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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都大营六万兵马,由临战经验丰富的杨巍率领,北上盛京,等待同吕汉布局在京城郊外的两千兵马会合一处。
这段日子以来,不断受到吕清率领的京城禁卫军的攻击,一字峡谷内的防御工事毁坏大半,人员更是负伤惨重,即便无论是飞鸾派来的先遣部队还是吕汉自己带来的人都是能够以一敌十甚至以一敌百的精英,但敌我力量实在悬殊,背后又无城可依,面对无休止的连续作战,无论是将军还是士兵,毕竟都是血肉之躯,都渐渐显出颓势来。
吕汉到底是战场上走过来的亲王,不同于吕清和吕泓的骄奢,在这般艰苦的环境下仍然与所有战士同吃同住,同甘共苦,此刻她骑在跟随自己多年的战马之上,眯着眼睛观察敌人的行动。
京城之中娇生惯养的公子哥禁卫军在这一次的战斗中竟然发挥出这样的实力,还是有些出乎意料。
不过这其实也好理解,如今涉及到的是诸王夺嫡,真正的成王败寇,胜,便是从龙之功,荫及全家,败,那就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由不得他们不拼命。
这一年盛京的冬天来得早,冷风呼号,从极北的地方长驱直入,无孔不入的钻进大小房屋,透入人身上的重重棉衣里去。
可就是这样的寒冷,落雪的次数却少之又少,直到正月里才真正下了一次没过小腿的大雪。
成宣帝十七年的正月,注定了是一个多事的新年,举国之中最为繁华的盛京,天子脚下,本该热热闹闹鞭炮烟花迎新春的京城,因为一系列变故,人人都失去了闹春的兴致,庙堂之上,久久空置的金黄色高椅令百官惶惶;巡卫士兵的增加,每天太阳一落山就开始实行的宵禁令百姓惶惶,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在屏息着等待一个结果,但又不约而同的在害怕着那个结果过早的揭晓。
终于,还是下雪了。
大雪掩盖了许多陷阱,同时也令战马不良于行。
吕汉一边的人马不多,消耗的粮饷也少,而吕清一边人虽多,却有京城户部做后盾;看起来似乎谁也没有占到便宜。
但吕汉却知道自己终于能够松一口气。
简易的防御工事最怕骑兵冲击,乱军之中身手再好也难派上用场,更何况这些原本就是为了打巷战而准备的精英,若没有这一场雪,给吕清带着禁卫轻骑兵再冲上三四个来回,自己这一边恐怕就要溃不成军了,巨大的伤亡让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样对前去求援的艾飞鸾交待。
好在,终于下雪了。
几天前就已经收到了艾飞鸾从安都发来的飞鸽传书,书信中将她的所见所得据实以告,并且言明2杨巍已经带兵驰援,可是直到现在,她都没有等到所谓援军。
都是带过兵的人,吕汉一边看着早已经疲劳不堪的战士还在喊着号子修整加固防御,一边思考杨巍等待的究竟是一个什么契机。
远方隐隐传来战斗的号角声。
吕汉眉头一皱,对着身边的传令官道:“回营整队!”
号令传下去,吕汉一扯座下良驹,马儿希律律的叫了一声,慢跑着奔向木桩搭起来的临时城楼。
才下了一夜大雪,一字峡外是大片旷野,雪深难行,骑兵根本不可用,吕清竟然选在这个时候进攻,该说她对用兵一窍不通呢,还是羡慕她兵多将广消耗的起呢?
营地内,原本躺卧休息在各个角落的战士听到命令之后,迅速的从休息的地方站起身来,开始还摇摇晃晃,但到集合完毕,就已经人人都挺拔的仿佛一柄利剑,仿佛那些还在渗血的伤口都不会带来疼痛。
吕汉神色淡定的布置迎战方略,眼见着黑压压的人马慢慢压近。
辘辘声响中,原本神色淡然的吕汉突然色变,大声道:“收兵回营,向峡谷内撤退――”
咔地一声响,不大,却显得十分沉重,所有的人都还来不及反应,巨大的石块和枯木却从远处的天空接踵而来。
一字峡外的布防一时间脆弱的仿佛孩童的玩具。
人仰马翻,巨石落下扬起大蓬的雪,夹着艳红的血液,在冬天孱弱的阳光下缓缓落下。
坐下的战马嘶声名叫,一瞬间,每一个人都变得各自为战,躲避,却没有还手之力。
吕汉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场几乎没有反抗余地的厮杀,双拳紧握。
长于远程攻击的投石机,多用于攻城略地,极少在平原交战中出现,大曜国力强盛,和平数百年,扣边者极少,除了几处重要的关卡,大部分投石机都安置在盛京城头,用于维护京城安全。
本不该轻易动用的巨型武器,竟然都被吕清搬下了城楼,而成宣帝还在京中。想起飞鸾书信中提及的情况,吕汉渐渐心冷,这般赶尽杀绝的方式,早已经不是试探消耗,因为她不肯将实力全部摆出来,还是忌惮她以区区两千人的兵力将吕清数万大军牵制长达半月之久?
