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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岳飞、思阳和醉汉的帮助下,很快将饭菜准备停当,丈夫将妻子拉入房中道:“娘子,快给我几吊钱,家中来了客人,我要去沽壶酒来。”妻子见丈夫出现少有的热情,也很高兴,将岳飞给的碎银子交给丈夫,丈夫冲岳飞和思阳言道:“我张三家中少有客人,今日二位驾到,让舍下蓬荜生辉,我去沽壶老酒,为二位接风洗尘。”

岳飞请他不必客气,张三说道:“应该,应该。”说完,匆匆忙忙去小店沽酒。山鸡、野兔需要小火慢炖才能入味,岳飞思阳也不急在一时,尤其是思阳,这顿饭更想吃出点味道来,要知道,这是岳飞特意为她打的野味,心中就像酿了一坛陈年老酒,既香且美。

有了银子,张三一下沽了好几壶酒,回到卧室之中,他在卧室内一阵乱翻,并将妻子叫到跟前,轻声道:“娘子,家里的‘闷子’哪里去了?”妻子不屑道:“好端端地要哪劳什子作甚?”张三道:“我有用,在哪儿?”妻子厌恶道:“下三滥的东西,早被我扔了,你不会是对人家姑娘又起什么坏心吧!”张三急咻咻道:“你个贱……”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道:“好,好了,赶快照顾客人去。”边说,边拎着两壶酒与妻子一道回到厨间,满脸堆笑地说道:“二位,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妻子见人已经到齐,将精心烹制的菜肴端上桌,张三更是热情备至,早已将岳飞的酒杯斟满,端起自己的酒杯道:“张三是个混人,喝一辈子酒,丢一辈子丑。不想,今日在外边多喝几杯,回到家中果然让二位见笑了,张三在这里给姑娘赔不是,恳请二位见谅!”说完,一饮而尽。

思阳对张三并无好感,与之虚言客套一番,可岳飞毕竟是性情中人,端起酒杯言道:“那里,在下与舍妹打搅阁下了,理应敬你,怎劳大哥相敬。”他端起酒杯,也是一饮而尽。张三的妻子只管往思阳的碗中夹菜,思阳看着面黄肌瘦的小孩,心中不忍,她招呼张三的妻子多给孩子吃,并将张妻夹给自己的菜送到小孩碗中,多日没有尝过肉腥味的小孩,吃的津津有味,早已将父亲打骂母亲时的胆怯丢到一边。

张三一遍又一遍地招呼岳飞喝酒,虽然岳飞也是海量,但是主家客气,自己不能毫无顾忌,以免将主家喝多,又会与妻子惹出什么祸端来,可张三真的是非常热情,他沽来的六壶酒全部喝完,还嚷着让妻子去沽酒,妻子在一旁劝道:“相公,不是妾身舍不得酒钱,酒喝多了会伤身,请客人见谅。”岳飞也从旁劝说。

张三的舌头似乎都已经短了,不依不饶道:“妇人之见,我与岳贤弟有相见恨晚的感觉,今日不来个痛快,决不罢休,快去沽酒。”张妻怕岳飞误会自己,只得悻悻地到酒家去沽酒。岳飞心中明白,尽管喝了六壶,其实张三并没喝多少,在张三家中做客,毕竟不能反客为主;思阳想劝岳飞少喝,但在外人面前,又怕伤了岳飞的面子。就这样,二人又喝了六壶,最终是张三钻到桌下,方才结束。

酒饭结束,已经是月上三竿,张妻将张三扶进自己的卧室,思阳依然睡在西厢房,而岳飞则到柴房中将就一夜。子时一过,思阳迷迷糊糊听到东厢房有轻声争吵的声音,但深夜之时,她又不好去窥听夫妻之事,她将头蒙上,免得声音传入耳中。后来,张妻的声音越来越高,再后来,她听不到张妻的声音。

这时,思阳才将脑袋露在外面,还没等思阳清净,她又听到孩子的啼哭声,而且,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厉害,思阳实在不忍听下去,只得起床站在东厢房外喊道:“大嫂,孩子怎么了?”思阳连喊几声,东厢房内毫无动静,只有孩子在啼哭。

思阳感到非常纳闷,就算张三酒喝多了,睡的比较死,可张妻并无喝酒,难道也睡得这么沉?她上前轻敲房门,依然没有回音,思阳加重拍打,不想,房门轻启,房间内一片漆黑,思阳轻声问道:“大嫂,你在吗?”

