算计便知道问题出在哪,只是这些文书飞鸾倒也不是不看,只是看过了却不批复,一律压在自己案上,于是这些文书头几天还挺多,后来有些人察觉出不对来,便渐渐不再有动作。
飞鸾适时的将在府上应和着外头闹事的下人狠狠收拾了一批,同时也将承安堂里那些吃里扒外的清理了一遍,看着似乎是困兽般的行径,实则也将云氏在府内的耳目削掉了大半,再换上艾忠这边的自己人。
上次往宜兰馆递药的事情之后,艾忠只怕齐子萱触了飞鸾的底限将来难以讨得好处,一方面狠罚女儿,另一方面也确实尽心尽力,替儿女谋个好前程,加上弘懿的隐楼的势力,不过大半个月,云氏虽然看似坐镇府上,实则已经不知道外头是个什么情况。
文俢贤是人才,悄无声息的将自家的生意里和明家有关系的都停了。而明正梅也不好过,苏晴带着她的手下夜入明府,将明正梅与皇长女私下勾结的信件偷出来又偷偷放在了吕汉临时住的地方。这么好的机会吕汉怎么会放过,在御史台找了个看似与自己无关的人一个折子参了上去。
虽有皇长女维护着,奈何御史台的折子是直达圣听,谁也过不了手,老皇帝一怒,狠狠训斥了长女一番,又派人下岭南调查明正梅。
而商盟方面,之前派出去的影卫带着飞鸾的手令和信物基本上稳住了各地的执事们,加上只要发现有小动作的,一律格杀,影卫们动作快,行动统一,各地州府快马加鞭的信使全都被拦截下来。
到云氏病重的消息传出艾府,已经是五月初,云氏病的突然,放在过去,自家的亲族旁支必会出来追究,只是现在大家都自顾不暇,云氏到底是一个男人,出身也不好,根基再深厚,也不过是用利益维护着,飞鸾借着他和明正梅自己动手搅乱了桐城,再给明正梅找点事做,他的事也就放在一边了,至于飞翮翰玥那一系,鳏夫幼女,又有玉书从中周旋,这个时候根本插不上话。
看着含宁拿回来的消息,吕汉嘴角扬起一抹笑,一个多月而已,她怎么没看出来,那个小小的少女,竟有这样的手段本事。
房间里只有吕汉同含宁两人,这含宁是自幼跟在吕汉身边的,虽说是影卫的身份,却比许多人都更了解吕汉的想法,这时候却突然跪下去道:“主子,是时候回汉阳了。”
吕汉正饶有兴致的分析飞鸾的做法,听见这话不由挑眉道:“怎么了?”
含宁想了想,俯身道:“艾飞鸾不容小觑,这大半月来动作极快,思虑也十分周密,只是她原本一直忍着不动云氏,便是因为云氏根基太深,一动便伤根本,果然如今一动手,虽然夺回大权,却也伤了艾家在岭南的元气,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吕汉眯着眼睛看向俯身身前的含宁道:“所以你的意思是?”
含宁咬牙道:“艾飞鸾只怕不仅仅是想夺回云氏的大权,她还想对艾家百年来盘根错节的关系来一次大清洗。”
吕汉不说话,等着含宁接着往下说。
“敢问主子,艾飞鸾为何敢在这个时候动手清理艾家?”
“因为她觉得朝廷没有精力管她。”吕汉接口。
艾家是大姓,岭南一地更是老皇帝心中一根刺,若非艾家经营百年势力强盛不能轻动,只怕老皇帝早就寻了一个借口对艾家下手,没有哪个皇帝能容忍与别人划山而治,而艾家也因着这个原因不敢有大动作,由着家人肆意扩张势力,与当地士绅联姻勾结,旁系势力越发难以管束。
这样下去,早晚艾家也要分崩离析,被朝廷清扫干净。自己的长姐能通过明正梅将手伸到岭南来,打的也是这个主意,最好既能看住了自己,也能在将来登位之时将岭南之地一举拿下。
这是个两难的境地,清洗不得不做,艾家大权势必要集中在一个人的手里,才能保着巨大的家族生存下去,可是一旦动手,元气大伤,也就给了虎视眈眈的敌人可乘之机。
除非,朝廷也乱起来。
“主子——”含宁眼见吕汉不言语,不由唤道:“盛京调查明大人的御史已经到岭南了,主子再不走,只怕要被牵扯其中啊。”
吕汉猛地睁眼道:“派来的是谁?”
含宁一滞,老实回答道:“有那位在朝中斡旋,这次派来的,是那位的亲信。”
吕汉轻声道:“一个不留,全杀了。”
含宁一震道:“这……”
朝廷派来调查明正梅的官员,一到岭南就被人截杀,这笔账自然算不到自家主子头上;而艾飞鸾巴不得明正梅被查出点事情,自然更不会动这个手;所以,是明正梅畏罪杀了调查的御史……
可是这事却瞒不了京中那位,人是她派的,难道真的敢表明自己包庇明家,坐实了勾结的罪名不成,只是这样一来,断了那位在岭南的手臂,这些年的韬光养晦不漏锋芒岂非也前功尽弃。
“主子三思……”
“含宁,你今天话多了,”吕汉皱眉训斥,“出去。”
含宁停了半晌,却不似以往对主子言听计从,反而略有些倔强道:“主子这般,可是怕朝廷打压了艾家,带累了那位文执事?”
吕汉脸色一紧,扬手便是一掌掴在含宁脸上,怒道:“主子的心思,也是你妄加猜测的?”
含宁叩首道:“下奴不敢。”
吕汉起身越过他道:“自去刑房领五十棍子,长长记性。”
“是。”含宁等吕汉出去了才起身,想了片刻,出门去安排好暗杀之事,又叫人到前面去准备了刑凳藤杖。
这里不过是汉王在桐城临时落脚之处,不似王府中有专门的刑堂,汉王这次出门,更不可能还带上负责刑责之人。含宁跟在汉王身边逾十年,一向知道主子说一不二的性子,只是手下却只知道含宁受主子器重,虽身为影卫却从不曾重罚过,听见含宁的吩咐面面相觑,却不敢违逆。
汉阳东武王府规矩井然,东武王御下严厉,手底下的人办事速度自然也快,片刻便在后院最偏僻的柴房备好一应刑具。
含宁裸了上身伏趴凳上,咬牙忍住不因身后传来的剧痛呼喊出声,上一次这样挨罚,已经是八年前,含宁知道,主子这一次真的是动了心思,乱了阵脚。
直到黎思楠回到承安堂,报说云氏已然时日无多,各地影卫也慢慢收网回到桐城,飞鸾才真的算是松了一口气,寒初离开之后,她把自己彻彻底底的埋进家中的事务里,忙的天翻地覆,放佛只要不闭眼,不去想,就没有得知寒初曾苦苦等她,更没有寒初再次将她放逐的事。
可是再多的事情都有忙完的时候,云氏大权被颠覆是迟早的事,之前曾由云氏授意对她施压的文38看書网房案上,慢慢清算即可,只是按照这世界女子孕育生子的情况,腹中的孩子也是到了快要出来的时候,可是孩子的父亲,终究没有看看孩子第一眼的福气。
因着府上大动干戈,这些日子艾府的下人确实收敛了不少,连和裕那样咋呼的都谨慎起来,做什么都悄悄的。
和允依旧安静如故,任何时候,飞鸾只需要一抬头便能看见他,只要一动心思,他便能知道飞鸾要的是什么,这种心有灵犀却是即便失忆了,也不会忘掉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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