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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飞鸾没想到吕汉最终拿出来的方法竟是如此拙劣。
可虽然拙劣,却也十分有效,这个时代的大臣因为家事被御史台参本弹劾并不少见,而受到弹劾的官员通常在在官运上就会受到些影响。
艾飞鸾已有嫡夫,吕汉若要家吕凌嫁到艾府,自然不会委屈弟弟屈居人下,可是糟糠夫侍不下堂却也是古来传承的美德,那么,势必要给弘懿安个罪名,才能名正言顺的将他从嫡夫的位置上拉下来,再把吕凌好好的供上去。
况且治家不严在大曜吏典中也有白纸黑字的规定,牵扯到官员本身,重的甚至于降级减俸。
“朕说过,”吕汉见飞鸾不语,淡淡开口,一副知己大姐的模样道,“朕当日在桐城便说过,鸾卿助我,当日共患难,日后必与鸾卿同享富贵,可是你看看――朕昨日不过在朝中说了一句想要提拔你的话,御史台的参奏的本子就雪片一样的废了上来,你真是……”
艾飞鸾看着吕汉一脸的恨铁不成钢,霍然跪地叩首道:“微臣又负皇恩,臣万死。”
吕汉见飞鸾认错态度良好,脸色稍缓,语气也平和了些,轻声道:“你起来吧。”
艾飞鸾却并不动身,反而继续叩首道:“臣有下情。”
吕汉脸色一沉,反身回座道:“讲。”
艾飞鸾沉声道:“先时枭王乱政,真龙困于野,京城之内风雨飘摇,臣心念国事,不敢以家中琐事为重,故对犯事内眷一再姑息,昨日回京后,臣进宫述职,但已交代随来京中的常侍代执家法,如今贱侍仍闭于府中反省思过,御史台诸位大人言之凿凿,但终究不是斥候探子,不及了解前因后果,令陛下难堪震怒,是臣之罪,微臣愿领受责罚。”
吕汉眉梢一挑,看向飞鸾道:“哦,那是朕操之过急,冤枉了鸾卿了。”
艾飞鸾不再说话,吕汉亦是无语,君臣之间又一次陷入沉默。
初春的风并不算烈,但也不小,吹过殿外刚刚抽芽的柳树,掀起咝咝的声响。
艾飞鸾只管伏地不动,等着吕汉开口,她今日入宫,早在路上将可能的情形推演了一遍,在御书房中的对话也基本在意料之内。
只是原本打算悄悄进行的撤离大计不得不加快速度,而且今天,也势必要同吕汉将所有的话都摊开说明白了,否则圣旨一下,到时候若遵旨而行,身为郡马的她今生再也休想踏出盛京一步,这里不是桐城,皇家禁苑,天子脚下,一个没有实权空有爵位虚职的郡马,只有被人搓圆捏扁的份。况且家主滞留京中,那么艾家也好,弘懿也罢,谁又敢轻举妄动;但若不遵旨意,抗旨不遵的罪名一旦扣下来,牵扯到的就绝不是她一个人,甚至不仅仅是和允寒初等人而已。
吕汉早就想定,今日若坐实了她治家无方的话,明日她就不得不接下皇恩浩荡的赐婚。
艾飞鸾知道,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娶吕凌,无论是为了自己,家人,还是吕凌。
飞鸾微微抬头,就看见吕汉穿着缠金绣龙的蟒靴,也许并不舒适,却足够华丽,气势逼人。
这双脚,踩在地上,整个江山都要跟着晃一晃,所以,也由不得她犹疑、逃避。
飞鸾记得自己曾经问过寒初,权力也许能够让人为所欲为,却也会让人失去很多东西,当一个人坐在了权力的顶峰,陪伴他的,最终就只能是孤独,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为了权力奋不顾身,不惜伏尸百万,不惜手足相残,不惜母女相逼,甚至……不惜将最信任自己的人用作筹码、陷阱、笼络的手段?
那时候寒初静静的看着她,轻声道:“是啊,伏尸百万,血流成河。”
飞鸾记得自己当时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可是寒初却接着说:“可是,如果不争,怎么活呢?”