这时,思阳听到一个“呜呜”的声音,她随手打亮火折,借着亮光,思阳看到床上的张妻被人捆绑在床上,嘴上堵着棉布,而张三不见踪影。思阳赶紧将张妻的绳索解开,慌忙问道:“大嫂,你这是怎么了?是谁把你捆绑起来的?张三人呢?”被解救的张妻,喘息未定道:“姑娘,你与岳公子赶紧跑吧!不要管我,迟了恐怕就来不及了,张三前去报官,他说岳公子是挑死梁王的钦犯,报官可以得到三百两的赏钱。”说完,她用手推思阳快走。

思阳一听,气炸连肝碎,搓碎口中牙,没想到,同在一个屋檐下的夫妇俩,差别竟然如此之大,一个心地善良,一个无恶不作,思阳想:即使自己与岳飞离开此地,恐怕张三也不会放过张妻。想到这,她匆匆走出房间,悄悄解开自己的马匹,出了院门,跨上枣红马向潞安洲方向追去。

思阳疾马狂追,一路之上都没有发现张三的影子,潞安洲的城廓朦朦胧胧就在眼前,思阳并未停止追赶,当她快要到城门吊桥前,她终于看到张三的身影,此时,吊桥又开始升起,只见张三喊军士开城门有要事相报,思阳要想过桥已经来不及了,说时迟,那时快,她拔出随身佩剑,一招“玉女穿梭”,宝剑如同一条会飞的赤练蛇,带着寒光,划过夜空,不偏不倚插入张三后心,只听张三一声惨叫,一头栽倒在城门前,思阳拨转马头回到张家。

此时,岳飞已经被张妻叫醒,正准备去寻思阳,思阳急匆匆走进院内,急切地说道:“岳哥哥,你赶紧走吧!我杀了张三,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在这里等候官府来抓,这件事与你无关。”岳飞虽然一惊,但表面上没有显露出来,道:“思阳姑娘,为兄枪挑梁王,已是待罪之人,无所谓多一条人命,还是你走吧!”说完,回过身对张妻道:“大嫂,你把我捆绑起来,交与官府,一切与舍妹无关。”

张妻匆匆将床上的孩子抱起,道:“二位少侠,你们走吧!妾身不要你们为张三偿命,走得越远越好。”岳飞思阳都是一愣,见张妻紧紧搂住孩子,误以为张妻怕受到加害,才说出这番言辞,道:“大嫂,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岳飞思阳也是信守法度之人,绝不敢有半点加害大嫂的意思,还是请大嫂将我捆绑起来吧!”

张妻见岳飞和思阳误会自己的意思,连忙道:“小兄弟,我是真心实意让你们走,张三是个该死之人,今日姑娘不杀他,早晚也被他杀,只不过今日碰在姑娘剑下。如若不信,我与二位一同离开,路上,我再慢慢对你们言来。”说完,她将孩子背在身后,胡乱收拾几件小孩衣服,一手牵着思阳,一手牵着岳飞,一同离开家中。

从张家出来,她们顺着潞安洲南面的山道行进,进入山中,天光已经大亮,襁褓中的孩子睡的依然香甜,一路之上,张妻将张三的所作所为一股脑地道了出来,听的岳飞思阳须发皆炸。原来,张三是潞安洲的一个地痞无赖,吃喝嫖赌,样样俱全,他聚集街市上的小混混,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暗地里私通山贼,危害百姓,称霸一方。

