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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又到了假期,别人都轻松地打着包裹要回家,温冉却有些意外的紧张,收拾东西也心不在焉的。

林笙关切地问:“怎么了?”

温冉摇摇头,继续收拾东西。还记得偶然有一次和林笙谈起她的男朋友,林笙当时一边给脚趾甲涂指甲油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哦,我第一次见到徐太太,也就是我前男友母亲的时候,她对我抬了抬下巴,竭尽所能不甩我巴掌的同时还高贵地说了一句话,你猜是什么?”

温冉抱着饭盒好奇:“我猜不到,是啥?”

林笙一笑:“她说。”正了正身体,她开始有模有样地模仿徐太太:“林小姐,我们家的宝贝可不是给你糟蹋的。”说完林笙泄了一口气,“当时真想一巴掌甩过去,不过还是忍住了。“

可见,这对她并非一次很好的记忆。所以,温冉怎么可能再对她说起,她要去见叶以祯的父亲了。不是母亲而是父亲,不知道会是怎样。

这天b市下了久违的大雨,闷热的天气,终于有了一丝透凉的感觉。温冉穿了一件长袖外套,坐进车内的时候已经湿了一大半。

叶以祯微微皱了皱眉:“怎么不打伞?”说着递过来一条干净毛巾。

温冉唔了一声,用毛巾细细地擦着刘海,而后放下毛巾,叹了一口气。这愁眉苦脸的样子让叶以祯微弯了唇角,伸手顺了顺她被擦乱的头发,“怎么了?紧张?”

温冉老实承认:“有点儿。”

不是一点儿,怕是许多吧。叶以祯心里喟叹一声,本来他想并且乐意给她一点时间去接受,可是眼下叶老爷子已经打电话催了好几次,再不过去,恐怕不太妙。叶以祯微哂,就知道再小的事情放在老将军那里就能成大事儿。

车子驶到京山山麓,叶以祯微微偏了偏头:“不用担心,老爷子对晚辈都很和蔼可亲,只对我例外。”

这句话让温冉又忍不住揉了揉脸,只对他例外?那不就是不和蔼可亲了吗?叶老师这么知识渊博,不知道有个成语叫做“爱屋及乌”吗?

“我还是有点儿怕。”

叶以祯停好车子,微笑:“还记不记得寒假的事情我陪你一起去见你的妈妈?”见温冉点头,他又说道,“其实当时我也紧张,绝不亚于此刻的你,不过还好,我有个良方。”

温冉睁大眼睛看着他,只见他动了动,俯过身来给了她一个拥抱:“就是这个。”他微笑说道,“我们准备的很好,所以你不用担心,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面对,好吗?”

在他认真的注视下,温冉点了点头。

京山的景致真的很漂亮,而将京山漂亮景致框入其中大半的叶宅自然也不消说。温冉在心底赞叹了几句,跟着叶以祯下了车。叶宅外的停车场照样又停了一辆吉普车,叶韵桐也是刚刚从文工团回来,此刻刚从车上走下来,穿了一身军装,二杠四的肩章格外显眼。

看过他们,微微眯了眯眼,笑道,“你近来表现怎么这么好?回家的频率都按周论了。”而后看向温冉,笑说道,“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温冉冲她笑了笑,神情有些紧张,不由自主地想起第一次见到叶韵桐时自己出糗的表现。

而叶韵桐却也没提,拍了拍她的肩膀,带着他们向里面走去。

在叶宅的大厅看窗外的雨幕是别有一番情趣的,不过,温冉却分外体会不到这种感觉。

进门的时候叶老爷子手里正拿着一张红色信封沉思,看见两人进门,那抹迷茫的神色还未收起,叶以祯不禁挑了挑眉,问道:“怎么了?”

听见儿子的声音,老爷子顷刻便恢复了心神,拄着拐杖坐稳,将信封放在桌子上,“刚刚淮宁过来一趟。”

“哦?”叶以祯眯了眯眼,这顾三小子一天不做点儿刺激他父亲的事儿一天就不得安生?顿了顿,他说:“那您手里拿的是?”

老爷子哼一声:“婚礼的邀请函。”说着又敲了敲拐杖,“瞧瞧,人家连结婚的日子都订了!”

