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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桑同叶葵睡下后不久,鹤寿堂那边便出了事。

桑妈妈几人做完了贺氏吩咐的事后便都各自去回了贺氏,贺氏又掐着时间特地梳洗了一遍穿戴齐整后亲自去寻了叶崇文。

如今的叶家二房,窦姨娘没了,秦姨娘失宠了,剩下的竟是只剩下了个杨姨娘罢了。她原本就从小服侍叶崇文的丫鬟,平日里又最是一副温柔怯弱的模样,叶崇文这心一烦,自然歇在她那的日子便多了些。柔声细语,当然要比贺氏那张叫人心烦的脸要舒服得多了。

所以贺氏这一来寻他,他第一反应便是贺氏醋了,半夜三更的也不肯让人清净,便有心不去理睬她。可谁知,那来请他的人却是不可停歇。他终究是不耐烦地起了身,一脸不快地沉声道:“这个时候能有什么事?”

那丫鬟战战兢兢的,只低着头道:“老爷,夫人就在外头等着您呢。”

叶崇文一听,贺氏竟然还自己亲自来了,倒是多了几分认真。贺氏这人最近的确做事不大有脑子,但这深更半夜地这样将他扰起来,倒还真是头一回,莫非真有什么急事?

这般想着,叶崇文已是匆匆将外衫又给穿戴了起来,跟着人去见了贺氏。

他身后,杨姨娘脸上的哀怨可怜渐渐变成了疑惑不解,若是仔细看去,却又能发现那里头还隐隐带着种兴奋之意。贺氏半夜将叶崇文叫了去,甚至不顾旁人可能会说她容不得妾室,善妒,可见这事非要叶崇文到场不可。定然是大事!

杨姨娘这般想着,立刻就将自己的心腹丫鬟唤了来,吩咐道:“你小心点跟着去看一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那丫鬟点头。悄悄出了门跟了过去。

这边蠢蠢欲动,那边贺氏已经见到了叶崇文,正用手中帕子半掩着脸,叹息道:“老爷,您说这事可如何是好?”

叶崇文咬着牙不语,额角青筋直跳。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不再原地踏步,而是紧盯着贺氏道:“这事你可确定了?”

“我这若是没肯定,哪里敢来同您说啊!”贺氏紧紧皱着眉头,作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将攥在另一只手中的一张纸条递给了叶崇文是,“您瞧瞧,这是什么东西大神,劫个色全文!”

叶崇文一把接过来。一旁的丫鬟极有眼色地将灯笼举高。叶崇文便将手中纸条凑近了昏黄的灯光看了起来。只一眼,便叫他心神俱裂,一把就想要将那张纸条丢进灯笼里去烧掉。贺氏一看事情不好,急忙顾不得旁的,上前去抢。费尽力气才好不容易地将揉皱了的纸条从叶崇文手里抢了回来。贺氏长舒了一口气。

这纸条可是证据!若是被他烧了,岂不是白费心机一场空?

叶崇文蓦地将她拉到了角落里,咬牙切齿地道:“你那好外甥竟敢做出这样的事,如今可要如何是好?!”

贺氏早就知道他会将事情都推脱到贺行之身上去,可真的听到这话从他口中冒出来,贺氏仍旧气得一哆嗦。何况她都已经特意准备了那张纸条来做证据。力求将事情都给推到叶葵身上去,眼前这人却仍旧想要将事情都推给她的外甥,门都没有!

“老爷这说的是什么话?行之是个什么样子的孩子。老爷您这些日子领着他念书,难道便一点也不知?”贺氏悄悄在自己腰间的软肉上是掐了一把,挤出眼泪来,“咱们家那葵丫头又是个什么性子,您难道也不知?这事若非她先起了心思。又如何会有这张纸条?”

她一说纸条,叶崇文登时清醒过来。一拍大腿,急声道:“不好,快走!”

贺氏见状不由在心中冷笑,走得再快只怕也是晚了!

可叶崇文又要顾忌着自己的脸面,害怕事情会被众人知晓,又唯恐走得慢了,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一时间心乱如麻,走得也就踉踉跄跄。他特地吩咐了说,不能告诉老夫人。可贺氏早就派了人去说道了!

她得意洋洋地跟在叶崇文身后迈着步子往鹤寿堂走。

可两人还未靠近,贺氏便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鹤寿堂怎的那般亮堂?

难道是老夫人赶在他们前头过来了?

她不由有些着急起来,叶老夫人惯会包庇叶葵那臭丫头,若是真的被她抢了先,指不定会出什么差池。可转念一想,她又觉得不大对,从叶老夫人那过来的路可远比他们从杨姨娘那过来的路途要长远,怎么可能会赶在了他们前面。

就在这时,鹤寿堂里忽然冒出了一股股的浓烟,几乎将天空上高悬的冷月都给熏黑了。

外头的几人被唬了一跳,都不由有些愣住。可是立刻,里头又冒出几句撕心裂肺般地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那是贺行之的声音!