张妻邬氏原是金宋边界的边民,由于金宋边界战事连连,民不聊生,邬氏父亲举家南迁,不想,进入潞安洲地界时,遇到山贼,不仅将财物洗劫一空,而且将邬氏一家杀害,父亲正是为了保护女儿,才被山贼乱刃分尸,尚未成年的弟弟也死在山贼手中,幸亏山下有条河,邬氏跳入河中才幸免于难。

邬氏顺水漂流,拼命向河对岸游去,上得岸来,浑身透湿,在好心人的救助下,换得一身男儿装,跌跌撞撞地进入潞安洲,此时,天色已经很晚,邬氏一边乞讨,一边蹲在屋檐下躲避寒冷,由于疲惫至极,不知不觉在屋檐下睡着了,伸出去的腿将醉醺醺的张三绊了个大跟头,爬起来的张三一见是个小叫花子将自己绊倒,正好有借口讹他一下,他一把薅住邬氏的前胸,可是,一件肥大宽松的男儿装如何能掩盖女人的双峰,尽管张三醉意熏熏,但毕竟在脂粉堆里滚过,他意识到眼前的小叫花子是个女人,他强行将邬氏带回住处,邬氏再三喊叫求饶,路过的百姓,一看是张三,避之犹恐不及,就这样,邬氏被张三奸污,并关守在房中,成为他随时发泄兽欲的工具。

被奸污后的邬氏曾经想到以死来抗衡,可是,自从被张三关起来后,他让小混混轮番盯看,让邬氏欲活不成,欲死不能;他不仅自己发泄兽欲,而且只要小混混给他银子,邬氏就会成为他们发泄*欲的窑姐。

邬氏想死,可心中仍然有一个不了的心愿,那就是,死去的父母、弟弟抛尸荒郊野外,没有人能为他们收尸,在她爬上岸的那一刻,就想到“卖身葬父”,哪怕一辈子为奴为婢,也心甘情愿,可她万万没有到自己会是这样一个结果,所以,她横下心来对张三道:“大哥,只要你能将被山贼杀死的父母弟弟尸体收回来,给他们一副薄皮棺木,小女子这辈子就跟定你了,绝无二心。”

张三一听,道:“说话算数!”邬氏咬咬牙道:“算数!”张三听了哈哈大笑道:“这有什么难的,明天我就带你上山收尸。”尽管张三无恶不作,但这件事还是说到办到,因为,他与这些山贼也是称兄道弟,为她父母收尸自然不在话下。

邬氏来到父母的尸骨旁,放声大哭,十多天前还是活蹦乱跳的父母和弟弟,此时,已经成为一摊白骨,邬氏成殓完父母的遗骸,在潞安洲东门外的一个荒丘将父母掩埋,自己决定为父母守孝七七四十九天后,自缢于父母的坟头。也是邬氏命不当绝,也是苍天悲悯可怜之人,四十天后,邬氏竟然发现自己怀孕了,她哭父母,哭苍天,哭自己肚里的孩子,让种种不幸降临在自己身上,她哭的昏天黑地日月无光,她哭的秋风瑟瑟叶落枯黄,哭昏了,醒了再哭,直到自己实在无力再哭,她静静地倚在父母的坟头。

这时,她看到一只绒毛未退的小乌鸦从树上落了下来,雌乌鸦用闪电般的速度俯冲下来,用嘴叼起小乌鸦,小乌鸦扑棱着翅膀,从雌乌鸦的嘴中掉落,如此往复几次,让邬氏不禁想到腹中的胎儿,就算现在连她自己都说不清,孩子究竟是张三的,还是其他混混的,但小生命是无辜的、鲜活的,他没有选择父母的权利,更没有人能剥夺他生命的权利。想到此,邬氏不再有自杀的念头,她要忍受这世上最难以忍受的耻辱,她要承受这世上最难以承受的辛劳,也要将孩子生下来,抚养成人,对他寄予莫大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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