身在皇家,谁都不能抽身事外,赢了,活着,输了,像吕清那样死在城头再背上一个耻辱烙印,或者像吕泓那样,终身幽闭,不见天日。
所以当初她被吕泓困在京中,全程搜捕,吕汉当时身在城外,但如今想来,她在城中一定还有布置,可是,却无一人出面相助,若非和允出城,误打误撞盗得安都调兵虎符,也许当日出城之时,就是艾飞鸾葬身之日。
无所谓恨,不过她却也不是这世界的愚忠之人,保住自己的小命才是第一位的,至于怎么玩,大家各凭本事就好。
“陛下。”似是下定了决心,艾飞鸾突然开口道。
吕汉轻轻一震,似乎刚刚从某种思绪中脱身出来,如今这个天下最强国的女皇,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用一种难以解释的目光看向飞鸾,缓声道:“鸾卿还是想清楚再说罢。”说着竟然有些逃避似的想要离开。
艾飞鸾猛地起身,一手握住吕汉肩膀,一扫之前做小伏低的情状,冷冷对上吕汉的眼睛。
这一世虽然还不足二十,但飞鸾的前世却是执行过不少政要保护和卧底潜伏任务,眼神中的定力,即使面对的是吕汉,仍然丝毫不露怯。
吕汉却一时定在了原地。
“我知道你有意许配凌郡主下嫁于我,只是我家中已有一夫两侍,我虽以公爵之位迎娶他们,但这一路来他们也算是陪着我历经辛苦,如今大局才定,我不能为了自己的前途,就将他们抛在一边另结新欢……”
艾飞鸾的话还没有说完,御书房的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吵闹的声响。
吕汉眉头一皱,怒道:“何人喧哗!”
声音略略歇了一下,接着却是吕凌的声音带着哭腔道:“皇姐,是我,我就跟她说一句话。”
吕汉的眼中划过一丝怒意,狠狠瞪了艾飞鸾一眼,之后,黑色的风暴就在那人绝佳的控制力下被压了下去。吕汉淡淡斥道:“胡闹,你一个未嫁男子,竟然为了一个有家室的女人硬闯御书房,这辈子还想嫁出去么!”
门外的内侍没有一个敢出声,恨不得捏着自己的脖子连呼吸都停了才好,只有吕凌,抽抽噎噎的声音时断时续,终于一点点的消失了。
艾飞鸾想起当初那个在汉阳城出于的有些骄纵却决算不上坏的男孩子,充其量,不过有些不知人间疾苦的天真。宫中的生活让他学会韬光养晦,但是却没有教懂他平等尊重,所以那个孩子的行事之间,总是带着一些上位者的傲然。
然而今天,她却发现,那不过也是一个先被母亲遗忘在宫廷角落,再被姐姐利用的可怜孩子罢了。
吕汉霍然转身对着飞鸾凝声道:“朕的皇弟出身尊贵,自幼受皇家禁苑的公公悉心教导,性格也直爽,究竟有什么不好?”
艾飞鸾也看着吕汉,回道:“他什么都好,所以才不该嫁给我这样一个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力去照顾另一个男人的女人。”
吕汉凝眉道:“女人有繁育后代的责任,自然应该多纳夫侍,有何心力不足之说。”
飞鸾针锋相对道:“那陛下是希望凌郡主也是我用来传宗接代的夫侍之一么?”
“啪!”脸上一阵辣辣的撕痛。
吕汉一掌之后,伸手指着飞鸾的鼻子道:“你放肆!”
飞鸾后退一步双膝着地,“微臣今日放肆也放肆过了,如今恳请陛下,不要再苦苦相逼。”
吕汉侧着头,似是在听着窗外的风声,好长时间,才道:“你可知凌儿是与我同父而生最亲近的弟弟,多少世家官员,排在那里,我却偏要选你,只因为凌儿说你好,说是跟着你必不会受委屈。”
艾飞鸾道:“若他真的嫁给微臣,就会知道他错了。”
吕汉道:“你……”
飞鸾接口:“放肆,是臣逾矩,但臣却不敢耽误了郡主一生幸福。”
吕汉拳头一握,突然怒道:“滚!”
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如蒙大赦。
飞鸾当然知道无论今天话说到什么地步,吕汉都不可能将她怎么样,否则岂非昭告天下吕凌曾被拒婚,在大曜,被拒婚的男子不要说作为政治筹码,就是指给谁,都是一种侮辱,往好了想,吕汉是真心为了吕凌的终身幸福,那么一旦事情被传出去,吕凌若非出家,恐怕也就是死路一条了。
她知道吕汉必然还有后招,就算吕凌留不下她,吕汉也不会轻易让她回到岭南。
不过她却不必再继续辛苦的见招拆招了,回京,不过是为了打包行李,转移产业,只要再有两天,今年盐场的消息就会传到京城,再加上漕帮从旁边点一把火,吕汉就不得不再忙起来。
当初她接着北方伊挪人的势力保住了手上的兵权,今天自己就照葫芦画瓢,借点外力跑路吧。
因为吕汉震怒,这一次出宫没了代步的小轿,飞鸾却脚步轻快的一路走出禁宫,可就在看见自家马车的瞬间,原本轻快的脚步却蓦然软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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