眼看着老爷子又要上纲上线,他浅笑着转身,轻轻揽住温冉的肩膀,温和说:“这不给您解眼馋的人到了。”

叶老爷子这次第一次睁眼瞧温冉,只是一眼,温冉顿时就有了见到爷爷的感觉,身体不经意地一颤,揽住她肩膀的那双手紧了紧,她一抬头,听见叶以祯说道:“温冉,这是我父亲。”

温冉向叶赞认认真真地鞠了一个躬:“您好,我是温冉。”

叶老爷子嗯了一声,提起拐杖就往楼上走,叶以祯凝望着父亲的背影,正待他要思考老爷子此举的深意,叶老爷子就转过身来,点了点楼梯台阶,说:“以祯先在楼下,温冉到二楼书房来。”说着转身离去,不给叶教授开口的机会。

叶某人忍不住要抚额,目光温和地看向温冉,有点儿担心,而温冉却意外地眨了眨她的眼睛,狡黠的样子让他有些意外。

他不禁笑:“怎么了?”

温冉吐吐舌头,说:“我只是,忽然觉得这场面有些熟悉。”说完又匆匆补充,“每次回到温家,我都是这样见爷爷的,很有经验。”

他一滞,“先不要跟老爷子提起你爷爷。”

她诧异地睁大眼睛,状似询问,而他只是顺了顺她原本就平整的头发,说:“乖,就照我说的做。”

温冉进门的时候,首先被那满屋子的书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想起爷爷的那间书房,满屋的古董,奇珍异品琳琅满目,贵气典雅,却独独少了那股书卷气。看到这个,温冉不禁暗叹一声。

叶老爷子掀眸看了看她,放低声音:“喜欢书?”

“喜欢。”温冉认真回答,视线在书架上徘徊,“我爸爸算是半个学者,他说,年轻人多读书总是没坏处的。”

提起父亲,她心里意外地静了下来。

叶老爷子啜了一口热茶,和蔼地笑了笑:“你父亲说的不错,年轻人就要多看书,否则空有这一个皮囊子,拿到哪里都没用,一戳就破。”

温冉微微点头,忽然就明白了爷爷与叶老爷子的不同之处:叶老爷子,要更温和一些。

“你们在一起多长时间了?”

惯例的询问,温冉也是早有准备,老实地回答:“半年。”

叶老闻言果然皱了皱眉,认识半年的人,就这样带回了家?!太不像他儿子的作风了。

“听韵桐说,你是他的学生?”

温冉点头,微微抬头,认真地说:“是,叶老师是我们的导师。”

叶老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只是又淡淡地说了一句:“你还叫他老师。”这句话温冉曾经在齐女士那里听了一回,只不过,齐女士那是疑问的语气,而到了叶老这里,却是如此笃定。

温冉忽然有些坐立不安,犹犹豫豫地刚说了一个“我”字,就被叶老爷子抬手按下,依旧是温和的笑,看在她眼里却有些疏远:“我知道。”转而又问,“你今年多大了呀?”

“二十一岁。”

“哦。”叶老爷子点头,“以祯马上就要二十九了。”

温冉立刻又感觉到爷爷与叶老爷子的不同,爷爷说话虽少,却从不含糊,不像叶老爷子这样,说话留一半儿,需要她来揣测意思。

想了想,温冉抿唇一笑,认真说:“八岁确实是一个不短的距离。”

叶老爷子看着她,目光不禁有些疑惑。

“不过曾经有个人告诉我,总有那么一个人,不论是时间还是空间地距离,对我而言都是例外。”

老爷子轻轻一笑,抚了抚胡须:“他是例外?”

温冉轻轻点头,“他能很轻易地让我感觉到温暖,这种感觉,是很可贵的……”

语毕,又是一阵沉默。良久,叶老爷子才轻轻摇了摇头:“小姑娘啊。”也就是这四个字,多了,叶赞也不肯再说了。

回去的路上,温冉坐在副驾上发呆。此刻已是傍晚,天边铺了一层厚厚的火烧云,霞光溢彩。路边京山守备区的时候温冉还意外地看见了有两拨营建制的士兵站在一栋楼前高声拉着歌,不禁好奇万分。

叶以祯对好奇宝宝温冉同学解释道:“部队里开饭前总要拉拉歌涨涨士气的。”

“那岂不是要更饿了,哪里还有士气来唱歌。”温冉扭过头。

叶以祯淡笑:“军人总是要比一般人耐抗一些。”轻声问道,“跟老爷子谈的怎么样?”

温冉顿时像被戳破了的气球:“好像,不太好。”

“嗯?”他微微偏头,“怎么说?”