这一刻,血浓于水的亲情终于在这些天家的母女姐妹中间消失殆尽。
风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次袭来,竟似比昨夜来的更猛。
石块与枯树任然不断的飞砸而来。
吕清将盛京城头上的九座投石机拆下来八座,只剩下一个年久失修的。
惨叫的声音久久不散,但好在,还是有一批人撤入了营中,只是,那又如何,峡谷地形特殊,在面对投石机的时候更加不利。
吕汉回头去看营地中央的那一座帐篷。
艾飞鸾书信之中言辞恳切,请她务必护着那个男人的周全,可是……
风雪之中两名男子立在营外,连着太多天的战斗,无休无止,无论醒来还是睡去,都能听见马蹄飞奔,战报频传,战士战场上的呐喊和营地中痛苦的呻丨吟交织在一起,组成了每一个不眠之夜的噩梦。
寒初身边,是吕汉为他专门安排的一名小侍,此时那不过十四五岁的男孩子脸色苍白,鼻尖却冻得通红一片,正紧紧的抓着寒初的胳膊哽咽道:“公子……公子,咱们进去吧……”
寒初却沉着眉眼,虽然这些天的每一场仗都打得艰苦万分,但是,他却知道今天是不一样的。
他知道飞鸾离开的那一天,和允悄悄潜出帐篷,追随而去,甚至还在腰间特意缠了一柄长鞭,摆明了宁愿受罚也定要跟随的决心,而如今,他却那么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和允那样的身手,没有那样的勇气去追随?
或者,上天对他的眷顾终究已经结束了,就在今天。
战士们逃回营地的身影踉跄凌乱,而营外的轰然巨响,和不断倒塌的防御更让这种绝望快速蔓延。
投石机的攻势突然停顿,吕汉急忙回头去看,明明一直占据上风的吕清,为什么在马上就要成功的时候停了下来
号角声响,透过风雪隐隐传来,吕汉仔细侧耳听去,竟然是收兵的信号。
怎么会?
到底是走过了血腥杀戮的战士,刚刚还在威力巨大的武器之中慌乱奔逃的众人也发觉了情况的异常,迅速组织起来,用竹子做成的临时雪橇套在脚上,快速往敌军插过去,手起刀落,在对方艰难跋涉,既要护送巨大的投石机,又要顾全座下战马的时刻,毫不留情的将手中的利刃,砍向就在刚刚还稳占上风的敌人。
斥候的消息很快传来,吕汉终于知道吕清为什么会选择在那样不合时宜的时候退兵。
杨巍手下的六万大军,轻骑在前,重甲押后,全部弃马,改穿了和己方一样利于在雪地滑行的简易雪橇,冲向几乎完全没有防守的盛京城墙。
除奸佞,清君侧。
杨巍带的,是勤王之兵。
原来一直没有消息的大军,等的竟是一个这样的契机,以一字峡谷的战士的血肉为饵,以老天爷的这一场大雪为凭,等着吕清自掘坟墓搬空京中防御――果然好计。
但吕汉不能说什么,如果是她,只怕也会这样做。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就是战争,无论是队内还是对外,受到功勋为世人记住的,只有将军,而血拼沙场,埋骨他乡,才是普通士兵的归宿。
雪疏风骤,身在局中的人,永远不及局外人的轻轻一拨对棋局的影响来的大,顷刻之间,必胜之局凋零,只剩一片肃杀。
吕清吕泓已经不足惧,如今,只剩下那一个人。
传令,收兵回营,休整一晚,明晨与杨将军大军会合。
吕汉轻声传令,看着传令官举着小旗飞奔而去,一掀披风,转身策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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