贺氏被吓得又是一跳,这下子再也顾不得别的,提着裙子就飞快地往鹤寿堂冲去。

事到如今,他们若是再不明白鹤寿堂里发生了什么事,那未免也就太愚蠢了!那浓浓的黑烟,那几乎照亮了半边天的光,这是走水了呀!可是这好端端地怎会走水?她可从来没有叫人去放过火啊!烧死叶葵那个臭丫头当然是好事,可是她的外甥若是也在里头被烧死了,那可要如何是好?

贺行之虽然只算是她哥哥的养子,可他们的感情那可是比亲子还好!这一回,若不是她借口让贺行之跟着叶崇文念书的事将他诓了来,恐怕她大哥大嫂也不会舍得让自己的宝贝儿子出这趟远门了。这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她可是万万交代不了的!

这般一想,贺氏头上冷汗都冒了出来。

而那边叶崇文也已经发现了走水的事,心中不由踌躇起来。若是贺氏说的事是真的,那便索性让里头的人给活活烧死罢了。死了可不就一了百了?到那时,皇上也好裴家也罢,谁也没法从中做文章。可他还未下决定,贺氏却已经哭天喊地地喊叫了起来,唤人道:“快去找人救火去啊――”

一时间,场面混乱无比毒妃狠绝色。

叶崇文心中一疼,明白如今已是回天乏术,只能盼着火停的时候人也许已经被烧死了。

依照鹤寿堂里如今的火势,烧死也不是没有可能。空气里弥漫着木材燃烧的气味,叫人一闻就觉得心惊肉跳。贺氏心中大急,却到底还是自己的命重要,只远远站着冲着人群大喊,“快些――快一些――”

就在此时,一个威严的老妇声音传入众人的耳中。

“这都是怎么一回事?”

贺氏猛地回头,一见是叶老夫人来了,又是懊恼又是担心。懊恼的是这事原本清清楚楚的,只等人一到齐,定了叶葵不贞的罪,便完了。可如今倒好,这火一起,指不定事情会变成什么模样。可同时,她又不得不为贺行之的性命担忧起来。她揪着手中帕子,急得背后衣衫都被冷汗给泅开了痕迹。

“母亲,老爷同我一过来便发现这走水了!”贺氏心急如焚,也顾不上给叶老夫人上眼药,编排叶葵,只盼着这火赶紧熄了。

可明明已经开始有一大群人在那救火,这火势却非但没有小下去的样子,反而烧得越发旺了。

与此同时,叶葵也被秦桑从睡梦中唤醒,“二小姐――二小姐――”

叶葵蓦地睁开眼,问道:“贺氏那边开始了?”

“鹤寿堂走水了!”秦桑点点头又摇摇头,说了这么一句话。

叶葵一听便愣住了,诧异地道:“我们离开才多久,便走水了?难道是贺氏想要来个一不做二不休?所以干脆又添柴放了把火?”

秦桑亦对这事觉得诧异,道:“奴婢悄悄去过了,那火有些古怪,的确是有人纵火。火油的味道并不淡,纵火的那人怕是的确是想要将里头的人给活活烧死。”

“不管。回去睡着,若是贺氏不派人来唤我们,我们今夜便不去,只当什么也不知道就是。”叶葵眸光微沉,道。

秦桑见状,应了声“是”便出去合衣躺在了榻上。

这一等,便等到了后半夜。

鹤寿堂的大火终于被众人给扑灭了。

可里头黑漆漆、湿漉漉的,谁也不知可有人被烧死了。

叶崇恒夫妇跟叶崇武夫妇亦被吵醒,知道鹤寿堂走水的事后不得已全部聚了过来。若是别的地方也就罢了,偏生是老祖宗住过的鹤寿堂,他们就算是再犯困,也得撑着眼皮过来。

等一行人提着灯赶过来,叶崇文差点没晕过去。

如今可真的是回天乏术了!

他暗自盼着里头的人可千万别活着了。

一行人打着灯笼走进了尚冒着黑烟的鹤寿堂,只觉得四周一片寂静,一丝响动也没有。叶崇文心中微松,怕是已经烧死了!可就在这个时候,众人突然听到有个角落里传来了虚弱的求救声。

是个女的!

嗓子似乎被烟给熏得哑了,此刻听起来颇为古怪,吓了众人一跳。

可叶崇文跟贺氏的心却是俱吊到了嗓子眼。一个是想着,贺行之怕是凶多吉少了。另一个却是想着,糟糕,竟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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