温冉叹气:“我好像,不太容易招老人们的喜欢”苦恼的抬头,“怎么办?”

叶以祯一边审视路况,一边微笑,窗外的路灯有流光泄入,映衬着他的一双黑眸格外闪亮:“没关系的。”

“唔?”

“我喜欢就行。”

闻言,温小朋友果不其然地又脸红了。

研二一开始,温冉就变得很忙。学院的领导班子统计了一下上一届毕业生的就业率,然后在开大会的时候向他们这届的学生发出了沉重的警示:q大经济系的就业率第一次低于90%,这样的统计数据还有水分,因为其中包括了读研读博的人数。

会议结束之后,温冉将书一股脑扣在脑袋上,扎图书馆复习去了。身为教授,叶以祯当然乐见这种情景,但是身为男人,就不好说了。

从t市开完会回来,刚踏进办公室,就看到了温冉趴在他的办公桌上发呆,手指一点一点地敲着桌面,对他传来的动静没有丝毫反应。眉头轻轻挑了一下,他脱下外套,放轻步伐向她走去。

走近了,才知道她在干什么。他用手指捏起摊在桌前的半成品简历,直摇头:“同学,这样的简历多半的公司会选择扔进垃圾桶。”

听到这声音,温冉猛地惊了一下,看清楚那双笑眸之后又蔫蔫地缩了回去:“叶老师,你回来了。”

教授显然对这样的欢迎方式不太满意,伸手挑起了她的下巴,本欲说几句话,可是温姑娘那一双媲美国宝的黑眼圈着实让他有些讶异,不禁问:“我走这么几天,你都干什么了?”

温冉呜咽一声,用爪子蹂躏了脸一番:“我想找个实习工作,但是发现课业还有资格考试都已经把我的时间给排满了”苦恼地抬头,“怎么办?”

叶教授自然也不希望她的时间那么紧,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那就先放一放。”

“嗯。”温冉点头。

吃了一顿饭,蔫蔫的温姑娘才算彻底活过来了。咬着勺子向坐在对面的男人抱怨:“按说我们q大的学历也算是过硬啊,为什么我网投了那么多简历得到的回复却是那么少,而且基本上都是我不愿意去的公司。”

叶教授抬眸,温和地说道,“这么急着找工作?”

“当然。”温冉急急地说,“我开始赚钱的话,我妈就会好过一点儿。”

这样的理由,他如何反对?叶以祯轻轻一笑,说了三个字:“乖孩子。”

温冉顿时脸一红,想瞪他,视线却在扫过某处时,顿了一下。她看见了一个人,而那人仿佛也看见了她,也是一愣,而后笑了笑,向她这边走了过来。

温冉顿时觉得有点儿不妙,那人是谁,赵洧川呀!

“怎么了?”察觉到温冉的不对劲,叶以祯微微抬头,视线一转,自然也就看见了来人,手指稍稍收紧。

“你好,温冉。”赵洧川微微一笑,而后看向叶以祯,喊出了让那个在场两人都忍不住破功的两个字:“叶叔。”

这称呼让温冉登时就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两个人。叶以祯微抬眸,锐利的视线在赵洧川的脸上逡巡而过,察觉到他轻微的意图,漂亮的眸子闪了闪,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来这边吃饭?”

“嗯。”赵洧川应了一声,他没穿军装,只着了便服,看上去便不那么扎眼。他看向温冉,神色温和:“温冉,什么时候去我家坐坐,老头子这几天还念叨呢?”

见两人都向她注目,温冉又咬咬勺子,说道,“有空了就去。”

赵洧川笑了笑:“那你们吃饭,我不打扰了,楼上还有个饭局。”

叶以祯看着他的背影,微微一哂。这小子。

“叶老师。”扒拉了几口粥的温冉忍不住放下勺子。

“说。”他就知道她准要问。

“你们认识?”

“嗯。”叶以祯拿纸巾擦了擦嘴角,“你爷爷温恪将军和我父亲曾经在一个军任职,赵洧川的父亲是他们共同的手下,我与他父亲同辈。”不过就是年龄差了许多而已。

温冉点点头,又乖巧地低下头去吃饭。就在叶教授以为她理解了之后,某姑娘又“咦?”了一声。

他抬眸,见她睁大眼睛,有些激动:“那现在我不是高了赵洧川一辈儿吗?”

叶以祯:“……”

作者有话要说: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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